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漢突然出現,着實的嚇了我一跳。我原以爲,我們之間再不會有任何的牽扯。畢竟陸漢是不可能接受那樣的我,縱使勉強在一起,也不過是給對方帶來痛苦。譬如現在的陸漢,他就是很痛苦的。
認識陸漢這麼久,我第一次看他醉成這樣,他現在這個樣子,如果讓許奶奶看見,不知該有多難過。可這些,都是因爲我麼?或許是吧?如果我從來不曾在他的生命裡出現過,或許就不會給他帶來如此的痛苦。
我緩緩拉開他的手,低聲道:“陸漢,你喝醉了。”
如果不是因爲他喝醉了,他大約也不會有勇氣來找我。那件事不是我的錯,可事情已經發生了,我的確是背叛了他,而且……還是和嚴尋。
這種事情無論發生在哪個男人身上,大抵都是不能接受的。
而陸漢呢?他不能接受,卻又不願意放手。我拉開他,他又撲了上來,醉醺醺的在我耳邊含糊不清:“向晚,我們被人算計了……我們被秦霜算計了,一切都是她設的局,都是她,是她故意讓那些老頭灌醉你的,是她……”
秦霜設的局?這是怎麼回事?如果說秦霜算計陸漢,跟他去了酒店,那還說的過去,可若說她故意找那些老頭灌醉我便有些說不過去了。
秦霜……設了一個局算計我和陸漢,她和那些老王八蛋聯手,給了他們什麼好處,然後她算計了陸漢,讓陸漢無法接到我的電話。她……她是想讓那些老頭糟蹋了我!然後我和陸漢在酒店相遇,不管是誰對誰錯,我們最後都會分手。
她這麼做,終其目的就是讓我和陸漢分手!爲了讓我們分手,她居然想讓那些老頭子糟蹋了我!天哪,我原以爲,這個女人只是霸道一些,在愛情上自私一些,卻萬萬沒有想到,爲了達到目的,她會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兒來。
想起那個與秦露長得很相似的女子,我不寒而慄。同時,也爲陸漢感到擔憂。我不敢想象,秦霜往後還會做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兒來。
那麼……這件事陳老師是不是有參與?他那天是不是也知道這一場精心設計的陰謀詭計?
“向晚……我愛你……”陸漢喝的太多,現在整個人都撲在我身上,他不胖,卻很高,骨頭的重量也讓我難以承受。
我幾乎是使出吃奶的力氣纔將他扶住,他現在這個樣子,我不能把他帶回家吧,更是不能去敲許奶奶家的門。陸漢是個孝順的人,他不會願意許奶奶看到他這般不堪的模樣。
我現在該怎麼辦?找秦露!對!找秦露!我一邊扶住往地上倒的陸漢,一邊兒費力的掏出手機。
好容易才撥通了秦露的號碼,一定要接啊!秦露那廝,經常不接電話,若是工作忙就算了,那廝有的時候是因爲打遊戲塞住了耳朵,聽不見電話響,進而就失去了手機道德,打一百個電話,那邊都是鴉雀無聲。
在我連撥五個電話之後,那頭傳來秦露懶洋洋的聲音:“快說,我打怪呢!馬上就要升級,臥槽!要死了要死了!”
你妹啊!我忒想對秦露說這麼一句,但我沒說,我無比鬱悶的說:“你死不了,我覺得陸漢快死了!他現在喝的爛醉如泥的,跑我這兒來了。”
我頓了頓又說:“我們分手了。”
“分手了?什麼時候的事兒?怎麼回事?是你劈腿了還是他劈腿了?或者你們相互劈腿了!”秦露完全沒有爲我們感到悲傷,反倒是興致勃勃,整個一更年期婦女八卦隔壁老王家閨房秘事的語調。
我現在哪裡有心情同她說這些,我有點兒鬱悶:“哎呀,事情太複雜了,你先過來,把陸漢弄走,我都不知道該把他往哪兒弄!”
“行行行,我馬上過來!”秦露這人雖然熱愛打遊戲,看起來像是個沒譜的,要真正做起事兒來,卻是相當靠譜,反正比沈清漪靠譜多了。
秦露趕過來的時候,陸漢正躺在地上脫衣服,說要睡覺,我拉都拉不起來。秦露拎着一瓶礦泉水,冰冷冷的全給倒陸漢臉上。陸漢雖說沒有完全清醒,倒也是清醒了不少,至少能站的穩了。
他晃晃悠悠的盯着我和秦露,嘴裡念念叨叨:“我說你們,站着就站着,晃什麼晃呀!晃得我眼暈!”
“秦霜,我告訴你,就算沒有向晚,我也不會喜歡你!我一輩子……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剛剛還說他清醒來得,這才清醒了沒有十秒鐘,又開始撒起酒瘋來了。
丫滿臉氣憤指着秦露罵:“我告訴你,就算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喜歡你這個毒婦!永遠也不會!”
