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傳言,說曹操在討伐董卓的過程中大敗,自己更是被流矢所傷,險些身殞。沈一諾聽到這個消息呆了好久,不愧是亂世,人命大概是最不值錢的東西。只是,曹操他還好嗎?
還是冬日,士兵可沒有厚重的冬衣可穿,一個個凍得耳朵通紅,搓着手直哈着熱氣。
“軍醫,大人怎麼樣了?”一個士兵上前問。顯然曹操已經贏得了這羣人的敬重,他們對曹操的情況很是擔心。
“哎,流了不少血,能不能醒來看他的造化了。我方纔把箭矢取了出來,就是不知道傷口會不會化膿。找個人看着吧,晚上可能還會發燒。”那揹着藥箱的短鬍子老頭摸了把鬍子,出去了。
“這可怎麼辦纔好?”這些士兵都是些粗人,不太懂得服侍人,再加之軍中也沒什麼女眷,確是爲難。
只見大帳之中,一個男子臉上毫無血色,即使是在昏睡中眉頭依舊是蹙着。條件簡陋,大帳外還不時鑽入一陣寒風,情況當真是糟糕極了。
沈一諾一夢醒來,想起昨夜夢裡的情景,不由啞然,自己怎麼會夢到曹操呢?不過,這夢貌似還是挺有邏輯的,難不成是真的?
沈一諾本是不信這些玄幻的事物,可自從穿越後,這些事也由不得她不信了。“曹操!”沈一諾只覺心跳得很快,她要去找他!
說走便走,沈一諾與劉備道了聲別,便縱馬上了路。一路上,她詢問了不少人,吃了不少苦,才終於找到了曹操所在的大營。
可現在,她卻反而不知所措了。一時衝動終於在此刻清醒,她問自己,如果那一切不過是場夢,那自己又該如何收場?難不成厚顏無恥地硬要跟着他嗎?她想了許多,卻還是朝前走去。
“站住!你是什麼人?軍營重地也是你可以擅闖的!”一個一身鎧甲,手執長矛的士兵,見到沈一諾就是一聲大喝。
“我是來找曹操的。”沈一諾冷靜道。
“曹大人病重,不是你相見便見的。快快走開,饒你不死。”那士兵不耐煩地瞪了沈一諾一眼。
真的病重?!沈一諾只聽進了這一句。“讓我進去,我真的認識他。”沈一諾的聲音有些顫抖。
“敢問姑娘尊姓大名?認識大人又可有憑證?”一個面冠如玉的年輕人溫和地問道。雖是如此,但從他微眯的眼裡,還是可以看出此人的胸中丘壑。
“奴家沈一諾,憑證……”沈一諾想了想拿出一塊玉佩遞過去,“這算嗎?”
那人接過玉佩端詳了一陣,看向沈一諾的眼裡多了幾分興味,“不錯,是大人的玉佩無誤。”只是這塊玉佩怎麼會在你那裡?後半句是他心裡想的。倒是有趣了。
“在下荀彧(yù)。”那人微笑一禮,便道,“我帶姑娘去見大人好了。”
“啊?嗯。”沈一諾連忙跟上,馬上就能見到曹操了。
“沈姑娘,這裡便是大人的營帳了,你且進去便是。對了,大人還昏睡着,所以……”荀彧微微一笑,便轉身離去。
再一次見到曹操的時候,他似是完全沒了生氣,嘴脣蒼白得讓人心疼。“曹操?”沈一諾試探着叫了一聲,卻沒有得到迴應。
沈一諾微微皺了皺眉,試探着輕輕撫上他的額頭,卻被這炙熱的溫度嚇了一跳。天!這麼燒下去,豈不是腦子都要燒糊塗了嗎!
沈一諾連忙出去打了盆水,拿起臉布擠乾折疊好,然後輕輕敷在他的額頭上。
“別動。”曹操似是在夢中不滿地呢喃了一聲,一把把沈一諾拽上了牀,困在了懷裡。
沈一諾一驚,再反應過來時已經躺在了牀上。“你!”沈一諾有些羞窘,只覺耳根燙得簡直可以燒起來。
“冷。”曹操收了收手臂,似是在汲取着溫暖。可是沈一諾只覺身後這人渾身燙得可怕,哎,竟是開始作寒了。
想着一時半會兒他也醒不了,沈一諾索性閉上了眼睛。
再一次醒來被曹操掐醒的。“什麼人!究竟有什麼企圖!”曹操似是本能性地做出這一系列動作。
“放手,是我!”沈一諾艱難地擠出這幾個字。
曹操認真端詳了片刻,隨即立刻鬆了手。“你怎麼會在這兒?”他緊蹙着眉頭,讓人不禁伸手將他的額頭撫平。
沈一諾有些不自在,隨即佯作輕鬆道:“聽說你要斷氣了,特意來看看好戲。”
曹操眉頭皺得更深,審視似的盯了沈一諾半晌,隨即肯定道:“你在說謊。”
沈一諾只覺面前這人的目光炯炯,幾乎可以洞悉她內心的一切,不禁稍稍別過頭去。
“你走吧。”曹操的語裡疏離而淡漠。
沈一諾不可置信地盯着曹操,我縱馬幾天幾夜,只爲來見你一面,你就回應我這麼一句?“你……”一時委屈,眼淚終是再也忍不住,奔涌而出。
“軍營裡不許攜帶女眷,”曹操的語氣稍微軟了些,可說出的話卻是十成的傷人,“沈姑娘,你實在不必跟着曹某人,曹操給不了你想要的。”
沈一諾沉默了。她怎麼就忘了曹操的後宮呢?他估計有不少女人吧,就算他能接受自己,自己就能接受他嗎?這個男人太過優秀,不可能是屬於她一個人的,她也不可能與那些女人爭寵,畢竟她也不認爲自己有那個宮斗的能耐。
沈一諾呆呆地起身,一言不發地呆呆往外走。
“曹操,再見。”她低聲地說着,眼淚再一次忍不住滾落下來。她不敢回頭,強做鎮定地向前走。
曹操沉默了,睫毛低垂,不知在想些什麼,緊握的雙拳出賣了他內心的洶涌澎湃。
“出來了?”荀彧見沈一諾出來了,不由笑問。
沈一諾並不答話,眼底空洞洞的,只是往前走。
“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哭了?”荀彧驚訝地遞過去一塊手巾。他雖是好奇,卻也不好在這時向她問些什麼。
“多謝,我沒事。”沈一諾頓了頓腳步,接過手巾猛地摸了把臉。真是的,憑什麼就自己這麼失態,那人卻像個沒事兒人一樣。
“大人就是那樣口是心非的人,你莫要放在心上。”荀彧安撫地撫了撫沈一諾的發頂,在她耳邊輕聲道,“你知道男子送女子玉佩意味着什麼嗎?”荀彧低笑。
沈一諾愣住了,攥着手裡那塊玉佩緊了緊,眼睛猛得一亮。
“荀彧!”曹操不知何時出了大帳,低喝一聲,語裡帶着絲不易察覺的寒意。
“大人,屬下知罪了。”荀彧笑了笑,連忙上前告罪。感到那凌厲的目光在他手上停留了許久,荀彧不由縮了縮手。這眼神兒,不會是想把我剛纔摸那小姑娘頭的手剁掉吧?
曹操盯了荀彧半晌,終是不耐地揮了揮手。望着沈一諾離開的地方站了許久,曹操的影子拉得老長。
“不是我不想,我只是,不想連累你……”曹操斂了斂眸子,眼底閃過一絲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