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茬子大漢給那幫飯桶手下,丟在工地上,看樣子得坐公交回去了。他狗孃的,做老大做到慘遭手下弟兄拋棄的份上,可真叫失敗。來這之前,胡茬子大漢就利誘着這幫街頭拉攏來的渾小子:“只要跟老子幹這行,哪個業主看見老子這模樣不害怕?”
諞示下手臂上的紋身:“瞧見沒,豹頭幫,人家一聽這名字就嚇破膽,老子要收他的錢,他敢不給?你們都去紋個,跟着老子來收錢,只是撐個門面,用不着你們出場。收來的錢一塊花,有妞一塊用摩托車載着去兜風,多舒暢?”
沒想到這幫小子毫無團隊意識,看見餘人傑跟哈雷騎摩托車跑了,個個爭着去顯能,把他這個大哥丟在這兒去追擊了。
胡茬子大漢站在剛剛落好的“英格蘭飛車俱樂部”的招牌大門前,叉着腰一臉不忿的模樣等着前面公路上的公交車。沒十分鐘,從市區方向駛來四輛小車,那陣架就跟市長出巡相似。
胡茬子大漢嘿嘿地笑了:“那幫龜孫子倒沒徹底忘了我這個老大,竟然開上四輛車來接我。”
那四輛小車很快就到了面前,成扇形一樣圍着胡茬子大漢,車頭前打的白花花的燈光,一個勁兒地衝着胡茬子大漢照,照得胡茬子大漢用手臂橫擋在眼前,大發雷霆地罵:“夠了,哪個龜孫子跟老子玩這個遊戲了?來接就來接了,還跟老子玩什麼把戲?”
四輛小車同一時間打開車門,從車上涌出十六個壯漢,朝胡茬子大漢走來。這十六個壯漢揹着車燈,投射下來拉長放大的影子,就像投影機一樣,綽綽密密林林立立。胡茬子大漢感覺不對勁了,知道來的這十六個壯漢,不是來接他的自己人,趕緊把抄在手中的那根角鐵橫在身前,拉開迎架的姿勢,喝問道:“你們,幹……幹什麼?”
“幹什麼?”走在最前頭的一個壯漢道,“我們來收保護費。”
胡茬子大漢一聽,心想,好呀,原來是來搶生意的,馬上回答:“這裡已經歸我們豹頭幫管了,輪不到你們來收保護費。”
走在前頭的另一個壯漢,見查驗明白,馬上叫開了:“他奶奶的,原來他真是來收保護費的豹頭幫。嫂子叫咱們來擺平這事,我原以爲豹頭幫來了不少人,就這一個豹頭幫的人啊?他狗孃的,一個人也敢上來收保護費,兄弟們都上去幫他鬆鬆骨頭。”
跟在後面的十四個彪形大漢,赤手空拳衝掠了上來。胡茬子大漢手上的那根角鐵唿喇喇地舞開了,口中還大叫:“看清楚了,我手上有傢伙,不怕死的放馬上來。”他這樣叫其實是膽怯了,角鐵舞成一團白光,是秀場,壓驚罷了。
“去你奶奶的,就這點能耐,也敢來收保護費?”人影紛沓中,不知誰一個掃堂腿,把胡茬子大漢放倒了,化成一個光盾的角鐵,頓時現出本來的“一根”真面目,被那壯漢跟着一腳踩在地下。
胡茬子大漢身子一落地,那十四個壯漢粗大有力的腿腳,全招待在他肚子、胸膛、大腿,甚至連老二都慘遭問候,痛得胡茬子大漢作蝦子拉弓抽射姿態,張大着嘴,瞪着眼,喊痛的聲音都卡在喉嚨裡出不來,臉色都灰了。
領頭的壯漢四平八穩地走上前來,又尖又硬的皮鞋踩在工地上,噌噌地響,即沉重又有力。胡茬子大漢的A臉貼着地面,這時聽見腳步聲停住,跟着一隻鞋碼相當大的皮鞋,就踩在他的B臉上:“媽的,一個人也敢跑來收保護費?不明擺着是送死麼?”
領頭的壯漢看了一眼胡茬子大漢的右臂膀,啐了一口痰在上面:“豹頭幫?這是豹頭嗎,怎麼看都是一個貓頭啊?”
