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你們就不懂了吧?我這是勞逸結合。老一輩子的革命家不是說過了嘛,不會休息就不能更好地工作嘛。”李小江哪兒會被龍若海這麼一點威脅所嚇倒,立即振振有詞地辯駁了起來。
龍若海也不多作糾纏,反過來讚歎作者說:“不過哩,編這個打油詩的人,倒還真有點才。從一數到十,把那個丁局長的心理刻畫得很象很準確。”
“那是當然。從我李小江口中說出來的東西,絕對都是精品。沒有檔次的故事,我還懶得聽哩。”
“你就窮吹吧。屁大一點事,都能給你吹成天門一樣大。總有一天,會讓你把牛皮給吹炸掉的。”
大勇端了一盆菜出來,聽到李小江又在吹牛皮。當即就毫不留情地進行了痛斥。
“瞧你說得這個樣。這個世界呀,少了我這樣一種人,你應該感覺到失去了樂趣和風采。”
接下來,就聽着兩個人鬥嘴。好象說相聲一樣,一來一往,爭個不休,讓葉嬋娟笑得扶住了牆壁。龍若海一看不妙,連忙將妻子扶着坐了下來。
看着眼前這麼一對活寶,說話如此和諧,龍若海打定了主意,決定藉着今天吃飯的機會亮出底牌。
飯菜忙好以後,龍若海知道徐大勇、李小江都是能喝的人。又碰上休息日,特地將自己從北京帶回來的‘紅星二鍋頭’拿出了兩瓶,說是三個老同學好好樂上一樂。
三個人都能喝上一點酒,看到好酒,當然不會客氣。就這麼推杯換盞喝了起來。徐大勇的廚藝水平不是蓋的,菜剛一端上桌,就讓大家讚不絕口。就這麼說說笑笑,倒也很是熱鬧。
嬋娟知道他們要邊吃邊談工作上的事,也不打攪這三個傢伙的酒興。草草扒了兩口飯就算結束,提前退了場。
這個舉止,佩服得李小江豎着大拇指說:“龍大呵,弟媳婦不是一般的善解人意。從命相上看,是個旺夫的賢妻良母呀。”
“你就貧吧,什麼時候又改行當了相命先生啦。”徐大勇依舊不給他留一點情面。
喝酒的過程中,龍若海很快從倆人的口中得知,凡是涉及到毒品的線索和案件,過去都是禁毒中隊獨自掌控、查辦。化工廠的管理更是一塊禁區,只有羅華能知道全部內情。
“他們平時辦案經費支出雖然不小,一年到頭也辦不了幾起案件。即使辦了案件,也是說不上口的芝麻小事。比如養魚專業戶爲了治療魚病,偷偷在塘邊種植罌粟花的那種案件。就連歌舞廳成災的‘搖頭丸’案件,都基本沒有查過。”
徐大勇指責道:“他們自己不辦案件,也就罷啦。我們發現線索以後,也要搶着接過去辦。說是要按照專業分工,不能亂套。真的接過去辦了我也不會再說什麼。事實上根本就沒有辦,只是丟在那兒不聞不問的。”
大勇對羅華有點不感冒。過去也曾爲了辦案的事情,和羅華髮生過沖突。聽到徐大勇這樣發牢騷,李小江也在點頭贊同。
“說說你們所知道的毒品情況。”龍若海不想糾纏過去的歷史,用筷子敲了敲桌子上的盤子,就把話題給調整了方向。
“毒品的事,過去也聽道上的人說過,但語焉不強,沒有什麼參考價值。冰毒的事,更是沒有聽說過。主要是我們過去對這些案件線索也不是很關心,反正有禁毒中隊在那兒管着呢。”李小江不好意思地解釋了一下。
接着他又說道:“不過我聽黑道上的人說,錢大毛出事以後,冰毒基本沒有人再出過貨。如果真的在我們這兒有大規模生產的話,估計在近期總是會要往外地出貨的。”
“說說看,你對化工廠的情況瞭解和掌握到了多少?”龍若海一邊斟酒,一邊問道。
“化工廠的事,要想知道內情,只有從禁毒中隊內部下手。我雖然到他們中隊上了幾天班,最近一段時間的精力,還主要集中在‘掃黃打黑’工作上。中隊那幾個人是既得利益者,都和化工廠老闆的關係不一般。他們輕易是不會泄露口鋒的。這樣一來,想要介入情況,還要有一個過程。”
“我上次不是給你說過嘛,要利用羅華驚魂未定的機會,抓緊時間插進去。還有孫聖傑,也是一個很好的助手呀。”
“要說嘛,也只有孫聖傑是個突破口。他是個老實人,絕對不會攪和到那些污穢事情裡面去。他雖然不可能知道核心內幕,但蛛絲馬跡應該還是能看到一星半點的。有你龍大前面幫他討要公道的那個事情做鋪墊,我估計問題不是太大的。”
談到前一階段工作時,李小江先分析了全盤形勢。接着評判說:“表面成果是不少,但就是沒有大鯉魚。前段時間瘋狂銷售的冰毒,突然銷聲匿跡,就連‘搖頭丸’也基本沒有了,這不是正常現象。據我所知道的情況,寧北的水很深,不可能沒有大魚的。”
徐大勇雖說有點粗線條,說話做事也有點大大咧咧的。但分析問題卻是一點也不含糊,他也做出了自己的判斷。
“平時要查處個人和事,千難萬難的,總是要有人出來攪局。這一次倒好,雖然說情的Lang頭大了點,工作上卻沒有人從中搗蛋。說句不好聽的話,這一次有點象悶聲大發財。你們有沒有注意到,趙有才這一次的表現不錯。好象真的是在支持龍大隊長的工作,處處配合都很到位。這不太象他的爲人呵。嘖,有點古怪。”
“大家對前一階段的情況分析,基本都是一致的。我也同意你們的想法。有個事情,我想和你們交個底。”
“交底,交什麼底?”
