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來護駕的正是全副武裝的姜離,光是裝有弒仙鐵粉的爆彈,她胸前就掛滿了。
段記一見當機立斷,直接衝破寢宮的窗戶,展開金雕翼打算飛走。但他剛剛越過寢宮的屋脊,一聲槍響中斷了他的逃跑計劃。
段記頓覺背上一陣劇痛。他扭頭看去,只見左翼被弒仙鐵彈的衝擊撕開一個直徑有尺長的大洞。
段記心裡暗恨道:“可惡,連飛行的物體都能打這麼準,又被師父坑了一次。平時那麼吊兒郎當的,火槍改良起來倒是一絲不苟。”
失去了一邊的翅膀,段記不斷下降高度,也失去了控制方向的能力,在空中不斷左右搖晃。
“給我堅持住!”段記不知是在給自己打氣還是在數落金雕翼。
下方,更多與姜離身着相同裝備的人陸續現身,想必她的同門也遭受了相同的命運。足足五六十人,一齊躍上房頂舉槍填裝準備射擊。以他們的人員密度和新槍的射速,足夠製造一道火力網將段記包裹住。
“落也要落在王宮外面。要是現在落下去就全完了。”
段記努力想逃出射程,但剩下的一隻翅膀卻不爭氣的越來越沉。
之聽身後一聲“開火!”,幾十支槍齊鳴。
就在槍火即將吞噬段記的一瞬間,背上殘破的雙翼再也無法支撐段記加上鎧甲的重量,立即如沉河的秤砣一樣墜落下去。也許是命運使然,段記因下墜剛剛好躲過了這一輪射擊,但他的正下方剛好有一叢假山石。
“好險,差點就被打成篩子了。但照這個速度落在假山上,我不死也自然是少不了骨折,還是隻有被擒然後死路一條。可要是我用功法將自己彈開,只怕會立馬引來追兵。而且有弒仙鐵干擾,估計用‘暗影伏’隱身也是不大可能了。算了,搏一搏總比等死要強。”
電光石火間,段記總算拿定主意,準備使用“青熊霸王吼”。可他還沒張開嘴,一個飛影撲過來在半空將他穩穩託抱在胸前,並輕盈越過了假山。
段記被人追殺背上又有傷,驚魂未定之間不知接住自己的人是敵是友,下意識的胡亂試圖推開那人。然而,段記的手掌上卻傳來一陣柔軟的觸感。緊接着,他又問道一陣幽香。
“下流!”
沒等段記反應過來,那人便重重的將段記摔在地上,跟着一腳朝着段記面門踏來。段記急忙翻身躲過,但那人仍是一腳接着一腳的踩着,並邊踩邊罵:“無恥!下流!淫賊!”
段記定睛一看,接他的竟然是南睿公主、他的義姐——子晗。
“你……三姐,怎麼是你?”
“你還有臉說!?我好心救你狗命,你倒趁機揩油!?”
段記見她大吼大叫擔心會將追兵引來,心一狠,想着:“反正子勳與我決裂,鐵了心要我小命,他女兒又能有什麼好心?我一向待人真誠,處處留餘地,到現在又有換來什麼好處嗎?!她若再不住嘴,我就出重手給她腦袋來一下。現在將她打暈打死都無所謂了。”
他這樣想着,掌上運起暗勁,打算子晗再攻擊自己就直接打出魔熊掌。
誰知,子晗卻深吸一口氣,收了手,又攏了攏因激烈活動散開的頭髮,說道:“算了,眼下情況緊急,本公主不和你一般見識。這頓打先記下了,日後再討回來。跟我來吧!”
她招呼段記跟隨她,但段記卻被這突然變得情況搞得摸不着頭腦,一時間還以爲自己在夢裡,直到身後隱隱有大批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才提醒他這就是活生生的子晗做出的行爲。
情形危機,段記也只得帶着疑惑,追着子晗一路來到她居住的涵瑤宮。
“你帶我來這幹什麼?”
“別廢話,進來就知道了。”
涵瑤宮內的裝修傢俱等等比歐陽靖、韓漂乃至子勳寢宮的都要精美上一大截。但段記無心觀賞,剛一進殿門就要往櫃子裡鑽。
“你抽什麼風?”子晗嫌棄的問段記。
“你不是想讓我藏在你寢宮裡來躲過追捕嗎?”
“哼哼,那你就想錯了。如果是其他國家發生這種事,公主從中相護,八成都能掩飾過去。我父王,雖然我不清楚你倆發生了什麼,但他既然想殺你,就是要把整個王宮付之一炬,也絕不會放過你。當初你我初遇時,我就警告過你了,我父王纔不是表面上那樣的忠厚長者,他的義子可不是那麼好當的。”
“那你呢?”段記問,“你又爲什麼救我,難道也是有什麼目的嗎?”
子晗側耳聽了聽,見追兵還沒搜到涵瑤宮,才又對段記說道:“救你,只是覺得你還算有意思罷了。”
“你是‘有意思’是什麼意思?”
子晗一聲哀嘆,雙眸中居然多了些感傷。
“想我雖是金枝玉葉,但從小到大,別說知心人,連個正經玩伴也沒有。好不容易,我父王收了兩個義子,韓漂是個死正經的木頭腦袋,跟他打打鬧鬧沒什麼意思,而歐陽靖就是條不安分的狗,表面上阿諛奉承,心裡卻有自己的小算盤。到頭來只有你段記,將我只當成個‘人’來看待而已。”
段記本想說“是個美人才對”,但此刻他性命攸關,生怕一時失言再節外生枝,硬生生將心裡話憋了回去,只是淡然說道:“可到頭來,我也沒能在你身邊留住啊。”
子晗一聽這話,笑臉變得緋紅,嬌嗔道:“我只過說你還算個有意思的人罷了,誰求你留在我身邊了!你個自作多情的臭小鬼!”
子晗說完,走到自己用金線縫邊的羊絨大牀邊。牀頭左右各有一盞翡翠燈籠,她一轉左邊的那盞燈籠。伴隨着嘎吱一聲響,她的牀竟收縮進了牆壁中,現出一條漆黑無光的秘密通道來。
“這條通道直達城外。你走吧。”
“可我忤逆了你親父王,你就這麼放我走好嗎?”
“父王是父王,我是我,我只管按自己的想法做事。再說,量你也沒有那個腦子和野心策劃謀反之類的事情,放你走也是無傷大雅。”
段記拱手說道:“三姐大恩大德不知如何相報。”
子晗微微一笑。
“我不求你報答,只是希望你日後若躋身強者之列,別來找我父王報仇就是了。還有……”
話未說完,殿門外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子晗聽見響動,當機立斷,一把將段記推入地道,並迅速合上了作爲遮擋的大牀。
在光線消失的前一秒,段記透過牀榻移動的吱呀聲,模模糊糊聽到子晗說的後半句話竟是“……別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