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傷兵的情況如何?”
見林宣突然開口說話,沈天忍不住輕輕吐息一聲,尤其是身側君莫言的視線始終讓他感覺有如鋒芒在背,好不容易找到轉移話題的機會,沈天立刻說道:“傷兵倒是還好!主要是那些戰亡的士兵,你和三弟要想要後續的安撫工作。這一次兩軍交戰,雖然有炸彈輔助,但是敵軍也相當厲害,這七天時間,西木損失了八千士兵,受傷也多達三千!”
聽到沈天的話,林宣瞬時轉眸看着君莫言,說道:“莫言,去軍營看看如何?”
“嗯!我也正有此意!二哥,隨我去軍營!”
說着就起身向外走的君莫言,同時吩咐着沈天,而他的話卻讓沈天和林宣在其身後面面相覷,眼神流轉片刻後,沈天故作疲憊的說道:“三弟,你還是快點帶人去吧!你二哥我都好幾日沒有休息了,讓我小休一下,再去軍營如何?”
沈天的態度,讓君莫言腳步微頓,側頭抿着脣角,隨即說道:“也好!”
話畢,君莫言已經走出了宣閣。飛鷹和飛虎兩人也緊隨其後而去。在轉過宣閣的迴廊時候,君莫言突然停下腳步,說了一句:“去看着二哥!”
飛鷹和飛虎二人對視一眼,飛虎忍不住說道:“主上,二王爺不會背叛的!”
話音剛落,飛鷹就從旁拉扯了一下他的衣襟,同時在君莫言的身後說道:“屬下去吧!”
“嗯!我要知道一切!”
“定不辱命!”
飛鷹腳尖點地之後,就瞬間消失在原地。而君莫言也站在迴廊臺階上,望着白茫茫的天色,神情冷漠。
“主上?”
飛虎疑惑的站在君莫言的身邊,那表情中有太多複雜的東西。而君莫言薄脣緊抿,卻是不發一言。
雙手背在身後,眼神不禁瞟向遠處的皇宮城牆。他從不會懷疑二哥沈天的作風。他之所以會讓飛鷹去調查,全因剛剛那一席對話,讓他發現了太多的疑點。
他是昨晚深夜纔回到宣閣的,之前他始終都在上書房內和徐年劉子睿等人進行着下一步的部署。
而二哥若當真想要爲他醫治,不可能會直接來到宣閣。畢竟昨晚他回宣閣的事情,除了身邊的飛將和暗衛,就沒人知道。
況且剛剛看二哥那緊張的樣子,和宣兒刻意轉移注意力的舉動,都引起了他的重視。
原因只有一個,二哥爲何要揹着藥箱來到宣閣。至於答案,在沒有得知一切的時候,他不敢想!
*
“巧柔,你先下去吧!”
宣閣內,林宣和沈天對坐在桌前,對着不遠處的樑柱下面所立的巧柔說道。昨夜莫言回來之後,她就讓易小滿將小寶抱走到偏廳,而此刻支開巧柔才能讓他們接下來的事情隱秘的進行下去。
“是,王妃!”
話不多說,巧柔頷首後直接離開,順便將殿門關好,以防外面嚴寒的竄入房內。
“二哥,都準備好了嗎?”
當林宣語氣從容的問着沈天時候,微微垂下的眸子內,閃過一抹未知的光芒。而沈天則皺眉說道:“弟妹,你真的決定這麼做嗎?當初師弟給你施診,完全是爲了保護你和孩子。我知道現在正值亂世,那千年人蔘雖是千金難求的珍稀藥材,但你也不能如此過量的服用,是藥三分毒,再說。。。”
“二哥!我已經決定了,就不必多說!你需要竭盡所能將我的身子調理到最佳狀態,能多久就多久!”