一幫大漢聽了,哈哈地大笑了起來。
領頭的壯漢接着移開了腳,站在一旁道:“給我記住了——”話音一落,突然砰一聲響,剛剛移開的那隻腳,驀地望胡茬子大漢的心窩,狠狠地踹上一腳,“這個英格蘭飛車俱樂部,是咱們嫂子開的,今後你要再敢來收什麼保護費,老子這一腳還會再來問候你,到時候,可不是現在這種力道了。”
胡茬子大漢吃了這一腳,下巴上的胡茬子,頓時根根如戟,如刺蝟發飆一般根根挺立。領頭大漢的這一腳,力道直透鞋尖像一根有形無質的利箭,紮在了他的心窩上,全身一麻,五臟六腑跟着翻滾了起來,沸騰的血液自兩道鼻孔鑽了出來。
領頭的壯漢警告完後,掉頭上車去了。圍着的十五個大漢中,有個就說了:“小子,咱們大哥這一腳,是鼎鼎有名的錐心腳,”俯下身來,用手拍拍胡茬子大漢的臉側,“下次可會踢穿你的心臟,還想體驗那穿心的滋味,歡迎你下次來收保護費。”
當這夥牛人上車走了之後,胡茬子大漢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朝地面啐了一口血,捏着拳頭髮誓道:“老子還會再來,連你們的嫂子也幹掉!”
哈雷開着搶來的摩托車,載着餘人傑往三環之外更遠的公路飛跑。尾追着的那六輛摩托車,剛開始還能緊緊跟着,開出十分鐘之後,各人的車技馬上立竿見影了。駕駛這六輛摩托車的所謂的豹頭幫成員,估計平時開摩托車也是兜風耍酷的料,跟哈雷這樣專業的飛車手來玩追逐戲,根本就是找抽。
十分鐘之後,哈雷座下那輛普普通通的125CC排量的摩托車,時速已經破百,但哈雷跟餘人傑,仍感覺開得太慢了。即使是這樣,後面那六個只是開車兜風的料的小子,有兩個就嚇得膽戰心驚,不敢再跟上來了。
這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公路越開越偏僻,越開越幽長。公路兩邊的路燈也亮起,但光線明顯不足,摩托車以飛速一掠而過,彷彿就穿越了一層迷霧,或是聽着胯下發動機的蜂鳴聲,擦過黑黑的四周,那感覺如同深行在隧道之中。加上路面時有顛簸起伏、曲折婉延,這在黑夜背景下,極速變幻的畫面就相當的嚇人。四個小子當下就有兩個中途落伍了。
哈雷縮了縮油,讓發動機發出的聲音輕點,他才道:“喬治,後面那兩個小萊鳥,膽量值得一讚。”
餘人傑道:“就是車技太差了。”
哈雷似乎有了想法:“咱們飛車俱樂部剛起步,以後少不了一些比賽,就我倆上陣的話,那就顯得有點不像樣了,不如拉這兩個萊鳥下水,以壯軍容,即使不奢望能替補我倆上陣,最起碼咱倆也可以差使他們做下小弟。”
餘人傑道:“你想收留他倆?恐怕他倆不識擡舉。”
哈雷道:“我有辦法,先試下他倆有沒有興趣。”
當下退了一檔,座下摩托車頓時慢了下來,等了半分鐘,那兩個萊鳥才突突地趕到。正如餘人傑所言,他倆太不識擡舉了,還以爲哈雷面對這樣的黑夜飆車,膽怯而給他倆追上了,當下就飛揚跋扈了起來:“臭小子,有種再跑啊,再跑老子也能追上來。”
哈雷對他倆先恭維一番道:“兩位的車技,確實厲害。你們不是要捉我倆嗎?不如咱們來玩個遊戲,如果你們能贏,我倆就跟你們回去,如果輸了,你們就得跟我們回去。怎麼樣?”
那兩個萊鳥對望一眼,問:“玩什麼遊戲?”
“我以三檔的速度在前面跑,你倆以四檔的速度在後面追,如果我們的車尾給你們的前車輪撞上,哪怕是擦上一點也算,就判你們贏。時間是30分鐘,時間一過,如果你們不能辦到,就算你們輸了,怎麼樣?”
這兩個萊鳥根本不去想哈雷是什麼人,繼續以他們那種很拽很牛B的混混姿態在想:“靠,就算你們也開四檔,我倆也能追上你們,何況是三檔,那不明擺着找輸嗎?”
當下見有便宜撿,就點頭答應了,沒想到中了哈雷的圈套,從此過上了小弟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