懦弱!
自己就是懦弱!
這個評語李昭也對韓澈說過。
韓澈一時間被噎的說不出來話。
但是劉良女不鹹不淡的語氣卻在他心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這個女子,可能並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柔弱。
她也是骨子裡有東西的人。
韓澈臉漲得通紅道:“那我們說第二個。”
“劉小姐,我希望能夠娶一個兩情相悅的女子爲妻,但是顯然,我對你還不瞭解。”
“而且我現在就算答應娶你,我也不是真心對你,這樣的姻緣你也要嗎?”
劉良女擡頭看着韓澈,目光很認真。
她眼睛一汪水一樣,那種注視的目光脈脈含情,好像又帶着探究。
韓澈臉更紅了。
支支吾吾道:“你這麼看着我幹什麼?”
劉良女道:“你能說出不是真心對我,說明你人品還不錯。”
“那你能告訴我,你如果答應了娶我,是爲了什麼嗎?”
韓澈目光轉向別處,道:“不爲了什麼,這個你就別問了。”
劉良女笑道:“你曾經有過一個娃娃親,但是因爲高中探花,所以就跟那個娃娃親退了親,然後迎娶首輔家的小姐爲妻。”
“但是楊小姐性格偏執,你們過得並不好,後來她還想殺了你,皇上判了你們不能做夫妻。”
“楊小姐之所以耿耿於懷,好像是覺得你忘不了那個娃娃親。”
韓澈用驚訝的目光看着劉良女。
劉良女道:“當然了,有人突然跑來讓奴家從良,到底是什麼人,他爲了什麼,難道奴家會不打聽?”
“郎君,現在看來,您當初退婚,也是迫不得已吧?”
“跟楊小姐合不來,也是因爲這個。”
因爲皇后。
因爲放不下阿昭?!
劉良女的身份,是不可能把事情挑明的。
她的意思就是韓澈假如能娶了她,那也是因爲給皇后清路。
韓澈搖頭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跟楊琬瀅的事,我自己都說不清,我都不知道她怎麼就要那樣子,我怎麼做都不行,後來差點送了命。”
“對別人,更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劉良女點頭道:“那既然不是爲情,就是爲義了,反正有一樣。”
那倒是。
韓澈捫心自問,對楊琬瀅他問心無愧的,他曾經試着去跟楊琬瀅好好相處,但是楊琬瀅不相信她。
楊琬瀅怎麼就要那樣,他到現在都想不通。
所以對李昭並不是喜歡了,但是義氣總要有吧?
李昭和楊厚照提點他那麼多。
如果答應娶劉良女,那就是爲了義氣。
韓澈擡起頭看着劉良女,聲音帶着抱歉:“所以即便這樣,你也不在意?”
劉良女點頭道:“當然在意的,不過奴家也挑不出奴家哪裡不好,如果天長日久,相處起來郎君還是覺得奴家不好,依然對別人有情有義,那奴家也沒什麼好抱怨的,自己選擇的路,就要抱着好的想法走完。”
“相反,您現在就算對奴家有情義,也不見得就能走到頭啊,日子,都是相處之後過起來的,奴家對自己非常有信心。”
她說話的時候微微揚着下巴,眸子淡然,不亢不卑。
韓澈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
他驚慌失措了一下。
問道:“你真的心甘情願跟着我?”
劉良女點頭:“因爲豬蹄,我也非常喜歡啃豬蹄。”
韓澈驀然就笑了,之後又想掩飾這種笑,他忙收了笑容,一本正經道:“可是你說的沒錯,我懦弱,不敢娶你爲妻,我也發誓不會納妾,既不能娶你爲妻,又不能納妾,我把你放在哪裡?”
“這也是第三點,是我最過不去的一個坎,我不知道怎麼辦,所以纔沒有去找你。”
劉良女點頭:“你確實非常仁義,夠坦白。”
“我的身份你能這麼想,也能告訴我,我很開心,不過你都能說出來,可見也沒那麼懦弱。”
“你想吧,臘月二十,奴家要在樓裡招親,您如果想通了,就去找奴家,想不通,奴家不強求,招到好親就嫁了。”
“有緣再會。”
並沒有逼迫,自怨自艾,死纏爛打。
給了你期限,看你自己怎麼做吧。
劉良女說完輕輕的轉身,披風下淺黃色的裙襬在寒風中飛舞,凌波微步,恍然如仙。
韓澈不知道就這一眼,之後便讓他不縈與懷。
可是就在良女彎腰要回到轎子裡的時候,韓家的大門走出兩個人。
韓太太和金花要去集市上買過年的布料。
見此情景,詫異的看着韓澈:“這是誰家小姐啊?”
她一開始臉上還是帶着笑容的。
畢竟良女人美,裝扮高貴,一輛轎子也不是誰家都能有的,韓澈到現在也沒有給自己置辦轎子。
可是下一刻,她就覺得不對勁,大戶人家的小姐,也不可能在街上和男人會面,所以這個女子是誰?
韓太太看向韓澈:“你幹什麼呢?”
韓澈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看向劉良女:“小姐您先走吧。”
這樣閃爍其詞的兒子,韓太太就更懷疑了。
看着劉良女問道:“你是誰?”
劉良女轉回身,福身道:“奴家劉良女,夫人叫奴家良女便可,見過夫人。”
劉良女!
不就是那個在京城掀起風浪的小婊o子?
韓太太昨天還聽要好的夫人哭訴,家裡的丈夫不管家,排着隊要去見妓女。
說的就是這個女人啊。
韓太太一下子就來了火氣,詫異道:“你個破鞋跑到我們家裡來幹什麼?”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的打算,我家澈兒是飽讀詩書的大老爺,能看上你這種賤貨?”
“你趕緊給我滾,不要再來我家。”
“你就不應該出來,你自己是什麼貨色你不知道?出來丟人現眼,簡直不知廉恥。”
韓澈急的站在劉良女面前,神色窘迫,然後回頭道:“你先走,對不起,你先走。”
劉良女輕輕推開韓澈,看着韓太太笑道:“不,我必須和夫人說上一句話才能走。”
“夫人,聽好了,並且要永遠記在心裡好嗎?”
接着,劉良女神色變得肅然,眸子冰冷的看着韓太太。
“我五歲被人賣,賣我的人沒覺得丟人現眼。”
“爲什麼被賣,家裡吃不起飯,讓別人吃不起飯的人也沒覺得丟人現眼。”
“那些大老爺一邊抱怨家裡妻妾不知心,一邊花着高價捧着我,他們將我當玩物不丟人現眼。”
“那請問,我有什麼錯?我爲什麼丟人現眼呢?”
“倒是夫人,不去罵那些真正丟人現眼的人,跑過來罵我,我覺得這是非常不講道理的丟人現眼。”
“好了,我說完了。”
之後她轉過身,上了轎子。
韓澈:“……”
韓太太氣得臉成茄紫色,指着轎子離去的方向看着韓澈:“李昭,李昭,這小賤人和李昭有一比啊。”
“澈兒,你今後永遠都不許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