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認得你,你是新晉的吏部郎中,對嗎?”
說話的官員,微微怔愣後,便頷首說道:“皇上果然聰慧,下官正是吏部郎中崔實。”
小寶倨傲的臉蛋上是難掩的怒氣,小胳膊緊緊繃在身側,紅嫩的小嘴蠕動半天,想說些什麼,又似是因生氣無法組織語言,而東擎蒼也在此時走到小寶的身邊,悄然的拍了拍他的脊背,給他最真切的關懷,望着崔實說道:“崔郎中,攝政王妃身體不適,暫時閉關,月王如今也正在接手中燕國的事宜,難道說這西木皇宮中少了攝政王和王妃,你們就無法保證國之安康了嗎?皇上雖小,但是很多事情他都心中有數,幾位大人如今最好是聽令行事,本王雖是監國,但一切都是皇上和攝政王溝通過後下達的命令,你們認爲呢!”
崔實聽到這話,不禁看了一眼關堯,而關堯則垂眸似是思索,隨後故作嘆息的說道:“監國王爺,話雖如此,但是長安城畢竟是西木京都,如此閉關鎖國的舉動,怕是會引起百姓的惶恐。老臣也只是認爲,在敵軍未到達之前,何不一切照舊,如此也能給天下人一個安心的交代!”
“關丞相。本王曾經聽攝政王妃說過,你是西木國的棟樑支柱,在先皇還在的時候,不少事情都在你的監督下井然有序的佈置着,可現在關丞相是在做什麼?你身爲臣子,只需要奉旨辦事即可,皇帝要怎麼做,聖旨要如何頒佈,都是皇權所左右的,你這樣帶着官員來諫言,可是想要越俎代庖?”
東擎蒼絲毫不給關堯面子,在他看來這西木早就已經變了天,所以他相信,就算今日站在這裡的是莫言,也定然不會因爲關堯過去的身份而有所妥協。
而莫言和宣兒以及他自己給小寶所灌輸的思想就是,要將權利緊握在手中,決不能旁落他人,否則將來皇權爭端說不定又是一場浩劫。
“監國王爺明鑑,老臣只是就事論事,並非是想要越俎代庖。如今皇上年少,老臣只是擔心他被別有用心者利用,畢竟這是西木國!”
說不上爲什麼,東擎蒼看着關堯頭頭是道的說着,總覺得他與之前的作風大相徑庭,曾經在那場懇親大會上,他也有見過那關堯丞相,那時候的他辦事圓滑,行事周到,對皇家更是尊敬,正因如此之前皇宮權利替換的時候,宣兒和莫言纔會保留了他丞相的位置。
可現在眼前這個人,卻讓東擎蒼忍不住心中浮起一絲懷疑,難道說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在如今西木大難臨頭的時候,也動了不該動的心思嗎?!
“監國王爺,丞相大人,容下官說一句!”
正當氣氛有些凝滯的時候,站在崔實身邊的官員上前一步,打斷了沉默的氣氛。東擎蒼轉眸看向那人,而小寶也滴溜溜轉着眼珠,似是在想着什麼。
“請說!”
東擎蒼微微挑眉,而剛剛關堯的話,他也深深印在心中,大敵當前,尤其三國聯手出兵之中,還有他東郡國的隊伍,關堯這是擺明了在說他纔是別有用心之人。
那人餘光掃了一眼關堯,繼而看着東擎蒼和小寶,語氣頗爲堅定的說道:“監國王爺,關閉城門這事,事關長安城乃至西木國的未來存亡,不如讓朝廷官員入宮,就此事細細商議一番如何?”
“這事還有什麼好商議的?”
冷冽駭然的語氣,在那官員說完之後,就從上書房的門口傳來,一身太傅裝扮的白羽,臉頰依舊粘着僞裝的鬍鬚,昂首闊步的邊說邊走向小寶和東擎蒼所在的位置。
站定後,崔實蹙眉看着白羽問道:“太傅大人?可是來找皇上溫習的?”
“溫習什麼?本太傅也是監國之一,此時此刻丞相大人帶着幾名官員在上書房對監國王爺和皇上發難,你認爲本太傅還有心情給皇上溫習嗎?”
本就身爲烈焰盟門徒的白羽,想來隨心所欲慣了,況且跟着林宣一路走來,早就看不慣這些朝堂上平日文鄒成性的羣臣,說話的語氣也不禁狂妄又充滿敵意。
“太傅你這叫什麼話?下官這也是爲西木考慮!”
聞言,白羽故作老成的捋了一下鬍鬚,瞪大眼睛看着崔實說道:“考慮?你們要是爲西木考慮,就不會在這麼緊急的情況下,還跑來上書房談論這些有的沒的,關閉城門這種小事,以前又不是沒做過,當初先皇在位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們反對過?
