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言是在入宮之時被告知這條消息的,彼時她正和秦非離上了馬車,一聽這小心,驚得半天沒反應過來。秦非離讓通知的人下去,隨即轉眸看向她笑道:“怎麼了?不過是才藝表演,你用不着多擔心,隨意就好。”
錦言回過頭來看他,瞧見他眸中全然一派笑意,砸了咂舌,默默的轉過頭。才藝表演固然是可以隨意,可是關鍵是,她沒法隨意啊,因爲她連隨意都不會,怎麼去睡意?
她又偷偷看了秦非離一眼,他正在抽馬車後備用的薄毯,錦言垂下頭來,眸中全然是憂慮之色。這樣的事情,她又不能跟秦非離講,且早前名聲在外,若是說溫二小姐什麼都不會,絕對是沒有人相信的,除非,她不是溫二小姐。
這樣憂心忡忡的心情,一直到了皇宮,錦言依舊沒有放下心來。秦非離看她緊張兮兮的,不由得安慰道:“不要怕,要不然等下你隨意舞一曲,我給你彈琴?”
錦言可憐兮兮的看他,她原本就什麼都不會,而今唯一能依靠的人就只有他了,咬了咬脣之後,她還是打算說出實情。
“你過來。”她對一旁引路的公公點了點頭,將秦非離推到一邊,隨即蹲下身子,抱着他手臂爲難道:“我跟你說件事兒,你不要驚訝,我保證我說的不是玩笑話,是真的。”
秦非離看她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頓時來了興致道:“好啊,那你說說看。”
“琴棋書畫,我一樣都不會……”錦言一臉無辜的看着他,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足夠可憐道,“夫君,你幫幫我……”
那聲音嗲得自己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秦非離沒說話,只是看着她,甚至連表情都沒有變化的重複道:“琴棋書畫一樣都不會?”
錦言搖撥浪鼓似的點頭。
他這回是徹底沉默了,凝眸看着錦言。錦言急忙解釋道:“外界傳言不能信,你看,外界不也說你身殘體弱,半身不遂,還……”
她的視線下意識瞟到秦非離某處,急忙閉了嘴。秦非離卻不放過她,逼問道:“還什麼?”
他的視線分明危險,錦言被他看急了,眼睛一瞪道:“還不舉!事實是,你真的不舉嗎?”不知道有多舉,那一次過後,她總覺得好幾天過去,身子還疼着。
他眸中本來的深色,也徹底被她逗得不正經起來。他拉起錦言,按到懷裡,錦言頓時“哇哇”大叫,這裡是在宮裡,不遠處還有宮人等着,儘管那宮人一直低着頭。
秦非離湊近了她低笑道:“若是這一回,我幫了你,我有什麼好處?”
錦言見掙不開,也懶得掙脫了,一聽這話,心裡便涌起不好的預感,警惕的看向他道:“你要什麼好處?”
秦非離隨即就笑了,而且是非常無賴的笑了,他拉過錦言的手往他身下一按,錦言頓時驚得差點跳了起來,秦非離卻按着她,不讓她動,隨即在她脖子上蹭了蹭,低低道:“那就讓它舉一次唄。”
禽獸無賴起來還是禽獸,道貌岸然的君子無賴起來就是禽獸不如!
錦言氣得吹鬍子瞪眼,秦非離看着她,眨了眨眼睛,分明依舊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彷彿剛剛那個衣冠禽獸的人根本不是他。
錦言氣悶的從他身上跳了下來,往前走,秦非離笑看着她,也不叫住她,只是坐在那裡笑意吟吟。
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宴會地點還是長壽宮.
錦言和秦非離乘船上岸的時候,長壽宮外已經有了好些人。因爲是除夕,湖水邊掛了很多紅燈籠,這樣一來,外頭便不再一片黑漆。
宮人將秦非離的輪椅擡上岸,錦言隨他一起上去的時候,那些聚集在岸邊聊天說笑的王妃公主便回過頭來。她們一眼便看見了岸邊的秦王和錦言,錦言分明瞧見她們眸中或豔羨或嫉妒的光芒,不動聲色地推着秦非離往前走去。
她知道,她這次恢復容貌,必然會掀起一片不大不小的波瀾,尤其是溫歌吟那裡,也不知道現下成了什麼樣子了。她猜想着,她一定是氣急,不止是氣急,很有可能還在想着該怎麼除掉她。
錦言冷冷勾起脣角,若說先前,她還盡力避開她,避免惹惱她,那這一次歸來,情況可得逆轉一下了。
先前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讓,皆因爲人爲刀俎我爲魚肉,但是現在,可就大大的不一樣了!她是鬼後,是秦非離的妻子,是聞風喪膽的鬼王府鬼後,她的身上還有數不清的防身藥物,有匕首。這一回,她可要溫歌吟嚐嚐苦頭才行!
