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沒到,兩輛身上上印有“皓潔餐具清潔公司”的麪包車就開到了市醫院,車上下來十多個男男女女,穿着很普通的衣服走了過來,有的人眼睛還有些迷濛,像是剛從牀上拉起來的。
徐子皓也知道工人其實沒有義務來幫你做這些,可是自己又下了死命令,沒準到陳信風那就已經變成“誰不去明天就不要上班了”。看得出來有的人的表情顯得不那麼樂意,但終究還是來了,因爲這個月剛發工資,比他們想象中還多了幾百,誰也不願意輕易放棄掉這個工作。
也不能讓員工情緒鬧得太大,徐子皓先安撫幾句:“我知道這晚上把大家叫過來確實有些辛苦,但是時間不等人,現在就有一個生命等着大夥去救,我也只能靠你們了。大家先去驗血,合適的我希望你們能毫不吝嗇地獻出來,救救她,當我求你們,我現在先謝謝你們了。”說着徐子皓衝自己的員工鞠了一躬。
這一鞠躬作用還不少,員工們都有了精神,沒想到自己老闆還能放下這樣的身段,也就不再抱怨什麼,跟着護士去驗血。
又陸續有好些輛的士車開了過來,車上下來的有穿西裝的,也有混子模樣的,加起來有二三十個人。
齊喊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皓哥,暫時只能有那麼多人過來,有的兄弟還在養傷,其他人我還在聯繫,時間太匆忙了,車也不好打。”
徐子皓點點頭,讓他們先去驗血,拍拍一個人的肩膀又說道:“兄弟們,多多幫忙了。”
“皓哥的事就是我們的事,不存在,只要你吩咐就是。”一夥人很仗義地說道,根本沒有人去計較那些,他們當中大多都是那天去了定遠的,也有見到徐子皓一個人幫他們殿後讓他們脫險的,對他早已崇敬無比,跟了這樣的老大,抽點血算什麼,替他擋刀子都願意。
小護士怎麼也沒想到一下子會來那麼多人,忙都忙不過來,趕緊叫來幾個人來幫忙。再看看徐子皓心裡捉摸着,這個人那麼年輕,竟然還是個老大啊,難怪脾氣那麼火了。
老馬和西門楓也開着車子匆匆趕來,見到徐子皓此時還一身是血,心裡這個着急,雙手抓着他的兩肩自己觀摩半天問道:“兄弟你怎麼一身是血,傷到哪了?他們說你出車禍了,還要輸血,急死老子了。”
“我沒事,肖柔傷得重,得輸血。”
“到底是怎麼回事?”
徐子皓正要回答,兩個交警也走了進來,見到那麼多混子堵在這裡嚇了一跳,還以爲是哪個老大出事了呢。
再一看,連馬明偉都在,交巡警隊就在虎門坳,他們這些小兵自然也是知道老馬,心裡更是泛着嘀咕。
一個年紀較大警察還跟老馬認識,在老馬跟他們林中隊長的一個飯局上見過面。打了招呼確定了人,這才衝徐子皓問道:“是你報的警吧。”
“恩。”
“傷者現在怎麼樣了?”一個警察問。
“還在急救中。”徐子皓不自覺地往急診室看了看,似乎已經找到了合適的血源,正準備輸血。
“你能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麼?”
徐子皓把事情經過講了一遍,時間,地點,所有都說得很清楚。肖柔的父母和老馬西門楓也是在旁邊聽着。
“肇事車的車牌我我記下了,我們現在就去查一查,還請你手機隨時保持開機,有需要我會再聯繫你。”
兩個警察走後,老馬和西門楓才把徐子皓拉到一邊,三個人細細商量起來:“這事情不會那麼簡單吧,難道真的是車禍?”
“媽的,車都開到人行道上去了,還能是一般車禍。就算不小心開過來的,也不能倒車之後又撞上來啊。明顯是想要人命啊。”西門楓憤憤地說道。
“一輛大衆的車,還真沒準。是不是金老三調整好了,又想要對付你了。上次都搞過一次了,你怎麼還是不小心,讓他鑽了空子。”
徐子皓也搞不清楚這是故意的還是意外,平時自己也是小心,今天確實有些分神了。想了想說道:“還是看最後查下來的結果怎麼樣,如果真是意外,那人肇事逃逸,我也一定要追究到底。如果是金老三派來的,那就真的不能再忍他了,得早點把他除掉。”
結果還得等明天在才能知曉,而肖柔已經被推出了急症室,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但還是得留院觀察,同時做一系列的檢查,照完CT等等東西,最終被送進了特護病房。
被叫來的人漸漸散去,徐子皓不放心,想在醫院裡陪着,但卻被肖柔父母好言謝絕了。想想自己現在還是一身血,也不好一直呆在這,答應明天一早再過來看她……
兩個交警從醫院出來又去了金泉區的出事地點,地上已經被覆蓋上了一層積雪,但是地上的那攤血跡依舊隱隱可見。
“看來就是這裡了。”年長的宋警察說道。
“可是這雪都把路給蓋住了,我們還能查出什麼啊?”這是一個實習的警察,還沒有什麼經驗。
“下雪確實是會影響不少,但是也不能把所有的痕跡都抹去,這人性道上的痕跡,有沒有剎過車,有沒有倒車後再開上來,都還是很判斷的。咱抓點緊,把證據給留下來。”
兩人正準備動呢,突然手機響起,竟然是中隊長打來的電話。
宋警察放下電話,拍拍實習警察的肩膀:“走吧,收隊。”
“師父,咱們還沒開始呢?”
