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袁雲預料的一樣,楊阿若已經得到了風聲,只是這風聲竟然不是劉備那邊走漏的,而是趙雲這個耿直的漢子直接告知的,這還是有點讓人意外。
楊阿若當年被袁雲關在牢籠裡倒是好一陣憋屈,如今過去了這麼多年,楊阿若一樣當袁雲是個大惡魔,所以這次派來的都是山寨裡的精英,爲首的就是四當家銅虎。
龐統開始時,見到五千騎兵將他們下船的地方圍堵起來,自然是有些驚慌,本來以爲多少會有些衝突,卻沒想到對方的首領竟然擺開了酒宴,要好好的招待主公袁雲。
等到幾人進入了銅虎的營帳,龐統的嘴巴就張得更大了,因爲那五千人的首領竟然在帳幕遮蓋的同時,一下就單膝跪地開始給袁雲請安。
當初袁雲說在楊阿若的山寨內安插了人手,只是怎麼都沒想到,這個被安插進去的人手,竟然就是對方的四當家,這個意外確實讓龐統非常吃驚。
銅虎沒理會一旁的龐統,既然主公袁雲可以讓此人進入自己的營帳,那麼就是可以信任的人,這點他分得很清楚。
袁雲扶起了銅虎,然後笑道:“你如今也是兩個孩子的爹了,這些年確實苦了你們一家,讓你老婆和孩子在洛陽,你卻孤身在漢中做土匪。”
銅虎嘿嘿一笑,搖手道:“主公不用介懷,如今小的也是曹昂世子屬下的校尉了,這點苦哪裡吃不得,而且小的在山寨內的位置,也是靠着主公的智慧,纔可以坐到四當家,要是沒那些耕田的方式,還有主公教會的開通商道,恐怕我們從張魯那弄來的財貨,都只能賤賣給荊州或是益州,算來還都是主公在背後的運籌帷幄厲害些,這些年我們在漢中地界不斷壯大,已然是一方勢力了,張魯如今也再不敢大肆派兵前來,所以小的早就在琢磨了,主公近期一定會發動一些什麼,嘿嘿。”
袁雲很享受銅虎的馬屁,發現眼前這個漢子經過了這幾年的臥底生涯,到底是圓滑了很多,此刻馬屁拍的完全不着痕跡,而且分析事情的能力也非常精到,羊肥了那自然是要宰殺的。
“楊阿若是不是還非常討厭本侯?哈哈。”袁雲話才問完,自己倒是一下沒忍住,先笑了起來。
銅虎嘿嘿笑道:“大當家的其實也不是真的仇視主公,只是氣不過當年被你折辱罷了,不過偶然我們喝酒時,他倒是親口說過,非常佩服主公,不光是宛城,如今的洛陽也是歌舞昇平,繁榮向上,他曾經幾次都打算派使者去見主公,奈何想到當年在宛城時被主公羞辱的厲害,最後還是選擇了放棄。”
袁雲這會笑得更開心了,楊阿若這樣的人就是如此,雖然心裡估計已經沒什麼恨意了,但是面子就是沒法過關,所以就是如此猶猶豫豫的,這也是所謂任俠的侷限。
“今日也不用修整了,既然楊阿若是派你來迎接本侯,而不是派你來討伐,那麼咱們就早點過去好了,我可是很想看看楊阿若見了我以後的精彩表情。”袁雲說完,直接從營帳內的座位上站了起來,這就準備出發了。
銅虎馬上對着外面傳了命令,然後繼續陪着袁雲笑道:“如今俠寨內被經營的非常好,大當家也算是一個人才,否則即便主公那些計策再妙,少了執行的人,也是肯定不行的,這次主公不如就將咱們全部都收編了吧?這樣我們也算是洛陽的一部分了,就等於是官家的軍伍了,後面對漢中作戰時,必然人人奮勇。”
看着銅虎一臉的急切,袁雲心中一嘆,臥底做到有了感情,這恐怕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了,只聽銅虎到現在一直在稱呼楊阿若爲大當家,就知道他對於楊阿若這個任俠十分尊重,所以才希望他袁雲可以將之招安。
看着營帳外正在收撿的俠寨士卒,袁雲微微側轉了身子,這纔對着銅虎笑道:“你的心意我瞭解,這次去俠寨,就是要與楊阿若談談關於招安的事情,只是我也可以肯定,楊阿若必然是心中高興,表面上卻全是反意,哈哈。”
袁雲大笑時,已經走出了銅虎的營帳,然後緩緩向着自己的車架走了過去,這時龐統突然拱手道:“這楊阿若要是心中還帶着怨氣,這般投靠十分不妥,主公還是要處理好了才行。”
袁雲聞言點了點頭,轉瞬又搖了搖頭,人心這種東西實在難以把握,雖然知道楊阿若就是氣不過當年的羞辱,但是要解決這個問題還是有些麻煩的,這些江湖人面子頂了天,總不可能讓他袁雲去道歉吧?
等到袁雲上了車架以後,銅虎竟然也跟了上來,龐統頓時一怔,疑惑道:“銅兄,你這般不避嫌的上主公的車架,就不怕那楊阿若起了什麼懷疑?”
