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孔老爺子和孔銘維,雙雙望着蘇青家四合院的方向,心情俱是沉甸甸的。
“二少爺福運亨通,一定能度過這個坎的。”
蘭叔站在他們身後,試圖安慰這爺孫倆,緩解一下沉悶的氣氛,可他自己的視線卻也一刻沒離開過閃電聚集的地方,雙掌握的緊緊,幾乎嵌進肉裡都不自知,從而也暴露了他心裡的想法並不像他說的那樣。
“希望如此。”
孔老爺子沉重地嘆了口氣,這聲氣還沒嘆完,冰冷似劍的無數道閃電密集的地方,接連響起了隆隆雷聲。
緊接着,一道銀白閃電,粗如手臂,從天而降,向着他們所望的方向,投射下去。
一聲霹靂,幾乎打在他們的心裡面,身子顫抖,要不是功力深厚,氣息都差點不穩。
“爺爺,真的是天劫?天啊,小二身體到底發生了什麼,以至於引起這麼大的陣仗?”聽到遠處轟鳴的雷聲,孔銘維的身體一時間虛軟,扶住旁邊的花木,纔算是沒有倒下。
“族籍上,曾經提到過,除了成長必須歷經的劫難之外,有族人曾因血統純化,也就是血脈的覺醒,出現過天劫。”孔老爺子喃喃自語,心裡說不上什麼感覺。
他們的種族由於與人類通婚,血統已經越來越微弱,可真要是如他所想,那危險比着小二成長渡劫有過之而無不及。
“血統純化?”蘭叔和孔銘維的心裡默唸着這四個字,過去他們可從來沒聽說過,心裡的擔憂越發加重。
八道雷電過後,三人已經是冷汗直冒,身負功力身體竟然有虛脫的感覺。
可在緊接着落下第九道,威力比前面相加都還要恐怖的時候,孔老爺子的身體晃晃,一陣眩暈頓時襲來,眼看就要倒下,被身後眼明手快的蘭叔發現給扶住了,這才防止他摔倒在地上。
“主子,你可要撐住啊,還沒得到二少的消息,你可不能有個什麼好歹啊。”蘭叔着急道。
而那邊的孔銘維已經做倒在了花木下,如此大的雷電之力,即便是狼神也不能保證完好無損啊,更何況小二了,眼睛逐漸佈滿了血絲。
狠狠地幾道雷電,幾乎將天地劈開,嚇得人都不敢冒頭,膽小的孩子,一個勁地哭個不停,天怒人怨,無非就是如此。
可轟隆隆老半天之後,烏雲居然散開,明月依舊高掛,陰霾散去,剛纔那開天劈開的雷鳴聲,彷彿沒發生過一般,人們紛紛納悶不已,奇葩的事情還真是多。
而孔家爺孫倆已經挪到了書房裡,盯着電話愣愣地出聲,這種時刻,誰也沒心情說話,就連蘭叔都靠在門邊,陰鬱,悲痛,期待的情緒縈繞在半空中。
突然,靜謐的房間中,突兀地響起了電話鈴聲,孔老爺子的眼眸頓時喚出神采,蹭地起身,搶在孔銘維之前,接通了電話。
沒搶到電話的孔銘維伸長了脖子,似乎想在第一時間聽到電話是那邊打來的,而且傳遞的是好消息。
“恩,好,知道了,你只管照顧好他們就行,別的有爺爺在呢,需要什麼儘管給爺爺說。”緊接着,孔老爺子就掛上了電話,彷彿死裡逃生,虛脫了般,做倒在椅子上,望着頭頂的日光燈,有氣無力地說道。
“最後那道雷電,小白衝了上去,分擔了一部分威力,小二這才留有一口氣,父子兩人現在都處在昏迷當中。”老爺子眼裡冒着淚花,那是心疼他孫子和重孫啊,尤其小白那娃娃,纔多大點啊,萬一,萬一……
老人家不敢再想下去。
他的寶貝重孫,那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手心怕化了,吃穿用度,那樣他都關注到位,生怕孩子受到一丁點苦,說他溺愛也罷,反正他就是不能讓他的三個寶貝重孫有個什麼好歹。
他老了,武功,權欲什麼都看淡了,心裡就剩下孩子這點念想了,可現在,重孫小小年紀竟然受如此大的罪,生死未卜,老人家心疼的頓時老淚衆橫。
孔銘維和蘭叔愕然地兩兩相望,心中震撼,小傢伙天天不氣的他老子跳腳就不舒坦的人,竟然,在他老子危急時刻,拿命去扛,由不得他們不震撼啊,就是他們這些大老爺們,面對如此情景也不一定做得到。