衆人只覺那岸邊一對璧人逼得人不能直視。白衣男子,蹁躚若仙,俊美無儔,即便身處輪椅之上依然遮不住那滿身卓然不凡的氣勢,彷彿天生便是佇立世間的王者,勾起脣來,眸光邪肆,舉手投足皆無限風情。而他身後的女子,一身宮裝,美人顏如玉。粉色曳地宮裝長裙,肩若削成,腰若細柳,粉頸如玉,她梳着飛雲髻,發如鴉,膚白如雪,面瑩似玉,一雙大而靈氣的眸子,清澄如水,婉約動人。本來是靜如處子的美,可她的眉心卻點着半瓣紅梅,是時下流行的梅花妝,那紅梅妖嬈盛放落在她如雪的肌膚上,使得她那一絲恬靜中又多了幾分嫵媚動人,還有那淺笑起來時,淺淺又醉人的半邊梨渦,似乎又添了幾分調皮。
這樣多變的她,可冰清玉潔,猶如皎月脫俗,又可美如紅梅,*動人,亦可如鄰家少女,靈氣逼人,調皮可愛,一時,衆妃的眼裡都流露出別樣的光來。豔羨這一對超凡脫俗的神仙眷侶,又嫉妒他們脫離世俗,養在秦王府內,從不聞天下事。
“給衆位嫂嫂請安。”一步步靠近,秦非離率先低頭行禮,錦言遂上前一步,也躬身行禮道,“給各位王妃姐姐請安。”
那聲音宛若山間清泉,清清脆脆的,格外動聽。
衆王妃的臉色頓時又變了一變,當前一人走上前來,笑道:“原來是秦王,秦王妃,上一次狩獵,聽聞你們二人受傷,不知現下可好些了?”
當先那一人,錦言是認識的,正是涵王之妻,涵王妃。聽說她父親是先帝在位時左膀右臂,卻再一次行軍中浴血而亡,留下兩名獨子和一女。先帝體恤他父親戎馬一生,爲國捐軀,便將女兒指腹爲婚,許給自己五兒子,可是偏生那兩名獨子不思進取,整日花天酒地,到了現在也不過混了一個校尉之職,生生辜負了父親創下的一世英名。
秦非離微微笑道:“多謝五嫂掛念,皇上那時賞賜給我們許多靈丹妙藥,傷勢已好多時。”
涵王妃點了點頭,溫和笑道:“那便好。”她說着,視線落到錦言臉上,看了看她,才又道:“昔日也曾聽說將門雙姝,卻原來,弟妹生就的是這般傾國傾城的面貌,今日我們姐妹可算是有眼福了,一睹風采。姐妹們難得一聚,卻不知妹妹是不是有空,與我們一起說說話如何?”
秦非離隨即擡起頭來,看向錦言,錦言並沒有看他,只是對着涵王妃笑道:“姐姐有命,妹妹怎敢不從。”
她說完後,便看向秦非離,笑道:“我與姐姐們說會兒體己話,王爺自便吧。”
秦非離看她分明半點平時無法無天的樣子也沒有,一副大家閨秀,進退有理的模樣,似乎又恢復了那個他初見時的溫二小姐,隨即一笑,握了握她的手指囑咐道:“外面天冷,說會兒話便進來吧?”
錦言點了點頭,這才與衆人一起去往對面的亭子,煮茶聊天。
對於她與秦非離的恩愛,衆人都是一副豔羨的模樣,問了她好些與秦王的事情,錦言一一答了,不過大多數都不是實話,倒是涵王妃突然就提起今天的才藝表演,衆人一聽這個,紛紛也來了興致,想要打聽錦言今日會表演什麼,錦言只說自己暫未想好,衆人只好悻悻然,聊別的去了。
大概坐了半個時辰,宮人前來通知,該入殿了,衆人這才結束閒聊,紛紛告辭起身。
涵王妃與錦言走在一處,半試探的道:“聽聞妹妹的霓裳羽衣舞,驚爲天人,不知姐姐今日是否有幸一見?”
錦言笑了笑道:“那只是傳聞罷了,反倒是姐姐的驚鴻舞,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妹妹聽說,涵王最喜這個……”
她故意壓低了聲音,涵王妃笑碎了她一口道:“就你會打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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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