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雲不喜歡喝加了薑片鹽巴的茶,這個習慣在過去的時候,幾乎沒誰在乎過,但是眼下在乎的人卻異常多,而且還將之謹慎小心的在執行着。一秒.La】,精彩小說無彈窗免費閱讀!
見蔡谷將下人送來的茶具仔細的清洗了一遍,然後又將開水衝熟了茶葉,卻直接連水帶茶都倒掉了,接着又換了新茶,準備再次倒入熱水。
袁雲嘴角微微抽動了下,一把就攔住了蔡谷繼續浪費茶葉的舉動,因爲對方似乎對於功夫茶的順序根本不熟悉,沒人洗茶是連茶葉一起倒掉的,所以這般表演,不過是在照顧袁雲的喜好罷了。
這樣做作到底是爲了哪般啊?
只是這句話袁雲是肯定問不出口的,古人都很在乎面子,要是真的敢跟蔡文姬的堂叔說這句話,估計對方會一頭撞死在柱子上。
“您爲尊長,這種泡茶的事情,還是讓小婿做好了。”袁雲說的藉口很完美,至少蔡谷沒有反對,他甚至心中十分感激,畢竟這種泡茶的方式實在太過古怪了。
蔡文姬這個時候是無法待在這裡的,她需要去後宅拜會各種嬸嬸,姨媽之類的親眷,這間書房內目前只有袁雲與蔡谷,而那些與袁雲平輩的蔡氏子弟,也只能站在門外聽候,這個家裡的規矩不是一般的講究。
袁雲總算弄好了茶水,然後擺手示意麪前的蔡谷品嚐,他自己也端了一杯到鼻前,小心的左右聞了聞,然後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這才小口將之喝入嘴中,接着又是一陣細細的品味。
蔡谷有袁雲在前,自然有樣學樣,只是當茶水入口後,他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頭,畢竟這與他平日喝的茶水區別甚大,而且苦澀難耐十分不對胃口,只是才過一會,他的眉頭就舒展了開來,終於知道袁云爲何如此享受了。
也是這個時候,袁雲終於空閒下來可以說話了,於是立刻笑道:“之前我來時,多有年輕子弟招呼,倒也舒服自然,爲何今日卻不見他們,難道都有事情在忙?”
蔡谷呵呵一笑,掩飾了一些尷尬,這纔回道:“如今袁賢侄百戰而歸,還是破城大勝,招待你這樣的少年將軍必然是需要老夫出馬的,蔡氏子孫如今凋零的厲害,再沒有出過優秀之人,現在有了袁賢侄這樣的女婿,可是要好好珍惜纔是,哪裡能夠怠慢了。”
勢利眼啊!
袁雲心裡叨唸一句,不過也倒沒什麼好鄙夷的,畢竟這個時代的氏族就是如此,在你沒有證明自己之前,一般都是不怎麼受待見的。
“袁賢侄是仙人子弟,所以總比別人聰明些,如今蔡氏靠着奶油蛋糕積攢了一些實力,尋思着能不能將之再擴大一些,前些日子家中子侄看中了一些產業,也準備的很充分,今日袁賢侄過來,正好與之商議一番。”蔡谷說完,就呵呵笑了起來,眼中甚至閃爍着一絲奢望。
袁雲微怔,疑惑道:“不知是何種產業,竟然可以吸引您老的關注?”
