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一聲“狼盜”,自己先唬了一跳,往後跌了幾步,金伯豪的身子僵在半空,齊郎的臉色也白了,張口結舌。
四周一靜,過了一會兒,贏娘道:“我說不要挖了,要挖出禍事,果然一語成讖。”
這時沒人感慨她的神機妙算,也沒人惱怒她的風涼話,幾人面面相覷,眼中只有相似的幾個字“怎麼辦?!”
齊郎首先道:“埋上,快埋上,就當什麼事情也沒發生!”
劉燕哆嗦了一下,往前走了一步,道:“不能埋!”
齊郎怒喝道:“你瘋了?狼盜的東西你也敢要?你想過後果麼?若給他們發現了,你一定後悔莫及!”
劉燕眼光轉動,道:“若是……沒有被發現……那當如何?”
齊郎氣道:“你這是拿性命賭博?瘋子!什麼身外之物貴重,比得上自己的性命?”他轉向孟帥,道:“孟兄,你說是不是?”
劉燕這邊也叫金伯豪,道:“當家的,你說呢?”
孟帥沒表態,金伯豪卻眉毛一擰,道:“挖開來看看。”
齊郎怒道:“你……”
剛說一個字,就見金伯豪擡起頭,看了他一眼,這一眼中充滿了陰森兇戾,煞氣畢露。齊郎竟硬生生被他嚇得住了口,大半句話吞了下去。
金伯豪蹲下身子,在石板前敲敲碰碰,似乎在檢查機關,看來他雖然貪婪,卻不失謹慎。劉燕在他身邊打下手,滿面的興奮。
齊郎退後幾步,來到江鼎身邊,低聲道:“他怎麼變了個人似的?”
孟帥回頭看了一眼贏娘,道:“或許本就如此。”
他們夫妻精神一上來,兩個頭埋在石板前面,便什麼也不顧了。齊郎覷準機會,對孟帥道:“他們招災惹禍,我們幹嘛要受牽連?不如先走一步。”
孟帥道:“她怎麼辦?”斜眼往贏娘那裡看了一眼。
齊郎道:“她也走啊。這裡有禍事,沒好事。這兩個人修爲高,又是一夥兒的,有好東西他們獨佔,沒我們的份兒,有禍事來了,還要我們一起背。誰待下去就是傻子。那娘子的實力不夠,別跟他們攪混水了。”
孟帥搖頭道:“她不會走的。”
齊朗急道:“幹嘛?還等着他們幫她找水炎種啊?你看他們親爹媽都忘了,何況契約任務?”
孟帥再次搖了搖頭,卻沒有解釋的意思,這時,金伯豪站起身來,道:“那娘子,你過來。”
贏娘坐在駱駝上,道:“什麼?”
金伯豪道:“你是封印師,是不是?”
贏娘道:“算是吧。”
金伯豪道:“那你過來看看,這裡有沒有封印陷阱?”
這個世界的機關,除了一些簡單地機械機關,大部分還是跟封印脫不了關係,一些常人看來平平無奇的關口,或許就隱藏着危險的封印。
贏娘道:“我行動不便,恐怕不濟事。”
金伯豪笑了一下,笑容中帶有幾分陰森,道:“行動不便有什麼要緊?家裡的,你去把娘子請下來。”
劉燕笑嘻嘻道:“好嘞。娘子,你跟我來。”說罷上手去拉。
贏娘喝道:“做什麼?你要用強麼?”
金伯豪冷笑道:“我勸你還是乖乖的下來,不然我親自去拉你,你要不要緊還罷了,我那婆娘可要吃醋。”
劉燕飛了他一眼,道:“死鬼,淨說這些瘋話。”一面說,一面去拉扯贏孃的衣袖。
這時,旁邊一隻手伸過來,攔在她前面道:“行了,住手吧。”正是孟帥。
劉燕一愣,笑道:“喲,你小子想要英雄救美麼?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話雖這麼說,孟帥表現出來的修爲,也是混元初期,和她相仿,她便不敢直接動手,若是陰陽境界的齊朗上來,早給掃到一邊兒去了。
金伯豪也面色不善的站起來,看來是要夫妻雙雙掃障礙,孟帥道:“我給你看看吧,我也是封印師。”
金伯豪夫婦臉色都變得古怪起來,道:“你也是封印師?”實在是孟帥看着年輕,武功修爲不低,也有靈獸,看來可能是馴獸師,再加上一個封印師的身份,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孟帥不管其他人質疑,道:“讓開吧。”走了過去,伸出手指,邊走邊結封印師的印,一路走,手指靈活變化,霎時間已經結了上百了,一道道銀光在手中流動。
幾人立刻信了,這是封印師的功夫作不得假,且幾人都有見識,平生見過封印師結印,這麼漂亮流暢的印法也是罕見。
齊朗忍不住嘆道:“結印真漂亮。”
贏娘突然問道:“他的手段很漂亮嗎?”
