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手非常厲害,修爲深不可測,司鳳沈焱以二對一也不過打個平手,還完全摸不出對方的路數,搞不清他到底是什麼來頭。
莫非,他是藍星本地修士麼?使的功法招數好像都沒見過。如果真是藍星的修士,那真是了不得。看他靈力充沛,修行時間肯定不短,幾百年必然是有的。
越打到後頭,沈焱師徒漸落下風,對方好似對他們的功法路數已經摸透了,師徒兩個更陷被動。
倘若對陣的雙方勢均力敵,自然是掌握對手信息越多的那一方越佔便宜,而對對方信息瞭解越少的那一方,在交手過程中天然地落了下風。
現在他們所在的地方是城郊,離着那鬼城並沒多遠,爲減少對周圍環境和建築的毀傷,沈焱師徒有意向無人處挪動。
司鳳暗暗心驚,她自問也不是沒見過大世面,沒跟真正的高手過過招,連西崑崙的靈隱聖君她也不是沒正面剛過。在碧波潭時,六合仙盟幾位高手聯手發難,她跟沈焱不也扛過來了麼?
眼前這人難道比那麼多六合仙盟高手還厲害?
還是說,師父這邊出於某種顧慮,未出全力?
不然說不通啊。
師父好幾個大招都還沒用,是等着晚點用麼?
奇怪,師父爲什麼不用分身術呢,多個人,多份力啊。
高手過招,切忌分心,司鳳這時候走神簡直是危險至極。
“小心!”沈焱急得大喝一聲,裂天劍脫手劈向神秘人抓向司鳳的那隻手。
裂天是何等神兵利器,但教劍芒稍稍灼到,後果也是不堪設想,照沈焱的設想,他必然是要躲避的,不然化解不了這危機。
事情的發展卻出乎了他的意料,神秘人只輕描淡寫單手一拂,裂天劍鋒便往外偏了幾分,劍芒挨着他衣服劃出一條道兒。
沈焱只覺得這一招非常眼熟,很快反應過來,這是九幽劍法中“分花拂葉式”的變招,正常的分花拂葉式是雙手並用,所以他乍一眼沒認出來。
這個發現令沈焱震驚不已,他難以置信地瞪視着那迷霧中的人,內心竟有一絲慌亂。
這人到底是誰?!會是他想錯了嗎?!
他可以肯定,自己剛剛沒有使用過分花拂葉式。所以神秘人這招肯定不是現學現賣,那他是從哪兒學的?
就這麼一愣的功夫,神秘人抓向司鳳頭頂的手已經壓在了她頭髮上。司鳳不是沒躲過,卻怎麼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一股莫名的又有點兒熟悉的巨壓籠罩在頭頂,根本無處可逃。
司鳳暗叫,要死了!
可她動彈不得,只能任對方宰割。
師父,快來救我啊!
沈焱醒過神來,頹勢已無法逆轉。
神秘人似乎沒有取司鳳性命的打算,只打傷了她,摧散了她的護體仙氣,禁錮了她的靈力,將她所有抵抗都扼殺,生生將她隨身空間剝離出來,取走了毋司羅盤。還在司鳳後心重擊一掌,打得她吐了好大一口血,昏死在地。
這個人的目標非常明確,就是毋司羅盤。取到羅盤,他就打算抽身走人,沈焱怎可能放任他離開,立即追了上去。哪怕拼上一死,他也要揭開那霧靄下的人的真實身份,看看他到底是什麼人。
但想是一碼事,現實又是另一碼事,事情發展往往不遂人願。現在的沈焱不是當初的沈焱,修爲恢復有限,根本不是神秘人對手。
在他快支撐不住的時候,一把飛刀盪開了襲擊沈焱操控裂天的右手的降魔杵。
沈焱都不用回頭,只消看到那把刀就知道是誰來了。
沒想到,危急時刻居然是常笑這個死對頭出手幫了忙,沈焱心知這時不是算賬的時候,既然常笑也是爲了保護毋司羅盤而來,雖然最終目的跟他不同,但此時的目標是一致的。
兩人心照不宣地暫時結成了聯盟,共同對付神秘人。
很明顯,常笑對神秘人的瞭解遠比沈焱多,正因如此,兩人聯手時就比之前好的多。神秘人之前已消耗不少,現在漸落下風。
眼見自己想帶走羅盤,就不能全身而退,反正他也很清楚常笑的目的,不如讓他們自己去搶去。
想罷,他右手集中了七八成靈力,左手將毋司羅盤擲向空中,掌力隔空劈向羅盤。
在羅盤剛脫他手的時候,常笑和沈焱就同時飛身去奪。趁着這空擋,神秘人哈哈大笑,往北遁走。
沈焱落後了常笑半分,就是這半分,使他避過一劫。
常笑如願搶到了毋司羅盤,但也被神秘人掌風擊中,加深了傷勢。
纔剛到手,被神秘人掌風擊中後的羅盤就嗚嗚爭鳴,簌簌發抖,聲音和動靜越來越大,越來越激烈。
突然,隨着一聲巨大的轟鳴,那些被收集攏來的精魄爆炸般傾泄而出,那數目衆多五顏六色的精魄充斥着整個空間。
常笑目眥欲裂,此情此景幾乎令他理智全失,也顧不上羅盤,朝神秘人遁走的方向追去,大有誓不罷休的勢頭,看來真被徹底激怒了。
沈焱看着漫天飛舞的精魄,第一次看到這麼多精魄以自然形態存在,就如司鳳能看到的那樣。他的一顆心簡直像被千萬只毒蟻啃噬,疼得發麻。這幾十年的努力,都付諸東流,毀於一旦!眼看勝利在望,卻功敗垂成,怎不叫人心痛!