林宣毫不猶豫的看着沈天說着,而手也同時撫上隆起的小腹,已經將近四個月的孩子,卻是脆弱的讓她動也不能動。
“弟妹,你要知道,你現在的身子本就虛弱,而若是我用各種藥材輔以銀針入穴的方法,的確會讓你的身子恢復往出,但這一切都是有代價的!這種強行而爲的後果,很可能會讓你在藥效褪去的瞬間,就。。。就。。。”
沈天極力的勸說,以及不忍的表情,都讓林宣深切的體會到親人關懷的溫暖。但就如她所說,已經做了決定,那就任何原因都無法改變的。
“二哥,開始吧!相信莫言已經懷疑了,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林宣太過了解君莫言,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洞悉他內心深處的想法。就連方纔她自己都覺得氣氛詭異,更何況是心細如塵的莫言呢。
沈天嘆息一聲,凝神思量了片刻後,才說道:“弟妹,不要後悔!”
“絕不!”
*
時間荏苒,白駒過隙。
三國兵馬駐守在長安城外已經有半月的時間,而這其中大戰引發烽火硝煙的卻只有一次。
之後的幾天時間內,三國兵馬出動多隊人馬,對長安城進行挑釁和短暫的攻擊。
次次都草草了事,令城內抵抗的士兵有些摸不到頭緒。
而將此事告知給君莫言的時候,上書房內也有多名副將和主帥在其中,緊鑼密鼓的謀劃着策略。
另一方,當日東擎鐸親自率領百人組成的一小隊人馬,在半個時辰後,率先趕製南楚國的軍營附近。
爲表明來意,在到達軍營的時候,東擎鐸就特意下馬,步行跟隨官兵走進了南風涯的營帳之內。
行走間,兵馬營帳林立在雪地之中,與東郡國不同的是,這南楚的兵營內,好似密佈着一片愁雲慘淡似的。
悄聲問了身後的隨從,見他們也各個納悶的神色,東擎鐸不禁將疑惑放在心裡。而就在逐漸走進主營帳的時候,東擎鐸突然眼尖的發現,那南楚國的軍旗竟然換成了白色?!
莫非是給皇室中人弔喪用的?!
一連串的疑問,讓東擎鐸腳步有些加快。當走進南風涯的營帳之後,帳簾掀開的瞬間,入目的就是營室內的正前方,一個大大的‘奠’字映入眼簾。
東擎鐸有些瞠目的看着這一切,又忍不住舉目四望卻是沒有發現任何棺槨。而此時正坐在另一側的南風涯見到東擎鐸的時候,說道:“沒曾想東太子駕到,有失遠迎請見諒!”
說着南風涯一身白色的布衫穿在戰袍之外,雙眼有些凹陷,透露出疲憊和少許的哀痛。
“這。。。南太子,不知是誰?”
聞言,南風涯低沉的說道:“讓東太子見笑了,是二皇弟不幸在戰亂中犧牲。如今屍體已經派人送回了南楚,風涯如此做也是希望能夠盡一些爲人皇兄的職責!對了,不知東太子來此有何見教?”
將事情大致說了一番後,南風涯就打量着東擎鐸,雖然如是問着,但心中對於他的出現也多少有了些盤算。
“南太子有所不知,鐸今日前來,其實是代表了父皇而來。爲的就是聯手出兵,希望南太子能夠帶兵前去長安城前方,三國聯手一同向西木發難!這樣一來,軍心穩定,力量龐大,攻破長安城指日可待!”
在南風涯的示意下,東擎鐸落座在其對面的椅子上,語氣中不乏敬意和勸說的深意,表情也頗爲真誠。
“哦?這麼說東帝已經有了對策?”
南風涯看着東擎鐸問道,同時也將身上的白色布衫脫掉,交給身邊的隨從之際,又不着痕跡的使了眼色。
“可以這麼說!南太子應該知道,當年父皇也曾帶兵征戰過沙場,在其年輕之際,東郡邊關的不少戰役都是父皇領兵剿滅的!所以這一次父皇也是經過嚴密的計劃,纔會想到此舉,不知南太子意下如何?”
東擎鐸先抑後揚的將東陵天的決定說的神乎其神,語氣中不時透露出的得意,讓南風涯不禁側目。
“具體的呢?東太子可否詳說一番?如何出兵,又如何攻破長安,可有確切的計劃?哦還有,東帝的身子如何了?那日與君莫言的對抗,似是傷的不輕呢?”