齊朗道:“我覺得很好啊。”心道:你不是封印師麼?爲什麼問我?難道同行是冤家,你覺得不怎麼樣?
贏娘輕聲道:“我想也該是吧。”
這時孟帥到了門前,微微一抖,手中銀光凌空結成一個大印,按了上去。霎時間門戶一動,似乎受到了巨大的力量推動,險些要倒下。然而銀光轉了一圈,又回到了孟帥手中,門戶依舊屹立,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劉燕尖聲道:“怎麼回事?打不開麼?”
孟帥道:“你們真的要打開麼?裡面有一個封印,跟外面聯絡用的。門一打開,那邊狼盜立刻就有人知道,會用最快的時間趕回來。”
金伯豪夫妻面面相覷,齊朗幸災樂禍,道:“得了,這回徹底死心了吧?”
金伯豪道:“你看他們趕回來,要用多少時間?”
齊朗驚道:“你還不死心?真要把狼盜招來?”
孟帥道:“這個誰也不知道,或許一天兩日,或許一兩個時辰。反正時間不會充裕。他們有狼,萬里追蹤不是問題。除非在他們追到之前逃出地獄之門,得到凰金宮庇佑,不然就只有逃命或者被撕成碎片的份兒。”
劉燕聞言,也有些猶豫,看着金伯豪,金伯豪臉色一陣掙扎,突然低吼道:“幹了,你把門打開。”
劉燕也嚇了一跳,道:“當家的?”她也想自己這個危險值不值得冒,這時金伯豪衝她使了個眼色,她立刻會意——丈夫已經想到了主意,可以最大程度免災。至於究竟是什麼乾坤大挪移的手段,她也不知,但一定有效而且缺德。自家丈夫她最瞭解。
孟帥竟也不反對,道:“你們讓開,我開門了。”
金伯豪等果然退開,只是一左一右夾着,把孟帥的後路封死。
齊朗低聲道:“瘋了,都瘋了。”往後退開,要自己走人。剛走了一步,便覺得身子一僵,一隻鷹爪一樣的手扣住了他,正是金伯豪,兩人差着一個大境界,他落在對方手裡,便如小雞一般,任聽擺佈。就聽金伯豪冷笑道:“小子,往哪裡去了?”
齊郎張口欲言,就覺得腦後一痛,眼前一黑,便已經什麼都不知道了。
昏過去之前,他模模糊糊看見贏娘就在對面,和他不過咫尺。想必自己的樣子全落在她眼中。但對方沒有出聲,沒有動作,甚至連驚訝都沒有,隔着面紗,他竟能感覺到駱駝上的女子那高高在上的漠然。
真是個冷漠的女人……
這麼想着,他陷入了黑暗中。
金伯豪打暈了齊朗,卻還留他一條命,這自然是因爲留他有用,手中抓着齊朗跟拎着一條麻袋一樣,冷眼看着孟帥。
突然,只聽“咔嚓”一聲,石門上的狼頭兩隻眼睛亮起,閃爍了一下,石門緩緩往上擡升,露出一眼洞穴來。
打開了!
金伯豪見到石門打開,又驚又喜,然而並不前進,反而退了一步,讓開大門。原來他經驗豐富,深知這些大門後面,一般藏有機關,或者有攻擊,或者有毒氣,離着大門太近,或者和大門處在同一直線上,恐怕危險。
劉燕和他多年夫妻,行事一樣,也遠離了大門,倒是孟帥並不躲避,就在門口站着,而贏娘騎着駱駝,也站在原地。
孟帥等大門打開,不跟別人說話,自己一低頭,進了門中。這個動作極其魯莽,但對後面的人來說,倒是樂見其成。
金伯豪等了片刻,沒聽到孟帥慘叫,暗道:“這小子有點手段。”緊了緊腰帶,對劉燕道:“把那丫頭帶進來。”跟着進了洞穴。
乍進洞穴,便覺得寶光氤氳,耀眼生花,只見眼前堆積着如山般的晶體,每一塊都瑩潤剔透,勝過最好的羊脂玉。
“元……元玉。”金伯豪嚥了口吐沫,認了出來,這都是最好的元玉,隻眼前這一堆,就不枉了冒險下來一趟。
他雖恨不得立刻將寶貝裝走,但多年養成的冷靜和狠辣還在,眼見劉燕已經抓着贏娘進洞,突然大吼一聲,將石門一拉,轟隆一聲,石門落下,周圍暗了下來,只剩下滿屋寶貝幽幽發光。
後路截斷!
寶光中,金伯豪冷笑道:“很好,很好,今日我們發財,忘不了你們的好處,可惜你們現在沒用了。小子,留下來給狼盜做個標記吧。”
孟帥聞言,並不見驚慌,緩緩道:“事到如今,我問一句,你們就是地獄之門中有名的夫妻大盜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