“不用了,肇事司機自首了,我們回去吧。”……
第二天一早,徐子皓出了家門,給陳信風掛了個電話,讓他監督好博錦的碗的質量,自己則去了醫院。
到了病房,看到肖柔嘴上依然套着氧氣罩,手上掉着藥水,右腳上還打着牽引。此時她雙眼緊閉,臉上顯得毫無血色。見到她還在睡着,徐子皓也不好打擾,轉而跟肖校長聊了幾句。
“醫生怎麼說?”
“右胸肺裂,右腿股骨勁骨折,其他地方都是擦傷。胸腔裡面還有積血,骨折暫時還不能做手術,得等積血自己吸收完。”
聽着這些傷,徐子皓說不出的心疼,難怪昨天抱她的時候她會有一種要死了的感覺,又問道:“那她一直沒醒來過麼?”
“剛剛疼醒來過一次,折騰了半天,剛剛睡過去。”
徐子皓低着頭,想着這車到底開了多快的速度,才能把人給撞成這樣啊。肖校長又說道:“剛剛警局打電話來了,說肇事司機已經自首了,只是一場意外,晚點會進行責任認定。哎,你也別太往心裡去了。”
徐子皓點點頭,自己都把車牌號記住了,還抓不住人,那這些警察就別混了。
幫着給肖校長夫婦買了兩份早餐,徐子皓出了醫院,又聯繫交警隊林中隊長,那天的飯局徐子皓也是到的,畢竟他們這一天天來回送碗難保不出點什麼意外,認識人多好辦事。
誰知道說了幾句之後,林隊長的話讓徐子皓無比震驚:“小徐啊,這事情就到這吧,肇事司機已經自首了,只是一場意外,你也不追究那麼多了,到時候會得到賠償的。只是你的一個同學,你自己也沒事,賠點錢私了就完了。”
“林隊,話不是那麼說,那小子撞了人還想往人身上碾,要不是她爬起來逃得快,沒準現在就不是在醫院而是在殯儀館了。那小子那天是不是喝酒喝多了啊?”
“不是,什麼問題都沒有,是車出了問題發生了意外,雖然逃逸了,但是也自首了嘛。”
看來也問不到多少了,但如果不是金老三故意派來的人倒不用擔心太多。
過了兩天,肖柔纔開始恢復過來,但總是說胸口疼,只能平躺着,連坐都不能坐,最多墊兩個枕頭稍微靠一點。暫時還不用吃飯,每天輸的液體足夠保持她的營養供給。更是不能下牀,吃喝拉撒全在牀上,還插着尿管。
徐子皓幾乎有空就過來,陪着聊天,幫着照顧,有他在,肖柔似乎也要恢復得快一些。
期間還有警察過來做筆錄,還是那天那兩個警察,徐子皓跟那個實習的警察套着近乎,想要知道一些內幕。這個年輕人倒是有些憤青,閒聊一會之後就把他們內部傳着的話說了出來:“那天我們本來在查,結果中隊長打電話來讓我們停了。後來才知道,他也是接到上面的命令,是大隊長讓停的……”
聽他說完徐子皓才明白過來,爲什麼那司機會想想着要人命,結果又去自首,原來都是有安排的。這個人是某房地產公司副總的兒子,以前也因爲酒駕在他們交警隊掛過號。而這位副總跟金大隊長關係頗好,反正人沒死沒殘,也就想辦法把影響降到最低。賠錢了事。
“能把人撞成這樣,不超速纔有鬼了,人還是第二天才來交警隊的,就算喝過酒也醒的。”
“他背景那麼厲害,還開個大衆的車?”
交警用看小白的目光看着徐子皓:“那可不是桑塔納帕薩特,那是輝騰。”
徐子皓點點頭,看來這裡面金大隊長沒少起作用。而他還是金老三的親弟弟,看來他家一家都沒什麼好人。
責任認定下來了,雖然肇事逃逸,但是因爲自首了,所以不予以追究,而被撞的人,是由於喝酒了,沒來得及躲閃才被撞成這樣,所以她自己也有責任。肇事方賠償7000塊錢了事。
肖校長這個生氣,住在這醫院一天最少花一千,而且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出院,以後的療養,肖柔的心理傷害,這該要找誰賠去。而且還聽說那小子的車被撞到,保險公司還賠了兩萬,這人還不如車麼?
由於徐子皓這一屆成績優異,分管學習肖校長此時已經是正校長了,也動用着關係,想要討回公道。但很快就有領導來找他談話,知道了對方的背景之後,也就只有熱氣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