銅虎也是一怔,他在俠寨內向來大大咧咧慣了,突然碰見一個文縐縐說話的人,自然有些不適應,於是有些彆扭拱手還了一禮,這纔回道:“沒關係,我心中無愧,這些年從來沒做過對不起俠寨的事情,大當家自然不會在意這些。”
龐統再次拱手,道:“銅兄畢竟是那俠寨內的細作,還是小心謹慎些纔是,不如讓我留下陪主公就是。”
銅虎頓時有些不高興了,哼了一聲,道:“我投在主公麾下時,這位士元先生還不知道在哪裡呢?怎能讓你個新人在這裡招呼,而且我都說了大當家不會懷疑,那就是不會懷疑。”
龐統頓時也有些不悅,繼續道:“銅兄爲何總是稱呼那楊阿若爲大當家,難道你真的想在俠寨裡一直效力不成?”
“有何不可?大家都是互相信任之人,大口喝酒打完吃肉,痛快着呢,我就是想在俠寨裡一直……呃,主公,小的意思不是打算離開你的麾下……這,這要怎麼解釋呢?”
銅虎說到後面,發現似乎自己被眼前的龐統給帶到溝裡去了,自己這話說的感覺就好像要叛逃了一般,所以有些慌張的開始給袁雲解釋。
袁雲看着面前兩個一文一武的手下,心中只覺的苦笑不已,那句秀才遇到兵不斷在腦子裡盤旋着,而且銅虎向來都是個大大咧咧的漢子,與龐統這樣的智者鬥嘴,自然幾句話就會敗下陣去。
苦笑完,袁雲擺了擺手,道:“銅虎就留在車廂內吧,我正好也想問下關於俠寨內的事情。”
銅虎聽袁雲如此說,立刻得意的對着龐統揚了揚下巴,完全是一副小人得勢的模樣,倒是龐統此刻也被逗樂,於是自己從車廂的暗格內弄了壺酒出來,也不理會銅虎,自顧自的就喝了起來。
銅虎見龐統拿出了酒水,瞬間眼睛就離不開了,還在不斷的吞嚥着口水。
袁雲再是一嘆,從另一個暗格內拿了壺遞了過去,這才斜着眼撇了下龐統,自然是暗示對方,不要在折騰眼前這個大大咧咧的銅虎了。
如此,一行人一直走了一天一夜,才終於到達了楊阿若所建立的俠寨,只從對方已經把山谷口直接修建成了城樓的模樣,就知道張魯確實放棄了對此地的討伐,否則這般大張旗鼓的在他人領地內修建城池,焉能讓人放心?
一行人穿過了城門洞,轉瞬就看見了一條繁華的街道,大道兩邊竟然還有很多商人在進行着交易,很多產品袁雲都非常眼熟,都是洛陽所產出的一些生活用品,這裡已然成了一個洛陽貨物在西南方的集散地,也難怪當年一個小小的山寨會發展成如此規模。
銅虎見袁雲一直在盯着街道兩側,臉色立刻掛上了得意的笑容,道:“多虧了主公當年給出的主意,當時我提出要進行貿易的時候,大當家、二當家、三當家都不當回事,結果才一年的功夫,規模就大到了足矣左右整個山寨的經貿,由此這些商貿的事情都交給了小的在負責,小的自然依樣畫葫蘆,主公交代啥就做啥,現在纔有了這般繁華的景象。”
袁雲點了點頭,然後又問道:“山寨內的軍卒訓練如何?”
銅虎回道:“本來小的是打算也學主公一般,弄一些職業軍人出來,但是後來您反對,這纔打消了念頭,不過現在山寨內還是以戰事爲第一要務,所以除了務農經商,十七歲以上的子弟,都要輪班出去劫掠張魯,倒是鍛煉出了一批悍卒。”
袁雲在銅虎說話的時候,自然而然的看向了車架邊跟着的幾個騎兵,直接他們都裝備了馬鞍與馬鐙,很滿意的再次點了點頭,銅虎將他的計劃執行的很好,如今看來這座俠寨果然已經成爲了一個強大的榔頭,至於釘子嘛,那就是張魯無疑了。
說話間,袁雲的車架已經駛入了楊阿若在山寨內的府衙,這裡修建的倒很是低調,明顯帶着楊阿若那種節儉的模樣,大門也不過是四五米高,除了兩個站崗的士兵,就再沒有別的陣勢了。
到了院內以後,袁雲一下車就感覺有雙銳利的眼神在盯着自己,他想也不想的就回頭笑道:“楊兄別來無恙,打從你離開了本侯的大牢,就害得本侯的大牢再沒了什麼樂子,導致本侯也好久沒進去娛樂了,可惜可惜。”
站在大堂門前的楊阿若聽袁雲上來就開始揭傷疤,臉皮子只剩下抽抽的份了,良久才壓下心中的氣惱,悶哼一聲,道:“袁候既然來了我楊阿若的山寨,那就要遵守我的規矩,你最好少招惹我,萬一要是我發起了脾氣,對袁候可沒什麼好結果?”
“哎呦,原來所謂的任俠就是可以隨意打殺別人,而不需要證據,不需要講理的?這哪裡是什麼俠啊,簡直就是土匪強盜嘛,楊兄難道真的已經從任俠轉變成了一個土匪頭子?”袁雲說話時,已經將手裡的摺扇展了開來,一副很是悠然的模樣、
楊阿若卻被袁雲的一句話差點噎死,也不知道如何回答纔好,就算非常生氣,但是也很清楚,要是自己現在發作了,不久等於承認自己是土匪頭子了嗎?
再次重重的一哼,楊阿若才指着大堂內道:“進門來坐,咱們倒是要好好把之前的賬給算清楚。”
袁雲馬上猛點頭,道:“確實需要好好的算筆賬,你們俠寨可是欠了本侯好大一筆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