聽出了南風涯語氣中的暗諷,東擎鐸強忍着怒氣,皮笑肉不笑的說道:“父皇身體自然安好!南太子若是對此舉有任何疑問的話,不如隨本太子一道回去問問父皇便知!你應該知道,若是我們三國依然照舊的攻打西木,恐怕根本不會有任何結果。君莫言應該早就算出我們三方的位置,纔會做出這些部署。
而若是我們三國現在聯手,百萬兵馬攻擊長安,憑藉弓箭手,騎兵,驃騎同時進攻,難道不會讓君莫言措手不及嗎?”
“話雖如此,不過此時風涯需要時間考慮,會盡快給東太子答覆的!”
“好!南太子爽快,那鐸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東擎鐸對着南風涯抱拳後,面帶淺笑的甩開狐裘就轉身離開的營帳。騎上白駒便馬不停蹄的再次趕往北嶽的軍營。
營帳前,南風涯望着東擎鐸遠去的隊伍,微微眯起眸子後,對着身側的人細聲問道:“三王爺呢?”
站在營帳門前的士兵,眼神轉了兩圈後,上前一步在南風涯的耳邊說道:“今早的時候,三王爺策馬離去,屬下派人跟蹤發現,他似是去了北嶽的軍營!”
“哼!果然是野心勃勃,不但殺了二弟,竟然還想着和北嶽安通款曲!簡直可惡!”
南風涯猛地甩開衣袖,冷哼地說着。而那明明身着士兵服飾的人,也正是南風涯的心腹之一。
“太子,既然三王爺動作不斷,屬下認爲和東郡國聯手也不失爲上策。剛剛東擎鐸的話已經擺明要聯合兩國一同出兵,如此若是北嶽也答應了他們的提議,那不論接下來三王爺想要做什麼,恐怕都必須以大局爲重!畢竟這軍營中,還是以太子的命令爲首的!
屬下認爲,若是三王爺有任何不軌的動機,不如太子暗中傳信給皇上,以二王爺的死做文章,如此就必定會引起皇上對三王爺的猜忌!”
那心腹顯然也是南風涯軍師一類的心腹,將事情分析的頭頭是道,又暗中將南風澈給算計進去。
聽聞這些,南風涯緊繃的臉頰有些緩和,轉頭揚起嘴角看着那名士兵,說道:“跟本太子進來!”
“喳!”
*
擂鼓震天,兵馬萬里。
振臂齊呼的士兵一眼望不到邊際。在休兵時日後,這天風雪初歇的明媚陽光下,北嶽、南楚以及東郡三國士兵聯手聚集在長安城的城門之前。
弓箭手並列,驃騎威風,戰車駑馬全部待命。百萬士兵以三色不同的兵服位列,而正前方城門之處,五名威風凜凜的戎裝之人,坐於馬上齊頭並進。
“君莫言,好久不見!”
南風涯坐於馬上,與同側的南風澈、東陵天、東擎鐸以及風夜雨四人一同望着城門上的君莫言,冷笑而說。
風夜雨一身金色戎裝,帶有帝王之氣的意味看着君莫言,也說道:“君莫言,安定成一役你西木棄甲而逃,現在這是龜縮在長安城內,不敢出來了嗎?”
東陵天頭上已經再次帶上了斗笠,依舊是黑紗遮面,但是相比較其他四人挺拔的身姿,還是能夠看出那腰肢略微佝僂。
城門上,北風呼嘯而過!君莫言冷目睇着下方叫囂的幾人,視線掃過前方的千軍萬馬,臨危不懼面不改色的冷靜,還是讓城下的幾人有些挫敗。
“君莫言,知道怕了嗎?”
東擎鐸不甘落後的在幾人說完後,也對着君莫言唏噓着,似乎是三國兵馬融合之後,爲他們幾人增添了無窮的信心一般。
“君莫言,當初你奪走南楚的十座城池,今日就讓本太子拭目以待,看你是否還能有當年的霸氣狂妄!弓箭手準備!”
