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花燭夜==
內室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清溪等人躬身道:“世子。”
陸宴輕點了一下頭,她們默默退下。
男人身着赤紅九重金絲寶相花紋鑲邊的錦袍,頭戴聯珠紋金冠, 腰束白玉帶, 燭光下, 陸宴的臉頰因醉酒而平添了一股緋色, 神色頗爲疲憊, 可輕眯起眼去看新娘樣子,卻又分外的迷人。
不得不說,陸三郎這張臉, 真是沒得挑。
他伸手將沈甄一把拽起來,低頭, 熱氣噴灑在她耳畔道:“夫人替我更衣。”
沈甄被他灼灼的語氣撩的臉紅, 白淨纖細的小手, 熟練地環住了他的腰身,“嗒”地一聲, 替他解開了腰封。這些動作,都是他親手教的。
沈甄十分自然地擡頭問他,“你這是喝了多少?”
陸宴不答,嘴角卻掛着笑,哪怕他在外頭已喝過了一碗解酒湯, 可仍是扛不住這令人心醉的花燭夜。
沈甄繼續給他更衣, 褪到一半, 男人似鐵烙一般的手臂鉗住了她的身子, 須臾, 鳥銜花草紋的紅色肚-兜落在地上,視線下移, 是光潔似玉一般的腳踝。
兩人駕輕就熟地滾到了榻上。
陸宴翻過她的身子,去吻她的背脊,沈甄情不自禁地“唔”了一聲,惹得陸宴一口咬在了她的肩膀上。
肩若削成,腰如束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
處處惹人憐。
沈甄趴在榻上,低聲喚了一句“大人”。
醉意微醺的男人手勁多少有些失控,手掌順着背脊下滑,啪地一聲打在了小姑娘惑人的弧度上。
也不重,但就是說不出的讓人心跳。
“喚我什麼?”
求生欲使然,沈甄立馬改口,“郎君。”
他低頭去看,伸手去探。
妍麗嬌嫩的臉頰紅了個透,陸宴喉結下滑,目光晦暗,低聲喚她,“甄甄。”
這男人用這樣的語氣喚她名字,就跟問她準備好了沒,差不多是一個意思。
然,就在這時,小姑娘卻突然轉過身子。
四目相對,陸宴道:“怎麼了?”
許是要說話的實在有些羞恥,沈甄有些做作地攏一下鬢角的髮絲,“郎君,你過來些。”
不得不說,沈甄這嬌嬌軟軟的嗓子喚起郎君來,確實酥人,陸宴“從善如流”,傾身上前。
沈甄拉他手臂,柔聲“郎君再過來些。”
沈甄終於撈到了這人的耳朵,她握拳開口道:“我想躺着。”
陸大人一愣。
上面、下面、又或者這種那種的姿勢,她一向是聽自己的。
這還是頭一回,她主動開了口。
陸宴去咬她的脣,低聲道:“你喜歡躺着?”
沈甄道:“徐姑姑同我說,那樣容易受孕。”她確實喜歡躺着,但她不好意思說,好在有這麼一塊遮羞布。
陸宴低頭去看她白生生的小腹,不由伸手摩挲了一下,視線擺動,想象着它會一點點鼓起來。
着實令人嚮往。
旋即,男人便低頭輕啄起了她的耳垂......
沈甄以爲他們今夜做的這是正經事,正經事,一次就好。
可“久旱逢甘露”的男人,怎會輕易收起貪心?夤夜之時,裡面的動靜仍是未停,守夜的棠月和清溪面紅耳赤。
不知過了多久,沈甄的睫毛上掛起了淚珠子,陸宴低頭親了親,“我輕點,你別哭。”
無助的小姑娘,擡着兩條發麻的小腿兒,耳畔閃過了大姐和二姐的話
沈甄心念着明日的敬茶,倏然豁出一般地勾住了他的脖子,柔聲道:“郎君,脹。”
陸宴背脊一僵,啞聲道:“什麼?”
沈甄泫然欲泣地望着他,“脹。”
男人蹙起了眉,心跳加速,哪知沈甄突然閉上眼,抱着他的脖子搖着他道:“郎君你疼疼我啊......”
話音甫落,陸宴投降,他深吸了一口氣,猝然離去。
沈甄怕露餡,乾脆閉上眼在他懷裡蹭了兩下。
陸宴低聲道:“還疼?”
沈甄拉住他的手,“好些了。”
“那我抱你去淨房。”說罷,他就將人提了起來。
從內室到淨室,不過短短數步,沈甄忽然想起了在澄苑,兩人真正意義度過的頭一晚。
那天夜裡,他鬆開她的腰後,便獨自去了淨室,返回時,眸色沉的嚇人,似多大不滿意一般,躺下後,也再沒碰過自己。
她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許久。
記得那一天,她很是難過。
難過她曾以爲定會擁有的,都成了泡影,一無洞房,二無花燭,三無郎君......
