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爲了緩解緊張的氣氛,還是欒明的憨態確實讓人忍俊不禁,佘耀青居然笑出了聲。
“佘經理,讓你見笑了。”欒明吶吶地接道:“那你這是準我的假,還是?”
收起笑意,佘耀青淡淡接道:“小明,到了這個時候,準不準假還不都是一樣?”
顯然,佘耀青已經看出了欒明的決心。
欒明聞言暗喜,不由自主地說了句:“謝謝你,佘經理。”
不過佘耀青並不打算就這樣輕而易舉的讓欒明離開。
“先不要急着說謝我。“佘耀青意味深長地接道:“我可以準你的假,但是有個前提,你必須要說出原因,要不然我怎麼給你填請假條?”
這個問題不算苛刻,但卻難住了欒明。
見欒明欲言又止,猶豫不決,佘耀青補充道:“小明,我知道你是一個老實人,如果有什麼難題,儘管說出來,看看我能不能幫你。”
佘耀青的補充,將欒明的記憶拉回到拘留所的那天。
當時就因爲佘耀青的出面,才使得表哥提前釋放。
對,沒準佘耀青可以在這方面幫上忙。
可佘耀青和表哥非親非故,憑什麼會幫助?
想到此,欒明接過話茬說道:“佘經理,上次你幫表哥的事都還沒有好好感謝你,怎麼好意思又要你幫忙?”
“沒關係,你大膽的說出來,只要我能夠幫得上忙的,”佘耀青輕描淡寫地接道:“說吧,到底是什麼原因?”
從這句話,可以看得出佘耀青是真心誠意的想要給予幫助。
這讓欒明有些不解。
“佘經理,請恕我冒昧的問一句,我們只是外地來檸海市的打工者,和你非親非故的,你爲什麼要一再的幫助我們?”
不料欒明會有此一問,佘耀青不由得一愣。
但也只是一秒鐘的時間,便又恢復常態,呵呵淡笑道:“剛纔你不是都說了嗎,像你們這樣出來打工不容易,遠離家鄉,我只是儘自己的能力在幫助你們,這沒有什麼的。”
雖然佘耀青的回答也有道理,但欒明知道,事情絕非像佘耀青所講的這樣簡單。
但欒明也懶得去細想,眼下最要緊的,還是先替表哥洗脫冤枉。
而要洗脫冤枉,首先第一點得拿到事發當時的視頻監控。
只有看到事發當時的情形,纔有可能知道,是誰把那些東西放進了表哥的褲兜。
王警官一再的告誡,需要的是證據。
只有拿到當場的證據,才能夠讓表哥脫離這場無妄之災!
佘耀青的回答明顯帶有搪塞的味道,這讓欒明想到了之前,佘耀青曾經幫助表哥提前出拘留所的情形。
見欒明猶豫不定的表情,佘耀青接着問道:“小明,說出來吧,爲什麼要請假?不說出來我們怎麼幫你?”
這句話提醒了欒明,沒準佘耀青還真的可以爲表哥提供幫助。
咬咬牙,欒明試着回道:“我表哥進醫院了。”
“你表哥?”佘耀青似有所悟地接道:“你是說被我從拘留所保釋出來的那個男的?”
欒明點點頭,不無憂慮地接道:“昨天晚上他還在醫院搶救,也不知情況怎麼樣了,所以我才急着想趕去醫院看看。”
“他怎麼了,生病了?”佘耀青緊接着追問了一句,表現出特別的關心。
對此欒明並不意外,僅從拘留所那次他就明白,佘經理對錶哥已經算是特別的關心了。
只不過現在還不清楚,佘耀青這份特別關心是出於什麼動機。
欒明搖搖頭接道:“不,他是被人砍傷的。”
聽說李存餘是被砍傷的,佘耀青的眉頭擰成一股繩,驚道:“你不是說,你表哥他在花園大酒店上班的,怎麼會被砍傷?”
“對,他就在酒店裡面被砍傷的。”
欒明的回答令佘耀青張大了嘴巴,半晌才應道:“你是說你表哥是在上班的酒店裡面被砍傷的,這怎麼可能?”
“是真的。”欒明認真地回道:“我表哥是被誤傷的,而且還……”
“還什麼?”佘耀青緊追不捨,隨口問道。
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超出了請假的範疇,欒明沒打算把表哥被栽贓陷害的實情說出來。
他覺得沒有這個必要。
就算佘耀青是真心想幫助表哥,也不能把佘耀青牽涉進來。
畢竟那些可怕的東西是不能沾染的,否則只會惹禍上身。
“沒什麼,佘經理,如果沒有什麼問題,我想先去醫院了。”
欒明沒打算讓佘耀青趟這趟渾水,但佘耀青卻不依不饒地接道:“不行,你必須的把情況說清楚,還有什麼?”
