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件事是主管綜合調研室的副秘書長秦川石親自交代的,雖然他沒有明說讓自己親自來接,但是田江在官場裡混了二十多年,如果連這點政治敏感性都沒有,那他這個綜合調研室的主任真算是白當了。
綜合調研室是個什麼地方?它是專門爲市委領導起草講話稿、署名文章,並負責起草市委向省委、省政府,甚至是向黨中央、國務院提交的各種重要彙報材料的一個部門,可以毫不誇張地說,這是市委機構中,一個帶有喉舌性質的重要部門。
在這個地方,不但那些當筆桿子的得有真材實料,就是當主任的,那也不能是草包,否則的話,你寫出來的東西丟了自己的臉是小事,如果丟了領導或者市委的臉,那很可能就演變成政治事件了,這是絕對不允許出現的事情,因此就是那些喜歡走後門的人,也很少把自己的人往這裡面塞。
而他田江能坐上綜合辦公室主任這個位子,那絕對不是靠吹牛拍馬混來的,而是靠着手中的筆桿子,一筆一畫寫出來的,因此他對於上面將王逸飛這樣一個毫無工作經驗的人安排到他的科室,心中是頗有些看法的。
因爲他主掌綜合調研室三年以來,手下的四支筆幾乎個個都是能打旗扛鼎的角色,這讓他工作起來非常順手,可是現在上面突然塞給他這樣一塊毛鐵,而且連他這個當主任的都弄不清對方到底是什麼來歷,這當然讓他心裡有些不痛快。
不過好在他看了王逸飛的檔案以後,發現他年紀雖輕,但是文筆確實有幾份火候,如果能好好琢磨一下,也可以算得上是當筆桿子的上好材料,因此他就順手推舟,對上面的安排沒有提任何異議,否則如果他一定拒不接受的話,就算秦川石是秘書長,那也得考慮他的意見的。
現在他見了王逸飛本人以後,對他的印象多少有些好轉,因爲他發現王逸飛的氣質比較沉靜,看起來還象是一個比較有素質的人,這讓他心裡踏實了很多,因爲對於一個領導來說,最怕的就是那種自恃有點背景,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輕人。
這個王逸飛自己雖然不知道他是什麼來路,但是單憑市委副秘書長能夠爲他出面說項,那就已經很棘手了,更何況根據他的估計,只怕副秘書長也是奉命行事而已,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的背景是什麼層面,不用想也知道了。
只是他不明白的是,既然王逸飛有這樣的背景,爲什麼畢業之後沒有動用,卻僅僅考了一個縣級的公務員,而且還讓人偷樑換柱,給發配到鄉下去了。
這些事他來長峰縣以前並不知道,而是中午吃飯時劉時平告訴他的,他和劉時平是高中同學,大學畢業後,兩人通過不同的途徑都混進了官場,現在一個在縣府辦當主任,一個在市委綜合調研室當主任,雖然都只是個科級幹部,但是位置還是相當關鍵的。
因此兩人的關係一直都比較緊密,象王逸飛被頂替以後發配到鄉下的事,這本來屬於某位縣領導的暗箱操作,是不宜向上面的人透露的,但是他幾乎是把這件事原原本本都向田江說了。
這也是田江現在見到王逸飛以後,不再對他反感的原因,因爲他也覺得,無論是誰受了這樣不公正的待遇,都會想法設法跳出苦海,更何況象王逸飛這樣的人,如果真的長時間窩在鄉下,那也確實浪費了,因此他拉關係走後門,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當然他也知道,劉時平之所以願意把這件事告訴他,除了他們的關係比較密切以外,主要還是因爲劉時平和常務副縣長馬有源不對付,而這次頂替王逸飛的人,正是馬有源的妻侄,所以他要順便給馬有源上點眼藥而已。
因爲明眼人都知道,王逸飛既然能從縣府辦跳到市委辦,那背後肯定有硬關係,所以他在這裡悄悄地捅一下老馬的菊花,把老馬搞暗箱操作的事透出去,肯定夠他吃一壺的,因爲這樣一來,雖然不能把老馬搞下來,但是他以後想要再進步,恐怕就有點難度了。
田江當然不想理會他們這種窩內鬥的事情,但是劉時平把這些信息透露給他,對他來說還是有用的,因爲秦秘書長既然給他交代了這件事,以後說不定就會過問一下相關的情況,到時候如果他一問三不知的話,那就是他辦事的能力有問題了。
“老田,我就說這些了,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他正在浮想聯翩,這時劉時平轉頭望着他問道,原來就在他走神的片刻功夫,劉時平已經完成了對王逸飛的臨別教導。
“呃,我想說的只有一點,”田江笑着調侃道,“那就是感謝你們長峰縣爲市委輸送人才。”
“哈哈,老田你太客氣了,”劉時平笑着搖了搖手道,“這應該是我們長峰縣的光榮。”
他這句話倒也不全是客套,因爲對於長峰縣府辦來說,不管王逸飛是通過什麼方法調去市委辦的,這對他們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兩人坐着說笑了一番,等到大半杯茶水下肚的時候,他們的酒也醒得差不多了,於是田江便告辭了劉時平,帶着王逸飛直奔仁清市。
這也意味着從這一刻起,王逸飛已經結束了在長峰縣任人捏弄的日子,走入了一個新的舞臺,那麼在仁清市這個更大的舞臺上,他又將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呢?
說實話,這個問題王逸飛暫時還沒有考慮過,因爲這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了,所以他還需要一段時間來消化,不過有一點他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不管在任何時候,他都不會忘記師父留給他的那句話:不惹事,不怕事。
是啊,自信人生二百年,會當水擊三千里,難道老人家當年爲學游泳而幾溺於水的時候,還知道自己有登上金字塔塔巔的那一天嗎?當然不是,其實我們追尋一下他老人家的人生軌跡,就知道他是靠着“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與人鬥,其樂無窮”的強大信念,才走完了他光輝的一生。
所以在許多時候,其實並不是我們能不能的問題,而是我們敢不敢的問題,而敢與不敢,那也僅是一念之間的事,因此有人說,你的野心有多大,你的疆域就有多大,這句話雖然未必正確,卻也告訴我們一個道理:信念,有時候真的能夠成就一個人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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