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奧德修斯看着使節團發言人帕拉墨得斯在衆人面前誇誇其談,心裡忍不住滋生出怨恨,原本這個位置歸他所有,結果大部分希臘王子、英雄都認同帕拉墨得斯,令自己成爲次要的陪襯。
“不要高興的太早!據我說知,特洛伊城堅牆高,是一座難以用普通的戰爭手段攻克的雄城。畢竟在傳說中,它是由大地撼動者波塞冬建造,不是凡人的工藝技術能夠企及的奇蹟。”
帕拉墨得斯說完自己的戰爭通牒後,口風隨即變轉,以旁觀者的角度複述特洛伊國王以及王宮貴族反應。
“諸位,當我說出合情合理的要求後,普里阿摩斯國王的兒子們怒氣衝衝地站起身,拔出鋒利的寶劍,用劍身敲打盾牌,發出殺氣騰騰的聲音。王宮貴族們也沒有閒着,用力拍打面前的桌案,震地堆滿水果的銀盤連連顫抖,半滿的酒杯甚至滾落到地上,傾瀉出鮮血般的酒水。”
“我方全副武裝的戰士也沒有服軟,以同樣的手段予以反擊,當時王宮裡的氣氛緊張到極點,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是否會爆發戰鬥。由於我的身邊坐着斯巴達國王墨涅拉俄斯,他展現出猶如巨龍的氣勢,沒有用嘴說話,僅僅是起身握住雙劍,就熄滅大半對面王宮貴族的囂張氣焰。”
帕拉墨得斯的話,令蒙受奪妻之辱的斯巴達國王,時隔多日後終於露出淡淡的笑容。很顯然,在特洛伊王宮發生的事情,令墨涅拉俄斯非常驕傲,他甚至爲此對能言善辯的帕拉墨得斯微微點頭致意。
斯巴達國王非常感謝帕拉墨得斯的實話實說,令他在聯軍高層面前大大露了一次臉,畢竟在座的都是希臘諸城邦的王子,都是聲名遠播的英雄。
能言善辯的帕拉墨得斯利用聯軍統帥的弟弟,成功引起在座入席者的注意,隨即口風變轉:“特洛伊國王普里阿摩斯知道墨涅拉俄斯的勇武,感受到一觸即發的戰鬥,從鑲嵌寶石的黃金座位上起身,要求他的兒子們和王宮貴族安靜下來。”
“普里阿摩斯國王以神靈的名義宣佈,帕里斯王子率領的船隊並沒有返航,也沒有帶着斯巴達王后回家。他反過來指責我們對特洛伊的冒犯,提起我們的大英雄赫拉克勒斯曾經襲擊特洛伊,搶走了他的姐姐赫西俄涅,轉手送給忒拉蒙爲女奴,刻意羞辱特洛伊人。”
“我對此深深地表示出同情,不過心裡的真實想法卻很高興,簡直就是狂喜。原來城堅牆高的特洛伊王城,曾經被我們的父輩,赫拉克勒斯等英雄攻破過,還獲得難以想象的戰利。既然他們可以做到,我相信我們也能做到。”
在座的希臘王子都知道令人敬仰的大英雄赫拉克勒斯的事蹟,不過遠在海對岸的特洛伊人,都曾經被宙斯的兒子痛擊,他們立即忘卻特洛伊王子和王宮貴族的喧囂,鼓譟着對特洛伊人開戰。
聯軍統帥阿伽門農終於看出來,能言善辯的帕拉墨得斯在運用自己的口才,將所有人的情緒挑動起來,戲弄在股掌之間。他的臉上浮出微笑,心裡卻不以爲然,甚至對帕拉墨得斯有些反感。
能言善辯的帕拉墨得斯沉浸在自己的表演當中,沒有及時察覺聯軍統帥的真實心情,事實上他已經有搶着出風頭的跡象,只是帕拉墨得斯自己沒有發現。
恰恰相反的是奧德修斯,善於察言觀色的智者,捕捉到阿伽門農的心態轉變,由於和帕拉墨得斯的個人私仇,不僅沒有阻止,反而火上添油地助推。
