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睜大一雙美麗的大眼睛,期待的看着陳漁。
只可惜陳漁並不算是小孩子,沒有一絲小孩子應有的稚氣,更沒有露出一絲羨慕表情。這或許會讓小女孩略微失望。
陳漁在心裡對自己說:“我不是在一個小孩子過不去,我是在和她背後的人鬥法。”
他用一如昨天般認真的語氣對小姑娘道:“你的媽媽,你的孃親肯定說過你是這個世界最美麗的女孩子,是不是?”
小姑娘並不言語,卻還有後招,她伸出紅玉般的手指,從盒子裡捏取一個小包子,放在小嘴邊輕輕地慢慢地咬了一口,一邊咀嚼一邊發出吃奶水般的聲音,她還始終睜着清亮的大眼睛瞅着陳漁。
陳漁再次讓小姑娘失望,自己卻露出頗有些失望表情的對她說:“你孃親這次沒有騙你,你確實是我在這個世界上見過的最美麗的小女孩。”
“不過你昨天要比今天要漂亮多了。”陳漁儘量放緩語速,並在一些關鍵的詞語上加重語氣。
“因爲昨天你很聰明,今天卻變傻了。”陳漁進行了關聯性概念偷換,一邊說着還一邊搖頭,吸引小姑娘的注意力。
“知道今天你爲什麼變傻了嗎?”陳漁不僅自動地幫她承認了‘變傻’的事實,還開始幫她分析原因。
“昨天我說的話你告訴家人了,有個人就讓你今天帶小籠包過來,當着我的面吃,好讓我羨慕得流口水,對不對?”或許被陳漁說中,小姑娘漸漸皺起了好看的小瓊鼻,還沒吃完的小包子和小嘴分離,扯出一條晶瑩的細絲。
“看!你現在的樣子多傻,一定是那個人把你教傻了。”陳漁指着小姑娘嘴邊留出的口水,十分肯定的說道。
話剛說完,就見下面的小姑娘握着咬了一半的包子,手臂一擡就向陳漁扔來。
他本以爲那包子會跟小石子一樣撞到牆上,沒想到這次卻直接朝他的頭飛來,他連忙俯身,朝牆垛後面躲。可惜身體沒有大腦反應的快,躲避不及,小籠包飛來巧不巧地正打在他的嘴角。
看着仰頭挺胸、眉開眼笑的小姑娘,知道自己算是‘秀才遇上兵’了,而土匪與兵纔是一對。
放棄剛實施一半的‘離間計’,他故意伸長舌頭,把嘴角沾着的肉沫舔乾淨,還鼓動小嘴裡的唾液故意發出黏答答的聲響。
或許是陳漁誇張動作,讓小女孩奇怪:在自己嘴裡不怎麼好吃的包子,到了對方那裡,怎麼會變得那麼香;或許是覺得奇怪,爲什麼這個小孩跟其他的小孩那麼不一樣。總之她總算開了口。
“你說比我聰明,那就講個故事!我可知道很多個故事,如果你能講一個我沒聽過的,這兩個包子就給你。”她擡着頭,一臉認真的說。
“我這裡也有很多故事,但今天不能講給你聽。”陳漁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又伸直手臂指着山下的一個後院。
“如果你能當面證明兩隻小雞中,哪個是公的,哪個是雌的,我纔會講故事給你聽。”
小姑娘回頭望了望陳漁指的方向,想了想,答應一聲就往回跑。
陳漁猜想小姑娘又回去‘請菩薩’去了,知道她明天必然能給出正確答案,一邊讓張婆婆準備籃子和長繩,一邊計劃明天的故事。
他猜得不錯。次日一早,就看見小姑娘一邊提着錦盒,一邊放着小籃子,正蹲在地上等他出現。
“你看!”她揭開蓋在小籃子上的布,她兩手伸進籃子一手倒提這一隻小雞,對上面的陳漁道:“這隻安靜地是公的,這隻撲騰着要咬我的是雌的。”她提着兩隻小雞,也不管是否真的會被咬到,直到見陳漁點了點頭,才鬆手放下。
“你說的對,我給你講個白天鵝的故事吧。”陳漁清了清嗓子,便把前世被稱作醜小鴨的故事講了出來,只不過一開始就指出那是一隻白天鵝的蛋,因爲被人指鹿爲馬說成一隻鴨蛋,因爲出生後長得不一樣所以被認爲是醜小鴨,被鴨羣欺負、離棄,直到後來一羣白天鵝突然出現,帶走了醜小鴨。
他沒有怎麼聲情並茂的去講,只是在白天鵝出現在天空時才渲染了一下,整個故事脈絡精簡明瞭。
他相信這個故事會傳到三房有些人的耳朵裡,並希望這個故事的寓意能讓這些人有所顧忌。
那小姑娘聽完了故事,就擡着頭望着空空的天上,彷彿正期待一羣雪白美麗的天鵝從頭頂飛過。
接下來的事情就順利多了,陳漁又講個一個狐狸和烏鴉的故事,就成功的得到了那兩隻小雞。
後來,他便知道小姑娘的身份和名字,三房當家人沈家棟的獨女,沈玉芳。再後來陳漁以更多的故事爲代價,漸漸知道了一些山莊的人和事,而三房對陳漁的態度也漸漸發生改變。
只是今日,練劍結束的陳漁站在門邊,雙手拄着一根黑木劍,一邊等候沈艾歸來,一邊想着當年與沈玉芳相處的時光,心裡卻多了一絲沉重。那些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故事,會給一個小女孩帶來怎樣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