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意粲繼續損他:“要不是你貪吃,我們也不必爲了找你勞心費力。你就不能控制一下自己嘛,辟穀有益修行,常吃五穀雜糧容易塵根不斷。”
抓耳撓腮想了好一會,江洳渙才反擊道:“這回是多虧了我才這麼容易又收集了兩個人的精魄,要不是我出來找吃的,會有後頭這些事嗎?咱們沒準跑到什麼地方去了,指不定一無所獲呢。這也好埋怨我啊?這回我可是立了功的……”他一說立功二字,幾個師弟師妹都齊刷刷看向他,連沈焱都對他若有若無地側目一視,江洳渙立即改口,“就算沒立功,我也功過相抵了吧?蕭師4弟,我剛剛說的是不是這個理?”
照這趨勢,兩人還不定要擠兌到什麼時候,謝邈看不下去了:“你們都少說幾句吧,早點去救人是正事。”
江洳渙立刻就坡下驢:“對對對,我們趕緊走,可別讓阿雲受了委屈。”
司鳳道:“受委屈應該不至於,好歹晏無道也是萬魔宗少主,他應該能庇護阿雲的。”
蕭意粲涼涼地道:“但願如此吧。”
鐘鳴春沒摻和他們拌嘴,論嘴利他是及不上他們的,他只催促道:“走吧。”
他們拌嘴的當兒,沈焱已經查明瞭喬雲的位置,他打了個手勢,徒弟們立即意會,江洳渙拘着徐二公子,一行人向西瞬行而去,直奔萬魔宗老巢幽冥聖宮。
萬魔宗老巢的防衛比常笑的雲頂天宮更嚴密,少說有九重防禦組織,沈焱讓弟子們在外面等,他自己一個人獨闖進去。這種事情當然是人越少越好,以免弄出太大動靜打草驚蛇。
司鳳其實很想跟進去,這麼久沒見喬雲,她挺想她的。但是被沈焱一口拒絕了,他沒給出原因,司鳳覺得師父是嫌棄自己拖後腿。事實上沈焱只是擔心她一起去有危險。他也是腦子不開竅,司鳳跟他一起去的話,他還能多跟她獨處會兒呢,難道他護不住她的安危?遇到危險再好不過,他正好英雄救美啊。可他不,他只想着不能讓司鳳涉險,卻不從另一個角度去想問題。
從這點上看,他在談戀愛這件事上相當地不開竅,腦子軸得很。也難怪本來就神經大條的司鳳,這麼久都絲毫沒察覺到他的心意。
沈焱前腳剛走,司鳳便試着用傳音術跟喬雲聯繫,但是沒聯繫上。
江洳渙寬慰道:“小師妹,彆着急,等會師叔肯定會順利帶她出來的,你安心等着就是。”
蕭意粲頗爲古怪地看了江洳渙一眼,踱到一邊找了塊石頭拍拍乾淨坐了下來。
司鳳坐不住,放出神識在四周察看,既是防着自己這方的人被魔道察覺,也想大致瞭解下萬魔宗宗門有哪些防禦措施,沒準哪次用的上。但她顯然低估了魔門總舵幽冥聖宮的防禦措施,她神識剛抵近,立即觸發了警報,清幽的鐘聲自外向內漸次響起,不多時,整個幽冥聖宮燈火通明。
這燈火跟平常見慣的橙紅暖光不同,乃是如鬼火一般冒着瑩瑩透碧的藍綠光,原先的橙光全被這種鬼氣森森的燈火取代。萬魔宗似乎是用燈火顏色傳遞作息,這種顏色大概是用以示警的。
蕭意粲似笑非笑夾着眉毛看向司鳳:“小師妹,你做什麼蠢事了?”
司鳳急忙收回神識,臉騰地臊紅了:“我就是想查探一下這魔窟的防禦,沒想到防禦這麼嚴……”
蕭意粲道:“師父不是叮囑我們不要生事麼,安心等他就好。這下可好,把羣魔都驚動了,師父怕是沒那麼順利了。”
司鳳大窘,覺得自己辦砸了事,惴惴不安道:“那我傳訊給師父,問問他需不需要支援。”
謝邈這時開了口:“小師妹,別。”
司鳳腦子也是短路了,舌頭打了一下結,問道:“ 爲、爲什麼?”
謝邈淡淡地道:“這點小變故還怕師父應付不來麼?不用擔心。咱們一會見機行事。”
司鳳點了點頭,心道幽冥聖宮不愧是萬魔宗老巢,防禦真特麼嚴啊!不過,她僅僅就放了一縷神識探過去,他們至於這麼大動干戈又是敲鐘又是變燈的麼,難道說,之前就有人意圖攻擊幽冥聖宮?不然他們何必這麼興師動衆如臨大敵?太不同尋常了,幽冥聖宮的反應絕不像只是爲了防備她一人,她似乎嗅出了什麼氣息,但又不是十分確定,還有點雲裡霧裡的不清明。
既然大師兄都說了,先不要輕舉妄動,等師父的信兒,她剛捅了簍子,這會兒也不敢自作主張,便也找了塊石頭坐下。她順着剛剛的思路捋起來,聽溫氏弟子提過一嘴,自打溫氏兄妹被常笑擄走後,仙門又有不少資質上佳的小弟子被魔道擄走,連北冥道宗都未能倖免。會不會是仙門正道中那些弟子失蹤的門派聯合討伐萬魔宗?
