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零 斗轉星移復歸來
靜靜的湖水畔,那一座小樓依舊孤獨的矗立在那裡。
在湖水的對面,一座前天還沒有過的涼亭,已經悄悄拔地而起,彷彿一開始就矗立在那裡。
涼亭中,坐着兩個人,年輕都在二十上下,卻是一胖一瘦,一醜一俊,天壤之別。
那模樣俊美的青年,目光掃過小樓,眉頭始終皺起,突然長嘆一聲,道:“這件事該怎麼了結呢?”
旁邊的胖子笑道:“葉師兄,你可越來越操心了,師長們已經在此,縱有什麼變故,你我又何必關心呢?”
葉孚星眉頭更是緊鎖,道:“牧師弟,別人不操心,你卻不該。就算是我家長輩也賞識你是小一輩裡面見識數一數二的人才,甚至來的這幾個老輩,都未必有你看的清楚。這次大會到了這個地步,正是你出謀出力的時候。”
牧之鹿忙搖手道:“別——千萬別賞識我,也別高看我,我可受不起。再說到了怎麼個地步了?我看也沒怎麼樣啊。”
葉孚星道:“還沒怎麼樣呢?璇璣山出了這麼大的事,最後又是那麼收尾。好死不死,那小賤人還進了這裡,把咱們四派圈定的密地弄得公開化了,冼正真現在追着這件事不放呢,璇璣山也要進來摻一腳啦。”
牧之鹿呵呵一笑,道:“你也要理解冼正真,他好容易弄個天才弟子,結果是個騙子,還大庭廣衆給人揭了老底,這臉打的。他若不弄出點別的事來,怎麼還有臉回去?這不是死揪着這件事不放,爲了戴罪立功,至不濟,也得拖咱們下水呢。”
葉孚星按住額頭,道:“你怎麼跟說別人的事兒一樣?難道這地方被璇璣山佔了去,你就有好處了?”
牧之鹿道:“就算是通道開出來了,難道就有好處了麼?我看未必。”說着微微搖頭。
葉孚星正要說話,突然眉頭一動,低聲道:“牧師弟,咱們這些人裡面,只有你進過那通道,你是不是有什麼發現?”
牧之鹿沉默片刻,道:“葉師兄,我也不必細說,給你交個底——那地方的環境,還差過四谷後面那個。完全就暴露在鬼壓下,上下數十里沒有着落。
葉孚星變色道:“有那麼差?”過了一會兒,道,“依你說來,這個地方就是廢了?”
牧之鹿道:“廢不廢不敢說。按理說,這樣的開口沒有天然的,都是人工形成的,所以周圍一定有庇護,但這個地方卻是裸露了,可能那邊的勢力有變遷,而且是大變動,才把出口給讓了出來。如果能聯繫到那邊的勢力,還有把通道打開的一線可能。不過,想從大荒直接連接五方世界,就得通過其他勢力,只要有求於人,就得有犧牲,還不知道咱們付不付得起價格。”
葉孚星皺眉道:“能不能聯繫咱們以前過去的前輩,把那個地點給接收了?正好是塊無主之地,咱們免費的不拿,非上趕着做成付費的,這虧就吃大了
牧之鹿搖頭,道:“難。不知道具體情況,說什麼都是枉然。而且聯繫五方的前輩,也不是容易的事。”
葉孚星道:“也是。聯繫一趟那邊的花費就海了,最省力的方法,就是明年大荒戰場——”
牧之鹿豎起一個指頭,道:“英雄所見略同。葉師兄可不是和我略同,是和幾位師叔師伯略同了。”
葉孚星皺眉道:“幾位師長要把這個秘密守到明年?這能行麼?冼正真雖然還沒弄清楚這裡頭的奧秘,但已經有所懷疑,能拖上一兩個月已經不容易,哪能拖到那麼長時間?”
牧之鹿道:“幾位師長已經有所考慮,不能瞞,也要拖,至不濟還有釜底抽薪這一招呢。”
葉孚星道:“釜底抽薪……釜底抽薪……啊”他差點站起來,站到一半,撲通一聲又坐回了座位,壓低了嗓子道:“難道要把冼正真……”右手一劃,做了個劈的動作。
牧之鹿把手放在嘴脣上,微微搖頭,示意不要多說。
葉孚星壓低了嗓子,道:“真要這樣,那可是鬧大了,別到時候不可收拾
牧之鹿攤手道:“不到萬不得已,幾位師長也不想啊。現在還在做冼正真的工作,到時候看結果唄。不過情勢有變,師長們決定,不能再讓焦點對準這裡了。不然別說璇璣山,就是俗世的人都難免要懷疑了。這些俗人雖然一個兩個不算什麼,但架不住人多啊,都殺光也不好。”
葉孚星緩緩點頭,道:“若要不引人注目,最好咱們儘快離開。可是那升土大會還在這裡舉辦,一時半會兒走不開啊。”
牧之鹿道:“這個你不用擔心。師伯已經說了,升土大會的下一輪,不會在京城開了,移回大荒去。”
葉孚星大感驚訝,要不是知道牧之鹿深受西華錦的器重,參與了不少決策,絕不會相信這樣的事,不由連聲道:“這可是……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啊。大荒許進不許出,要把升土大會設在大荒,勝的人還罷了,那失敗的人怎麼辦呢?”