南風涯話音落下的時候,幾人身後的弓箭手立刻兵分兩路,繞過幾人後,蹲身在地,對着城樓就拉弓滿月狀。
與此同時,在城下的弓箭手整裝待發的時候,佔有優勢的城門之上,城牆邊也躥出了無數弓箭手,各個手中低垂着箭矢,同樣繃緊弓弦。
只不過唯一不同的事,城門弓箭手所執的箭矢,在頂端卻繫着詭異的綠色小巧圓球。
一人之姿凌立於城門之上,面對着下方強權聯手的出兵,君莫言冷靜自持。嘴角微彎一寸,在一陣強風襲過之後,手臂猛地下落。
瞬間城門之上響起了‘嗖嗖嗖’不絕於耳的箭雨聲,箭矢劃破長空直接射入對方的軍營之中,而自第一枚箭矢落地後,瞬間天崩地裂的炸響讓天地顫動。
南風涯等人,對於這種突襲早已明知在心,當那箭雨飛來的時候,五人同時飛身而起,腳下的白駒也隨之後退着。
直至退入到兵馬之中的時候,東陵天同時望着幾人,點頭的瞬間就發號施令:“出兵--”
‘嗚--’
出兵號角隨着士兵的吶喊聲直直逼近城門,哪怕前方城門之下,一片刀山火海,也無法組織他們的腳步。
帶着炸彈的箭雨落下,死傷無數之際,從後方又會再次蜂擁上替代的人。東陵天透過黑紗望着前方慘烈的一切,冷笑說道:“這一次,朕倒是想看看,到底是他們的武器厲害,還是這百萬雄獅威武!”
早在出兵前夕,東陵天就與南風涯和風夜雨進行了一次徹夜長談,對於西木手中所持有的駭人武器,他們通過商議後,決定以幾萬兵馬作爲籌碼,讓西木盡情的轟炸,哪怕再多相信也根本不會維持到兵馬全部犧牲的地步!
若是他們單單以那些東西就想要取得勝利,簡直是癡人說夢!各個兵營都早已經準備了十足的攻城策略,西木出兵是在所難免!
只要他們能夠打開城門出兵,那他們就有信心讓那城門再也無法關閉!
蜂擁的士兵,如開閘的洪水般勢不可擋。不論前方陣亡多少,後方的士兵都如不要命般繼續前行着。
搖旗吶喊,奔赴前進。
東陵天等人所想的沒錯,炸彈不可能有用不完的時候,更何況君莫言親眼看着這些不要命的士兵,正在向城門推移的時候,的確對身後的徐年和劉子睿下令,“出兵!”
“是!”
徐年和劉子睿乃是軍中主帥,在君莫言一聲令下之後,兩人飛般的離開了城樓,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在前方大軍距離城門百米之際,硃紅色厚重古樸的城門緩緩打開。
一瞬間,西木士兵同樣不輸陣勢的衝擊而出。所有人並沒有穿着過於禦寒的衣物,簡單請便的裝束,哪怕是嚴冬也絲毫不會凍傷他們熱血赤誠爲國奮戰的內心。
在西木士兵狂嘯而出的時候,東陵天和其他幾人,立刻相視而笑。繼而在西木城門大開之際,五人同時踏雲而起,直奔着城門而去。
五道不同顏色的盔甲在冬日陽光的照射下,熠熠閃光。而勢如破竹的姿態,眨眼間就已經達到了城門正前方,腳踏士兵肩膀,五人借力使力對着城門涌出的兵馬同時出掌。
而防不勝防的西木士兵,不少都被強大的內力擊飛,騷亂四起。
“全軍聽令,攻城--”
南風涯在空中以內力逼出一句軍令,後方士兵在聽聞之後,更加快速的向城門而去。
城門大開正是攻城的好時機。
西木士兵因前方的騷亂而微微受阻,包括徐年和劉子睿也有些措手不及,但兩人同時飛身而起,作勢就要去迎戰五人。
而就在這最緊要的關頭,一道猶如驚鴻掠影般自天空劃過黑色閃電。眨眼間那些正攻擊着西木士兵的掌風全被一人所接下!
