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沈焱終於回來了。只有他孤身一人,不見常笑蹤影,到底還是讓他跑了。
沈焱回來時幾個徒弟都沒在青冥殿,而是去了逍遙峰的藏書樓,喬雲也在接近後山的小溪裡洗衣服,青冥峰上空無一人,令沈焱頗吃了一驚,還以爲山上發生了重大變故。
還好阿花帶着大寶屁顛屁顛跑出來迎接,總算讓他一顆懸着的心放了下來。
大寶在印隨反應的作用下,將阿花當成了媽媽,成天像個跟屁蟲一樣跟在阿花屁股後頭。
阿花不是隻普通的狗,而是隻有怪癖的狗,不光鼻子特別靈通,愛好也非常特別。
它最大的愛好就是下水抓魚和吃魚,說來這怪癖其實不能怪阿花,它小時候是被一隻貓帶大的,導致阿花對自己的屬性不能有正確的認識,它到現在還完全是當自己貓狗一體呢。由於大寶挺黏它,所以毫不意外地,它把大寶也帶壞了,隔三差五就帶大寶跑到後山的深水冰潭抓魚。冰潭之所以叫冰潭,是因爲它即便在盛夏裡,也冰冷刺骨,寒氣四溢,但水潭中魚類龜類等活物頗多。
剛開始大寶還不敢下水,後來便也在淺水區試水,半個月下來已能到深處潛水了,水性和耐寒度都頗爲出衆。
這些日子司鳳最大的樂子就是跟喬雲一起看阿花教大寶抓魚,結果大寶魚沒抓上來,每次都抱個大烏龜出來,每每出水還一副求表揚的嘚瑟小模樣,簡直令人捧腹。
快到飯點的時候,幾個徒弟終於回了青冥峰,寂靜的青冥殿恢復了熱鬧。
對於師父的歸來徒弟們都非常高興,這頓晚餐喬雲準備得格外豐盛。
用過飯,沈焱慢慢悠悠走路去九幽峰含光殿,消食議事兩不耽誤。玉虛真人還沒回來,主持會議的依然是逍遙子,沈焱到時逍遙子和度厄真人已等了好一會。
逍遙子對他的散漫頗有微詞,這個小師弟在守時方面真是一點長進也沒有,無論過多少年依然故我地自由散漫。
先前含光殿被麒麟童子墨雨震塌的屋檐翹角已經用賣沈焱裝備的錢修葺一新,逍遙子還將整座大殿從內到外翻新了一遍,如今的含光殿恢復了往日的恢宏氣派。只可惜,再怎麼新,也還是無法改變九幽派已經衰落的現實。
今日會議的主要議題並不是賣裝備的錢怎麼花,而是中斷的妖蛋線索要如何續上,這趟下山即便讓常笑跑了也並非毫無收穫,相反,有重要的意外之喜。
不過要將這份意外之喜發揮出實效,還需外物支持。且要用到的那法寶九幽派是沒有的,是其他門派的鎮山寶物,借肯定是沒戲,要不要強取,便是今日會議的重中之重。
三人對此意見不統一,不能達成共識,便暫且擱置,打算等玉虛真人回來後再做定奪。
此番回山沈焱終於收了心,決定好好教教徒弟們。畢竟事實證明他的徒弟們整體上太水了,修爲法術都還有待提高,尤其是三徒弟和四徒弟,到現在還沒有自己趁手的兵器法寶,令人頭疼。
所以從回山的第二天,徒弟們早晨採氣上午練劍下午泡藏書樓的逍遙日子徹底結束了,沈氏魔鬼訓練大法初顯神威。
一上午下來,徒弟們反反覆覆不停歇地練習九幽劍法,已經累成狗了,胳膊簡直都重似千鈞掄不動。
與此形成鮮明對的是,沈焱作威作福以一個舒坦的姿勢坐在軟椅上,眯縫着眼左挑右撿挑剔徒弟們的錯處。頭頂上有亭子遮陰,座位上方設置的清涼珠使得亭子內氣溫比外頭低許多,紅紅和桃桃各執一把團扇一左一右侍立在側給他扇風,薰香嫋嫋,絲毫不見蚊蟲,大抵是被薰死了。手邊的小茶几上擺着盛滿消暑鮮果,方便他隨時拿取。
因爲徒弟們劍術有高有低,不在一個層面上,所以沈焱乾脆做了四個紙人,附了神識讓紙人們各自替代本尊教授徒弟劍術。說是教授,其實就是不停地重複九幽劍法中某一段,讓徒弟們各自依樣畫葫蘆模仿學習。
他給每個徒弟定的任務目標也不同,比如謝邈劍術造詣在諸弟子中最高,便是學習九幽劍法第五層的第一式到第三式,蕭意粲則是練習第四層整套,以此類推,依據主要就是他們本身劍術水平的高低。越是劍術層次高,難度也越大,進展也更慢一些,所以謝邈只學三式,其他人要學的更多。司鳳劍術最爛,要學的也最多,起碼得趕上三師兄鐘鳴春的第三層,任務很重。
蕭意粲練完劍法的第四層,累得直喘氣,扭頭望向亭子:“師父,能不能讓我們休息一下啊?手都擡不起來了。”
沈焱姿勢都懶得調整,只撩了撩眼皮,沒好氣道:“就這麼一會兒你就累了,看來是平時練習的太少了,這可不行啊,劍術就是要靠多練。”
司鳳也舉着自己的木劍,求道:“師父,讓我們休息一會兒吧,都練了一上午了。練功,也是要講究勞逸結合的呀,這樣效果更佳。”
看着小徒弟被曬得通紅的小臉,鬢髮都被汗溼,總算喚起了沈焱的憐香惜玉之心。他眯眼看看正當頭的太陽,擡手道:“罷了,天氣炎熱,上午就到此爲止,下午爲師再教授你們符篆術。”
沒休息多久,又到了午飯時間,蕭意粲鐘鳴春兩個跑得比阿花還快。
回去的路上,司鳳緊綴在沈焱身後半步,手裡拿着紅紅的扇子狗腿地給沈焱打着扇。
沈焱側首睨了她一眼,納悶道:“有事就說。”他已經摸清了司鳳的路子,這麼獻殷勤肯定有事。
“師父,你教教我怎麼御物飛行唄?我現在會的那個凌虛步還是太慢了,經常拖後腿。”司鳳諂媚一笑,打扇更賣力了。
沈焱早對小徒弟的速度頗爲唾棄,難得她還有自知之明,他由衷地升起一股孺子可教之感。
“你還知道啊,不過爲師之前也沒教過你飛行術,你自行學會了凌虛步已是不錯。”
沈焱先誇了一句,司鳳等着他後面的挖苦,等了好一會才發現沒有後文,師父真的就只是褒獎她一句。這令她心花怒放,不禁喜上眉梢,一時得意忘形,得寸進尺地道:“師父,能不能跟你打個商量,我能不能不學劍啊?不是都說劍乃大凶之器,劍修心性兇殘嗎?我是個女孩子,不合適學這個吧,你能不能教我用別的武器啊!”