“這下好了,二少度過難關,總算是謝天謝天了,咱家的少爺,那是頂好的,小白小少爺,別看年紀小,可關鍵時刻,就是有擔當,有孝心,就是受苦了,不過,主子,這樣的結果,一定算是最好的了,以二少奶奶的醫術,二少和小白小少爺很快就能痊癒,說不定到了明天,二少就能過來跟你頂嘴,小白小少爺,還會摟着你的脖子,親切叫你太爺爺。”
孔老爺子聞言,呵呵笑了兩聲,別過去頭去,擦了把淚,神情緩和了許多。
空間中,蘇青舀起靈泉水,給一大一小通身衝了幾遍,試圖促進傷口的癒合,兩人都神智不清,也不能泡在裡面,若是那樣,傷口興許還能癒合的快些。
經過一番沖洗,焦黑散發着糊氣的毛髮,在靈泉水的滋潤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恢復,傷口稍微慢些,卻也在逐漸癒合。
她的動作很輕,生怕碰到他們皮開肉裂的傷口,差不多處理完傷口,又取出銀針,查探這兩人體內的氣息情況,竟然發現,體內暢通無阻,氣流渾厚。
外表貌似傷的很重,體內卻是無大礙,她沉思了會兒,隨即拔除了銀針,也許跟雷劫有關吧,經受如此大的磨練,功力若是沒有長進那還真是說不過去,似乎就連小白都有所收穫。
她心裡一塊大石,算是着了地,幫他們擦乾身上的水滴,這纔將他們送回屋裡。
寬大的,足夠四五個成人橫躺的羅漢牀上,並排放置着一大一小兩隻銀狼,蘇青坐在牀邊,看着牀上這一大一小,目光柔和,同時,眼底深處,填充着心疼和劫後餘生的欣慰。
還記得,第一次發現大白就是那人時,當時又是驚恐,又是噁心,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有這麼一天,她會跟他在一起,組成一個家庭,經歷生死,還生了兩個調皮的狼崽子和一個可愛早慧的女兒。
人生就是這麼奇妙,下一刻會怎麼樣,你永遠想不到。
但是,此時此刻,她的心情很是平靜,只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就是最大的幸福。
小白睡夢中很不安穩,四個爪子在半空中不停揮動,嘴裡還哼哼唧唧,蘇青將他的頭枕在自己腿上,小傢伙,毛茸茸的碩大腦袋,蹭了蹭她的大腿之後,就往她的懷裡拱。
蘇青疼愛地撫摸着他的腦袋,順撫着他的毛髮,似乎感覺到了舒服,這才沉沉地再次睡去,打着小呼嚕,吐着口水泡泡。
蘇青抿去他嘴角流下的口水,眼睛忍不住帶着笑意。
看他睡熟了,這纔將小傢伙放到他老爸的身邊,小傢伙順勢一滾,就滾到了大白的脖子底下,小呼嚕繼續,不過,口水卻全留在了他的脖子裡。
蘇青正準備出去,通知孔家那邊的人,即便她沒看到外面的情況,想來陣勢也不會小了,孔家的人肯定猜到發生了什麼,現在指不定多着急呢。
意念一動,身邊的環境已經是他們四合院的臥室,剛一現身,雙胞胎就抱住了她的雙腿,“老媽”“老媽”叫個不停,神情不安。
而門外母親卻在不停地敲門,蘇青往門邊看去,發現這門從裡面反鎖住了,肯定是雙胞胎乾的無疑,而有如此細緻心思的,也只有橙子了。
“告訴老媽,怎麼了?”蘇青蹲下身,將雙胞胎一邊一個抱在懷裡,詢問道。
葡萄蹭蹭老媽的臉,“就是心裡難受,想見老爸,哥哥。”
“老爸,哥哥會沒事,可還是不舒服。”橙子捂着胸口皺着眉頭。
蘇青親親寶貝,血緣真是個很奇妙的東西,老爸和哥哥,剛經歷過生死一線,這兩個小的,就有所覺。
“老爸和哥哥都沒事,只是累了,在睡覺呢,等老媽跟你們的外婆說一聲,就帶你們去見他們。”
雙胞胎猛點頭,驚惶不安的小臉,好看了很多。
蘇青打開門,就聽到母親着急上火的聲音,“橙子和葡萄在不在屋裡?可把人急死了,他們也不知怎麼了,突然,就跑了過來,還把門從裡面鎖上,我敲了老半天的門都沒人開,你不在裡面嘛?沒聽到我敲門?”
