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有才說完之後,辦公室內一片沉默。儘管他說得似乎有點在理,還是讓人感覺到有點無法接受。對這種沉默,趙有才可不願意看到。自己今天的任務,就是要把李照遠的火氣給撩起來,把龍若海送入困境。
他先是斜睨了龍若海一眼,然後有點戲弄地問道:“龍若海同志,你的做人過得硬,嘿嘿,我是相信的。見色而能做到心不動,我也是能夠相信的。既然如此,那麼真金不怕火煉。查上一查,也是對你負責,對公安工作負責,你不會反對吧?”
“哦,你如果想查,那就查吧。只是你趙有才說這話的時候,是不是也把自己的屁股摸上一摸呢?看看是不是也很乾淨,也能做到真金不怕火來煉呢?”碰到這樣的事,龍若海本來就是強壓抑着一肚子的火氣。再加上趙有才再三的挑釁,哪兒還能忍受得住,也就在言語之中進行了反脣相譏。
殊不知道,人家等的就是自己的反擊。這邊的話剛一出口,那邊的趙有才就開始喊冤叫屈道:“嘖,我也是爲的你好,怎麼不收人情反收怪哩。好啦,好啦,算我多話,算我說得不好。你當你的大隊長,我管不了你,這還不行嗎?”
到拘留所來之前,爲了盧雨生的事,李照遠的心情就一直都不好。發生了這種事,當然是不好加不好。此時聽到龍若海如此說話,心中更是不忿。你自己惹出了這麼大的麻煩,還好象有理哩!照這樣下去,你們想怎麼弄,就怎麼弄,還要我這個局長幹什麼?
再聽到趙有才在大聲抱怨,說管不了龍若海這個大隊長。他的心中猛然一動,脫口而出的說道:“這樣吧,龍若海,你把大隊裡的工作先交給趙局長,你自己哩,先到經案大隊去幫助工作。有什麼情況,事情查完以後再說吧。”
他這話一說,姜政委就有點發楞。明顯的事情,怎麼就顛倒是非地進行了處置。再說,讓一個大隊長停止執行職務,再怎麼說也要開黨委會研究決定吧。怎麼自己這個政委坐在旁邊,連招呼都不打,就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哩?他也不再沉默,立即開口問道:“李局長,這樣的事情,是不是開個黨委會進行討論一下吧?”
儘管姜政委說話的語氣很和緩,李照遠還是感覺到不舒服。儘管他的話剛一出口,就已經開始後悔,知道自己這種決定有點過分。如果在這個時候,有人提出是不是考慮到龍若海的威信和麪子的話,他也許會就坡下道,把自己的決定給消化掉。偏偏姜政委說的是要開黨委會,要讓大家研究這事。
這樣的話,讓他感覺到很不入耳,更讓他感覺到極端不舒服,遂甕聲甕氣的回答說:“不用了。有什麼責任,我李照遠都會承擔下來的。龍若海,你如果自認是清白的,還認可我這個局長說的話,今天下午,就給我報到上班去。”
他的話一說完,招呼也不打,就獨自揚長而去。看到這種情形,趙有才用一種貓戲老鼠的神情,打量了一會龍若海。然後,乾笑了幾聲,也來了一個不辭而別。面對這種突變,姜政委也好,葛書記也罷,都沒有一點思想準備,只落得個面面相覷。
羅華更是感覺到尷尬,如果不是自己求功心切,怎麼會讓龍大處於如此難堪的境地。他將右拳在自己的左掌上狠狠擊打了一下,‘唉’了一聲,就雙手抱頭地蹲到了地上。
李照遠對自己有看法,龍若海是知道的。不然的話,也就不會有趙有才上位之說。象今天這樣惡劣的態度,採取如此方法來處理這件事,還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場中三人的反應,他也看得清楚,知道各人的苦衷不同。他也不多說,先是用手拍了拍羅華的肩膀,安慰地說道:“羅隊長,別往心裡去,這事不怪你。”
看到龍若海首先來安慰自己,羅華心中的感激,那是沒法子說。這事情鬧得這個樣子,最大的嫌疑人就是他。從說有重要情報開始,到中途離開審訊室,他都脫不了干係。換個人來說吧,最起碼的也沒有好臉色給他看。
羅華不知道,如果沒有前面那次藥酒事件的表現,龍若海再是怎麼大度,也很難讓自己不產生懷疑。不爲其他,就衝着羅華曾經是趙有才的親信,就已經足夠。
“龍大,你不要往心裡去。有什麼事情,我會幫助做工作的。”姜政委的火氣,其實也已經到了屋頂。只是考慮到不讓龍若海難受,才這樣委婉說話的。“不要緊,這事我能頂得住。不管有多大的風雨,我都在這兒等着哩。這樣吧,姜政委,你忙你的事。葛書記,你陪我到經案大隊去報到吧。哈哈,我們要讓李局長的指令能夠落到實處去呀。”
“不用了,龍大,我陪你去。我倒是想要看上一看,看看還有多少牛鬼蛇神會跳出來。”姜政委聽到龍若海還在讓自己迴避,心中更是感覺到不忿。都到了這種時候,人家年青人還在以大局爲重。你老李這種做法,算個什麼哩。