牧之鹿道:“還能怎麼辦,留下來做個雜役,或者外門弟子,你若有仁心,不讓他們流落到泣血谷也就是了。”
葉孚星點點頭,突然又是一皺眉,道:“然則找什麼藉口呢?大張旗鼓好幾個月,說要在京城舉辦升土大會。請帖發出去幾千張,那些少年都要進京了,這時候突然移回大荒舉辦,不是太顯眼了嗎?”
牧之鹿神秘的一笑,道:“可不是我們要移回去,是迫不得已啊。”
葉孚星又不懂了,牧之鹿湊近他耳邊,低聲道:“因爲,京城馬上就要大亂了。”
葉孚星遽然一驚,與此同時,耳邊傳來“砰——”的一聲巨響。
牧之鹿也嚇了一跳,兩人一起回頭,發現湖邊那座小樓中有響動傳來。
“不好——”
這小樓現在是大荒四大派最看重的地方,若有閃失,兩人百死莫贖,因此他二人想也不想,跳起來就向那邊衝去。
剛到樓下,只聽二樓牆壁咚咚兩聲響,接着轟的一聲,一面牆被衝出一個大洞來,一團黑色的物體衝了出來。
葉孚星大吃一驚,手掌一伸,一團勁氣就要出手,牧之鹿眼明手快,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喝道:“別動手,那是我的靈獸。”
葉孚星定睛一看,果然是牧之鹿的巨鳥,不知怎的會在這裡出現。他詫異的看了牧之鹿一眼,就見牧之鹿紅光滿面,盡是興奮神色,不由得更加詫異,暗道:這是怎麼了?
那巨鳥在天空盤旋一陣,緩緩落地,鳥背上還揹着兩個人,個頭都不高,其中一個葉孚星認得,正是消失好幾日的孟帥。
牧之鹿親眼見到孟帥,一直懸着的心才放下來,更是喜不自勝,撲上去抓住他,道:“小祖宗,你往哪裡去了?這麼晚纔回來”
牧之鹿的樣子下了葉孚星一跳,他從沒見過這個胖子如此激動過,心中大奇,不知孟帥什麼時候升格的“小祖宗”。
孟帥也沒想到牧之鹿這麼熱情,他剛剛也是提心吊膽,騎在大鳥上,只要一刻沒回家就不能放心,直到進了小樓他才鬆了口氣,沒想到牧之鹿又給他來了一個驚喜。
好容易掙脫牧之鹿的懷抱,孟帥從巨鳥上跳下來,示意白也也下來,抱拳道:“兩位前輩,晚輩回來晚了。”
牧之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回來就好,只要全個兒回來,什麼時候都不晚。”
孟帥這時候已經弄清了牧之鹿看重自己的原因,也能平靜看待,見葉孚星的目光落在白也身上,便道:“這是我弟弟。”
白也聞言,煞有介事的道:“對,我是他弟弟。”
牧之鹿一怔,道:“親弟弟?”
孟帥道:“不是,認的。白也。”看了白也一眼,眼見白也沒有上前見禮的自覺,估計自己也使喚不動他,也就隨他去了。
牧之鹿點了點頭,既然不是親的,那就不用太過在意,轉念一想,察覺這孩子是從五方世界來的,不由多看了幾眼。葉孚星也同時想到了這個問題,上下打量白也,他是第一次見到五方世界的人,不能不感到好奇。
孟帥見了他們的眼神,心中一突,纔想到一件事——自己在對面的經歷,肯定會被盤問的底掉兒。這要怎麼說呢?
他現在可是在五方世界之一的中州掛號通緝的人,雖然兩邊世界不通,但萬一那邊漏出什麼風聲來,誰知道有沒有人打他的主意?百鳴山還相對安全點兒,畢竟他們跟龍虎山關係密切,立場更明確,其他門派可說不準了。這一回可要加倍小心,編出一番說辭來先搪塞一陣再說。
牧之鹿卻不知道他的心思,孟帥能回來他已經很高興,畢竟這於繫到一大部分利益,對他本人的好處,甚至高於那扇門,當下拉起孟帥的手,道:“好,你和我一起回大荒。你弟弟也帶上,百鳴山不差這麼一個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