不管沈焱怎麼試圖重新收攏,都無濟於事,所做努力都是打水漂,鏡花水月一場空。
那麼多的精魄,轉瞬間就消弭於無形,徹底不見了蹤影,就像它們從來都沒存在過。
沈焱力竭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不受控制地顫抖着。
他大口喘息着,剛坐了一會,又立即爬起身,去察看司鳳的傷勢。
司鳳的傷看着嚇人,實則不算太重,休養個十天半個月就能好,神秘人下手還算有分寸,沒想取她性命。
沈焱給她服了一粒丹藥,又勉強再給她續了一些靈力。無論他怎麼施救,司鳳都沒反應,看來短時間內是醒不過來了。
走之前,沈焱將掉落在地的毋司羅盤撿了回來。
他對着毋司羅盤吹了吹氣,粘在羅盤上的灰塵都被吹散,露出羅盤的原貌。
毋司羅盤不愧是上古神物,承受了那樣霸道的一擊,也無任何毀傷。只是,原先鋪陳滿五色精魄猶如流光溢彩的羅盤盤面又變得黑不溜秋古樸暗沉。
司鳳的隨身空間被暴力剝離,獨立曝露空中已然失效,所藏物件散落滿地。沈焱無法,只得在自己的隨身空間闢出獨立的一片地方專門存放司鳳的東西。
來時開開心心的兩個人,走時變成了一人帶一傷患外加一個遊魂一具暫無生機的屍首,愁雲慘霧,令人焦心。
原本的計劃全被打亂了,沈焱還是去了海邊,希望能早日回九州。
到了海邊一處平地,他取出金屋落地生宅,又加了隱身和防護措施,這才安心照看司鳳。
他守在她身邊打坐,這些天他沒有哪一天晚上是休息的,都在爭分奪秒地修煉,就怕被司鳳看出破綻。今天他也受傷不輕,現在只能調息爲主,修煉之事只能暫時先放一邊。
今晚已經發生的事情,他不願再去想,既然都無法挽回了,何必再自尋煩惱呢。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他們人還在,總有一天還能再次集齊精魄的。
總有這麼一天的。
打坐到了半夜,沈焱隱約聽到人聲,從聲音可以判斷不止一人。
這大冷的天,什麼人這麼無聊,還跑這麼遠來喝風。
他細聽了一會,覺得那些聲音越聽越耳熟。爲證實自己的判斷,他決定出去看看。
到了外頭,他一眼就看到幾十米外聚集了三四個人,正朝他這個方向來。他剛一現身,他們就發現了他。
“師父?!”
一個驚喜的聲音響起,正是蕭意粲,話音未落他已經欣喜若狂跑到了沈焱身邊。離近了確認是沈焱,他興奮地對後頭的師兄弟喊道:“快過來,真的是師父!”
江洳渙謝邈鐘鳴春也加快了步子,謝邈七情六慾不上臉,看上去情緒沒什麼大的波動,江洳渙和鐘鳴春都欣喜無限。
師徒幾人一起回了金屋,江洳渙等人穿的都不多,冷的不輕。一進屋他們就找水喝,現在他們都失了法力,想冷水變熱水,是不可能了,不過還可以求助沈焱。沈焱能繼續操縱金屋,說明法力未失嘛,他們又不傻,這點小事還是能想明白的。
謝邈就問:“師父,爲何你還有法力呢?我們一過來就法力全失,這是怎麼回事呢?”
沈焱簡單解釋了一下,指點他們要想恢復修爲,得尋找有靈氣的深山修煉才行。他又問:“你們怎麼過來的?什麼時候過來的?”
謝邈還沒開口,蕭意粲插嘴道:“我們也是聽到江師兄傳訊,才知道你們在碧波潭憑空消失,那以後我們就天天蹲守在那裡。直到一個月前,江師兄潛進水裡無意中發現了通道,我們就一起過來了。沒想到一過來,我們就法力全失,水又寒得很,就都病倒了。還沒來得及去找你們,現在都還沒好利索呢。”
蕭意粲喝了口水,潤了潤喉,才繼續說道:“不過我們也沒閒着。江師兄還保留了一點法力,我們就天天來這兒查探,看回去的通道什麼時候打開。無奈,一直沒有進展。想着今天晚上正是我們來這個世界整整一月的樣子,所以就又過來看看。沒想到,就遇到師父你啊。
“誒,師父,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啊,小師妹呢?”
提到司鳳時,蕭意粲神色有點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