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李懷設下單刀宴
李懷微笑道:“小可李懷,江湖人稱‘奪命書生’,那‘金劍先生’李助,乃是在下叔父。尊駕義釋吾叔,恩德莫大,李某在此先行謝過。”
說罷,恭恭敬敬,一揖到地。
怪不得襄陽城下,這廝忽然不知所蹤,曹操暗自點頭,心中瞭然大半,笑着還了半禮,說道:“原來是李先生的子侄!李先生胸懷高遠,在下與他一晤,幸會平生,已指他往梁山去也。小李先生,且請就座。”
兩個坐下,曹操令人遞上茶水,遣退左右,與他細細攀談。
李懷笑道:“明人面前,不說暗話,小可雖在荊南,也聞得那梁山泊近二年好生奢遮,端的是龍蟠虎踞,氣勢非凡,想來其中泰半人物,大約都是衝了‘武孟德’的面子而去。”
曹操擺手道:“不敢不敢,晁天王自身亦是豪傑。”
李懷笑了笑,卻不追根問底,又說道:“前些日,我叔父孤身來我營中,說及王慶事敗,他爲‘武孟德’風采懾服,決心去梁山,助你成就一番事業。小可手下兩萬紀山軍,五虎戰將,加上酆泰、縻貹兩個猛士,他都要一併交給你,只是叔父心細,擔心這般多人去了梁山,難免有以客壓主之勢,旁人多心,未免不美,因此只孤身而去,教我領麾下人馬,藏於八百里伏牛山中開山立寨,隨時等‘武孟德’差遣。”
曹操聞得此言,頓時歡喜——
“雙鐗開天”酆泰、“斧魔”縻貹之勇,曹操乃是見識過的,比之“賽張飛”杜壆,也是不遑多讓。
至於荊南紀山五虎,童貫軍中也探得了資料,其中使雙撾的“赤面虎”袁朗,和孫安酣戰許多合不分勝負,戰力之高,世所罕見。
餘下還有“白毛虎”馬勥、“獨眼虎”馬勁、“食象虎”滕戣、“下山虎”滕戡四個,也都身懷驚人藝業,不然也難以和袁朗並列。
縱然撇開這七個猛將,只說李懷手下兩萬人馬,在淮西賊中,也是戰力最爲出挑的,尤其那五千鐵甲精騎,乃是李懷在荊南,不知勒索了多少大戶、地主,這才湊夠錢糧練成,便是放在一國立場,也足以堪稱鎮壓氣運之重器,如何讓老曹不流口水?
便是這五千甲騎兵,稍顯鋒芒,已壓得童貫緊鎖城門,若不是曹操在房州使一招絕戶計速破王慶,待段五消息一到,便是童貫大軍的末日。
因此能夠白得這麼一股人馬,饒是以老曹之器量,也不由七情上面,喜動眉梢:“啊呀,令叔侄這番美意,教武某實在不知何以爲報……”
話沒說完,便見李懷笑着擺了擺手:“‘武孟德’且莫稱謝,這其中還有些手腳,小可正要先行告知。”
曹操心頭頓時一咯噔,面上笑容卻是不改:“哦?不知是何手腳,武某願聞其詳。”
李懷笑容一斂,正色道:“小可自幼失怙,全仗叔父養大,叔父雖只大我八九歲,卻如父親一般。尊駕放了我叔父性命,於小可便是再生之德,拜尊駕爲主,本是分內事,然而我麾下五虎,都是驕橫之輩,輕易不肯服人。酆、縻兩個,本就是客將,還有左謀、闕翥兩個,都是因段二兵敗,逃至荊南,不得已,暫時歸我統率,如今日日爭吵不休,都要小可自立,他們亦好趁機攬權坐大,因此對歸順尊駕之事,極爲排斥。”
曹操起身,深深一揖,誠摯道:“小李先生肯以肺腑相告,武某深懷感激,無倫此事成否,都認下你這朋友。”
李懷起身還禮,嘆道:“尊駕襟懷坦蕩,難怪叔父心折。且容小可直言——這支軍馬,是小可一手造就,如臂使指,左謀乃至縻貹等,唾手可誅。只是左、闕兩個還則罷了,酆縻二將,着實是猛士難得,若能收服,自然極佳。”
曹操點點頭:“千軍易得,一將難求。我等以後,難免和遼人、金人爲敵,尤其金人,據說猛士無數,我這裡若乏英傑,豈是對手?小李先生且告我,當如何收此二將,乃至五虎之心。”
李懷微笑道:“說難也難,說易也易,卻是前兩日議事,酆泰放言,寧同好漢子牽馬,不給癩漢子當爹。說武孟德若是好漢,便請去伏牛山山寨一敘,若是敢來,大家面對面議定章法,若不敢來,萬事皆休,如今雖無了王慶,伏牛山八百里,也足夠彼輩縱橫。其餘那些武夫聞言,無不贊同,因此與他約定,吾來營中,邀尊駕前往伏牛山飲酒說話,若是無暇往赴,大家便各走各道,再不相干。”
曹操聞言,哈哈大笑:“這般說來,諸將卻欲觀吾膽色也。吾又豈肯令好漢子失望?小李先生今日且回,明日此時,武某自去山寨做客。“
李懷聞言,身軀一震:“武將軍好膽色,當真不怕吾等賺伱?”
