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電話打了過來,他很不情願地拿起手機,看到是陌生的號碼,漫不經心的接起來,對方的第一句話卻把他嚇了一跳:“這裡是市公安局,請問是齊喊麼?”
小齊不由得打了個激靈,這條子怎麼知道自己電話了?但是過了一會兒也就反應過來,這可能是警察局找自己協助調查呢。
電話一掛,果不其然。胡亂洗了把臉,也顧不得過多的收拾,哼着小曲搭了輛摩的就去了市公安局。
可是來到這一看,這個傻眼了,原來還要接受採訪,心裡這個後悔,應該洗個澡弄個髮型什麼的再出來的。現在這個形象怎麼對得起銀幕前的觀衆,連鬍子都沒來得及刮,這個鬧得。
見到他有些猶豫,來採訪的王小璐還以爲是怕人報復呢,給他解釋了一會兒,又說道:“如果你實在擔心,我們在播放的時候可以爲你加上馬賽克的,取化名,觀衆絕對認不出你來。”
“那別啊,難得上次電視你還給我臉擋着,這哪行,就這樣開始吧。”小齊也顧不得許多,要求着用真名,直接開始接受訪問。心裡想着讓自己那一直對自己沒什麼好臉色的爹媽看看,你們的兒子現在怎麼也是一個被電視臺採訪的英雄人物,你們就趕緊趁這次在街坊鄰居面前好好顯擺吧。
凌亂的髮型並沒有影響到他多年來吹牛所養成的自信,一問一答行雲流水,不該說的一個字都沒提到,反而把自己說得一身大義。
“面對無名持械歹徒,當時你怕不怕呢?”
“這個嘛,說不怕有點假,五個人拿着棍子圍着你,你不怕麼?但是我仔細一想,身後那麼多人民羣衆呢,一個我倒下了,千萬個他們站起來。事實也正是這樣,我動手之後,他們也都上手了,大家齊心協力,才把他們制服。雖然我不認識他們,但是我知道,他們也都是見義勇爲的好漢。”
“這話說得好,再強悍的歹徒也擋不住人民的力量。那請問齊先生,您現在在什麼地方工作呢?”
“我啊,我現在還一家酒吧當服務員。”
“只一個普普通通的服務員,見到歹徒竟然能依然挺身而出,你真了不起。”
……
因爲這期的欄目還有相當宣傳意義在裡面,所以都往好處說,小齊的回答倒是十分讓人滿意,連剪輯都不用剪了。當王小璐問道他的夢想是什麼的時候,這斯竟然還真有臉說:“其實我從小的夢想,就是當一名警察,只可惜,最後沒當上啊。”
這話還真只有他說得出來,當年你老人家高中的時候因爲打掉別人兩顆門牙被開除了,高中畢業證都沒拿到就混的社會。這樣能讓你當上警察,那纔有鬼了。
當小齊跟一羣兄弟守在電視前收看這期節目的時候,把大夥給樂的,知道這貨能扯,卻沒想到他還能扯得那麼有文化。
同樣在看這期節目的手機鋪陳老闆卻氣得把遙控器給扔了出去,差點砸到電視。小偷案被徹查,漏網的拐帶女人也進了局子等待審判,他這個收髒的人也討不了好。各方面打點關係,人雖然進去沒多久就被放了出來,但是卻還是花了不少錢。加上被沒收的黑手機,這損失可就大了。
前幾天自己還去派出所報警說自己手機被偷了,有懷疑的人卻拿不出證據,也說不清楚到底是誰。現在倒好,自己懷疑的人竟然上了電視,成爲人民的標兵,這上哪說理去。可是他又不好向警察反應,現在人家看他的眼神都變了,還好意思來報警說自己手機被偷?偷你的人算是選對人了。
因爲這件事情,他的手機店子是開不下去了,商場老總礙於誠信,又從旁人那聽到他的所作所爲,頓時決定無論如何都要收回他那家店鋪,反正就是不讓他繼續做下去了。他的那個大舅子是這公司保安部部長,到了現在也保不了他,老總都發話了,他還能有什麼辦法。
陳板這些苦也只能跟他的大舅哥訴,他把所有的怨恨都發泄到徐子皓身上,他懷疑他不僅是來打了自己要回手機,還指揮讓人抄了小偷窩,目的就是爲了害自己。大舅哥暫時也拿不定主意,畢竟沒搞清楚對方是什麼來頭,只是打着保票,有機會一定會找回來……
案情的調查基本結束,也算是雷厲風行,一羣少年的父母也都趕來到了三凱,有不少是外地人。見到尋找多時的孩子終於回到了自己身哪,哪一個父母不都是兩目含淚。少年們離家那麼久又飽受欺凌,終於盼到父母來接自己了,其中興奮與高興不言而喻。
火車站,少年的父母正帶着自家的孩子準備踏上歸家的旅程。
這夥人雖然談不上多麼有交情,但總歸同病相憐過,現在到了分離的時候,也聚在了一起。大家相互留下了電話,也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
大黑也在其中,他是沒有父母來接的孩子,看到其他人這樣,是又欣慰又羨慕,不知道自己要等到什麼時候纔能有與家中父母相遇的那一天。
