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生面孔的道人如此大言不慚的說話,隸屬西北綠林道上的黑風寨義士,頓時勃然大怒起來。
一位身高七尺,形似鐵塔的壯漢,反手提着一個獨腳銅人,推開面前的夥伴走上前,嘴裡罵罵咧咧地說着家鄉話。
“真是聒噪!”
魯斌左手尾指抵住耳朵,輕輕旋動,裝作不耐煩的樣子,果然將壯漢成功激怒,只見他掄起獨腳銅人,以泰山壓頂之勢,朝眼前的道人打下來。
“真元護體!”
魯斌運起大成的五行真氣,右手似慢實快地出手,一式江湖三流招式天王託塔,就將壯漢的攻擊擋住。
“噹”的一聲,來自黑風寨的義士聽見金屬交鳴的聲音,忍不住頭皮發麻,隨後看到道人的手臂穩穩地接住獨腳銅人,頓時眼皮驟跳。
暫且不說黑風寨有名的力士賽太歲羅莽含忿一擊的可怕,當說那件獨腳銅人,淨重三十六斤,碩大無比的頭顱,可以當作金瓜錘使用,至少西北綠林道上,沒有幾個人能接住。
可是,眼前生面孔的道人,卻是空手就硬生生將其停住,至於金鐵交鳴的聲音,黑風寨的好漢暗中咂舌不已。
一個狗頭軍師模樣的中年人,捻着下巴的一撮鬍鬚,忍不住搖頭:“這位道人的橫練功夫好生利害,恐怕已經將功夫練到骨髓裡了。”
“江湖上有句俗話:外練筋骨皮,內練一口氣。實情是,練皮練肉練筋,只要下苦功,又有藥材等大補之物跟上,都是容易成就,唯獨伐骨洗髓,沒有天資和秘傳,絕對練不成的。”
魯斌聽到這裡,忍不住想笑,於是託着獨腳銅人的右手五指同時發力,頓時將這件奇門兵器抓住深深的印痕,隨即掌力一吐,就將鐵塔般的壯漢震地指骨酥軟,被迫鬆手,將這件重武器拱手相送。
“本道下山以來,正好缺件趁手的兵器傍身,施主這番好意,心領了。”
魯斌左手抓住獨腳銅人的握柄,將這件傳說中的奇門兵器仔細端詳,卻看見一個梵教的金身羅漢,金雞獨立,雙手合掌胸前的架勢,既可以當作盾牌,又可以鉤卡對手的兵器,若不是隻適用於膂力不凡的壯漢,真的可以說是正統十八般武器之外的第一件奇門兵器。
“獨腳銅人我算是見識過了,不過如此。不知道鳳翅鎦金钂、水火囚龍棒、合扇板門刀、方天蛤蟆戟,這些傳說中的奇門兵器,什麼時候能夠有幸領教。”
一個頭頂六顆戒疤的梵教弟子,雙手握緊鐵掃帚走上前,斜頭看了一眼賽太歲羅莽,隨即臉色緊繃地來到魯斌的面前,雙手合掌,向貌似世外高人的魯斌躬身致意。
“本道遊覽秦川風光,被爾等江湖宵小之輩阻擾,心情十分不快。你們還是一起上吧,早點打發上路,我也就省事多了。”
梵教弟子眼裡怒色一閃而過,他不是好說話的人,若不是剛纔親眼目睹道人空手接招,知道此人武功蓋世,必定是招呼黑風寨的夥伴併肩子上。
不過直到現在還沒有撕破臉,仍舊有挽回局面的餘地。有官方背景的黑風寨,喜歡收羅江湖中人,爲西安城的諸位大人做些不黑不白的私活,雖說不至於高手如雲,也是西北武林有名的豪強。
“道長說笑了。我們黑風寨也算是秦川的地頭蛇,八百里地界至少佔了三成,專門協助官府緝拿盜匪,維護地方周全。道長一副生面孔,不走驛站官道,專門在山林野徑穿行,難免引來旁人窺探。若有得罪之處,還望海涵。”
魯斌聽着不問不白的對話,忍不住想笑,單手掄起獨腳銅人,虎虎生風的氣勢,嚇地周圍黑風寨義士忍不住後退,整齊地就像一個人。
梵教弟子也被風嘯聲驚退,此時反應過來,儘管臉厚心黑,看着道人臉上若有若無的笑意,臉上也忍不住浮出幾分紅暈。
他硬着頭皮上前半步:“不知道道長仙鄉何處?在哪座仙山修行?”
魯斌放下獨腳銅人:“修行多年,前塵往事都已忘卻,只記得一句話,餘心安處是故鄉。至於哪座仙山修行,本道便告訴爾等罷。崑崙!”