一行人到經案大隊的時候,這邊的人都已經收到了消息。爲什麼會這麼快?原因當然很多。李照遠發火的時候,旁邊辦公室聽到的人不算少。趙有才回到局裡以後,也把這個決定通知到了經案大隊的崔大隊長。
他知道,龍若海到局工作以後,與老崔之間沒有發生過交集。老崔這人的脾氣比較剛直,現在把一個與‘吸毒女’有說不清關係的人放到他那兒去,如果說估計得不錯的話,日子也不會好過。而且,趙有才還幫龍若海找了一個對頭,正虎視眈眈的在那兒等着哩。
“唷,這是龍大隊長哩!什麼時候,也到我們這個小廟來上班啦。哈哈,我還以爲你這輩子都那麼拽的呢?原來也有這麼一天,你會成了我的手下哩。”幾個人剛一進門,就有一個女人迎上來,‘噼裡啪啦’的來了一梭子。
龍若海的臉色一冷,他看到來說話的人,就是那個被自己趕出門的馮秀麗。人家等到了這種機會,怎麼會不上來痛打落水狗哩。姜政委一聽這話,面孔頓時漲得通紅。這算是什麼世道哩,一個有能力、有操守的好警察,不但要忍受這種不白之冤,還要經受這種不要臉的女人來糟蹋。
到了這時,自己再不說話,這個政委也就不要再當了。再當下去,也和廟裡的泥菩薩差不多。可是,還沒有等到他開口,旁邊就有人厲聲斥責道:“馮秀麗,給我滾回去,經案大隊輪不到你說話。龍大隊來我們這兒幫助工作,怎麼啦?礙到你姓馮的什麼事嗎?混賬,你要丟臉給我回家丟去。”
罵聲傳出的時候,一個身材健壯的中年男人就大步跑了出來。大家都認識,這是崔大隊長,一個脾氣很爆的人。他顧不上先和姜政委打招呼,而是把手先伸向了龍若海。口中招呼道:“龍大,你別聽那破女人說話。她算什麼東西,你在我這兒,就和在治安大隊一個樣。有空隙時間,你就幫大哥我指點着一點。沒空的話,兄弟你就正好休息休息。什麼事,你都別往心裡去。多大一點的慫事,也要把我們警察這麼整,以後我們還敢做事嗎?”
有了崔大這麼一發火,本來想好好出一口惡氣的馮秀麗,有點灰溜溜地跑回了辦公室。其他一些想看笑話的人,也只好失望而回。龍若海在崔大隊的辦公室坐了一會,就被治安大隊的警察給接了回去。大家的說法倒也樸實,那就是不管到了什麼時候,龍若海都是我們的大隊長。
大家的熱情,讓龍若海找到了一種心理上的安慰。不管怎麼樣,自己都要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既是不好冷落了大家的心,也是收拾一下自己的東西。既然李照遠讓自己離職接受調查,自己總不能還賴在這兒不走吧。只要多蹲一會,肯定就會多出無數的話來。
大隊裡,已經有不少警察,開始鬧騰了起來。大家要到局長室去集體**,讓李局長給出個說法來。爲什麼事情還沒有查清楚,就把我們的大隊長給免掉了?儘管自己在內心中,也是氣得無言以對。龍若海還要強打起精神來勸說自己的部下,違心願地勸說大家要正確理解和支持局領導的決定。
他這種做法,倒也不是誰怕誰的事,而是不能因爲個人的情緒,而影響整個大局。這種非常時期,還是儘量不要與李照遠發生正面衝突爲好。儘管身邊的人都在安慰自己,都在對這種低劣的陷害表示憤慨,都在對李照遠這種決定有看法,說到底,龍若海還是感覺到很不舒服。
平生之中,他最怕的就是桃色新聞。還偏偏在自己身上,發生了這種讓人哭笑不得的事情。他感覺到就象吃了一個大大的紅頭蒼蠅似的,噁心得沒法子說。
難受歸難受,他還是強制穩定自己的情緒,好不容易纔勸散了大家。勸散大家之後,將張大姐和李小江幾個人留了下來。他謝絕了張大姐的幫助,自己將辦公室裡的物品清理了一下。好在他來的時間不算長,也沒有什麼好拾掇的。隨便一歸攏,也就完了事。
龍若海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吩咐道:“我不想爲自己辯解什麼,是非曲直,自然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大家也不要爲這事,多花什麼精力。更不要把怨氣,出到羅華的身上。從我的認識來看,他是一個可以信任的人。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當前,最爲要緊的事,還是我們手中的案件。張大姐,你把全盤工作抓起來。這段時間裡,大隊不能出亂子。要確保一有情況的話,我們的隊伍能夠拉得動。”
“龍大,你放心。不管碰到什麼樣的情況,我都會把大隊的人心給穩住。只要一有號令,就能聞風而動。”聽到張大姐如此堅決的表態,龍若海又繼續說道:“小江,你的工作,就是抓緊時間找到大勇,幫助他對前一階段的工作進行分析。我們的對手,如此瘋狂地進行反撲,根源肯定是在他那兒。只要找到了病根所在,這一切的栽贓什麼的,都算不上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