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都走後,李昭對着眼前的虛空想。其實十六歲的少年,不見得什麼事情都能明白,有些道理,她三十歲才懂得,怎麼可能讓一個十六歲的李明瑞什麼都能應付。
但是必須要莊王府出招,李明瑞被欺負才好,爲了她和楊厚照的大業,弟弟的小情小愛,弟弟的身心健康,只能先靠後了。
…………
李明瑞和李成玉都覺得,李明瑞惹禍了,要不是李明瑞,人家好端端的郡主不能殘疾。
當湘平郡主醒來的第二天,他們聽到消息,打算去探望湘平郡主。
李成玉讓李明瑞多買一些名貴的藥材。
李明瑞手裡拎着藥材,可是還是覺得不託底,出發前,他無精打采的來到李成玉面前:“爹,如果莊王府提出別的條件,我們怎麼辦?”
李成玉凝重語氣道:“既然是你把人撞壞的,別人提出什麼條件,你都的忍着,誰讓惹禍的是你呢,現在不能想着如何逃避,得想着如何擔起責任來。”
李明瑞低下頭,祈禱着王府的人,不要提出什麼太苛刻的條件。
莊王正在探視湘平。
因爲薛立齋都說以後走路可能會跛腳,這對於十幾歲的少女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湘平被傷痛和這個殘忍的消息折磨的形容枯槁。也才兩天,人瘦了一大圈,不成人形了。
自己最愛的女兒,莊王走到湘平牀前,一臉難過,可是還是強打起精神道:“雖然腿受傷了,但人沒事就行,咱們家也不用你走路,你不能想不開,要振作起來,趕緊把傷養好。”
湘平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漆黑的眸子中,閃過一絲狠厲的光。
“父王,我變成今天這樣子都是李明瑞的原因,如今我腳跛了,肯定出嫁困難,反正您本來就想把我嫁給他,現在正好讓他同意這門婚事。”
莊王道:“父王何嘗不想讓你有一個好歸宿,那李明瑞儒雅俊俏,行事穩妥,確實是個難得的好人,但是你現在腿腳有病了,他是皇后的親弟弟,人家不見得就能這麼答應咱們的要求。”
湘平道:“可是就算是皇帝的親弟弟,那害了別人受傷不也得負起責任嗎?”
“話是這樣說,但是如果真的是皇帝的親弟弟,誰敢惹人家,不說別人,就說再封地,你犯了錯,誰敢找到王府來,道理是一樣的,現在咱們要看皇后臉色做事,怎麼好強迫他的弟弟一定要娶你。”
湘平郡主將指甲摳着手心,裡面的皮破了,她都沒覺得疼:一直疼愛自己的父親,爲了後世子孫的皇位,又不是她的,就要把她接到京城來,還要她跟一個商戶訂婚,等她同意訂婚的時候,又不爲她做主,如果不是父親,自己今天絕對不會落到這樣的下場。
恨吶!
既然人都是自私的,人不爲己天誅地滅,那她爲什麼要替別人做嫁衣。
湘平面上沒有動怒,將下人屏退,悄悄的對莊王道:“父王,李家家教嚴苛,尤其是李成玉,女兒和他雖然沒有接觸,但多方打聽,是個特別古板正直的人,李明瑞也差不多,咱們不用強迫,只要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您只要站在女兒這邊,相信李明瑞絕對不會不負責任。”
“這個不用你說父王也會幫你張羅的,本王的意思,咱們盡最大的努力爭取,讓李明睿照顧你一生一世,但是如果他實在不情願,就得另想出路了。”
……………………
陽光透過窗戶,直射到地面上,在繡着金線繁華的紅毯上留下一片明亮的影子。
黑色的鑲金鑲玉傢俱,工序繁複複雜的雕花窗戶……這一切都是精緻嶄新的。
明明是王府的自留院,正常來講,長久不住人,屋子傢俱應該很少有維護纔對,舊了。
可是這裡恰恰相反,說明莊王府的財力,哪怕是剛到異地,也會讓一家人過得舒舒服服富貴不減。
李明瑞走在李成玉身後,看着這些東西,微微蹙起眉頭。
說有錢他家也不算窮,記得他小的時候想要買幾個傭人,姐姐卻說,買賣人口是世界上最大的惡行,可以買別人的勞動力,可以買別人的勞動果實,就是絕對不可以買別人一輩子的自由。
所以他們家,只是偶爾僱傭工人,不會買人,連個下人兒都沒有,想想家裡的生活能有多奢侈。
而且其實他們家就算奢侈,也是憑真本事掙來的錢,那些貴族纔是最可恨的,四體不勤不食五穀,總是高高在上,搜刮的都是民脂民膏。
所以這莊王府不用看,比任何一個貴族都腐敗。
李明瑞心裡不喜,正想着一個童子請他們落座。
雖然不喜歡這的環境,但是自己做錯了事,上門道歉來得並不是找茬,所以人家能提供座位,李明瑞還是十分感謝。
接着李成玉坐在椅子上,喝着茶。
李明瑞看着自己想說什麼,李成玉低聲道:“先不用說,等人家來了之後再說。”
不管什麼擔心不喜歡的話都說不出來了,李明瑞乖乖閉了嘴。
正在這時,突然一個爽朗的笑聲從正面的隔斷處傳來。
“是國仗和小公子,有失遠迎,有失遠迎,二位快請坐。”
李明瑞見李成玉站起來,自己趕緊跟着站起來,然後恭恭敬敬的行了禮。
“草民李成玉,李明瑞參見王爺。”
“坐,坐嘛。”莊王笑道:“二位太客氣了,二位是皇后的家人,是本王請都請不來的貴客,哪有這麼多虛禮,快坐快坐。”
李明瑞來之前就得了李成玉的吩咐,叫他不要說話,一切爹來處置。
所以李成玉坐下,他也跟着坐下,低着頭,什麼都沒有表現。
這時候莊文已經坐在寶座上,李成玉先開口道:“王爺,草民管教不嚴,犬子衝撞了郡主,惹了大禍,今日草民帶着這個毛頭小子來,就是來謝罪道歉,探望郡主的,不知郡主傷情如何了?”
莊王擡起袖子,拭着眼角的淚水:“可憐我那王兒,今年才十六歲,以後就要癱瘓在牀,行走都不可能,她還沒有成過親,還沒有去過很多地方,人生的路纔開始,怎麼就遭遇這種苦難呢,我的兒啊,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