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飛揚的人在國外,他的心還是一直在牽掛着家裡的刑事案件偵查工作。剛一回到辦公室,他就張羅着查點自己在國外這段時間裡,全省刑事案件的發、破情況。
看到淮東這起案件的通報,再瞭解到至今仍然未有進展的情況後,他連辦公室的椅子都還沒有捂得熱,就連夜趕到了淮東市公安局。這也難怪他如此重視,一案殺死三人,這在全省也不多見。
“郭局長來嘍。”“郭局長到現場來了哦。”……看到他的到來,在場參加破案的警察,不約而同地發出了一片歡呼。
“老郭哦,你可是及時雨呵。”就連身爲刑警支隊長的魯光淦,滿臉皺紋也在瞬間平坦了許多。有這個老領導的到來,他感覺到自己肩頭的重任頓時減輕了許多。一聽郭飛揚到了門前,他就連忙迎了出去。
這種情景,讓那些從外地請來的專家感覺到很是有些吃味。也難怪他們不舒服。這些日子裡,他們也和普通警察一個樣,天天起五更,睡半夜。應該做的工作,確實都已經做了不止一遍,就是看不到成果和進展。
他們在暗中嘀咕:你姓郭的也不是神仙。要是能把這起已經進了死衚衕的案件起死回生,哪怕讓我們拜你爲師都行。
市區這邊的偵查,是否真的出現了轉機不好談。但從起碼的角度來說,郭飛揚的到來,確實是極大地穩定了軍心,使得偵查的機器重又恢復了運轉。
市區那邊,僅僅是重新整頓了軍心。寧南這邊不同,倒是真的出現了重大的突破。
龍若海在團北偵查案件的同時,一直就沒有放棄顧月香被害一案的偵查。只不過是在偵查方式上,由明轉暗罷了。他知道要讓仇玉昆的老婆說真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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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是大義滅親的事,說來容易做時難。真要讓郭桂蘭將自己的丈夫送上斷頭臺,這道坎是跨不過去的。特別是聽說她已經病倒在牀,龍若海更不願意去逼迫這個可憐的女人,這個在心靈上遭受煎熬的無辜女人。即使逼迫,估計也不會有什麼太好的效果。
事實也如同他猜想的一樣。天已經黑了,此時的郭桂蘭還沒有去做飯。十五歲的兒子鬧着要吃飯,急着要到學校去讀晚自修,也被她甩了一個耳光。
自從弟媳婦惡死的消息傳來以後,她的精神就一直是處於恍惚之中。自己的男人揀在這個時候,突然離鄉背井的到南昌去打工,還有什麼會不明白的事情。
事前沒有商量,事後也只是人到了南昌以後,才託人給家裡面帶了一個口信。而且這個時間就揀在弟媳婦死的節骨眼兒上。這中間的奧妙,已經是清清楚楚的嘍。
自己這個男人,平時就好沾花惹草,對弟媳婦動手動腳也不是一回兩回。還好顧月香做人把持得住,自己也就沒有放在心上。總以爲,他會知難而退的。
沒有想得到,這個殺千刀的傢伙,竟然會害了人家性命。一邊是丈夫,一邊是弟弟,兩邊都是自己的親人。這讓自己如何是好哩。繼續做僞證,對不起弟弟。說出實話來,這個家又怎麼辦?
郭桂蘭不知應當如何是好。聽到兒子的哭聲,她還是強打起精神,做飯讓孩子吃了去讀晚自修課。做飯的過程中,她也堅定了信念。不能讓孩子沒有爹,不能讓這個家庭破碎。
負責秘密調查的警察,在走訪和仇玉昆一起打工的工人時,得知了一條消息。五號下午放工的時候,他只是說第二天家中有事,不能上工。根本沒有提到外出打工的事。
如果是事前有準備外出打工的話,就不會只說第二天不能上工。這就說明,他的去南昌打工,是突然決定。是什麼原因促使他在下工之後,突然作出這樣的決定呢?這是一個很大的疑點。
龍若海讓當地的刑警和派出所的戶籍警一道,秘密走訪調查仇玉昆的交往關係。這麼一查,還就真的有了發現。發現他有一個處得不算差的酒肉朋友王二小。
平時有了機會,兩個人就會碰到一起喝點酒,吹吹牛,倒也是自得其樂。這天下午,,王二小躺在自己的小竹牀上,口中哼着‘黃梅戲’,悠然自得地搖着芭蕉扇子。
聽到門響,他也沒有在意。看到是兩個警察登門,他就慌了神。內心一直是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有什麼事情讓警方給盯上了。自己最近安穩得很,想不通警察找自己能有什麼事。當他得知是爲了仇玉昆而來的時候,方纔放鬆了崩得緊緊的神經系統。
寧可死道友,不可死山人,這是王二小的基本理念。再說,他也不知道仇玉昆犯了什麼事,當然犯不着幫了說假話。
“你們要了解仇玉昆的事?哦,我想想。他是六號要吃飯的時候到我家的。準確時間?應該是不到十二點鐘的光景。在我這兒,吃過中飯以後,他還休息了一會。
