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老四散去了馬車的靈氣，以正常速度駕駛在老林之間。
“所以，你爲什麼沒被弒仙鐵影響呢？”段記問他。
“你不是說弒仙鐵是用來破壞修士體內的靈氣嗎？我天生靈根發育不全、靈氣弱……”
“靈氣弱？別逗了。靈氣弱還能和我打得不可開交。”
“我還沒說完，你別插嘴！”嚴老四呵斥道，全然不似一個車伕的態度。“如果僅僅是靈氣弱，我怎麼可能不受影響。因爲我的缺陷，我開發了一套可以將靈氣濃縮的功法，這樣我就能給靈根內騰出些空間，儲存額外的靈氣。應該是當靈氣濃縮到一定程度時，無法被外力所感應，所以那什麼弒仙鐵才影響不到我。而當我需要的時候，也可以將濃縮過的靈氣一口氣全部爆發出來，所以才能與你一戰。不過要真是以死相博，打起持久戰來，我還真不是你小子的對手。那麼……”
嚴老四扭頭看了看後面坐着的段記。
“我好歹救了你小子一命，又說了這麼多了，你就好意思不說一點自己的事情嗎？我看你也是個修士，難道是打算去投靠蒼天宗的嗎？又爲什麼會被南睿禁軍追捕？”
“蒼天宗……”
段記正準備破口大罵蒼天宗，但轉念一想，嚴老四看樣子雖非蒼天宗中人，可是言語間也並非對他們表現出任何的敵意，暫且說的保守一些，探探他的口風。
於是，段記只是淡然說道：“我有位朋友性命危在旦夕，我是去尋求解救之法的。”
“哈！”嚴老四聽了竟嗤之以鼻。“我勸你還是放棄吧，蒼天宗的人小家子氣得很。當初他們就是嫌棄我靈根發育不全，不肯收我爲徒。我才一氣之下做了個散修，靠着自己艱難摸索了五十多年，才小有成就。若是你再晚些日子找上我，我一定和你同上蒼天宗，讓他們重新收我爲徒！”
段記見嚴老四也是個單純耿直之人，竟有些暗自慶幸他不是蒼天宗中人，不然日後真要動手殺他還有些於心不忍。
段記心中想着：“蒼天宗有什麼好的。空有實力，卻爲非作歹，還不如普通老百姓耕田放牧。”，但他嘴上卻假裝熱情說道：“既然嚴大叔這樣有毅力，我到了蒼天宗一定找機會幫你推薦一下。”
嚴老四輕哼了一聲，不屑地說道：“你小子說話倒是好聽。別看你遮遮掩掩的，但你能惹上南睿禁軍，身份絕不簡單，捅的簍子也一定非同小可。我看你到了蒼天宗也不會受歡迎到哪去，還想替我美言，先管好你自己吧。”
說話間，馬車出了林子，行駛入了一片寸草不生的荒漠，地勢也有了明顯的起伏，使得靈氣所化的靈馬跑得也慢了不少。可段記卻突然感到一股說不出的舒暢感，不單精神百倍，渾身更是像有使不完的勁，可身體又格外輕盈。
段記不解道：“不過才又行了幾裡，地理環境怎麼會有如此的天差地別？”
只聽嚴老四說：“嚴格來說，這裡已經算是天玄山境內了。打這裡起靈氣太強，凡草凡木、乃至一般的飛禽走獸都無法生存，才呈現出如此景象。”
“一般的？也就是說還有生物能適應這種程度的靈氣了？”
“有的，但你絕對不會想見到它們。”嚴老四咬着後槽牙說到，看來生活在天玄山內的也都是些不可小覷的怪獸。
“記住，從現在開始能不說話就不說話，也不能吃東西最多喝點水。要是有了大小便就給我憋着，憋不住也得憋。不然到時你就知道，被禁軍追殺的日子是有多幸福了。”
段記心裡一緊，吞了一下口水。看來前路只會更加艱險。
接下來，可能是段記過的最難受的日子。之前他受過的種種痛苦，起碼能來個乾脆而且僅限於肉體上。但如今這種時刻緊繃神經、提防着未知威脅，則多了一重精神上的打擊。
爲了避免發出過大的聲響，嚴老四明顯的降低了行駛速度，使得這場驚悚的旅途變得更加遙遙無期。
在看不到盡頭的茫茫大漠裡。段記只能和本身話就不多的嚴老四相對無言。
爲了減少排泄，嚴老四每過三四個時辰纔跟段記喝上一小口水，即便是那髒水袋裡的液體對此時的段記來說也像是甘霖一般。可每當段記想多喝一些，他便粗暴的搶走水袋。
即便如此，他二人也仍不能徹底逃過排泄，只得用馬車上的一隻帶蓋子的木桶解決。一旦解決完畢，嚴老四就會直接將木桶蓋住再拿布條上下纏繞將木桶封好，生怕有味道飄出來。
儘管木桶每次都封得嚴嚴實實，但與污穢之物同處一處，難免使段記心中的反感與日俱增。
這樣的日子接連過了七天。
並且，隨着海拔的逐漸升高，就連剩下的淡水，這段記唯一能補充的東西，也變得愈發的冰冷、難以下嚥。
段記只覺得自己的理智正在一點點的被消磨殆盡。
這天夜裡，他輾轉反側，開始了不着邊際的懷疑。懷疑嚴老四對他撒了謊；懷疑所謂的怪獸根本不存在；懷疑嚴老四用自己不知道方式偷藏了食物，趁自己睡覺時偷吃；甚至懷疑這裡根本就不是天玄山，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嚴老四爲了滿足自己折磨人的變態嗜好做的局。
“對啊，第一次見他就不正常。哪有車伕不願賺錢的？只有他懶洋洋的不肯載客，想必是在尋摸合適的‘獵物’來折磨。也許，他就是蒼天宗的人也說不定，畢竟我見過的蒼天宗修士可是一個比一個變態。他說自己是散修？鬼才信了！”
想到這裡，段記瞪着佈滿血絲的雙眼，看看前室熟睡的嚴老四，雙手開始伸向了他的脖子。
正在這時，嚴老四居然一個激靈醒了過來。所幸段記及時收手，沒被他發現自己的意圖。
段記看着嚴老四，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像是在問他發什麼瘋。
嚴老四指向他們的後方。
段記順着他的手指定睛查看，發現大漠裡竟有了星星點點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