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鳳喬雲返回客棧,蕭意粲鐘鳴春也跟了去。
回來的路上,司鳳問道:“二師兄,你不是說要給阿雲煉製武器的嗎?煉了麼?”
蕭意粲可能早將這碼子事忘到了九霄雲外,此時挑眉愕然道:“我有這麼說過?”
“是呀。你不會忘了吧?”司鳳有點不滿地推了推他揹着包裹的肩膀。
蕭意粲做回憶狀,挑眉道:“不是你說你要親自煉製嗎?本來還說連原材料都要親自去找。你這記性都喂狗了嗎?”
“……”摔,想做個媒人搭個紅線這麼困難嗎?二師兄這個榆木腦袋!絲毫不理解她的良苦用心!她之所以放棄親自煉製彎弓,不是爲了讓二師兄表現嗎?
“二師兄,你說過的話不能不作數啊。最近肯定不會四處遊走,有的是時間留給你,你就抓緊點兒唄,我們可都等着看哦。”
喬雲頗爲期待地望着蕭意粲,面色微微泛紅。
蕭意粲一臉鬱悶:“爲啥我完全沒印象了?”
我管你有沒有印象呢!反正這活就得你來做!司鳳早已打定了主意。
看他們爭論不休,鐘鳴春咬着字緩緩開口道:“二、二師兄若是有事要忙,我、可以做啊。前陣子我剛煉出一個小玩意,煉器還挺有意思的。”
“誒,還是三師弟夠意思!我呢,最近正忙着研究一個新東西,大概是沒空去做別的了。”
“三師兄,知道你最熱心了,不過你的事情也很多,近來又要突破瓶頸,用在練功上的時間比較多。這次還是別便宜了二師兄。”鐘鳴春還沒開口,司鳳又扭頭對蕭意粲道,“新東西?不會又是什麼捉弄人的玩意吧?”
蕭意粲不平道:“瞧你說的,二師兄我有那麼無聊嗎?等我做出來,你們就知道了。”
司鳳拍馬屁道:“我知道二師兄煉器很有天賦,就算同時煉製好幾樣東西,區區兩樣物件,根本難不倒你的,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我看好你喲,二師兄!”
蕭意粲一臉受用:“嘿嘿。”
司鳳戳戳他結實有力的肩膀,又頗具威脅意味地瞟了他一眼,語重心長補充道:“如果你說過的話像放屁一樣,那我以後都會鄙視你。所以你還是加緊時間兌現吧,不要找藉口,不然照樣鄙視你。”
“……既然小師妹都這麼說了,我除了照辦還有別的選擇嗎?”蕭意粲有點無奈地攤手,看向司鳳的目光卻跟他怨念的語氣不太同步,帶着淺淺的笑意。
司鳳大笑:“當然有啊!你可以選擇用最短的時間煉製最精良的彎弓,或用稍微長一點的時間,在精良的基礎上,做到成品更精美精緻。”說着朝喬雲眨巴眨巴眼,喬雲咬着下脣,回了個靦腆的笑。
蕭意粲笑着搖了搖頭。
“謝謝二哥哥,辛苦了。”喬雲頷首,輕聲細語道謝。
“別這麼客氣。包在我身上了,到時候等着驚喜吧!”蕭意粲爽朗一笑,笑容極富感染力,讓看的人也立即心情舒暢起來。
“嗯!”喬雲用力點了點頭。
蕭意粲目光擦過她,發現她臉色紅彤彤的,兩隻小巧的耳朵都紅透了,活像只小兔子,還挺可愛的。
喬雲察覺到他在看她,更害臊了,頭垂得更低,兩頰感覺要燃燒起來了。
蕭意粲莫名其妙,不知所謂地笑了笑,繼續大步流星向前走,其餘三人也緊隨他的腳步。
不多時就到了百里家,照百里仁越的意思,是要將他們安排在位於東廂的百香園休息,離主人居所不算太遠。
管家殷勤地在前頭帶路指引,百里酈還道不放心,要親自去督促安排,怕怠慢了她的神仙哥哥。蕭意粲回頭瞅瞅落他半個身位的小師妹,司鳳也似有所感地擡頭看他,四目相接,司鳳朝百里酈努努嘴,意思是:咱們師父被盯上了,瞅這小姑娘說得冠冕堂皇的,不就是爲了知道師父他老人家會被安排宿在哪屋嘛。
蕭意粲眨眨眼,表示完全明白了她的意思,英雄所見略同。
安頓好後,百里酈終於心滿意足離開了,因爲天色已晚,沒借口再繼續待下去。
她一走,司鳳捂着肚子悶笑了好久,簡直太期待後續發展啦,好想看看師父被妹子倒追表白時的表情。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機會看到那一幕?司鳳遐想無限。