蔡谷撫須回道:“袁賢侄之前修建許都城牆時,不是留下了大量備用的石料嘛,那些石料如今都堆放在東城牆側,放在那裡也是浪費,所以家中幾個子侄便打算替朝廷分憂,將之全部購買下來。
當然我們的錢財恐怕是不夠的,所以就打算從洛陽販賣一些水泥過來,然後替朝廷修繕其他位置的城牆,這樣相互抵消,那些石料就可以全部歸蔡氏所有了。”
袁雲瞬間就明白了蔡氏準備幹嘛,他們買石料是假,想佔囤放石料的土地纔是真,因爲那片地因爲堆放石料,根本無法出售,一旦蔡氏得到石料,等於霸佔了那塊地皮,那可是好大一片地。
回想在去洛陽之前,袁雲也來過一次蔡府,那時幾乎見不到蔡谷,最多是進門時招呼了一下,然後一直到離開才見到第二面,如今蔡谷竟然會與自己商議族中這麼大的事情,當真有點受寵若驚。
現在整個蔡府這樣隆重的對待自己,自然是因爲鄴城的大勝,而更大的原因是奶油蛋糕這種東西,已經讓蔡氏有了崛起的勢頭,隨着錢財不斷變多,他們就逐漸的在膨脹。
這可不是個好兆頭,替曹操修繕城牆,這絕對夠殺頭了,還要霸佔城牆邊上的空地,那就是抄家滅族的大禍啊。
必須好好的敲打一下才行,否則蔡氏恐怕真的要翻車了,袁雲如此想着,心中立刻暗歎一聲,蔡氏確實是沒什麼出色的人才,因爲這中間的道理換了是蔡文姬來想,都能明白做不得,但是如今的蔡氏當家蔡谷卻完全沒有意識到,甚至以爲是崛起的良機,可悲。
蔡谷見袁雲臉色突然變得陰沉起來,立刻有些不安,趕緊拱手問道:“難道是下人拿錯了茶葉,結果送上來了次等的貨色,老夫這便去責罰一番。”
袁雲伸手阻止道:“來時本侯只想來勸說堂叔您一番,千萬不要想着替許都修繕城牆,現在到了這裡才發現,族中看來躍躍欲試想要發達的人很多啊,這樣大的計劃也整出來了,離着抄家滅族也就不遠了。”
咣噹一聲,蔡谷手裡的茶碗摔了個粉碎。
稍微壓抑了下驚慌,蔡谷有些緊張的問道:“袁賢侄爲何如此說?”
袁雲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再飲了一口杯中的茶水,這才心平氣和的問道:“如果有人突然跑來說要給蔡氏修繕家中寶庫的圍牆,您老認爲這樣的提議可以接受嗎?”
蔡谷一怔,喃喃回道:“這樣的人非奸即盜,否則爲何平白無故的要替老夫修牆?”
袁雲繼續道:“如果這人替您老修繕完寶庫的圍牆,您卻發現他竟然還佔用了一塊蔡氏的土地,您老又是何種反應?”
蔡谷這個時候終於想通了,眉頭瞬間變成了一團,良久才喘着粗氣道:“差點就是萬劫不復啊,老夫看來終究是年歲大了,所想之事實在欠缺的厲害。”
袁雲呵呵笑道:“您老向來溫和謹慎,今日突然要如此激進,恐怕是熬不住蔡氏年輕一輩的逼迫吧?”
蔡谷有些尷尬,不過還是點頭道:“蔡氏年輕一輩願意替家族費盡心力,老夫當然喜聞樂見,不過是想幫他們一把而已,只是卻欠缺了思量,罪在老夫。”
袁雲再次一嘆,溫和善良的人確實不適合做家主,就看蔡谷就可以猜到,他竟然會被後輩逼迫,這個時候卻還在替那些小子擋槍,也算是慈祥到一定境界了。
“蔡氏如今男丁十一人,算上旁系的也不過二十五六人,如今洛陽工地那邊很需要年輕人,尤其是會寫字的,不如就讓這些蔡氏子弟去洛陽鍛鍊一下好了,總比留在許都整日做白日夢好些。”
袁雲說完又開始品起了茶水,他這不是要求,而說的更像命令,現在以他的身份地位,這樣說話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蔡谷雖然有些爲難,但是想着袁雲願意給家中子侄一個鍛鍊的機會,興許是件大好事,所以立刻答應了下來。
不過話才說到一半,他又有些猶豫,畢竟讓那些習慣了養尊處優的子侄去洛陽工地,肯定會讓他們拼死反抗。
袁雲看着蔡谷爲難的模樣,呵呵笑了一聲,然後接道:“不如現在就讓本侯去見識下,倒要看看蔡氏的新一代有多大的膽氣。”
蔡谷明顯可以聽出袁雲話語中的戾氣,而且此刻對方已經自稱‘本侯’了,自然是不敢反對,於是只能點頭同意。
一排十五人,這就是袁雲經常帶在身邊的親衛,都是與他見慣了戰陣的老兵,殺人也不是一個兩個了,這種人與滿院子的蔡氏年輕子弟一比,就好像狼站在羊羣之中。
而袁雲就四平八穩的坐在這羣狼的後面,兩個獵狗則守候在左右,其中一頭獵狗滿臉都是疑惑,最後忍不住就低聲問道:“主公,這又是唱哪出,幹嘛要跟這些紈絝面對面的站着?”