現在是學生返校高峰期。火車票是千金難求,以至於有的父母來三凱都是買的站票,一站站了十多個小時到了這裡。但是孩子們歸心似箭,家裡的老人親戚朋友們都希望早一點見到孩子,也就不在乎那麼多了,站回去就站回去,誰都擋不住他們歸家的腳步。
還有好些人在火車站等車,多是出去讀書的學生,有不少是今年剛考上大學的應屆生。一個個臉上這個期待與按耐不住興奮,終於可以離家了,離開被束縛已久的腦籠。只是他們不知道,這一出去,或許等待他們的是對家無盡的思念,和對外面世界綿長的失望。
大黑也繼續陪着,等着把他們一個個送走。雖然在一起沒說過多少話,但是那天小13的舉動還是讓他感覺到了這羣人的人情味。或許這一別就是一輩子不會相見了,趁着這最後的機會,大夥跟他說着自己家鄉的好,希望他有時間去那做客。他也滿口應承着答應。
就在這時候,他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也出現在了火車站的候車廳。
徐子皓跟李爸爸送着小雨來到了火車站。很多高中都已經開學了,小雨這邊也不能繼續拖。李爸爸學校那邊雖然很忙,但是卻也只能請假抽出時間過來。他們決定從三凱乘坐火車先去省會,之後搭乘飛機去華爾唱片公司的總部廣州。如果簽約成功,就聽公司的安排接受培訓,如果不成功,就趕緊回來,去省裡的高中藝術特長班讀書,儘量少耽誤。
這一次不管是去哪一邊,都將是很長時間見不了面。去省裡還好一點,有個長假就能回來,去廣州就不一樣了,或許只能等到過年的時候纔有幾天時間回來。兩人對彼此都是十分不捨,只是礙於長輩在場,不好太過明顯的表現出來。
小雨的行李很簡單,只有幾件衣服,一切都等到了那邊看情況再說。
徐子皓倒是對她信心滿滿,鼓勵着她,一定會成功的。又悄悄把嘴湊到她耳朵邊說了句什麼。
小雨驚訝地看着他:“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這個人從來不說謊。”
“你淨吹牛了。”
“我那叫預言,都會成真的。”
“好吧,我信你,你別說話不算話。”小雨樂呵呵地笑起來。
一列列車到站,一排人羣排隊陸續檢票往站臺走。走了這一批人,小13纔在人羣中看到徐子皓的身影,頓時衝同伴咋呼起來。
他們知道這次脫險跟徐子皓的關係巨大,也都認出得出他。但是之前都不知道該怎麼叫他,警察還以爲他們口中的好心人就是小齊呢。這時見到徐子皓,一個個抑制不住的激動,又把目光投向大黑,大家猜測,這個人肯定跟他認識。
大黑衝着徐子皓打招呼,徐子皓點點頭,跟着小雨和李爸爸一起走了過去,剛好這邊又空位,也就坐在這等。
大人們不知道孩子們爲什麼看到會顯得那麼興奮,一夥人七嘴八舌,最後還是在大黑的總結下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紛紛向徐子皓表示感謝。這倒反而讓徐子皓有些不好意思了,從來沒想過現在這種局面。
來接小13的有一大家子人,他的爺爺都在其中。知道真正的大恩人就在面前,親自起身道謝,又讓自家孫子給大恩人磕頭。徐子皓這個受不了了,趕緊阻止小13,連忙說道:“我們年輕人不興這個,免了吧,免了吧。”
李爸爸在旁邊看着這一幕甚爲驚訝,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見到幾個孩子,突然又有了印象,這些不就是昨天電視臺播放的那些“被拐帶的小偷團伙”麼?聽他們這語氣,這些人竟然是被徐子皓救的,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心中只道,小雨這丫頭還真會選人。
小雨終於要上火車,徐子皓一直送進站臺,衝着火車揮手好久。列車啓動,一對小戀人互相看着對方揮手,直到火車使出,只留下空蕩的車軌。來時和走時一樣,都是揮手,沒人看得出是迎接還是道別,等到下一次再揮手,就是想見的時候吧。
剛駛出站臺,小雨衝着爸爸說道:“爸,你看,我就說徐子皓很厲害吧。”
“恩,他確實不錯。”
又過了幾分鐘,小雨就望着兩旁後退的風景開始發呆,突然喃道:“爸,我有點不想去了,我捨不得你。”
“你不是答應了小皓要去好好唱歌的麼?”李爸爸用平靜的語氣說道,心裡問着,你是這丫頭到底是捨不得我還是捨不得人徐子皓啊?
“哦,我會好好唱歌的。”小雨點點頭不再猶豫。
李爸爸嘆了口氣,哎,孩子啊,你可千萬別學你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