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楊曉燕咬了一口蝦餃，吃的有些心不在焉。“有什麼事情，不能讓我知道嗎？”
江寧苦澀的笑着，心中有苦難言。楊曉燕本着排憂解難的好心，可如果自己真的把心裡話說出，估計楊曉燕要把滾燙的蝦餃水潑在他的臉上。
自己對楊曉燕，更多的是一種感激。對丘蕊是愛護，對葉雨馨是生死間的一種難以割捨的情分。至於喜歡，江寧真的不敢說自己喜歡誰。可能那個自己真正喜歡的，是縮在角落裡的某個人也說不定。
“你是不是在困擾我的事情。”楊曉燕見他不語，於是主動你的說道。“其實我是有些後悔的，如果早日的時候不和你那麼親密，或者是能夠矜持一點，就不可能落得今天那麼尷尬的局面。”
“你是後悔喜歡我？”江寧澀然一笑，問道。楊曉燕一語道出了兩人的弊病，戀愛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他們太過於急功近利了。
“累了的時候，是有點後悔。”楊曉燕坦誠的點點頭，“不過怎麼說呢，感情這種事不能說是誰對誰錯，如果你有更好的選擇，我不會怪你什麼。”
江寧臉色有些慘白，額頭隱隱滲出汗珠。他埋頭吃蝦餃，裝作漫不經心的說，“呵呵，怎麼會。”
“你知道比起你拒絕我，更讓我痛苦的事情是什麼嗎？”楊曉燕放下了碗筷，一雙美眸死死鎖定了江寧的眼睛，神色甚是認真和專注。
“是什麼？”雖然不想問，但是江寧還是尷尬的問道。
“那就是幫你不喜歡我，但是還要硬着頭皮來討好我。這樣，可以讓你看起來更像是一個負責人的好男人。但是你想過沒有，這樣憐憫的愛情，對我來說是最大的屈辱。”
她神色不悲不喜，語氣更是波瀾不驚。或者，是超脫了憤怒之外的東西。看着她的這個表情，江寧突然有些害怕。
“我原本想要通過自己的努力，讓你能夠喜歡我。可後來發現，我們站在不同的起跑線上。你住別墅，開豪車，與一些上流的認識接觸。而我，只是一個打工仔。”她有些澀然的說道。
“葉總喜歡你，我是知道的。她長得漂亮，氣質好，又是大家閨秀。如果你不喜歡她，我都爲你感到羞愧。”
“胡說什麼，葉總是鼎鑫高高在上的老闆，怎麼可能會看上我。你不要再疑神疑鬼的了，好嗎？”江寧勉強的說道。
話剛說完，他就爲自己的謊言所驚訝。爲什麼，爲什麼自己要說謊。自己完全可以說，雨馨喜歡自己，但是被自己拒絕。這麼簡單的一個事實，爲什麼自己說不出口？
可笑的是，江寧自己也想不明白這個問題。花心不可怕，但花心得善良有懦弱，才讓他陷入感情的漩渦中無法自拔。
“江寧，不要再騙我了好嗎？！這樣好沒意思的。”她帶着些哀怨的語氣的說道，“我不想再自欺欺人下去，上次硬幣的事情，一直在困擾着爲。現在，我想知道答案。哪怕是讓我傷心的答案。”
心累到了一定程度，還不如心死。楊曉燕承受不住這種心理的折磨，終於把情感的那一根脆弱的弓弦再次拉緊。
氣氛凝結到了冰點，江寧只覺得腳下的地板向上不斷擡
升，頭頂天花板一點點活塞式的向下推進。空氣在這樣的擠壓下成了固體，讓他無法呼吸。這樣的氣氛，他一刻也不想要承受。
“夠了！”江寧猛的拍桌子站起，汗涔涔的頭皮隱隱的有蒸汽冒出。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心臟停跳了一會兒後，又劇烈的跳動，甚至領口都跟着整個人微微的顫動着。
“說吧，我承受得住。”楊曉燕身體在顫抖着，不過臉上仍舊帶着微笑。
“對……對不起。”江寧低下頭，很是艱難的說出這三個字。他彷彿耗空了所有的力氣，一下子攤到在椅子上，神色頹唐，眼神迷離恍惚。
當打擊真正來臨的時候，葉雨馨還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她眼淚像是打開了水閥，刷刷的往下流。
“嗯，謝謝。”她不是天生的演技派，卻在這樣的情況下嘴角掛上了笑容。“雖然不是我想要的答案，但是……但是你至少誠實了一次，不是嗎？”
江寧耳朵裡嗡嗡的響，像是盤旋了幾千只蒼蠅和蜜蜂。他喉頭哽咽，不能多說一個字。說出了心裡話之後，兩人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心中反而是越發的凝重。
“今天，你最後爲了我埋單一次吧。”說罷，她提起手提包，打算離開。“以後，見面打招呼，大家還是朋友。”
朋友，不是很生疏的字眼。此時的江寧確是沒辦法忍受。眼角有什麼溼溼滑滑的東西劃過，他趕忙把臉轉過去，不希望有人會看到他此時的失態。
這樣做，真的對嗎？江寧想不出答案，而這個答案，只有讓時間去驗證。