“媽,我剛纔在裡屋裡睡着了,睡得沉沒聽見,你彆着急,孩子沒事,肯定是想我了,要不你先去休息,我來看着他們。”蘇青扯了個藉口。
“外婆,晚安。”
“外婆。晚安。”
雙胞胎異口同聲地說道,母親見這兩孩子沒事,摸摸兩孩子的頭,“寶貝,乖,你們想媽媽了,就不能給外婆說一聲,外婆還以爲你們怎麼了?沒事就好,好吧,那我也去休息了。”
待母親離開,蘇青再次鎖上門,這才帶着雙胞胎來到空間的臥室。
看到哥哥和老爸身上殘留的傷痕,葡萄眨眼間,變成了狼身,爬上牀,在爸爸的身上嗅嗅,又在哥哥的身上嗅嗅,然後,朝身後的老媽哼唧了聲。
蘇青摸着他頭安撫,“沒事,他們只是累了,睡一覺就好了。”
然後葡萄小朋友就蹲在了哥哥的身邊不動了。
橙子被蘇青抱上了牀,叫了聲老爸和哥哥,就不吱聲了,皺着個小臉,親親老爸的腦門,又親親哥哥的腦門。
看到這幾人的互動,蘇青的眼圈癢癢的,液體有外流的趨勢。
跑到外面,猛吸了幾口氣,待情緒恢復,這纔出去,打電話通知孔老爺子。
牀上裡側的龐然銀白之物,四肢微微伸展開,中途卻被阻止後,突然睜開了眼睛,繡着繁複花式的帳頂,瞬間進入到視野,有些發矇生鏽的腦筋轉動了幾下,這纔想起,是媳婦空間裡他們的臥室。
原來他沒有被雷劈死,哦,對了,生存無望之際的絕望心情,以及兒子遇險的恐懼太過於深刻,都忘記了後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使勁想了下,才記起,他和兒子都還活着,還有昏睡前,媳婦安撫的眼神。
眨眼間,牀上裡側的龐然之物,霎那間化爲了一名身材健壯,俊美不凡,威風霸氣的年輕男子,此人正是度過劫難的孔二爺。
孔銘揚轉頭,看到旁邊小白四肢朝天仰躺着,睡得正熟,而嘴邊的銀白絨毛隨着小傢伙呼出的氣流,在不停地打轉。
一旁體型小一號的葡萄兒子,幾乎快拱進了哥哥的身子底下,頭被哥哥厚實的身子壓在下面,從起伏不定的肚子可想而知,小傢伙呼吸極度不暢。
孩子他爹,搖着頭嘆氣,怕兒子給憋死,趕緊輕輕地將葡萄毛茸茸的腦袋給拔出來,並在下面放了一個枕頭,然後在其腦門上親了一口,這纔去把小白的腕脈。
足足有十分鐘,眉頭才鬆開,嘆了口氣,親了下,給他換一個舒服的睡姿,這才移開視線。
臭小子,平常把他氣得跳腳,能生生少活十年,可在生死存亡之際,卻毫不猶豫地衝到前面,當時,他光顧着着急,心疼去了,現在想來,心裡溢的滿滿的,感動的一塌糊塗,在他出世的時候,果然沒白冒着生命危險,生下他。
看在他對他這個老子隱藏着深深的愛的份上,以後還是多讓着他得了。
親親女兒光潔的額頭,然後將她從媳婦的懷裡輕輕移出,放到了葡萄的旁邊,自己側躺在了媳婦的身旁。
撫摸着媳婦疲憊,憔悴的容顏,心裡心疼的不行,再次觸摸這人,感覺真好,活了二十幾年,覺得能夠活着是件多麼美好的事情,忍不住湊近親親媳婦的嘴角。
只是,媳婦自從跟了他,福沒想到,安穩的日子也沒過幾天,淨是提心吊膽,經歷生死考驗去了,光生孩子都幾乎幾度生死,擱在別的女人身上,早就承受不住嗝屁了,這還不算,還要再爲他擔驚受怕,深深地覺得,媳婦碰到他,真心的倒黴。
嘆了口氣,禁不住伸手將媳婦摟在了懷裡,空落落的心有了些許的安慰。蘇青就是睡得不沉,被他這一動,頓時醒了過來,看到眼前的男人,茫然了會,然後浮現驚喜之色,“醒了?身體哪有地方不舒服嘛?”
