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開手機照明環顧一下四周,不禁一愣,發現四周石壁上,有四個凶神的畫像,跟佛塔第一層的一樣,只不過畫像是倒過來的,也在“低頭”看我,這種佈局我還是頭一次見到,心想畫師實在無聊想炫技嗎?
突然,我一下子想到了什麼,趕緊往上看,就看到石室的穹頂上,倒掛着一尊石像,石像端坐在蓮臺上,蓮臺是由四個夜叉擡着,渾然一體的掛在天花板上,都是頭朝下。雖然我有心理準備會看到這樣一幅場景,但還是被穹頂突兀的雕像嚇了一跳,感覺整個世界都是反的,好像雕像是正常的,我纔是顛倒過來的一樣。
鏡兒宮!我嘿嘿一聲,陰陽顛倒,乾坤倒置,看來我之前在上面分析得沒錯。
正想着,頭上傳來轟隆一聲,上一層的機關啓動,乾屍的蓮臺緩緩移開,露出了洞口。
“小關爺?”門釘探下頭來,見我沒事,笑呵呵地鑽了進來。
想想剛纔真是狼狽,不過我現在的臉皮已經練得超級厚了,對於門釘隱隱流露出的幸災樂禍並不感到掉面子,眼看門釘下來,他一斜眼突然看到倒掛的雕像,我靠一聲嚇了一大跳。
我突然一想不對,趕緊大叫:“不好,快走!”一個閃身跨上階梯,但是爲時已晚,上面的蓮臺已經復歸原位。
門釘愣愣地看着我,不知所措。
“乾坤顛倒,證明佛塔第二層的壁畫也是反的,生既是死,死既是生,咱們應該去按夜叉擡屍的眼睛纔對。”我懊惱起來,這些要命的細節其實不難發現,只是我對自己太過自信,低估了這個喇嘛廟,唉,要是鬍子在就好了,他經常擠兌我,他越是擠兌,我越是細心。
“我靠,您怎麼不早說?”門釘走了下來:“那咱們怎麼辦?工具沒帶全,反打盜洞幾乎不現實。”
我暗罵自己還是太草率,其實把工具都帶着,也不過多負重幾十斤,就不會這麼被動了。還真懷念鬍子那韓信點兵多多益善的習慣。
“既來之則安之吧。”我拍拍身上的土:“去下面看看,如果我沒猜錯,這座地宮的佈局應該跟地上建築保持一致,只不過都是鏡像的,一切東西顛倒過來,典型的鏡兒宮,下面一層對應佛塔二層,如果也有那兩幅壁畫的畫,說不定機關也在其中。”
“我跟關爺這麼多年,這次可是第一次下地。”門釘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人家黃花大姑娘一個,初吻可是獻出來了,小關爺您可別忽悠我。”
“處女盜?”我壞壞地一笑,門釘故作害羞地點點頭,我一看他這心理素質就不像青頭子,比我當年可老練多了,他這麼藏拙,無非是不想對我負責罷了,也難怪,誰讓我資歷不足,只要他別成我累贅就行。
我暗暗琢磨,帶着門釘就下到了第二層。果然,地下二層跟地上二層的規格一樣,同是復鉢形的空間,只不過是反過來的,四周擺放的書架也是顛倒的,我們挪開書架,果不其然,那兩幅壁畫也是反着頭朝下畫的。
“這畫師是有多蛋疼?”門釘做了個下腰,頭朝下去看那些壁畫:“鏡兒宮這種設計到底有什麼用?是爲了考驗手藝人的眼力嗎?還是閒着沒事給畫師添堵?”
我搖搖頭:“說實話,對於鏡兒宮,我跟你一樣,也是個黃花大閨女。”
“也是處女盜?”門釘憋得臉紅,只好站了起來。
“半老徐娘盜。”我身手去按畫中人的眼睛,觸手生硬,看來並沒有機關,不禁闇火。
“再戳就瞎了。”門釘鬱悶道:“既然您說是死門,估計裡面是打不開機關了。”
我點了根菸,琢磨這事的蹊蹺,一下子想起了昨晚去見小刀時,外面出現的會飛的怪影。從影子的外形上看,不出意料的話,那些應該是太陽烏,如果真如小刀所說,那些東西來自雪山深處,那它們飛到這裡應該會消耗很長時間,可是根據拉姆拉附近的山勢判斷,除了喇嘛廟,方圓數十里應該不會存在其他古墓,如果太陽烏是從更遠的地方飛來,恐怕不會有這麼快的速度忽來忽去,那麼它們突然出現的可能就只有一個,就是這裡本來就有太陽烏,所以它們能突然出現,又瞬間消失。
根據我的經歷和經驗,太陽烏不喜歡光,所以它們出現的時候,喇嘛廟的燈不約而同的全部熄滅,看來喇嘛們也是揣着明白裝糊塗,他們早已跟太陽烏達成了默契。要想達到這些條件,就只有一個可能,太陽烏就在喇嘛廟的地下,如果真是這樣,這地宮就存在另外的出口,供太陽烏出沒。
我把煙一掐,門釘就問:“想出辦法了?”
“八九不離十。”我道:“你現在有兩條路,我馬上要去找出口,你可以在這兒等,等我出去之後啓動機關把你放出來,你也可以跟着我,但我斷定出口附近有很多非常危險的東西,弄不好會送命,你選哪個?”
“還有第三條路嗎?”
“有,等幾百年之後,考古學家把咱們挖出去。”
“那我還是選第二條路穩妥點。”
“你不怕死?”
“怕是怕,不過我得保護你呀,萬一你死在了出口附近,我就真得等考古學家來挖了。”
我呵呵了:“保護我?等你見到太陽烏再這麼說吧。”
“太陽舞!”門釘懵了一下:“你是說,出口附近還會有人跳舞?那叫什麼危險?難道不會跳太陽舞的人會被揍死?”
我含笑不語,順着階梯走到上一層,正對着倒掛石像的牆面上,有一道石門,我上去用力一推,門應聲而開,外面是一條漆黑的甬道,陰風陣陣,深不見底。
有風!我舔了下手指伸出去,能感到微弱的氣流,看來我猜得沒錯,此間必有聯通外界的第二個入口。
“你剛纔戳了那麼多次眼睛還舔?”門釘不懷好意地笑道。
我把門釘的手電拿過來就道:“跟着我,遇到危險,你只管跑就是了,記住,五步之內,我還可保你周全,超過五步,你死了我都無能爲力。”
門釘看着我,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我突然一股莫名的成就感涌上心頭,換做以前,這些話都是別人說給我聽的。
我走出好幾步,門釘突然想起了什麼,問:“小關爺,你說的五步,多遠算一步?”還攤開手比劃:“這麼遠?還是這麼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