可如今,他便是她的郎君了。
思緒回攏。
兩人從淨室回來,沈甄的目光落在了搖曳不熄的花燭上,她擡頭啄了一下男人的下頷。
陸宴低頭親她額心,替她蓋上被褥,擁她入懷。
******
翌日。
晨光剛灑進來,沈甄便睜開了眼睛,“新婦”二字壓在頭上,她急急地去拍陸宴。
陸宴揉了下眉心,“怎麼了?”
沈甄眸色有些緊張,低聲道:“今日要拜見舅姑,郎君快起來。”
“不急,還早。”陸宴緩緩睜開了眼睛。
沈甄起身梳妝,一邊擺弄着自己凌亂的髮絲,一邊道:“哪裡不急?我們得先到才行......”
陸宴知道她一向守規矩,只好坐起了身子,沈甄喚了清溪來給自己上妝,隨後飛快地拾掇好了自己。
陸宴看着她利落的動作,不由輕笑了一聲。
合着昨日,她就是故意折騰自己呢。
才幾天,就學壞了。
陸宴單手扶着她的腰,帶着她去給長公主敬茶作禮,一路上,小姑娘不停地囑咐他,一會兒要是人多,記得提點她。
陸宴笑着說好。
都依她。
三月十八,風和日麗,陽光明媚。
陸老太太看着陸宴體貼新婦的樣子,眼睛都笑彎了,趕在沈甄進屋前,她拍了拍靖安長公主的手,低聲揶揄道:“沒成想,三郎那個驢脾氣,居然是個疼媳婦的。”
靖安長公主跟着笑了一下,心裡卻道: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娶進門的要是都不知道疼,那他可真是沒救了。
新人提裙進了門。
沈家三孃的容貌自是不必說,屋裡的人大多也都見過她,哪怕是有沒見過的,也知道沈家女在長安響噹噹的名號。
沈甄的美清麗柔和,目光湛湛,流波若泠泠清泉一般澄澈,雲髻峨峨,修眉聯娟,與陸宴那張頗爲風流的臉站在一處,叫人忍不住嘆句佳偶天成。
是難以言喻的般配。
陸宴上前率先開口道:“孫兒給祖母問安。”
沈甄作禮,跟着喚了一聲祖母。
陸老太太笑着應了一聲。
轉頭到了鎮國公和靖安長公主這兒,沈甄改口喚了阿孃、阿耶,又回身將清溪手裡的托盤接過,遞給了靖安長公主。
托盤上有棗子、栗子和用薑桂醃製的肉乾等。這是早生子、早立家的意思。
鎮國公和長公主回敬了沈甄一杯酒。
給舅姑行過禮,沈甄又隨陸宴去給其他兩房的長輩行禮,陸宴喚一聲,她跟着喚一聲。
最後,又去鎮國公府上的祠堂給祖輩上了香。
沈甄一走,女眷們瞬間炸鍋,陸蘅拿手肘推了推陸妗,低聲道:“三嫂脖子根的印,你瞧見沒?”天知道,沈甄足足撲了兩層的脂粉。
陸妗臉一紅,也忍不住開口道:“我以爲三哥不是那種......”重欲的。
陸蘅感嘆,“嘖,別說,沈三確實好看,怪不得孫宓以前那麼喜歡詆譭她,還說她給誰當了外室......”
還沒感嘆完,溫氏一巴掌就拍到了陸蘅的頭上,“你還是不是個姑娘家?”
陸蘅哀嚎,“阿孃,你怎麼總打我?”
溫氏道:“方纔那話,你怎麼不在你三哥面前說呢?”
陸蘅理所當然道:“我又不傻。”
聽了這話,溫氏氣不打一處來,“今日我非好好收拾收拾你......”
陸蘅見事不好,立馬告饒:“阿孃,我的意思是,三嫂是冤枉的。”
溫氏逮住了她的胳膊,“不許嚼舌根!”
回到肅寧堂時,已是晌午,沈甄坐在銅鏡前,扯着衣襟來來回回地看,長呼了一口氣。隨後回頭哀怨地看向坐在榻上翻書的男人,“她們定是瞧見了。”
陸宴擡頭,故作不解道:“瞧見什麼了?”
傻姑娘走過去,指着自己的脖子根給他看。
陸宴的指腹覆上去,沿着紅痕,撫了一下,再擡頭時,神色重了幾分。
沈甄嗅到了危險,指尖攏住衣領,向後退了一步,陸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不緊不慢道:“沈甄,自己過來。”
沈甄的腳跟定住了一樣。
陸宴拍了拍榻邊兒,笑着看她。
新婚燕爾,春光旖旎,那個冷清了數載的肅寧堂,從此多了一抹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