君莫言以一人之力,瞬間抵抗住五人的攻勢,而徐年和劉子睿也很快下令整理,西木兵馬得以傾巢而出。
卓越完美的身姿,立於半空之上。單憑內力就能如踏雲而行的君莫言,讓踩着士兵肩膀的五人都有些驚詫。
銀髮隨風盪漾,輕薄的衣袂卷裹在周身。君莫言桃花眸平靜無波,而血痣紅的妖冶撩人。
一對五,雙方都沒有說話。而下方兩隊人馬早已經短兵相接,殺的天昏地暗。
不知是誰先出手,亦或是雙方齊動。須臾之間,君莫言和對面的五人就糾纏在一起。南風涯和東陵天等人,將君莫言包圍在中間,幾人在空中分別對着君莫言出手,一拳一掌都帶着虎虎生風的勁氣。
此時,城樓之上,飛將和風雨雷電四人都緊緊的盯着君莫言,在沒有得到命令的時候,他們不會輕舉妄動,但前提是主上能夠抵抗。
畢竟敵衆我寡,這其中南風涯等人也都是習武多年出身,這一戰勝負難料!
空中虛影晃動,地面兩軍交戰。冬日暖陽萬里之下,是不曾間斷過的號角雷鳴。君莫言身隨心動,不論南風涯等人如何出招,總是能夠在最刁鑽的角度,找到最有利的位置。
而這幾人,對君莫言都有些恨意和驚懼,一個人的力量強大過天的時候,若是不能臣服,那必然要毀滅他。
君莫言,正是如此!
在這幾人之中,南風涯和風夜雨的武功最高,其次則是南風澈和東擎鐸,終於東陵天因之前的重傷,以及體內餘毒未清,上了年歲的老邁也讓他心有餘力不足。
哪怕是竭盡所能,也依舊無法傷到君莫言一分一毫。
幾人的交手已經將近半個時辰,但君莫言甚至連氣喘都不曾有過,這讓南風涯等人心裡十分鬱結。
而正當此刻焦灼難定的情況下,突然自城樓右側的樹林內,傳來一陣爽朗的大笑聲,幾道身影也瞬間從天而降。
林鳴鶴望着君莫言被圍攻,笑的暢快的說道:“君莫言,殺你這種事,怎麼能少的了老夫呢!”
“還有本王!”
風夜行的話,也同時響徹在幾人的耳邊。君莫言在見招拆招一掌打在東擎鐸的胸口之後,身子後傾騰空迴旋兩圈後,就凌空站立,斜睨着從不遠處飛身而來的林鳴鶴和風夜行。
“二弟?你竟然沒死?”
短暫的停歇,也讓風夜雨清晰的看到,那出現在衆人眼前的,不正是之前在安定城被火燒死的風夜行嘛!
想到這一切不過是他暗度陳倉的計謀,風夜雨的臉上瞬間陰沉,雙拳緊握的看着風夜行,恨不得殺了他一般。
“皇兄,見到本王沒死,你何必如此驚訝?還是說你怕本王回來和你搶那皇位?”風夜行和林鳴鶴以及身後跟隨的狂鳴,很快就落定在幾人眼前。
而風夜行看着風夜雨出口的諷刺,也讓氣氛瞬間變得詭異起來。
自空中慢慢滑落而下的君莫言,負手而立孤身站在幾人身前,而他們的左側,則是四國兵馬如火如荼的廝殺着。
與此同時,城門之上,林宣悄然而至。與平日小心謹慎的行走不同,今日的她身姿輕盈了不少,即便依舊凸起着小腹,但整個人的氣勢已然不可同日而語。
“王妃!”
“該來的都來了嗎?”
林宣淺淡的嗓音,但着三分不屑的嗤笑。視線扭轉後,就看向城門遠處那各個非凡外貌之人所匯聚的地方。
恐怕這也是有史以來,最爲驚心動魄的一戰。所有天下聞名於世的男子,全部匯聚在長安城,爲的卻是求一個你死我活的結果。
“王妃,他們人多,若是王爺孤身而戰,只怕會力不從心!”
