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李斯的建議,這天下一統的大業首先從韓國開刀。
之前提到鄭國,不由就要提到韓王的一個餿主意,即通過修建鄭國渠的疲民政策來延緩秦國的進攻。韓王沒有料想到他的這番自作聰明的耗費心機,終是爲秦國做了嫁衣。鄭國渠保了秦國一方安定,功在千秋。
“母親。”兩個兒子回來了,個子長高了不少,就是琴書南站在他們面前,都顯得矮了。
“由兒,瞻兒,你們父親已經給你們找好了老師,你們可要勤勤勉勉,不辜負父親的期望。”琴書南向他們招手。現在他們也長大了,也要學會像他們的父親一樣獨當一面了。
“孩兒知道。”兩兄弟盡皆拜服。
說來李由、李瞻這倆小子,雖然是兄弟,但是性格卻是迥異。李由向來沉默寡言,看起來很是難以相處,也不知他能不能和先生和同學處理好關係。李瞻這小子,沒心沒肺,活潑開朗,就怕他被人算計利用。
琴書南微微感嘆,想着自己估計操心得太多,還是沒有說出口。
李斯給自己這兩個兒子找的老師叫做蒙恬。蒙恬乃是出身於一個名將世家,爺爺蒙驁,父親蒙武都是秦國的名將,立下過赫赫戰功。
李斯和蒙恬的關係可謂相當的不錯,《諫逐客書》就是蒙恬幫送到嬴政手裡的。
“你們是通古老弟的兒子?看起來有點弱雞,跟我練這麼幾年,我包你們和我一樣,啊哈哈~”蒙恬是武將,不怎麼拘這些小節,擼起袖子,展示了下他的肌肉。
李由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但那袖子下面緊握的雙手可以看出他的內心激盪。他看到的不是肌肉,而是上面遍佈的傷痕。
蒙恬拉着李由、李瞻吹噓了下自己在戰場上的神勇經歷,李瞻不由說上兩句好話,蒙恬更是歡喜,覺得這小子很是上道兒,對他胃口。
“這處傷疤差點要了我的老命,就差三寸,你們現在就見不到我嘍。”蒙恬一副開玩笑的語氣,似乎對生死完全不在意。
李由垂下了眼睛,這個老師是值得他尊重的。
“蒙先生,我可有打擾了你們的雅興?”只見來人帶着一股子儒雅的氣息,溫和而親切,一身白衣更是將他的氣質襯得更加出塵。他,便是公子扶蘇。
“公子,你來了?不打攪,不打攪。”這時還沒有那麼講究上下尊卑之分,蒙恬對於這個親切的公子很是有好感。
李由和李瞻先前是沒有見過扶蘇的,微微施禮,算是見過。
扶蘇卻是好涵養,嘴角含笑,不緊不慢地回了二人一禮。原來,扶蘇是他們的同學。
李斯讓李由和李瞻提前接觸扶蘇,不得不說也是用心良苦,爲他們日後鋪路。
韓王聽說秦王要打自己,嚇得不知所措。爲今之計,只有韓非能夠救韓國。雖然韓王嫉妒韓非的才能,但也是實在沒辦法了。
“李廷尉,你看看,這是韓國送來的書信。”嬴政嗤笑一聲,把這書信遞給李斯。
李斯看到那熟悉的字跡,那份舊時的回憶一齊涌現在腦海。韓非,當年我們是同窗的時候,便曾經擔憂過,這一天終究還是要來了嗎?李斯的手微微有些顫抖,隨即躬身道:“陛下,此乃韓國韓非的手筆。”
“韓非?”嬴政顯得有點興致闌珊,對於韓國這樣一個如同探囊取物的國家,如今也就只能向他求求情了。
“啓稟陛下,臣與韓非同窗三年,對其知之頗深,此人確爲一大才。”李斯輕嘆一聲,韓非我也只能幫你到這裡了,從今往後,我們便再無瓜葛,戰場上見也只能對面不相識了。
嬴政手指點了點扶手,揮了揮手道:“依我看,先生之才遠勝韓非,就不必自謙了。既然你與那韓非有舊,那麼此番出使韓國,非你莫屬了!”
李斯把家裡的瑣事處理好了,兒子也交給了蒙恬,和妻子辭別後,便踏上了去往韓國的道路。此番他的身份是秦國的使臣。
身份與往日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讓李斯頗有些唏噓。曾幾何時,韓非的身份需要他仰望,而現在,韓非卻也不得不向他低頭了。各爲其主,無有對錯。從朋友到對立面,李斯決定毫不手軟!
韓國本來以爲會等來秦國的部隊,誰料竟是李斯,一時之間,可謂是喜出望外。連忙給作爲使臣的李斯接風洗塵,設宴款待。
“韓王何在?”李斯皺眉,自己作爲秦朝前來,韓王居然還敢不來迎接?
“回使臣大人,我家大王身體染疾,不便接見,還望使臣大人見諒。”
“哼!”李斯知道這事情有貓膩,他要回去好好想想,韓國到底想要做什麼。
等等,莫非韓國實在等其他四國的支援?李斯面色有些凝重。他身在韓國,裡咸陽足有千里之遙,如何能夠聯繫得上嬴政呢?不行,他得想辦法。
這日,陰雲密佈。李斯只覺一陣胸中鬱結,有種不好的預感。
張讓①急衝衝地從外面跑進來,只一句:“韓王要殺你!”
李斯一聽,先是大驚,隨即不由冷笑,殺我?韓王,你還真是個狗急跳牆,居然想出了這麼個愚蠢的法子。我李斯是你這麼容易殺的嗎?或者說,如果韓王殺了我李斯,嬴政會是什麼反應呢?
原來秦國花了大量的銀子收買各國重臣,而張讓便是其中之一。
這時候,李斯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安然無恙,但他知道,如果他死在了韓國,等待韓王的將會是嬴政雷霆般的憤怒。
他在等,等韓王怕了。
而此時,韓國的朝堂之上正吵得個不可開交。
韓非說,李斯必須殺!
張讓說,李斯不能殺!
兩派誰也不服誰,幾乎打了起來。而此時的韓王呢?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此刻的處境,懶洋洋地揉着眉心。
他在想着昨日夜裡如何和他的愛妃紅塵逐浪,想着今日該吃些什麼美味佳餚。他不明白這件事有什麼好爭的,只是冷眼看着他們像公雞互相啄個不停。
註釋①:張讓,張良的二叔,是爲張良的實際法定監護人,任韓國丞相之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