“唷嗬,龍大還有什麼秘密嗎?”
“我爲什麼會到寧北來?爲的就是錢大毛被滅口的案件。”
龍若海看到大家的看法基本是一致的,也就亮出了自己的底牌。這是經過請示,再由郭副廳長和魯局長認真進行審覈後,才做出的決定。
倒也並不是不信任趙有才,而是覺得他和張躍進走得太近,怕泄露機密。另外還有一些說不清的事情,至今都沒有明確的答案。最後才決定,還是看一看,等到徹底排除嫌疑再說。
徐大勇和李小江聽完以後,當然是十分興奮。
滅口案件發生以後,由於各式各樣的原因,他們一直沒有能夠插得上手。雖然也知道其中藏有不少貓膩,但也只能是袖手旁觀而無所作爲。
現在龍大和自己攤牌,也就意味着自己有了參戰的可能。
“圍繞這起案件的偵查,省廳調動了不少力量。經過請示,確定你們兩個人,參加這個專案小組。首要的要求,就是保密。我們所要面對的對手,是一頭老狐狸。稍有不慎,就會落得個滿盤皆輸。錢大毛的被滅口,就是最好的說明。”
聽了龍若海的話,徐大勇和李小江興奮得無以言表。
此時,他們既爲組織上的信任而高興,也爲有機會參加拔掉這種‘毒瘤’而激動。
人總是有虛榮心的,說好聽的就是上進心。總希望自己的工作,能夠得到別人的承認與肯定。
龍若海今天能將這樣的機密情況和盤托出,本身就是一種姿態,是對自己的信任。
兩人面對壓力可以頂,面對誘惑可以避。面對這種信任,卻是大有一種士爲知己者死的激動。
在這之前,徐大勇雖然知道新來的大隊長是一個想做事,也是一個能做事的人。但因爲趙有才的原因,心裡多少總是有這麼一點兒芥蒂。
這幾天的工作開展下來,他總算是知道了龍若海的真正爲人。加上對趙有才的表現也看在眼裡,雖然沒有完全釋疑,多少也緩解了一點內心的怨恨。有了龍大今天這麼一交底,更是讓他徹底消除了暗中的心結。
“我們當前的第一要務,就是建立自己的工作班底。刑警那邊有沈大隊長負責,市局也有重案的王大爲在指揮。就剩下我們治安這一塊啦。”龍若海先說出了總體佈局。
“今天之前,我都一直是光桿司令。現在有了你們兩個,還不夠,還要擴大隊伍才行。你們對大隊的情況熟,先幫着挑選合適的對象。我把話說在前面,第一是忠誠,第二纔是能力。”對手下這‘哼哈二將’亮出底牌以後,龍若海提出了最爲緊迫的任務。
這種物色新鮮血液的事,還是交給他們二人比較合適。畢竟,他們的人頭熟悉。當然,通過最近這段時間的接觸,他對大隊裡的警察,也已經有了一些自己的評估意見。
徐大勇說話很直率。一聽龍若海提出的任務,就發表意見說道:“小路沒有問題,我能打包票。還有第一天行動時,我們中隊參加配合的那幾個警察,也是能信得過的。”
“大勇,你不能光說我們中隊呵。龍大的意思,是要從全大隊來選人。我說幾個人,你們來看看行不行。戶籍中隊的張大姐,辦公室的小全,禁毒中隊的孫聖傑,還有管理中隊的董隊長。”
李小江確實是很精明,猜測龍若海的意圖和推薦的人選都很到位。然後又建議說:“要用這幾個人,最好還是先由龍大進行個別談話。測定心性之後,再決定取捨才行。”
“不錯,不錯。如果都能用的話,加上我們這三人,就有十一個人啦,佔了我們治安大隊三分之一的江山。現階段,有了這麼多人,已經能夠保證工作的開展。大勇,你們中隊的四個人,就由你負責交底。記住一句話,那就是保密。這是我們的生命線。”
龍若海認可了兩個人的推薦之後,話風一轉,說道:“你們對趙大隊長怎麼看?能不能參加到我們的工作小組中來?我不要簡單的肯定與否定。要有說服力的東西。”
這個問題一經提出,還就難住了徐大勇和李小江。簡單地說對趙有才的觀感,他們可以脫口而出。要說出具體的內容來,還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