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遙遠,一路上,一行人之間,說笑自然,等終於到達鄴城的時候,單飛宇的腿傷已經好完全。
如單飛宇所說,鄴城確實是一個極繁華的地方,車水馬龍,熱鬧景象絲毫不輸北宇京城。單飛宇在前面帶路,馬車在一座老宅前停了下來。待衆人下車,單飛宇介紹道:“自從爹孃去世,爲了保住藥材鋪,我把原本的宅子賣了出去,這是我們單家祖傳的老宅,寒舍簡陋了些,只希望五位公子不介意。”
錦言禮貌一笑:“單公子如此盛情招待我們,我們又豈會嫌棄?”
單飛宇微微一笑,這纔算是落下心口懸着的石頭,請衆人入屋。
迎面走來一個五六十歲的老者,一見單飛宇,當即面上一喜,快走過來,道:“公子回來了?”
他身後還跟了家丁,他已經迫不及待地對家丁揮手,道:“快去告訴老夫人,公子回來了!”
家丁答應一聲,歡喜的進了屋,老管家巴巴的看着單飛宇,就差老淚縱橫了:“公子,您不知道,你離開的這段時間,老夫人時常唸叨您,怕你去宋家受委屈……”他說到這裡,纔想起什麼,四下看了一圈,卻並未見到什麼女子,反倒是幾個陌生公子,當即神色一凝道,“公子,宋家小姐……沒有跟你回來嗎?”
單飛宇神色一黯,這才道:“種叔,餓哦退婚了。”
“什麼?退婚?!”種叔當即一愣,隨即滿面愁容,“公子,你怎麼……”
“種叔,這件事不能怪公子。”七明適時從背後走出,對着鍾叔道,“您是不知道,公子此番何止受委屈那麼簡單,差點都丟了性命,要不是溫公子一行人出書相救,公子就回不來了。”
“什麼?究竟怎麼回事?”主屋之內,被婢女攙扶着走出一名老婦人,滿頭銀髮,看上去足有七十多歲,應該就是單飛宇的祖母了。
她顯然是聽到了剛剛七明的那些話,在婢女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從裡面出來,看了一眼七明,又看向單飛宇道,“宇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單飛宇知道她身體不好,怕她受不住,急忙上前攙扶住她道:“祖母,您怎麼出來了?外面風大,宇兒先扶你回去。”
老夫人卻一把捏住他的手,阻止了他的動作道:“你跟祖母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單飛宇猶豫的看着她,老夫人隨即目光一轉,落到一旁的七明身上道:“七明,你來說!”
七明小心翼翼地看了單飛宇一眼,見他不語,這才壯了單子開口道:“事情是這樣的,公子到達淮江當日,便拿了老爺當年與宋家指腹爲婚的親筆書函,到宋家求親,豈料,宋家老爺見過公子之後,不但羞辱我們單家沒落,還暗倒出宋家小姐絕對不會許配給公子,公子拿出信函指責他言而無信,那宋老爺許是面子掛不過,便說宋小姐身患惡疾,需得附近山上的七色草爲藥,方可救治。只要公子拿到七色草,他便答應將他家小姐許配給我們公子。”
他說到這裡,看了老夫人一眼,老夫人原本睿智的眸光之中,已經隱忍射出憤意出來,單飛宇見此,急忙道:“祖母,別聽了,事情都過去了……”
“繼續說下去。”老夫人將柺杖往地上一砸,硬聲道,“昔日我單家堪稱鄴城首富之時,他宋家是如何巴結我們單家,求的這門親,今日單家沒落,他竟這般出言羞辱,老婦倒要聽聽,他宋遠程,究竟無恥到什麼地步,七明,說下去!”
“是。”七明砸了砸嘴巴,只得繼續道,“公子當時也是氣急,便應下了這件事,可是熟料,那七色草竟然是在毒蛇羣中,公子爲取草藥,身重蛇毒,當時我們帶去的銀兩又被小賊偷去,我請不到大夫,便只能在客棧乾等,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宋老爺知道公子中毒的消息,想要脫離干係,便趕緊將自己女兒許配給了當地太守之子,諸般打擊之下,公子身子越發支撐不住,也就是在這時,幸得上天相助,溫公子出現,利用火光趕走了毒蛇,順利採下七色草給公子做藥引,又爲公子治療腳傷,這才使得公子撿回一條命。”
老夫人越聽到後面,臉色越不好看,終於聽到單飛宇化險爲夷,這才細細的對他好一番打量,隨後纔看向單飛宇身後錦言一行人,卻眸光一閃,道:“宇兒,七明說的,救你性命的人,是不是她們?”
單飛宇點了點頭道:“是的,祖母,當時我們在客棧遇到,幸得他們相救,我的蛇毒這才除去。不僅如此,這位溫公子醫術了得,她手下的人也各有妙處,還有那位雲凡公子,一身武藝,虧得他們,孫兒才撿回一條命。”
“好,好,好!”
老夫人欣慰地點了點頭:“既然是有救命之恩,我們單家自然不能怠慢恩人。管家,去讓廚房準備。”
鍾叔應了一聲,忙的吩咐下去了。
老夫人隨即顫顫巍巍地上前來道:“想不到公子這般年輕,還有如此膽識,宇兒能交到你這樣的朋友,可謂三生有幸。”
錦言客氣的笑了笑道:“夫人說的哪裡話,單公子單純善良,溫言這次多虧了他,才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楚國,只怕日後,還有麻煩你們的地方。”
“不麻煩。”老夫人雖然上了年紀,一雙眼睛卻分外睿智,她將錦言一番打量,又將她身後的冷月花蕊等人一番打量,點了點頭道:“好,好,好,既然來了,那就是緣分。幾位公子還沒有住處吧?”她隨即轉頭看向身側攙扶着他的單飛宇道,“你吩咐下去,讓下人收拾幾間客房出來給你這些朋友住,至於宋家那邊……”她臉色沉了沉,咬牙道,“我們且走且瞧着,這個仇,總有一天,老婦會向他們討回來!”