“沒有,好着呢,晉升後,不但功力提升了很多,身體資質只會更好。”
蘇青聞言,這纔打量他一番,發現這人晉升之後,相貌和身體,似乎有了不小的變化,氣息內斂隱晦了不少不說,貌似成熟穩重了些,就好比從少年一下去步入到了青年一般,當然,這比喻有些不恰當,畢竟,這人之前都已經二十幾歲了,早過了少年時期。
蘇青心裡覺得,成熟穩重點好,這人以前就是太不着調了。
“剛在嘆什麼氣呢?”蘇青想起他剛纔的嘆氣聲。
孔銘揚移開視線,有些鬱悶地說:“我剛在在想,你若是嫁給別人,也不會見天地身心受到折磨,時不時受到生死考驗,也能過安慰的日子。”
蘇青摸摸這人的腦袋,沒有發燒的症狀,怎麼能說出這一番話來,太不符合他的畫風了,居然,能這麼深明大義,若擱在往常,別說提嫁給別人,就是多看別人兩眼,這人都能給她鬧上幾天。
難不成,成熟期,真能讓人迅速成長,包括心境也是?
那要是這樣,這麼被折騰一番,也不是沒有收穫。
“可不是嘛,沒有你的話,等我畢業後,工作穩定了,就找個看的順眼的人結婚,與家人一起,平平淡淡地過完這一生,也不錯……”蘇青說出了,這輩子要是沒遇到孔銘揚,自己可能的生活軌跡。
二爺聽着媳婦敘說着,與別人可能的生活規劃,臉色頓時精彩紛呈。
怎麼能這樣呢?他奄奄一息之際,掃到媳婦絕望的神情,難道是他看花了眼不成?
在他說出這番的話的時候,媳婦不是應該,對他表示忠心,至死不渝嘛?
傻眼的二爺,眼睛圓睜,狠狠地在媳婦嘴上,咬了一口。
蘇青感到疼痛,趕緊將這人的頭顱拉開,“你瘋了,怎麼還咬上人?”
二爺氣呼呼的,“我不但咬你,我還要把姦夫撕了,看誰敢有那個膽碰你。”
本以爲這人迅速成長爲一個有爲正常的青年了,卻原來還是抽風加不着調,而且有惡化的趨勢,居然還咬上人了?真白瞎了她剛纔的雀躍,怒火上涌,意念一閃,兩人瞬間回到了空間外,四合院臥室的牀上。
沒有孩子們在旁邊的顧忌,蘇青狠狠揍了這人一頓,摸着自己的嘴脣都咬出了血絲,怒道:“還成熟期,我看不如不成熟呢,你這成熟期,跟人家幼稚園小朋友一個級別,動不動就咬人,你連你兒子葡萄都不如。”
見到媳婦嘴脣被自己咬出了血,心裡後悔不跌,衝動是魔鬼,果然不假,皮糙肉厚的他,被揍了幾下,跟撓癢差不到,趕緊上前伏低做小。
“別生氣了,我那不是嫉妒之下的衝動嗎,哎,你不知道拉,我不能聽見,你與除了我之外的人扯上丁點關係,那隻會激起我身體內隱藏的惡魔因子,若是被全面激發,後果是什麼,我自己都不敢想象。”
“你還敢威脅我?”蘇青揪着他的耳朵,還隱藏?你這完全就是一惡魔。
“不敢,我只是說明我目前的心裡歷程,可能是我剛晉升後心境不穩的關係,所以,我也是爲了咱兩好,你說的很對,在你面前,我幾乎沒有智商,可不就是連葡萄都不如嘛。”這人裝萌賣傻,毫無負擔。
蘇青白了他一眼,相信他的話,那她就傻逼了,還沒有智商?不過,想想,他說的心境不穩,確實也有可能,心裡的怒火,頓時消了不少。
“不生氣了,再次重獲新生,咱們最該做的就是一起慶祝。”
“怎麼慶祝?”蘇青狐疑不定地望着眼前這人。
那人眼睛深邃,眼底深處閃爍着熊熊火焰,緊接着的動作,就告訴了她,他所謂的一起慶祝。
“你這個禽獸,我還沒原諒你呢,我嘴巴疼……”那人灼熱的氣息,滾燙的身體,已經撲了上來。
“馬上就不疼了,相信我……”
“我困了,我要睡覺……”蘇青隨便扯了個藉口。
“睡眠很重要的,那你就睡吧,不用管我……”那人手上的動作不見停下,反而越發地急躁。
“尼瑪,我又不是個死人,我能睡的着纔怪。”蘇青哀嚎,在沉入某種意境之中前,還在糾結着某個問題。
剛經歷完生死,不應該感嘆慶幸互訴衷腸嘛,爲嘛到了他這裡幾句話沒說完,就演變成了這種狀況,果然是禽獸啊!
蘇青捶牀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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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大風推,來一章溫馨的劇情,馬上又要激烈了。
還有拜謝各位的各種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