他到了傍晚才離開我這兒,說是要到南昌去打工。還拜託我給他老婆帶的信。你們不相信,這是仇玉昆丟在我家的自行車。這總可以幫我作證吧。”
原來掌握的情況是,仇玉昆五號晚上離開寧南,到了六號上午才發生殺人案件。這麼一來,他當然是沒有作案時間。現在不同了。仇玉昆是六號晚上才離開寧南。
這麼一天時間的變化,他就完全具備了作案時間。他的妻子爲什麼要說假話,就是意識到了自己丈夫有重大作案嫌疑。
真的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寧南警方的幾次排查,都因爲郭桂蘭的僞證,而中途夭折。卻沒有想到這麼一個簡單的走訪,就達到了最佳效果。
根本就不要去消耗無數的大腦細胞,去動腦筋考慮如何撬開郭桂蘭的嘴。更不要忍心看着妻子揭發丈夫的人倫慘劇發生,逼着人家說出自己男人有作案時間,是第一犯罪嫌疑人。話又說回來,郭桂蘭的僞證罪也是無法避免的現實。
接下來的工作全由‘小諸葛’包攪。從控制王二小與仇玉昆之間的通話,到設計圈套讓仇玉昆自投羅網,都是他一手策劃、操作。
‘小諸葛’振振有詞的說道:“偵查工作中大的方向,是‘大諸葛’龍若海的事。具體行動嘛,我‘小諸葛’就當仁不讓衝上第一線。這叫能者多勞喲。”
沒有幾天時間,仇玉昆就從南昌回了家。孤身一人在異鄉,實在是吃不飽,睡不好。身體上,也是被蚊蟲咬得一個個蠶豆大的疙瘩。不但大,而且是又疼又癢。
再說這種活計也不是人乾的,不但苦,而且有危險。幹了這麼多天,除了管飯以外,還一直沒有看到半分錢工資。
想來想去,他還是偷偷地打了個電話給朋友王二小。“王大哥,你好呵。我是玉昆。怎麼樣,我家中的情況還好吧?”“好!好個屁呵。你家舅母子顧月香都被人害死哩。這麼大的事,你這個姐夫都不聞不問的。還不趕快回家幫着做點事。”
“什麼?你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是哪個人這麼狠心,殺死了我的舅母子?讓我知道是誰,非得好好教訓他不可。”仇玉昆不但佯裝不知,而且還故作大吃一驚的樣子,表示出了自己內心的憤怒。
“我哄你幹什麼?那些破案的警察無用得很。這麼長的時間也沒有能破案,連罪犯的影子都沒有找到一個。聽說已經灰溜溜的撤回了城,說是團北鎮那邊也發生了殺人案。”
“你家中的情況倒還好。只是你老婆生了病,已經有好幾天沒有起牀。”聽仇玉昆說了自己打工的情況後,王二小勸他早點回家,沒有必要在外面吃這個苦。
想想也是的,既然警方又沒有懷疑到自己,何必還要自找苦吃。在這種念頭的指引下,仇玉昆當天就搭上了返程的火車。第二天上午到了寧南縣城以後,他沒有立即回家。
他心中還是有點害怕,擔心警察會守在自己家中等着抓人。給朋友王二小通了一個電話,說是要上門蹭飯去。王二小倒還很夠意思,答覆說是等他來喝酒。
到了王二小家門口時,他還是留了一個心眼兒。沒有急着進門,而是在周圍轉了幾個圈子。直到確實沒有任何發現以後,他也有點啞然失笑。
警察怎麼會知道自己有這麼一個酒肉朋友,又怎麼算計得到自己會給這個朋友打電話。他們連案件都破不了,還有可能在這兒等着抓自己嗎!
進門之後,他還是和往常一樣。自己找了一張椅子先坐了下來,然後大大咧咧地叫嚷道:“熱死人了,快給我倒杯涼茶來。”話是說了,王二小卻沒有行動,只是用一種奇怪的神情看着自己。
怎麼了,仇玉昆似乎感覺到有點不對勁。剛想站起身來,卻發現雙肩被人按得死死的,連轉動腦袋也不可能。直到這時,他方纔明白過來,自己上了一個大當,被朋友給出賣了。
審查工作也沒有什麼挑戰性,仇玉昆這傢伙雖然沉默了三天三夜,最後還是敗下陣來。
‘小諸葛’沒有用上一點刑訊逼供的手段,只是讓仇玉昆妻子郭桂蘭的哭聲和小舅子郭小東的詛咒聲,斷斷續續地傳進了審訊室。
爲了一已yin欲,而毀滅了兩個家庭。良心的譴責,生命的絕望,讓仇玉昆選擇了早交待、早了結的路。
看到龍若海兩個人帶着成功的喜悅返回到支隊,再聽到‘小諸葛’繪聲繪色地一介紹,谷中天當然很開心。心中暗歎一句,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如果戈喬華有一點氣度,就不會讓自己陷入困境。
在寧南那邊破不了案件,頂多是系統內部的人知道,感覺到有點丟面子吧。在市區這邊就大不相同,各級領導都在關注。還好在魯光淦這個支隊長頂了上去,幫着擔起了全部指責。否則的話,戈喬華的小聰明,就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這兩個孩子的成功歸來,會不會也能給城區這邊的案件偵查帶來新的轉機呢?谷中天的聯想能力很豐富。他期盼地看着眼前這個孩子,希望他還能繼續給自己帶來新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