“使節團的發言人帕拉墨得斯,你就說一說特洛伊國王的不合理要求吧,不僅不承認欠債,還反過來向我們索要高額的利息。”
能言善辯的帕拉墨得斯沒有反應過來,立即複述普里阿摩斯國王的原話:“他說:‘遠道而來的外鄉人,你們以人民的名義說出咄咄逼人的話,我對此深感驚訝,因爲我對你們指控的罪行一無所知。相反,我才應該譴責你們所說的這種罪行。你的同鄉赫拉克勒斯襲擊我們的城市,搶走我的姐姐赫西俄涅。爲了羞辱我們,又把她送給朋友忒拉蒙爲奴。感謝忒拉蒙的好意,使我的姐姐成爲他的合法妻子,而不是變成低賤的女奴,可是這仍然補償不了對我們的侮辱和欺凌。我們過去派出了使節,不久前又派我的兒子帕里斯到你們的國家,要求歸還我的姐姐。至於我的兒子帕里斯如何執行我的任務,他究竟做了些什麼,現在他在何處,我的確不清楚。在我的宮殿和城市裡沒有一個希臘女子。對於這一點,我是清清楚楚的。因此,我現在無法答應你們的要求,即使想答應也做不到。如果我的兒子能平安回到特洛伊,真的帶回他所劫持的希臘女子,而且她不要求我們庇護,那麼我可以把她交給你們。可是,不管怎樣,有一個先決條件,你們先要把我的姐姐赫西俄涅送回來’。”
奧德修斯不慌不忙地補充一句:“多麼狂妄無禮的人,不知道羞恥地提出過分的要求,所幸的是帕拉墨得斯立即給予反擊。是吧?”
能言善辯的帕拉墨得斯察覺到有些不對勁,可是哪裡不對勁,他又說不上來,只能將當時的場面如實複述出來。
“當時,與會的特洛伊王子們以及王宮貴族,都一致贊同普里阿摩斯國王的話。爲了堅持我方師出有名的正義立場,我重複剛纔的言辭,並表示赫拉克勒斯等人乾的事,不能牽扯到無辜的我們的身上。不過,帕里斯王子作爲客人在斯巴達王宮受到貴賓的接待,卻劫走王后海倫,肆無忌憚地羞辱斯巴達人,羞辱全體希臘人,必須滿足我方的所有要求,否則爆發的戰爭,會徹底毀滅特洛伊人。”
“當我把話說完,包括普里阿摩斯國王在內的特洛伊人都憤怒了,不過考慮到我方全副武裝的三百名戰士,近在眼前的斯巴達國王墨涅拉俄斯,如果當場開戰,我方肯定會全軍覆沒,不過特洛伊人也肯定會損失慘重,甚至整個王室高層都有被連根拔起的危險。因此,他們只能剋制忍耐,保持對我們使節團的禮遇。”
奧德修斯恰到好處地補充一句:“所幸的是,特洛伊的第一勇士赫克託耳王子在鄉間巡禮,當時武力最強的墨涅拉俄斯國王,才能威懾住特洛伊人不敢動彈。談判不幸破裂後,特洛伊王城的長者,賢明的安忒諾耳維護我們離開,把我們帶到他的家裡,依舊按照貴賓的禮遇款待我們。”
能言善辯的帕拉墨得斯連忙搶過話題:“第二天清晨,天還沒有亮,安忒諾耳就送我們回到海灘,乘上五十槳的大船揚帆起航離開特洛伊。可惜,回程的路上,潮流和風向都很不利,因此耗費了兩倍於前往特洛伊的時日。”
在座所有人都能想象的到,當時特洛伊王宮裡的氣氛,肯定是劍拔弩張,處於一觸即發的臨界狀態。不過特洛伊人在得知戰爭通牒後,還是不敢直接答應交戰,無意中露出“柔弱”的一面,極大地鼓舞了聯軍高層的信心。
魯斌得知此事後,對此評價就是:光腳的英雄好漢,不怕穿鞋的腐朽貴族。又有一句:希臘捨得一身剮,敢把特洛伊拉下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