墨風擔憂的看了一眼此時停手的幾人,特別是林鳴鶴和風夜行的加入,更讓事態陡轉急下,對君莫言相當不利。
“無妨!既然他們總想着要對付我們,那這一次就當是最後的見面禮吧!冷梟戰隊,現在開始行動,潛伏至對方兵馬的後方,將他們的糧草全部燒燬!一個不留!”
在君莫言離開的城樓之上,林宣巾幗不讓鬚眉的發號施令,而這也正是幾日前她讓冷梟戰隊所做的事情。
頓時,原本站在城樓處守衛的官兵,在聽到林宣的話之後,半數邁步而出,各個臉上都散發着無可匹敵的霸氣。
身着西木的兵服,若非知曉恐怕根本難以區分他們有什麼不同。
依舊是四千名冷梟戰隊的將士,在接下林宣的命令後,全然不顧高聳入雲的城樓高度,四千人整裝齊發,瞬間從城樓之上一躍而下,眨眼間就湮滅在交戰的兵馬隊伍之中。
而城樓上的人,見到這些都忍不住詫異,甚至包括風雨雷電幾人也同樣。完全沒有想到,王妃會在此刻加入到戰爭之中。
“西木藩國前來支援--”
突然,在風雲際會的時刻,一聲清脆又嘹亮的喊聲響徹在天地間。從話語中透露出的身份,讓聽聞的人都忍不住側目看去。
包括城門之上的林宣,聞聲也走到城樓的北側,當看到穿過樹林,持刀吶喊的兵馬時候,忍不住笑了。
而說話之人,以同樣的姿態在空中飛掠而過,當與城門錯身而過的時候,那狹長的眸子深深的睇着城樓上潔白如雪的女子,一眼凝望,隨即沉於眼瞼之下。
衣袂簌簌的聲音,很快就落在君莫言的身側。宋清舒一身褐色常服,陰柔的臉頰帶着譏諷的笑意一一掠過面前的人,最後視線定格在君莫言的身上,說道:“宋王來遲,月王莫怪!”
以‘宋王’的身份自稱,宋清舒直接表明自己身爲藩國之王,所屬西木的事實。而君莫言始終冷靜的臉頰,在宋清舒出現之後,終是露出一絲淺笑,轉眸說道:“宋王有心了!”
“不敢!藩國五十萬兵馬,任月王拆遷!”
五十萬?!
宋清舒對君莫言所說的話,讓南風涯和東陵天等人頓時猶如驚雷所致,南風涯更是忍無可忍的開口:“宋清舒,你瘋了嗎?難道你就這樣甘願做他的傀儡?”
說到底,南風涯自始至終都沒有想到過宋清舒竟然會出兵幫助西木。畢竟當初兩人在西木皇宮內所做的事情,也算是同盟。
即便之前聽聞宋元國臣服於西木,他也始終認爲這不過是他的伎倆,卻沒想到事實偏偏如此意外。
“傀儡?南太子說的哪裡話?本王甘願臣服西木,何來傀儡一說?難道說你以爲天下人都和你一樣,野心勃勃卻心智不明嗎?”
宋清舒冷笑的反諷南風涯,在出現的瞬間就已經表明了立場,也讓幾人深知這君莫言算是如虎添翼了。
五十萬兵馬注入到戰亂中,勝負的確是難料了!
“喲,這裡好熱鬧啊!”
偏於戰場的一隅之地,短暫的安靜之中,卻再次有人打破了沉默!
而君莫言在聽到這聲音的瞬間,眸子內竟是漾出了一抹柔和的暖意。只見,在過膝的積雪之中,一名身着常服的男子,臉色黝黑的看不出真容,但一舉一動間似是都帶着矜貴,身份定然也是非富即貴。
“你是何人?”
方纔被君莫言一掌打中了胸口的東擎鐸,正因體內亂竄的真氣而煩躁之際,恰好看到這來歷不明之人,霎時惡聲問道。
“你又是何人!”