單飛宇點了點頭,讓七明下去操辦錦言一行人的住房,自己扶着老夫人進屋。
七明隨即對着錦言一行人道:“溫公子這邊請。”
單家雖然是老宅,可是看得出來,從前的單家應該也是大戶人家,不然,這老宅何以表明看上去破落,內裡卻裝飾得十分有講究。不僅僅是陳舊的桌椅,連所用的茶杯都是一色青瓷,據錦言所知,這青瓷在從前可是隻有官宦人家用得起,且看那老夫人的言行舉止,錦言直覺,她應該是大戶人家出身,也正因爲此,單家才輝煌了一段時間,只是因爲中間事故所以才從此沒落罷了。
不過,單家有根基在,東山再起,雖然艱難,但就今日錦言所見,老夫人雖然年過花甲,走起路來也是顫顫巍巍,卻精神矍鑠,半點老態龍鍾的樣子都沒有,不得不說,單家還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沒落下去。
中午果然是大餐,單老夫人看向她們一行人,自然是有他們救下單飛宇性命的感恩之情,餐桌上很是禮貌,而從她吃飯的動作來看,錦言更加確定了心裡的猜測。
飯後,老夫人讓錦言陪她散散步,原本錦言還覺得奇怪,可是老夫人第一句話,便讓她釋然了。
只聽得老夫人道:“難以想象,姑娘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卻又那般膽識魄力,我聽宇兒說,大火雖然趕離了蛇羣,可是那些蛇都在附近,並未走遠,你卻半點害怕的樣子都沒有,就這麼衝進裡面去採草藥。”
錦言聞言隨即笑了起來,也不裝傻賣乖,直言道:“原來老夫人早就看出了我們是女孩子,我就說,老夫人這雙眼睛,睿智着呢!”
老夫人笑了一笑,道:“那是因爲,老太婆我,年輕的時候,也喜歡這樣裝扮,所以啊,一看到你們,一眼便瞧了出來。”
錦言笑起來道:“原來如此,看來老夫人年輕的時候,也不是安生的閨閣小姐啊!其實,當時也談不上什麼膽識,我只是知道,那些蛇羣就算再怎麼不喜別人採了它們的食物,也是不敢穿過火叢過來的,畢竟,只是糧食而已,它們背後還有一片選擇,所以絕對不會爲了一小株野草,便棄了身後萬千草叢。”
“說得很對。”老夫人捏住她的手,眸光晶亮,“這樣的你,倒真是像極了我年輕的時候,姑娘,日後的你,必定光芒萬丈。”
錦言眨了眨眼睛,失笑道:“老夫人是會算命嗎?”
老夫人也笑了起來道:“算命不會,不過,老婦我從來沒看走眼過。”
錦言笑了起來,老夫人也笑了起來,兩人對視一笑之後,錦言隨即道:“那溫言就承蒙老夫人吉言了,夫人放心,他日溫言若能出人頭地,自然不會忘記單家這個背後大靠山!”
婦人拍了拍她的手,顯然對她這種通透的性子,極爲欣賞,她還未點破,她竟已能看出她自己心裡的想法,果然是個心思靈透的姑娘。
老夫人忽而靈光一閃,看向錦言的目光就越發明亮起來:“不知溫姑娘現下可否婚配?”
錦言一怔,隨即失笑起來,她抱着老夫人的手臂,親暱的蹭了蹭道:“老奶奶,現在溫言的首要任務呢,就是開好醫館,發揚光大,單公子這邊,想來應該也是讓單家的藥材生意東山再起吧?”
老夫人隨即也失笑,道:“對,現在首要的事情,的確是這些。”
兩人心照不宣的不再提起這件事,錦言送過老夫人回屋,這纔回到自己的廂房,深感,這老夫人可謂是她所見過的平凡人家的老婦之中,心思最通透的。
老夫人喜歡熱鬧,對錦言一行人似乎也格外喜歡。對錦言女扮男裝一事,老夫人似乎是重新裝作不知道了,不再提及,這樣一來,錦言自然也樂得其所。
新鋪子的選地,並不在繁華路段,錦言選了一個離居民區比較近的地方,宅院很大,前院是對着大道坐落的院落,開門便是車水馬龍的馬路,錦言請了人在空落的前院建起一件大屋子,用來做以後的看診,而屋子後頭,則改革成大小不一的房間,用來做以後的病房。
她此番出來所帶的銀兩,並不僅僅只有溫恆給的盤纏,還有坑秦非離的那一大筆,錦言走時,在負責人那裡留下足夠的銀兩之後,便將剩下的全私吞了去。她可沒有那種高尚的想法,別人的錢堅決不拿。
她絕對是那種,只要是可以拿的,無損道義,她就一定會接受的那種。就比如,私吞秦非離的那筆錢,就當做,他給她的分手費好了。
日後用得着錢的地方還有很多,錢這個東西,沒有人會嫌少,尤其是她現在正是用錢的時候,所以,自然是能拿就拿,但是,前提是,她留下的銀兩,足夠那些人蓋非常好的醫館,請非常好的大夫爲前提下。
花了接近一個來月的時間,房子,裝修,皆已落成。一件大的屋舍,被錦言隔成了上下兩間,且面積極大,上面做供人選購的藥鋪,相當於現代的超市,下面做醫館。這是錦言的初步嘗試,只要成功,她就會將這一行動和想法,徹底貫徹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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