過了幾日,宅子裡並無異常,祁攸及一衆下人所說百里仁越經常一個人自言自語的情況也未曾出現過。看來對方是嗅到了危險的訊號,提前遁匿了。對此,百里仁越反倒比沈焱等人還着急。一想到宅子裡可能不乾淨,他就不可遏止地急得打轉。直到現在,他都還不知道這次請“法師”的真正原因和目的,全是爲了他。
他這個人做朋友還是挺義氣的,對祁攸的狀況很擔心,只想着趕緊解決,將他朋友從陰煞手裡解救出來。
“敢問仙長可有法子讓其自動現身?”百里仁越如是問。
“且等等,不必這麼着急。”沈焱一個等字訣將他打發了。
如果知道作怪的是什麼東西,自然可以有針對性的將其引出,現在既然沒什麼頭緒,不妨等等。現在能確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百里仁越並未被奪舍,此時的他也並未被邪祟附體。能擾人神智亂人心性的東西有很多,可能是夢魘中的妖魔,也可能是鬼魂,甚或精怪。
這東西幾乎沒有留下什麼氣息和線索,存在感極低,以致連阿花都難覓其蹤跡。
由此可以推斷,這東西非常機敏,善知進退,簡言之就是等級比較高靈性比較強。又或者是這東西有隱藏屬性的法寶傍身,輕易不會被修士查知。還有沒有其他的情況?照沈焱修行多年的經驗,其他情況出現的概率很低。他需要花點時間去尋找去感知蛛絲馬跡,既然存在過,那就一定會留下破綻,此事急不得。
百香園是個相對封閉的區域,沈焱吩咐過若無要事不得隨意出入走動,連掃灑打雜一應事務都免了。既無外人打擾,小輩們該練劍的練劍,該煉器的煉器,該打坐的打坐,各自都安排得滿滿的。至於這次捉妖除魔之類的事務,留給師父他老人家操心去吧。
當然,不準隨意出入,針對的是下人,百里酈不在此列,她來去自由,天天來“躥門子”。
沈焱被這羣甩手掌櫃徒弟弄得沒脾氣,倒是大寶、百里酈以及蹣跚學步的舒慕雲小朋友熱心幫忙(添亂),喬雲也在旁打下手。
趁着這幾天他又親自去了幾處可能受陰煞歡迎的地方,同樣一無所獲。既然家宅風水再度確認沒問題,那隻能從人身上着手。
沈焱仔細詢問了祁攸和一衆下人,先前百里仁越自言自語的都是些什麼內容。得到的答案五花八門,但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有很多時候百里仁越是在自問自答。
這個共同點引起了沈焱的注意。
他又向百里仁越求證下人們轉述的那些話,百里仁越毫無記憶,那神情就活似聽的是天方夜譚。他怎麼也不相信自己會做那種蠢事,但當沈焱問他前段時間具體做了些什麼事時,他的記憶也很模糊,甚至都不能完整描述出一件有條理的事情。至此,雖然還有點半信半疑,但他已弄明白問題壓根不是出在別人身上,恰恰是出在自己身上。自己纔是事主,而不是好友祁攸。
真相令他更加不能淡定,他簡直恨不得全天候待在百香園,不離沈焱左右。就怕什麼時候邪魔惡煞趁人不備弄死他,護身符已不能給他安全感。
想到便做,他那行動力槓槓的,當夜就名人收拾出一間房,搬了進去。
綜合所有已知信息,沈焱忽然就想到了上次司鳳莫名變小後完全變了一個人,以及後來恢復後突然記憶空白彷彿被人有意抹去記憶的事。上次的事一直困擾着他,苦於找不到答案。這回百里仁越的情況雖有不同,卻也有相似之處,就是記憶似乎有意被弄混淆模糊化。
在修真界,一切莫名其妙的失憶或者記憶空白、模糊,背後都有人搗鬼。
不過,上次次司鳳並沒有自問自答。這是最大的不同。
沈焱冥思苦想,試圖找出兩個不同事件的某種內在聯繫。
也許,弄清了百里仁越的異常,便能解開徒弟突然變得六親不認的謎團?
這個猜測令沈焱振奮不已,一改之前等等等的做派,積極性高漲。
他迫不及待從乾坤袖中取出了十數本百多年前故人寄存的奇聞怪志書籍,既有凡人的腦洞之作,也有修真界明文載錄的趣聞,一本一本仔細地翻看,甚至放慢了一點速度,就怕有所遺漏。
連着關在屋裡不眠不休三天,閉門謝客,茶飯不食,終於閱讀完了所有書籍。這些從前並不能入他法眼的雜書,他現在終於認識到它們的可愛了。除了調劑生活,居然還能給人靈感!
一個想法逐漸在他腦中生成,也許,真相就要呼之欲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