男子反口一問,不掩笑意的語氣,令人聽着十分別扭。
而東擎鐸正要開口的時候,卻被身側東陵天拉住手腕,隨即東陵天細細打量着來人,微微眯起的眸子似是在回想着什麼。
“閣下可知道這是什麼地方?若是看熱鬧,不怕丟了性命嗎?”
風夜雨看着已經走進的男子,暫時無法分辨究竟是敵是友,是以誰都沒有出手,句句都是試探。
“不怕不怕!就你們那點三腳貓的功夫,你們死一百次,我也不會死的!”
男子說話極爲諷刺又氣人,說話間已經走到了人羣之中,恰好又站在了君莫言的身側,眨巴了兩下眼睛後,就輕佻的挑起君莫言肩膀上的頭髮,故作親密的舉動,說道:“頭髮都亂了!”
君莫言難忍惡寒的扭頭看着男子,視線中多種情感交雜,不置一詞的態度,讓人不禁詫異側目。
“呵,沒想到君莫言你還有這種嗜好?”
風夜行見到男子對君莫言的動作時候,故意曲解的譏諷着。特別是看到君莫言狂狷又對一切都不屑一顧的態度,是他無法企及有恨不得將他手刃的怒意。
“哎哎哎,這位殘疾兄臺,你說話注意點!哪種嗜好?我可告訴你,我是天外高人,這天下注定是君家的,你對未來君王不敬,小心天打雷劈啊!善哉善哉!”
男子一副裝腔作勢的模樣,又句句諷刺風夜行,讓他瞬間就怒氣橫生,左手猛地抽出腰間的長劍,對着男子就要刺下去。
長劍破空的嗡嗡聲,伴隨着其他人看好戲的姿態,都等着這個突然出現的男子血濺當場。
‘叮--’的一聲,劍身抖動着發出刺耳的聲音,而劍尖的方向,卻在君莫言的兩指之中,被徹底釘住。
君莫言斜視着風夜行因用力而微微顫抖的手臂,眸色越發深邃,掃過所有人之後,薄脣惜字如金的說道:“一起上吧!”
“君莫言,你找死!”
對於這種蔑視的態度,在場都是人中之龍,自然是無法承受。在君莫言輕微用力之下,風夜行手中的長劍瞬間崩斷成無數碎片的時候,森嚴肅穆之中,爭鬥一觸即發。
*
南楚國
“父皇,皇兄信上當真如此說?”
南風絕站在龍案下手,望着南千鶴龍顏大怒的樣子,小心翼翼的問着。而身側的南風冽,也同樣臉色難看的睇着南千鶴。
“哼!不然呢,這就是你們日日跟朕誇讚的好王爺呢!太子信上說的很明白,瑾兒當時還有救,就是因爲老三刻意用兵權壓他,纔會導致瑾兒無辜枉死!真是好一個賢明的三王爺!”
南風絕聞言,看了一眼身側的南風冽,立刻說道:“父皇,此事恐怕還有疑點!二皇兄的屍體你也看到了,連腿都沒有了,又如何能夠救活呢!說不定…”
“放肆!難道說太子還會誣陷老三嗎?”
南千鶴一把將手中的密函丟在了南風絕的腳下,想不到一場戰亂竟然會讓他失去一個兒子。
而且看似還是精心策劃的陰謀。
怒極的南千鶴,並未多加思考自己的舉動會帶來什麼後果。而南風絕也彎身將地上的密函撿起,和南風冽兩人同時打開觀看。
不論上面究竟是如何參奏南風澈的,但最後一句話也令兩人相當憤怒,畢竟他們都是以南風澈爲首的,卻沒想到南風涯竟然會說,是三皇兄暗中派人將二皇兄給殺死的!
兩人一同看着密函上的奏報,對此雖未多說,但也都暗記於心。上書房內,連太監總管都被清除在門外,此時只能聽到南千鶴粗重的喘息聲。
“報--皇上,前線急報!”
