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母兇?!我心裡一愣,這東西聽着倒是新鮮,但是我又不能直接去問,否則李老漢一看我不知道,肯定就明白我在忽悠他。看李老漢的臉色,那個子母兇肯定是一個厲害傢伙,我估計搞不好是個糉子,於是就道:“想不到裡面還有這東西,那你就把經歷說給我聽聽,我來想想對策。”
李老漢給我點了根菸,自己也狠狠地吸了一口,說了聲好,然後就陷入了一陣沉默。我看到他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似乎是回憶起了許多可怕的經歷,足足過了半支菸的時間,李老漢才吸了口冷氣,將自己的經歷說了出來。
說起倒鬥,這李老漢其實算得上是個老手,不過他們挖的大多是土坑墓,做的是“吃鮮”的行當。所謂“吃鮮”,黑話叫吃餡兒,意思就是這種人專門到處去打聽哪裡有剛過世的財主,然後把財主的墳挖開取裡面的陪葬財物。由於人死不久,屍體還沒腐爛,所以叫“鮮”。
這種級別的盜墓賊比起行裡的散盜還不如,一是沒有實打實的手藝,二是容易被人發現,尤其是近年來隨着火葬的推廣以及墓地的管理加強,這羣人的路子更加窄了,只能尋一些山野僻壤的活,勉強度日。
半個月前,李老漢在湘西踩點兒,得知當地一個有錢人家的媳婦染病身亡,就起了歪心思。本來湘西是個比較神秘的地方,吃這碗飯的很少打那種地方的注意,一是信仰不同,那邊少數民族多,信奉的神明有些讓人難以理解,碰上棘手的事情不知道怎麼應對;二是少數民族受法律保護,他們下手的時候顧忌太多。
可是李老漢打聽到的下葬之人是個苗人,而且家境殷實,金銀器陪葬一大堆,這讓許久沒有沾着葷腥的李老漢咬了咬牙,決定幹他一次。
就這樣,李老漢夥同侄子西服男裝扮成遊客,到苗寨裡住了下來。可沒想到的是,他們二人多方打聽,竟是誰也不知道那個苗人葬在了哪裡,李老漢爲人謹慎,怕再打聽下去恐怕會引起苗人的疑心,就沒敢久留。
可是李老漢不甘心,到嘴的鴨子豈能飛了?打聽是不成了,只好自己去找,他想一個新墳,總不至於那麼難找。於是他跟西服男兩個人就在附近的山上轉悠,新墳倒是發現了不少,但是看規模,着實不像富貴人家的東西。
李老漢就琢磨,唯一的辦法就是把這些新墳全部挖開來看看,但是這裡離苗寨很近,這麼多墳要是挖起來可不是一兩天能辦到的,弄不好給苗人發現,那可吃不了兜着走。他看了看遠出的深山,不禁想,既然打聽這麼多天都沒打聽出那個墳埋在哪,看來當地人肯定是不知道了,既然是不知道,那肯定就不在附近,說不好,就埋到那深山老林子裡了。李老漢知道,那個苗人是個橫死的女人,雖然他不懂苗人是什麼喪葬習俗,但是漢人的習慣是,橫死之人是不能入祖墳的,估摸着苗人也差不多,於是就跟西服男商量,再往山裡去找找。
兩個人一合計,也是,來一次不能白來,俗話說賊不走空,就算找不到那個墓,也要翻遍了再說。
要說這李老漢幹長了“吃鮮”的行當,對倒斗的手藝也是略知一二,他想,雖然那個有錢人是橫死的,但畢竟身在大戶,總得爲後輩人考慮,那下葬的地點也必是有講究的。於是兩個人找來一位陰陽先生,定了幾個風水比較好的地段,打算先從這幾個地方下手找起。
這陰陽先生外號叫黑三兒,也是李老漢的一個遠房親戚,不過他那兩下子,只懂得一些小風水,對喪葬風水不在行,平時使的都是招搖撞騙的手段。李老漢這買賣本來就沒底,不想花錢請行家,就勉強讓黑三兒給看看。
這黑三一聽下葬的是個苗家的富人,心裡也動了念頭,就拿出了老底子仔細在四周的大山裡看了看形勢,最後確定了兩個點,就是蛤蟆嶺的南北坡,南坡下面有一條小河流過,端的背山面水,是個下葬的好地方,但北坡虎臥擡頭,卻是個白虎銜屍的大凶之地。
李老漢一琢磨,這地方就這一處風水有講究的地方,那就先從這裡下手。於是李老漢帶着西服男和黑三兒兩個人就進了蛤蟆嶺,在南坡上開始轉悠,最終在一處斷崖下發現了一處新墳。
那是一個小山包一樣大的封土堆,李老漢之所以斷定那是新墳,是因爲封土堆的四周綠樹成蔭,而整個封土堆上卻是土質發黑,寸草不生,很顯然是今日有人在這裡下葬清理出來的。
三個人一陣興奮,揣着傢伙跑下了山坡,西服男在樹上放哨,李老漢和黑三就開始下鏟。他們大都挖的是土坑墓,沒有打盜洞一說,所知直接就在墳頭上開始挖,挖着挖着,李老漢就發現不對了,因爲他發現,挖上來的不是新土,而是老土。(這是“吃鮮”的人跟真正盜墓賊的區別,職業盜墓賊把土分爲生土和熟土,用洛陽鏟打點時如果挖上來的是熟土,就證明下面有鬥,而且還可以根據熟土分佈的特徵推測出主墓室的位置。而李老漢這幫人乾的是挖墳,新土代表新墳,老土代表老墳。)
這一鏟子下去挖上來的是老土,李老漢就犯嘀咕了,看樣子這個墳不是新添的,而且念頭也不短,這肯定不是那個苗家的墳。但是有一點很奇怪,既然是老墳,爲何封土的四周連一根雜草都沒有?難道是有人定期過來清理?
想到這,李老漢就犯嘀咕了,要是有人定期清理雜草,就說明這裡有人守靈,那要想動這個墳,承擔的風險就大得多了。
三個人一合計,如果放棄的話實在心有不甘,再說這雖然不是那個苗家的墳,但是看封土堆的規模,裡面葬的絕對是個大財主。最後李老漢一咬牙:“幹他媽的!”於是讓西服男繼續放哨,他跟黑三兒兩個人掄起膀子就幹了起來。
挖着挖着,李老漢又感覺不太對了,鏟子帶上來的土越來越黑,就跟潑了墨似地,而且土裡面還發出陣陣惡臭,薰得三個人睜不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