秦露和秦霜長得挺像,這廝顯然是把秦露給當成秦霜了,撲過來就想揍人。沒喝酒的時候,他不好意思揍女人,這喝大了,他就拼了命的要揍死秦霜。
奈何眼前的這個不是秦霜,而是他的親表妹秦露,一個和他從小打到大的強悍美女子。美女子哪裡能讓陸漢給揍了,陸漢掄起拳頭還沒能出手,秦露就眼疾手快的給丫一巴掌,啪的一聲,那叫一個響亮。秦露不光甩了陸漢巴掌,還拎着他的衣領,一臉老子是你姐的架勢:“陸漢!你忒麼給我醒醒,睜大你的鈦合金狗眼給老孃看清楚,我是你表妹!老孃是秦露,哪裡是秦霜了?走走走,回家去!別在這兒丟人現眼的!”
對於我和陸漢的分手,秦露並沒有多問,這個時候她也不便多問什麼,只是上車的時候,疑惑的問我:“這事兒和秦霜有什麼關係?”
陸漢醉的一塌糊塗,這個時候我和秦露也說不清楚,我嘆了口氣,幫着扶陸漢上車道:“這事兒說起來有點複雜,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你先帶他回去,電話聯繫。”
“行。”秦露點點頭,唉聲嘆氣道:“除了以前那個女人離開,舅媽離世時,我還從來沒有見陸漢像現在這樣頹廢過,他的確是喜歡你的。”
頓了頓,她又補充道:“可感情這事兒,真的不能勉強,強扭的瓜不甜,這話一點兒也沒錯。”
秦露的嘴角微微泛起苦笑:“電話聯繫吧。”
看着那輛漸行漸遠的車,我心裡說不出的滋味,身爲陸漢最親密的妹妹,秦露至始至終都沒有責怪過我。她說,感情這種事兒,沒有什麼好責怪的,若是要怪,我們又能怪誰。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旁人不管做什麼,都是插不進去的。與其胡亂摻和,倒不如靜靜的看着,該怎樣就怎樣,一切順其自然。
或許她是看透了,秦露表面上嘻嘻哈哈的,也一副憤世嫉俗的模樣,可她,的確是看透了。我們班有許多人都羨慕秦露,羨慕她的美貌,羨慕她異於常人的學習能力,羨慕她的家世顯赫。都渴望得到這些東西,卻沒有人知道,風光的背後,有多少的痛苦。
譬如,永遠不知道,自己的愛人愛的是自己的錢還是人,也不清楚到底誰纔是真正的朋友。最重要的是,終身大事也無法自己做主。不能像平常人家的孩子那樣簡簡單單的戀愛,找一個普通人結婚。
別說是秦露了,那些東西就是對我來說,也是一種奢侈。至少,現在我已經無法再愛上任何人了。更沒有心情再去談戀愛。我只是想平平靜靜的工作,可爲什麼,這樣的要求都這麼難?
算了,不多想了!想的越多越生氣。想起秦霜居然想讓那些老頭子糟蹋我,我就恨不得弄一百頭大象*了她。秦露說,最毒婦人心,真的是沒錯。我竟然會生出如此歹毒的想法,不過,我萬萬沒有想到,男人歹毒起來那也是相當可怕的。
尤其,還是一個平時看起來斯斯文文,對任何人都和善從容,素有君子之稱的男人。
第二天一大早,我剛到電視臺,就聽見同屆的實習生們議論紛紛。大抵說的是,秦氏的千金出了事兒。當時一聽說是秦氏的千金,我就驚了,一向不喜歡同他們一起聊八卦的我,湊上去就問:“秦氏的千金?哪個秦氏?哪個千金?”
聽到秦氏千金四個字,我的第一反應是秦露,當時我被嚇得是心驚肉跳的。因爲昨天晚上秦露是開車回去的,丫不會出什麼事兒了吧?不會是車撞電線杆子上,又或者是開河裡去了吧?還是……丫車子自燃了!!
“秦家大小姐,秦霜啊。”同屆的實習生周啓明十分浮誇道“你們是不知道啊,那叫一個慘啊!簡直是慘不忍睹,人間慘劇,慘絕人寰……”
“慘?怎麼個慘法兒了?”一聽是秦霜,我這心裡頓時放鬆不少。不知道爲什麼,一聽說是秦霜出事兒,我竟然有點暗爽,果然,我是也不是什麼好人。我興致勃勃道:“秦家大小姐是出什麼事兒了?出車禍了?”
周啓明一臉神秘兮兮,左顧右盼,眼見沒有老師,才繪聲繪色道:“這要是出車禍還真不是什麼事兒!這回啊,秦家那小祖宗讓人給揍了,就是昨天晚上的事兒,從酒吧裡拖出來的時候,連哭得力氣都沒有了。對方可殘忍了,腿都給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