門外,使臣風塵僕僕的一路趕回,路上因走岔了路口,又耽擱了幾日,恐怕現在這奏報已然來不及了。
“呈上來!”
門外的太監總管,很快就將使臣帶回的密函交給了南千鶴,而南風絕和南風冽兩人也目不轉睛的看着他,不知這一次的奏報又是什麼!
“皇上,微臣有事啓奏!”
使臣完全不顧太監總管的通傳,直接走進上書房後,單膝跪地就說到。
而南千鶴拆信的手也因此而被打斷,不耐的冷聲說道:“說!”
“皇上,微臣此次從西木趕回,途中不想走錯了路口。發現了怪事!”
“哦?什麼怪事?”
使臣繼續說道:“此地位於南楚的邊界,緊鄰東郡交界處!原本那裡曾經有一處山谷,算是蹊徑之處。可微臣這次途經此地的時候,竟然發現那山谷被大石所擋,徹底封鎖了路口,是以纔會耽擱了時間趕回!”
聞言,南千鶴雙目怒瞪的看着使臣,大聲喝斥:“荒謬,這算什麼怪事!簡直是託詞!”
“皇上息怒!聽微臣一言。微臣自覺此地多年來並無任何山崩之說,所以耽擱了時間在山谷內查探了一番,不想當微臣策馬走上兩邊山峰之上的時候,卻看到下方山谷內遍佈死屍,其中不乏馬匹糧草之類!”
“什麼?可有看清是什麼人?是南楚的兵馬嗎?”
得知這樣的消息,南千鶴頓時焦急的問着,而這也的確讓他吃驚,到底是什麼人能夠將兵馬擋在山谷中,活活等死的地步。
“微臣仔細的查探過,雖距離較遠,但微臣見到那兵旗好似是東郡所有!”
使臣的話,讓南千鶴的心瞬間歸位,緊握的雙拳也慢慢放開。語氣也緩和了不少的問道:“你可看清楚了?當真是東郡的兵馬?”
“當真!以微臣看,那些人有不少都是被亂石砸死的,時間已經不短了!”
聞言,南千鶴點頭:“嗯!好,你先下去吧!”
正說着,南千鶴便繼續之前拆信的動作,當信紙密函展開的時候,使臣也走出了殿門。
“站住!荒唐!簡直是荒唐,誰准許他這麼做的?”
使臣聽到身後龍案的震響聲,不禁瑟縮了一下,停步回身就見南千鶴已經站起身,手裡拿着密函看着他質問,“這密函是何時傳出來的?”
“回…回皇上…是十日前!”
南千鶴步下臺階,慢慢走向使臣,手中搖晃着宣紙,冷笑道:“你爲了查探他國的兵馬死傷情況,而耽擱瞭如此重要的密函,你說朕要如何處置你呢?”
怒極反笑,就是南千鶴此時的寫照。而南風絕和南風冽也不禁跟在南千鶴的身後,問道:“父皇,發生什麼事了?”
“看看朕的好太子,和你們的大皇兄,到底做了什麼荒唐的事!”
再一次南千鶴將信紙丟在南風絕的身上,而兩人閱讀之後,卻不同於之前緊張的神態,反而幸災樂禍的看了看彼此。
而被質問的使臣則有些膽戰心驚的雙膝跪地,支支吾吾的說道:“皇上…皇上息怒!微臣…微臣也是爲了國家社稷着想,才…纔會去查探的!皇上饒命啊!”
“查探?人都死了,你查探還有什麼用!”
南千鶴聲音越發低沉的看着使臣說着,而腳步卻慢慢加速。
使臣顫抖的身子,仰頭看着南千鶴逼近的身影,已經話不成句。而南風絕卻突然在其身後開口:“父皇,這三國聯手的事情,兒臣從未聽說過。大皇兄如此做,難道是有什麼想法或者…”
南千鶴定住腳步,回身看着南風絕問道:“什麼想法?或者什麼?”
“父皇,你想!大皇兄先是說三皇兄故意殺了二皇兄,現在又先斬後奏和其他兩國聯手,兒臣以爲大皇兄此舉一是不將父皇放在眼裡,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