說完,魯斌再也按捺不住,掄起獨腳銅人就放手一搏。梵教弟子立即反應過來,合掌雙手反握鐵掃帚,以千錘百煉的精鋼握柄硬抗。
沒成想,道人的膂力還在賽太歲羅莽之上,獨腳銅人在此人手裡,卻是發揮出前所未有的威力。
“叮噹”一聲,手臂粗的鐵掃帚握柄,竟然被獨腳銅人當場砸彎,這件奇門兵器餘勢不減,碩大無比的頭顱,正中梵教弟子的頭頂,硬生生地打爆,紅的白的當場濺射出來,就像開了一座染坊。
“大師……大師”
剛纔還說的好好的,誰也沒有想到道人竟然暴起發難,變生肘腋之下,黑風寨有名的破戒僧,竟然被一擊爆頭,頓時引起羣情洶洶,同仇敵愾。
稍遠處,黑風寨的好漢,掏出飛蝗石、鐵蓮子等暗器,輪流朝魯斌身上招呼。近處,也有幾位一身蠻力的義士,取出方便鏟、九齒釘耙、水火毒龍鑽,試圖擋住兇性大發的道人。
此時,黑風寨起意拉攏的人都熄了心思,準備爲死去的破戒僧報仇雪恨,不過眼前的道人,武功之高超出所有人的預想。
快如勁矢的飛蝗石,打在此人的身上,就像擊中鐵壁銅牆,頃刻間碎石如粉,簌簌落下。即使以旋勁擲出的鐵蓮子,也不能破道人的衣服,頂多緊貼着幾息,隨後就會翻滾落下。
方便鏟的月牙刃,不敵獨腳銅人的暴錘,當場崩裂瓦解。九齒釘耙雖好,幾個回合過後,釘齒紛紛折斷脫落。擅使水火毒龍鑽的川中大盜向輝,走陰毒的下三路,結果被道人以力破巧,當場錘死。
魯斌殺地興起,體內五行真氣再次暴走,轉眼間貫通右手五指穴竅,射出五道尺許真氣,將圍攻近前的黑風寨好漢,當場撕成一地碎片,血肉四濺,破爛布片橫飛。
一對數十的廝殺,場面上卻是魯斌壓倒性的勝利,刀光劍影都不足以概述,唯有血雨腥風才堪堪合適。
魯斌面帶微笑,將黑風寨的好漢全部送去冥土,梵教弟子具都獲得解脫,披毛帶甲的野蠻人,自然送回通古斯老家。
當血腥殺戮停歇後,除了魯斌,附近已經沒有活人了,這是他罕見的暴走,與以往悠閒淡定,憑藉旅法師之書,具現出各種強力召喚生物作戰,有着完全不同的情緒失控徵兆。
“也沒有完全失控!我只是在崑崙之虛見識到天使軍團如流星雨聖降的威勢,以及大神溼婆的混沌火弩,威力堪比原子彈的神戰兵器,還有背靠崑崙山諸神的烽火臺,在三方勢力之間走鋼絲,玩平衡策略,心裡積壓着太多的負面情緒。”
魯斌反省自己的錯失,隨後環視左右,看到一地的血肉肢體、碎屍殘骸,忍不住生出惻隱之心:“正好,我在須彌山參詳曼陀羅障壁時,不巧取得一些溼婆之霧,憑藉埋骨之地的解析,大量複製培育,獲得相同的能力,就讓我試演一番。”
想到這裡,魯斌放下獨腳銅人,雙手往外一翻,就有絲絲縷縷的灰霧緩緩滲透出去,頗具靈性地落在腳下,隨即向周圍蔓延而去,將所有血肉殘骸全部覆蓋。
三息過後,灰霧染上一絲淡紅,緩緩地回到魯斌身上,繼而通過旅法師之書,返回埋骨之地,反哺吐出許多靈魂碎片。
只要是野蠻人的靈魂,都被魯斌指定消磨成靈質,用來喚起不死生物。餘者,都是江湖人的靈魂,沒有什麼大用,拼湊恢復原貌後,注入負能量,蛻變成幽魂待在大墓地。
至於梵教弟子的血肉精華,卻令魯斌精神一振,他發覺體內的施法源泉隱然暴漲,彷彿喝下補魔的藍瓶藥劑,吃了法力麪包。
“沒想到,我真的沒想到!這些梵教弟子竟然能彌補我的施法源泉,難道他們都是樂於助人的人形電池?”
虛擬神格立即根據魯斌提供的資料和具體的條件,開始每秒幾十萬次的推演計算。挖掘出“溼婆之霧.仿”的獨有特性,以及破戒僧身份的梵教弟子,他們的血肉精華以及靈魂的根源。
“誤打亂撞之下,被我蒙對了某種軌儀,大概是某種獻祭儀式。野蠻人、江湖人都不是最好的祭品,唯獨宗教信徒,擁有虔誠的信仰,才能令血肉滋生出某種特質。”
魯斌首先想到的就是血舍利,非常不巧,竟然被他蒙對了。
“若說虔誠信仰,陝甘寧一代的神族,可以給我提供海量的施法源泉。怎麼辦?我也很爲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