可是,好像也沒聽說過這方面的消息啊。
討伐萬魔宗絕對稱得上是修真界的大事,自己這一行就算再怎麼閉目塞聽也不可能完全不知消息。這事恐怕還不只是修真界會關注,平民百姓肯定也很關注的,因爲老百姓在萬魔宗手裡吃的虧只怕比仙門還多。所以,得出結論就是,如果真如司鳳推測,是六合仙盟組織討伐萬魔宗,肯定會鬧得沸沸揚揚,他們一行不可能不知道。
司鳳想到這兒,又換了個思路去想:也許六合仙盟真的在醞釀誅魔大計,萬魔宗已聽到了風聲,所以防備極嚴,剛剛只探到她一縷神識就如一石激起千層浪,引起這麼大反應。
越想司鳳越覺得這很可能就是真相,如此各方面都解釋得通。諸多仙門弟子失蹤,甚至連十大仙門都不例外,激起六合仙盟的反制討伐也很正常。
以前六合仙盟爲何坐視萬魔宗吞併諸魔道,還不是因爲那時候萬魔宗並沒威脅到他們的利益?如今萬魔宗已經坐大,但內部並不像外界看到的那麼牢不可破,又觸怒了六合仙盟,此時不教訓教訓騎到仙門頭上拉屎的萬魔宗,簡直都說不過去。
丟了那麼多天賦好的弟子,自然是必須救的,不然晚了弟子們都被魔道妖孽做了活體實驗,天賦神魂估計都要被廢掉,準定會脫胎換骨到跟從前完全不是同一人。如今這世道修真者多如牛毛,多的是劣質的人造靈根,根骨上佳天賦秉異的苗子尤顯珍貴,丟失了是門派的損失,不能忍受。
就司鳳知道的,抓人做實驗的魔道邪修主要就是常笑,抓仙門小弟子的十有八九也是他,其他魔修就算要擄人做祭品修邪術,也不會像他那邊喪心病狂大肆抓捕,尤其還百般挑剔。
這算不算常笑給萬魔宗挖了個大坑?這位身爲萬魔宗副宗主,不爲無辜做試驗品的凡人修士考慮也就罷了,他對門派也一視同仁,絲毫不爲門派考慮,也是夠任性的。
萬魔宗宗主晏翎洵知不知道這些禍患主要都是因誰而起?他有沒有後悔過當初招攬常笑?
想到常笑,司鳳又想起剛發生不久的事,她不自覺撩起眼皮飛快瞄了一眼被江洳渙拘在樹上的徐二公子。這個草包光憑他自己肯定是沒法子那麼準確找到他們的,加上他的那一干手下也不可能找到他們,因爲他們追着姬狐從堯州一口氣跑到了中州,中間隔着萬水千山十萬八千里,又是斂了氣息的,被北冥道宗弟子找到的可能性極低。
爲什麼徐二公子卻能那麼迅速而準確地找到他們呢?他們肯定是從什麼人那裡得到了信息,不然絕無可能找到姬狐的洞府去。
在姬狐洞府裡,提出曾望舒的魂魄後,他魂魄便被魔物影響侵蝕,沈焱隔着浩浩長天與常笑隔空鬥法。在洞府期間,算來算去接觸的外界人士也就一個常笑。
現在回想起來,司鳳疑心是不是常笑通過某種法子知道了他們的位置,然後將訊息透給了北冥道宗,不然如何解釋草包徐二公子神速而準確的行動?
如果不是常笑乾的,那麼偷偷報信的也可能是那幾個小妖,或者那個沒露過臉的廚子。因爲曾望舒和姬狐肯定沒法報訊,而他們自己一行人肯定不可能給北冥道宗報信。但是也不太對,幾個小妖一上來被徐二公子手下幹掉了,北冥道宗再不講理,不至於還跟提供訊息的小妖過不去。廚子也不大可能,因爲他只是一介凡人,也不可能知道自己一行的身份來歷,更無工具給北冥道宗報信。
所以思來想去,司鳳還是覺得給北冥道宗暗通消息的就是常笑。想想又覺得矛盾得很,北冥道宗真的會跟大魔頭常笑暗通款曲麼?若這是真的,其中又有什麼貓膩呢?他們有什麼利益往來,或者說,陰謀詭計?真是細思恐極!
司鳳想到這兒思緒就陷入了混亂,那種熟悉的迷霧障目之感又回來了死死纏住了她。
她得好好捋捋,等師父回來好告訴他自己剛剛想到的這些,也許師父會比他有見地一些。她發現自己的死穴了,就是不能分析思考太複雜的事,腦子會亂成一團漿糊,怎麼捋都捋不順。
司鳳有種直覺,她這個發現頗爲重要。
只是還有一點她想不明白,如果常笑跟北冥道宗有勾結,他爲什麼還要去招惹禍害北冥道宗呢?擺明了這是個引火燒身的作死之舉啊,不知道他圖的什麼?他是隻跟北冥道宗有勾結,還是跟其他門派也有勾結呢?他到底要幹什麼?現在她想不明白,不過有一件事還是可以確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