上班的點，店裡沒什麼人。而這個時候。店主忠叔端過來幾碟小菜，幾瓶酒，坐在了江寧的對面。
“小夥子，失戀了嗎？”大叔關切的問道。
江寧點點頭，澀然道:“算是吧。”
“什麼叫算是，年輕人說話，怎麼比我這個老人家還磨嘰。”忠叔幫江寧倒了酒，又給自己倒上一杯。
江寧一連起了三大杯，頓時感覺腳下飄飄的，神清氣爽了幾分。“我喜歡上兩個女孩，但不知道自己到底該選擇哪個。她們都是善良無辜的，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所以，你拒絕了剛纔的那個女孩？”他疑惑的問道，“小姑娘長得不錯呀，心眼又好……”
“我不知道算不算後悔，但是現在好難受。”江寧攥着胸口。痛苦且頹廢的說着。
“痛？”忠伯皺皺眉頭，旋而從櫃檯上拿來了幾瓶白乾。“來，喝！”他給江寧換了大茶碗，一次倒小半碗。
“嗯？”江寧疑惑的看着他，很是不解。
他呵呵一樂，“男人，難受就得喝酒，醉了就不痛了。”
哪管這話管不管用，江寧端起杯子一飲而盡。辛辣的味道嗆得江寧滿眼的熱淚，暈暈的感覺衝上了腦袋。
他拿過了酒瓶，嘴對嘴了喝了起來。很快的，第一個瓶子就一乾二淨。這個時候，他又拿了第二個瓶子，咕咚咚喝了打半瓶。
丘伯趕忙搶過了酒瓶，藏到身後，“小子，這麼喝會沒命的！”
江寧渾身癱軟得沒力氣，他整個人趴在桌上，連直起腰的力氣也沒有。
“怎麼樣？有沒有感覺到醉了。”忠叔問道。
“嗯……身體，沒辦法動了。”江寧模模糊糊的說着，聲音中有着幾分抽泣的味道。“你騙我！痛……這兒痛！！”
心臟被一隻無形的手緊攥，力量足以讓心臟在爆裂的前一秒徘徊，血液脈搏的跳動會引發一陣陣的抽搐，他已經無法忍受這樣的痛楚，哪怕是一秒。
“痛就對了。”忠叔泯了一口酒，悵然說道，“如果感覺到痛，就證明你喜歡她。痛得越烈，當你生不如死的時候，就證明你離不開她。”
江寧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他摸索出錢包，在裡面瘋狂的翻找着，紅色的鈔票弄了滿滿的一桌子，最後，他喪氣的把錢包扔了。
“忠叔，給我一枚硬幣！”他急切的道。
中年人還沒有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不過他還是順着江寧的意思，給了他一枚一元的硬幣。
江寧握着硬幣的手掌在顫抖着，像是拖起一座山。擯棄一切的雜念，腦海中，葉雨馨與楊曉燕的樣貌不斷的切換着。
他用力的將硬幣彈向了空中，看着它正反面不斷的切換，心臟被狠狠的揪起。
叮——
硬幣跌落在地上，江寧的心隨之放鬆，一行眼淚默默的順着眼角留下。“騙人……扔硬幣根本不準……”
想當初，丘蕊告訴他，硬幣下落的瞬間可以做出決定。但是，爲什麼兩次會不一樣！這一次，他腦海裡浮出的是楊曉燕的身影。
他快速的撥通了楊曉燕的電話，耐心的等待着。突然，電話撥通。“曉燕，我是……”
就在這時，電話被掛斷。江寧沒有灰心，繼續一個電話播過過。
接通，掛斷。一直持續了幾十次。江寧苦澀的笑了笑，旋而手掌低垂，手機無力的摔落在地板上，他本人則是昏睡了過去……
忠叔搖頭嘆了口氣，把江寧扶着去裡屋的一個小躺椅上休息。兩分鐘後，江寧的手機兀的響了起來，而他本人確是什麼也聽不見了……
等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門前有着稀稀拉拉幾個客人，牆上的掛鐘指向了十二點。
“糟糕，這麼晚了！”江寧揉揉疼痛的腦袋。旋而，他像是想起了什麼。猛然的打開了手機，裡面有二十個未接電話，全是楊曉燕的。
“小夥子，醒了啊。”忠叔端來一杯水，放在了江寧的桌子上。
喝了這麼多的酒，江寧很是口渴。他急促的喝光了一杯水，才緩和了一些。
“忠叔，今天真是謝謝你。不過，我得趕快走了。”江寧急匆匆的說道，“今天，我說什麼也要把這件事說清楚。”
“想說清楚什麼？”這個時候，廚房內走出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她手裡端着一晚熱氣騰騰的蝦餃，“忠叔教我做的，嚐嚐怎麼樣。”
“曉燕！”江寧被眼前的一幕所驚呆，“你……你怎麼在這兒！”
“忠叔要打烊了，難不成你打算在這裡睡上一宿。”她溫婉的笑着說道，“嚐嚐吧，我的手藝怎麼樣。”
江寧嘿嘿一笑，夾起一隻餃子放進嘴裡。“嗯，好吃。快要和忠叔一個級別了。”江寧由衷的讚歎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