曹操起身,大笑道:“我既欲得英雄報效,又豈能學太公望願者上鉤?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世上又豈有無風無險之道途。”
李懷見他凜凜氣派,亦覺心折,起身道;“既然如此,小可暫時告退,明日大寨之中,小可和一衆軍將恭候大駕!”
曹操將李懷送出營區,回到帳中,盧俊義、孫安等一衆兄弟,早已到此等待。
曹操將事情經過一說,盧俊義迫不及待先開口:“仁兄,此人來此,非是個好事。有道是宴無好宴,會無好會,不如兄弟拿出銀子,擺一桌上等席面請大家吃酒,仁兄吃的潤了,便不必去吃他的也。”
曹操聽了大笑:“賢弟,你道爲兄的饞他一口酒喝?”
正色對衆人道:“李懷手下,精銳萬五,鐵騎五千!林教頭苦心造詣,合山寨之力,又託了高俅贈連環馬之福,也只練了三千。便是如此,已足以穩保山寨乃至四州安危!何況他那幾個將,你們也都見識過,着實不是庸手,這等實力,將心比心,換了我們哪一個,肯甘心隨隨便便認人爲主?”
盧俊義只把頭搖:“雄兵雖好,我等未嘗不能練出。仁兄若是羨慕人家,回頭見了燕青我囑咐他一聲,把我盧家在各處的財產盡數賣了,聚集起錢財,也練五千鐵甲兵送你。至於甚麼猛將,哼,放着小弟、孫安、杜壆兄弟,哪一個不是萬夫敵?難道這也和女人一樣,得不到手的便最好?”
這一番話說出,衆人大笑,曹操又是忍不住好笑,又是感動,上前抱住盧俊義,拍着他道:“兄弟,你素來不愛婦人,爲兄的常常擔心你家香火,如今卻是開了竅也。莫非是見了潑韓五私奔,你這富貴神仙,也自動了凡心?”
盧俊義一張白胖臉兒,頓時紅了一片,嗔道:“同你等議正事,如何把我取笑?再說韓老弟那個眼光……兄弟便是寧願娶一匹馬,也不肯娶那樣的。”
衆人愈發大笑,孫安笑得雙手捧着一張大臉,只怕腮幫子掉了下來:“哥哥哎,你見了韓五可莫說這話,他的武藝雖略遜你些,如今夫妻兩個並你一個,你卻不是對手。”
盧俊義細細一想,果然顯出畏色,點頭道:“我自不同他說,我家五世經商,說話之道,卻是從小學起的本事。且不說老婆的事,你衆人也說說,我哥哥該不該去冒險。”
蕭嘉穗道:“李懷這廝,執掌荊南數年,以吾觀之,雖然有些智計,卻不是陰險小人。”
杜壆道:“他這廝,一來仗着他叔,二來也的確讀了些書,對我等不大看得起。這番爲何同他火併?便是得知了楚王戰死,大家說起前程時,他全無同我商量意思,滿口只是吩咐我這般那般,老子須不歸他管!不過他若真是陰險,暗中埋伏下刀斧手,麾下五虎上來三個,我便要死在他帳裡。因此蕭先生這話,我倒是同意的。”
盧俊義一聽急了,指着許貫忠道:“小許,你最有智謀的人,你怎麼說?”
許貫忠起身,看看衆人:“蕭兄、杜兄既然說那廝不是陰險的,小弟自然深信。何況我哥哥的眼力,海內無雙,對方若是存心設計,我不信哥哥看不出。如今所想提防的,卻是那廝裡若有蠢蠻的,三言兩語不合動手,不過若是如此,也不怕他——想當年關公帶個周倉,便敢去東吳千丈虎狼穴,如今放着兄弟們如狼似虎,難道還保不得哥哥走一趟區區伏牛山?”
這番話說出,孫安、竺敬等都跳起身叫好,盧俊義將大腿啪的一拍,跳起來道:“這話倒不錯!盧某陪着哥哥去,若有不對,起手先拿了李懷爲人質——哎,他叔叔的劍術,不知道他學了幾成!”
許貫忠笑道:“那劍法不是好學的,資質稍差也難練成。即使與‘金劍先生’無二又如何?若不是哥哥愛才,那日我等兄弟齊上,他一口劍能擋住幾個去圍攻?”
杜壆起身道:“上次火併,紀山五虎打得我苦,初來帳前又無功勞,這番赴他單刀會,也帶我老杜一個。真正動起手,好歹擋他兩三頭虎。”
這話一出,孫安、竺敬、柳元幾個,亦要爭去。
有分教:伏牛山裡甲兵藏,虎將謀臣驕且狂。豈有英雄乏膽色,天生霸主自軒昂。
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