丞相大人,本太傅剛剛好像聽到你說什麼別有用心之人?你倒是解釋解釋,這上書房中,到底誰纔是別有用心的人?監國王爺是攝政王和王妃同時任命的,位高權重不比你丞相的官爵小,你說這種話,本太傅看你纔是!”
“白太傅,本官身爲西木丞相,事事爲西木考慮,你別含血噴人!”
關堯驟然壓低的嗓音和眉宇間的戾氣一閃而過,眯起的眼睛也似是有殺意蔓延。而白羽行走江湖多年,對殺氣是最熟悉不過,而就在剛剛那須臾之間,他很清晰的捕捉到關堯不似往日的舉止。
誰人都知道,西木丞相關堯本是文官,可他剛纔微微動念的殺意絕非是個年邁的老者能夠隨意體現出來的。
白羽低頭的瞬間和東擎蒼不着痕跡的相覷,隨後語氣緩和的說道:“既然如此,丞相大人還是先回去吧,這城門之事本太傅相信王爺和皇上都心中有數,若是還有什麼值得討論的地方,不如就明日早朝時候再議如何?”
關堯見白羽突然轉變了語氣,自己忍不住也有些惱怒,剛剛是他一時不察,才險些露餡,但眼前這情況他也只能順着臺階下,否則只怕事情會節外生枝。
“老臣告退!”
敷衍的躬身之後,關堯就率先轉身離開,而崔實等人見此也只能叩拜後緊隨而去。
殿門口的恆公公在幾人離開後,瞬時將房門緊閉,墨雷也同時走進。不待幾人說話,半天沒有開腔的小寶,卻是小手緊緊攥着拳頭,臉蛋憋得通紅,晶亮的眼珠閃着淚光。
“小寶?怎麼了?”
原本有些擔心的白羽,低頭看着小寶的時候就發現他的不對勁,和東擎蒼兩人幾乎同時蹲下身,看着小寶問道。
“乾爹,太傅…小寶很沒用…嗚嗚嗚!”
一開口說話,小寶就再也忍不住,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那緊咬着嘴脣又強忍抽泣的樣子,讓東擎蒼心口一窒,就連白羽也忘記僞裝,心疼的拍着他說道:“小寶,不怪你!是他們太壞了!”
“嗚嗚,我不想讓他們說孃親的壞話,可是…嗚嗚嗚…我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小寶胖乎乎的小手攥成拳頭用手背狠狠的擦着眼淚,越說越是覺得委屈,孃親在他心裡是沒人能夠相比的,他三歲的年紀裡,朝夕相對的都是孃親。
可想而知他對林宣的維護絕非一般,而剛剛崔實的話,讓他最無法接受,但凡有人污衊林宣或者是說她不好,都會讓他變成一隻鋒利的小刺蝟,可惜他太小,人情世故言語周-旋都不是他擅長的。
之前能夠說出那麼多的話,也都是因爲東擎蒼一點點授意教導的,而今日的突發情況,讓小寶措手不及又恨不得自己能言善辯。
“小寶,別哭!如果你覺得剛剛沒能說出自己想說的話,那不如就做些事情證明給他們看!太傅告訴你,有時候少說多做,纔會讓敵人在不明所以中得到最致命的傷害!”
小寶淚眼婆娑的看着白羽,狠狠的點頭說道:“太傅,那你教我,我聽你的!”
“沒問題,那吏部郎中敢說老大的壞話,咱們就讓他吃點苦頭!”
眼看着小寶止住眼淚,白羽過於激動的說話就失了分寸,結果說完之後才發覺小寶那疑惑探索的眼神,不禁暗自咬舌。
“太傅?你真的是太傅嗎?”
小寶說着就慢慢伸出手想要作勢要摸一摸白羽的鬍鬚,結果卻被他出手擋住,乾笑一聲說道:“皇上,我是太傅啊!”
小寶搖頭,徹底擦乾眼淚之後,烏黑晶亮的眼睛轉了一圈,說道:“你以前都叫我皇上的,可是你剛剛一直叫我小寶?而且…叫孃親‘老大’的人,只有…啊,雷蜀黍,你怎麼了?”
正當白羽聚精會神的聽着小寶軟糯糯的說話的時候,突然一聲驚呼,讓他的心臟都爲之一顫,快速的看向一臉莫名其妙的墨雷時候,下巴上‘撕拉’一聲,緊接着就是讓他頭皮發麻的疼痛傳來。
“白蜀黍,果然是你!”
小寶手裡捏着那直接從白羽臉上拽下來的假鬍鬚,相當驚喜的看着他熟悉的容顏,歡笑一聲就撲進了他的懷裡。
白羽暗歎,“就你機靈!”
一旁看着小寶從傷心轉變爲驚喜的和白羽嬉鬧着,墨雷悄然走到了東擎蒼的身邊,在他耳際說道:“東主子,丞相大人很不對勁!”
“似乎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