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太子丹……跑了。”李斯面如土色，頗有些頹喪。
“什麼？太子丹跑了？”嬴政一拍桌案，嚴厲的眼神逼得衆人都不敢擡頭。
顧言也是低着頭，眼裡流轉着笑意。他從來不知，嬴政的演技居然也是這麼好。
“哼，寡人對他不薄，他居然還敢跑？呵~寡人倒要看看，燕王會給寡人一個什麼交代？”嬴政冷笑一聲，隨即點兵，直逼燕國邊境。
“顧言，你說這太子丹真會找人來刺殺寡人？”嬴政私下裡問顧言。
“陛下等等便知，不過需得率先準備一下才是。”顧言胸有成竹，淡定自若。
“什麼，太子回來了？”燕王本是在喝酒享樂，突然聽說太子丹回來的消息，嚇得連酒都灌到領子裡去了。
得罪的秦國，這可如何是好？燕王一瞬間有點不知所措，隨即下令：“來人，速速派人把太子抓來，然後再去挑幾十個美女和各類奇珍，全部送去給秦王賠罪。”
“秦國來人說，要您速速送上太子和土地，不然滅了燕國。他們實在是欺人太甚啊！”一個大臣控訴道。
“廢話少說，好不快去照着秦國的要求去辦！”燕王本就嚇得魂不守舍，再被這麼一來，更是上火。
“太子，外面有人在追殺你。”太子丹身邊的一個小廝擔憂道。
“哼，還不是我那好父王，只知道看着秦國的眼色，懦弱無能，不堪大用！”太子丹冷哼一聲，顯然對秦國和自己的父王非常不滿。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那小廝小心翼翼地試探問。他覺得自己這主子是魔怔了，秦國誰不怕呢？
“如果秦國沒了嬴政，你覺得會怎麼樣呢？”太子丹笑得有點滲人，與他平日裡那副謙和的模樣完全不同。
“你是說……刺殺秦王？”那小廝嚇了一跳，瘋了瘋了，太子是瘋了。秦國那羣人就是瘋狗，就算秦王死了，燕國哪還能有剩？肯定是招來瘋狂的報復。
“呵~嬴政。”太子丹緊握着手上的杯子，嘴角溢出一股冷意，似乎嬴政已經死在了他的手上一般。
“宣燕國使者覲見——”趙高尖尖的嗓子響起。
而此時，望着長長的臺階，荊軻的背後已經被汗濡溼。成敗在此一舉！他感覺這條路實在是太過漫長，漫長得似乎走不掉盡頭。
他的身上揹着兩條人命，一條是田光，一條是樊於期，他不能失敗。
“燕國使者叩見秦王，攜地圖、美人前來謝罪。”荊軻不敢直視寶座上那高高在上的人，心裡有點慌亂。
“太子丹沒來？”嬴政皺眉，看着下面跪着的荊軻突然冷笑一聲。
“賤臣帶着燕國的誠意而來，還望陛下恕罪。”荊軻心裡更慌。
“樊於期，呵~他死得好！”嬴政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那便把地圖呈上來吧。”
荊軻緩緩上前，在桌案上緩緩展開卷軸。“啪——”一把匕首露了出來，荊軻紅了眼睛，連忙往嬴政身上刺去。
嬴政身後的顧言猛地擲出了桌上的硯臺，砸在荊軻手上，匕首猛得一歪。
嬴政“刷——”地起身，忙拔出準備好的長劍，一劍結果了荊軻的性命。
“燕國膽大包天，居然還想欲行刺寡人。來人，給王翦送去寡人的旨意，就說命他即刻率兵，攻打燕國！太子丹必須死！”嬴政雖然先前聽顧言說了，卻也沒料到這幫人居然真的敢這麼喪心病狂。
“顧言，寡人就真的這麼失敗，使得這麼多人都想要寡人的命？”嬴政方纔是憤怒，現在化爲了深深的疲倦。
“非也，陛下的英明天下皆知，他們只是怕了。”顧言第一次見嬴政這副模樣，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勸說。
他以爲的秦王是那個霸道無比的君王，內心強大，一呼萬應，卻沒曾想他也會有這麼落寞的時候。他是信任自己？顧言輕輕嘆了口氣道：“陛下，你會成爲最爲英明的帝王，會流傳青史。”
嬴政上前擁住這個瘦小的身軀，腦袋埋在顧言頸間，癢癢的。
咦？顧言的身子怎麼會是軟軟的？還帶着股子淡淡的香氣？難不成是自己最近太忙，沒見過女人，所以產生了錯覺？
“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陛下會不會有一點點想念我？”顧言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你怎麼忽然這麼說？顧言，寡人可不准你消失，你還要替寡人操心一輩子呢。”嬴政完全不知道顧言這番話的用意，朗笑道。
顧言苦笑，聲音細弱蚊蠅，還帶着一絲無奈的嘆息：“或是到了那時，我只存在於陛下的記憶，你還會如此嗎？”把這些做完，我終究還是要消失的，我不屬於這個世界。而你，不會明白。
“顧言，你怎麼跟個娘們兒似的，身上這麼軟，還香噴噴的？”顧言聽到嬴政的這句話，臉瞬間黑了，這人怎麼這麼會破壞氣氛？
王翦出手，很快燕國國都被迫，燕王喜和太子丹奔逃，太子丹匿於衍水。代王嘉攛掇燕王喜殺死太子丹進獻秦王，以求得秦國的原諒。後燕王喜被俘，燕國滅亡。
“顧言，居然是你以陛下的命設計燕國，你該當何罪？”李斯聽聞此事，連忙質問顧言。
顧言只是淡淡地吹了吹杯中的茶水：“此計萬無一失。”
“那萬一呢？”李斯怒得恨不得和顧言打上一架，他最看不慣的就是顧言這副雲淡風輕，什麼都不在乎的模樣。
“不會有萬一。”顧言垂下了睫毛。是啊，萬一呢？想着他竟開始害怕起來。
“哼！”李斯摔門走了。
之前，他把這個世界的一切都當作一場遊戲，而現在他開始不忍了。或許李斯說的沒錯，自己只想着完成一統的大業，卻從來沒有考慮過代價幾何。他……大概是錯了。
嬴政啊嬴政，你到底爲什麼陪我一起胡鬧呢？
他還有十年的時間，十年後，他會在這個世界消失得乾乾淨淨，再也沒有人憶起。他突然有點難過，一滴清淚緩緩劃過臉頰。
這是他的第一次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