沈焱步子一頓,冷不丁轉過身子,原本距他半個身位的司鳳沒來得及收住勢,直直撞到了沈焱懷裡,額頭正磕在他下巴上,手裡的扇子還好死不死戳了沈焱一臉,緊接着被撞飛出去。
司鳳的小心臟啊,嚇得都快蹦出胸腔了,跟靈魂出竅似的軀殼已經傻掉不知該如何動作。
沈焱一時也僵在那裡,連被戳到的臉都沒覺着多痛。
就聽頭頂傳來一聲悶哼,緊跟着又是一聲輕嘆,活像在說:哎,這個蠢徒弟,又說蠢話做蠢事了
司鳳回過神來趕緊站直身子,借撿扇子的當兒環顧四周,還好一個人也沒有,不然這臉抹不開啊。
再偷眼看師父,只見沈焱面色微紅,左臉上一條詭異的紅痕,顯然是被扇子打的。看神色倒還挺自然,一臉若無其事。
沈焱嫌棄道:“不練劍?你打算用小黃瓜禦敵嗎?”
哈?!
司鳳聽到這句話簡直像被雷劈傻了,整個外焦裡嫩,腦子一片空白,半晌說不出話來。
師父這爲老不尊啊!居然敢在徒弟面前說這麼污的話,偏偏他還一臉義正言辭!司鳳覺得自己都要甘拜下風。
他竟然知道小黃瓜!我倒!
是誰告訴他小黃瓜的?!這特麼從哪裡學的啊!莫非就是帶着三言二拍合集穿越的兄臺?古人應該不知道小黃瓜的梗纔對,肯定是穿越過來的人告訴的。而且還不是她這一輩的穿越者。因爲到她這一代小黃瓜已經不流行了,現在流行的是改良的新型榴蓮。
什麼樣的男人會對小黃瓜這麼執念,穿越後還老掛在嘴上,那肯定是零號君啊,正常男人誰會對小黃瓜感興趣啊?
司鳳立即腦補出了許多小故事。
啊呀,看來扶凌真君說的十有八九不是瞎話啊,師父是真喜歡男人,看他對七師伯那個着緊上心勁兒,絕對不是裝出來的。
難怪,九幽派門規明文規定斷袖也要被逐出門派呢,可是九幽派差不多是個和尚門派,要完全杜絕這個也不容易吧。
嘖嘖,七師伯被逐出門派,不會跟這樁子事有關吧?!司鳳簡直腦洞大開。
沈焱伸出兩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在想什麼呢?”
司鳳頓時回魂:“不學劍法可以學別的啊!比如鞭子什麼的。”司鳳對鞭子還沒死心呢。
沈焱乾咳了聲,沉着嗓音道:“上回給你用了一會無極,好使嗎?”
司鳳只能硬着頭皮如實回答:“不太好使,比較難控制,感覺有股倔強勁兒,不好征服操控。”
沈焱頗爲自得:“沒錯,無極認主最爲徹底,就算我許了使用權,它也是不服帖的。”
“那師父先前說要給我煉製一條雌鞭呢?師父可不能忘了啊!”
沈焱扶額,看看遠處,有點無奈:“先回去吃飯。再怎麼說劍法也是要練的,咱們門派就是以劍術見長,如果不會劍術豈不是愧爲弟子?”
司鳳順竿爬:“那我能不能也像大師兄二師兄一樣擁有真正的寶劍?天天拿木頭劍,到時候不會使真劍怎麼辦?我覺得我用裂天就完全沒發揮出它的威力,連劍招都使不連貫了。”
沈焱恨鐵不成鋼地點着她額頭,一針見血直指問題所在:“那是你劍術太差,跟真劍木劍無關。”說完這句便丟下小徒弟走了。
“……”司鳳看着他修長優美的身影,風中凌亂,好吧,雖然都是實情,但是師父你就不能委婉點嗎?
真……特麼毒……
司鳳這個怨念啊!就這麼一走了之真的好嗎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