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了好大的力氣,白妞兒才爭取到不用在行李箱裡窩着,而是徒步和兩女歹徒一起上路。
眼睛被蒙着,她看不到前方,一路跌跌撞撞,就像個瞎子。試圖和對方商量把眼罩取下,換來的只是漠然的迴應。
看來她們做這種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經驗純熟,知道絕對不能被她看到容貌,否則人質半路逃脫,帶來的將是致命的危險。
白妞兒愈發的感到事情的不單純。
走了大半天,她全身上下都摔得鼻青臉腫,一頭長髮更是亂蓬蓬的無法見人。好在終於聽到有人聲,不過語言艱澀難懂,似乎是地方方言。而且從說話的頻率和語氣來看,也似乎不是什麼善類。
她被推進了一間小房間內,無人理睬。又過了好一陣子,纔有人進來。腳步聲來到她面前,直接把她面上的眼罩撕扯了下來。
小屋子很黑,也不存在什麼眼睛適應不適應的問題。大半天下來,她只喝了幾口水,早就飢腸轆轆,看到面前放着幾個饅頭包子,頓時肚子就忍不住咕咕直叫。
“吃點東西。”
來人是個面容普通的鄉村山婦,看着有四十來歲了,眼角的皺紋有如刀刻,一頭及肩的半長髮不知道多久沒洗,灰撲撲亂糟糟的隨意紮在腦後,上面還黏着一些碎葉子。
可是這山婦的聲音居然十分清透,和剛纔那位“麗姐”一模一樣,叫人小小的吃了一驚。
“你是……麗姐?”
她詫異的問出聲,換來對方一個白眼,下一刻,帶着兩個黑指印的饅頭就塞進她的嘴裡。
“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不想死的話就閉上你的嘴!”
乾巴巴的饅頭卡在嘴裡,難以下嚥。白妞兒很辛苦的咬下一塊,勉強吞下後,才含糊着聲音抗議:“拜託,既然讓我吃東西,就給我鬆一下綁可以嗎?這樣我可怎麼吃啊?”
麗姐淡淡的瞟了她一眼,又低頭看了看腕錶:“給你十分鐘,時間到後不管吃沒吃完,食物都要收走。”
蝦米?還能有點人情味嗎?
白妞兒鬱悶的看着對方轉身離去,又看看桌上放在盤子裡的幾個饅頭包子和一杯插着吸管的輕水,無奈的妥協。
這還是記憶中,第一次像小狗一次吃東西呢,沒尊嚴啊!
失去記憶的她,根本不知道,過去在查案之中,經受過更殘酷的考驗。她只知道自己喜歡當警察,也知道自己的身手很不錯,可是比起過去那個叱吒一方的白警官,距離還很遠。
麗姐說道做到,算着時間剛到,就進來收東西,而她也努力的嚥下最後一口饅頭,咕嚕咕嚕把杯子裡的清水喝了個精光。
開玩笑,不吃飽喝嘴,哪裡有力氣跟犯罪分子做鬥爭?
隨着麗姐進來的還有另外一個小姑娘,看着也就十四五歲的樣子,扎着兩根羊角辮,一臉純真懵懂。
但是她知道,這個純真懵懂只是表象。一切外表都可以改變,唯有眼神不能。這個女孩眼中的事故,沒有一定的歷練是沉澱不出來的,看得出,她也是個狠角色。
這兩個女人,應該就是綁架她的人了吧。
易容術還真不賴,最起碼不知道內幕的人,肯定不能看出她們的底細。
“小美,可以開始了。”
“是!”
白妞兒這才發現,那純真懵懂的女孩手裡提着只箱子,份量看起來還很不輕,放在桌子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隨着大燈的打開,她被刺得眼睛不由自主的眯了一下,一坨涼涼的東西就“啪”在了臉上。
她被嚇了一跳,瞪大雙眼,就看到小美拿着一把塑料做的扁長型小棍在她臉上輕輕的戳來戳去。
她猛然醒悟過來,這應該就是他們的易容術了吧。是打算改變她的容貌,好躲避*門的追查?
真是個好主意。
也不知道那些溼答答軟綿綿的東西是什麼,弄在臉上重得很,尤其是鼻子被蓋上一大坨,壓得喘氣都難受得緊。
隨着塑料棍在臉上各種調整,那些糊狀物開始風乾定性,隨着表情動作牽扯出柔韌的形狀,除了有些不適應外,彷彿和皮膚融爲一體,很是奇妙。
她在心裡默默算着時間,光是糊臉和“雕琢”,就花去了約莫一個小時,這還沒完,整張臉糊完了之後,對方都端了一盤顏色各異的顏料出來,在她臉上東抹一點西抹一點,末了又弄了一瓶小小的透明液體,塗在她眼皮上。
幾秒鐘後,就有種眼皮發緊的感覺,她感覺到自己的眼眶似乎在不斷的緊縮,視線範圍比原來小了一半有餘。
白妞兒的眼睛非常大,小時候就跟卡通娃娃似的,特別惹人喜愛。她不止一次想過,眼睛小的人是不是視野也會跟着變小,就連失憶後,這個問題也會不時從腦袋裡冒出來。
現在終於有切身體驗了,眼睛小的人,能看到的範圍果然是不一樣的……
眼皮收縮到就剩一條縫之後,終於停止了,她悲催的看着目力所及範圍,默默的爲所有小眼睛一族哀悼。
這麼多年來,真難爲你們了……
這會兒,易容算是完成大半了,就在她鬆一口氣的時候,小美又拿出了另外一瓶淺紫色的液體。
我勒個去,怎麼就沒玩沒了的了?
白妞兒努力的睜大雙眼,無奈再怎麼用力,也無法恢復到原來大眼睛能看到的情況。眼睜睜的看着對方用小刷子把那瓶淺紫色液體刷在自己脣上,不一會兒,櫻桃小嘴就麻漲起來。
這種麻漲和手腳被綁的麻漲完全不一樣,那種血液循環受阻的麻漲,會讓人感覺到缺血的四肢都發涼。而此時嘴脣是火辣辣的,就像泡在辣椒油裡面那樣,迅速的腫了起來。
白妞兒都快哭出來了,哪怕是槍林彈雨她也沒有怕過,但是女人都是愛美的,被別人這番折騰,要是能恢復過來也就罷了,如果不能恢復,這不是要她的命嗎!
小美滿意的打量了一番自己製造出來的成果,得意的點了點頭,小心翼翼的蓋好手中的小瓶子後,又找出一把剪刀,三下五除二把白妞兒的長髮剪去,弄成坑坑窪窪的狗啃頭。不僅如此,還在她頭上灑了一把草木灰,隨手揉弄幾下。再換上髒兮兮的衣服後,一個年輕漂亮的麗人,立刻就變成了土裡土氣的鄉巴佬。
還是個男的鄉巴佬。
要是能看到自己的樣子,相信白妞兒一定會選擇撞牆。
精緻秀氣的巴掌臉變成了圓盤,尖下巴不見了,碩大的蒜頭鼻成爲五官之中最顯眼的一個地方。腫腫的水泡眼猶如從中間劃了一刀,露出裡面一點點黑仁。嘴巴不大但是很厚,還泛着不健康的青紫色,一看就是重病纏身的樣子。
蠟黃的臉上皮膚坑坑窪窪,還有不少疤和印子。眉毛稀疏泛黃,遮住了最靈動的眸子,這副臉怎麼看都是一臉的癡呆像。
估計就算是白家爸媽來了,都沒辦法認出這就是他們最疼愛的寶貝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