顯然,這樣的詢問已經超出了經理和下屬的關係。
在欒明看來,何止是如此,佘耀青表現出的“額外”關心,簡直是那種親人之間的關心。
想到之前拘留所發生的保釋事件,欒明決定將實情告訴佘耀青,並藉此問問,她爲什麼要對錶哥表現出如此特別的關心。
拿定主意後,欒明也不慌着趕去醫院了。
他相信表哥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否則主治醫生早就打來電話了。
他決定,就趁這個功夫,徹底把佘耀青的動機搞清楚。
“呼”仰首吐出一口長氣後,欒明穩住心神,淡淡地接道:“佘經理,在說這個事情之前,我有個疑問,希望能夠得到你的回答。”
似乎料到欒明會有此一問,佘耀青表現出極大的興趣,淡笑着應道:“可以,有什麼疑問你儘管提,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會告訴你。”
得到了佘耀青肯定的回答,欒明像是吃了定心丸,再次吐出一口長氣,調整好呼吸,這才接道:“佘經理,首先我要代表表哥,對你真誠的說聲,謝謝你。”
“小明,客氣的話就不要再說了,還是說說你表哥的情況吧。”佘耀青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了欒明的誠意告白。
點點頭,欒明接道:“我要說的正是這個意思,因爲我不敢相信,當初你幫我表哥從拘留所出來,沒有抱着任何的目的嗎?”
佘耀青用奇怪的眼神望了望欒明,遲疑着搖搖頭。
苦笑着搖搖頭,欒明接道:“佘經理,如果說你沒有目的,那怎麼可能。”
接着話鋒一轉道:“請恕我直言,我們只是外地來檸海市的打工者,和你非親非故,如果說你沒有任何的目的,也不計報酬,憑什麼要這樣幫助我們?”
欒明的補充令佘耀青一怔,眉頭再次擰成了一股繩。
臨時辦公室的空氣頓時變得緊張。
爲了緩解這略顯尷尬的沉悶,欒明掏出香菸點燃,拼命將尼古丁吞進肚中,以此來平息內心的焦慮。
佘耀青亦點燃了一支香菸,狠狠抽了兩口,這才接道:“小明,其實有些問題我也不是很明白,但是今天你既然提到了這個問題,那我就告訴你吧。”
吐出一口濃煙,佘耀青低嘆着接道:“幫你表哥從拘留所出來,我真的是沒有任何的目的,也不是想着要你們的什麼報酬。”
“那你圖什麼?”欒明直言不諱地追問道:“我們非親非故,你不可能平白無故的這樣幫助我們的。”
佘耀青點點頭說:“你說得對,本來我是不可能幫助你表哥的,直到今天我也在奇怪,爲什麼我們的董事長會對你刮目相看。”
“你說什麼?”欒明越聽越糊塗,“你說你們董事長?”
問話的同時,腦海中閃過“華總”在培訓會上的致詞。
這怎麼和董事長扯上關係了?
“對,就是我們董事長。”佘耀青隨口接道:“其實我並不知道你表哥被關在拘留所的情況,這都是我們董事長告訴我的。”
“什麼?”欒明瞪大雙眼緊盯着佘耀青的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海洲大飯店的董事長,會告訴佘耀青這些?
面對欒明滿臉的訝色,佘耀青淡笑道:“不用這麼看着我,剛開始我也是你這樣的表情。”
“佘經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可以說得詳細點嗎?”欒明不由得提出了疑問。
佘耀青點點頭,淡笑着接道:“既然已經說到這個份上,那我就告訴你,省得你疑神疑鬼。”
狠狠掐熄菸頭,佘耀青像是下定決心一樣,對欒明闡述了這樣一段故事。
記得那天晚上,海洲大飯店董事長冉文東找到佘耀青,要她次日早晨幫忙去拘留所,說是要保釋一個名叫李存餘的外地人。
對於董事長下達的命令,佘耀青只能無條件的答應,儘管她也覺得有些奇怪。
最開始佘耀青以爲這叫李存餘的男子,是董事長的親戚,或者其他不能公開的關係。
等見到欒明也在拘留所後,才明白董事長和這個叫李存餘的並沒有什麼關係。
雖然心裡充滿疑惑,但佘耀青還是按照董事長的安排,將李存餘保釋出來。
佘耀青以爲將李存餘保釋出來後,這事就算完結,沒想到纔剛剛開始。
就在昨天晚上,董事長在電話裡告知佘耀青,要求她盡一切可能,對李存餘兩人多加關心。
於是,便有了剛纔的那番對話。
聽完佘耀青的闡述,欒明並不相信。
這都是哪跟哪?
堂堂一個董事長,憑什麼會對素不相識的外地人額外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