袁雲瞄了眼石沉,然後不耐煩的回道:“立威而已,又不是第一次了,你不會不知道怎麼做吧?”
石沉一呆,看了眼面前的蔡氏子弟,又看了眼袁雲,立刻明白了幾分,袁雲向來有喜歡把自家人打得滿地找牙的習慣,今天看來是這個癮又犯了,那就沒什麼好客氣的了。
招呼完了石沉,袁雲突然朗聲對着一衆蔡氏子弟說道:“三日之後,你們這裡的全部人都要趕往洛陽,一應用具都不需要準備,那邊自然會提供,特別交代一句,僕人侍女更是一個都不準備帶,否則就是軍法伺候。”
“軍法?姐夫,您是在說笑嗎?我們可不是軍伍裡的那些廝殺漢。”其中一個子弟笑眯眯的回了一句。
袁雲歪着腦門看了那人一眼,是蔡文姬的一個遠房,好像之前還去袁府送過年禮,叫作蔡彬,平日這人性格十分跳脫,不過品性倒不算壞。
“十軍棍!”袁雲想完,淡淡的說了一句。
話音一落,立刻就有兩名親衛走了出來,瞬間就將蔡彬拿下,然後拖到了袁雲面前,接着就是重重的悶響,還有蔡彬的哀嚎聲。
這時其他蔡氏子弟纔開始有些惶恐了,紛紛小聲的互相議論,眼中全是驚懼之色,即便有些特別紈絝的,此刻也不敢抱怨什麼,一是袁雲的身份擺在那,二是這十五個親衛的殺氣太重,感覺他們腰上的環首刀,隨時都會跳出來砍斷別人的脖子,這樣的場面又哪裡是幾個紈絝敢挑釁的。
袁雲清了清嗓子,又道:“本侯沒有問話,就擅自跑出來吆喝,這在軍中本來是五十軍棍,念在你們剛入伍,所以從輕發落。”
這時只見一名蔡氏子弟小心的走前一步,然後拱手站立在了一側,卻一個字也不敢說。
袁雲很滿意自己的教育方式,至少眼前這名子弟就學的很快嘛,所以立刻指了指這人道:“何事稟告?”
那人立刻顫着聲音道:“姐夫,您是將軍沒錯,可是我們卻都是讀書的士子,而不是什麼兵卒,這軍法怎會打在我們身上?”
袁雲聞言臉色一沉,然後對着全場諸人喝道:“從剛纔開始,你們全部算進洛陽的城守營編制,有不願意的就給本侯站出來。”
“我不服!”
竟然真有人敢跳出來,袁雲仔細一瞧,原來是蔡谷的次子,蔡文姬的堂兄蔡堅,屬於蔡氏絕對的主家人,難怪有如此大的膽子,聽聞他在許都還算小有名氣,與許儀、夏侯楙也有些交情。
“二十軍棍!”袁雲這種時候可沒什麼情面好講。
未等蔡堅繼續說話,他已經被兩個親衛按在了地上,越是反抗,發現越被收拾的悽慘,最後只能咬着牙被拖去了一邊,然後就真的是二十軍棍。
這下整座院子終於安靜了下來,再沒有一人敢發聲,只有兩個被打的人在那哀嚎不斷。
袁雲見差不多了,這纔對着一羣人喝道:“給你們三日時間準備,不管你們是與家裡告別還是永別,三日後的早間太陽升起時,如果你們不來許都西門集合,就等着本侯去你們家裡抓人,等到本侯登門拜訪,可就不像今日幾十軍棍可以了事了!”
威脅完了一衆人,袁雲在看到他們驚恐的眼神後,心中才算滿意了幾分,不把這些人給招呼好,萬一誰惹事了,必然就是大禍。
現在許都盯着他袁雲的人太多了,肯定有幾個想從蔡氏這邊動手的,自己早些防備絕對沒什麼錯處,而且這些人也確實該好好的去勞改一番,否則蔡氏恐怕就真的要亡了。
這日一過,蔡氏簡直就是雞飛狗跳,家家戶戶都關着門嚎哭,覺得蔡氏有袁雲這麼一個女婿,簡直就是招了大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