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一年，我們取得了很多成績，蜜蜂系統和蜂芯芯片滲透率大幅提升、營收和利潤也上了新的臺階。更讓我感到高興的是，隨着BPA的運作愈發完善，越來越多……”
今天是蜜蜂夥伴大會（BPA）首日，馬競作爲集團董事長兼CEO，再次登上蜜蜂會議中心一號廳的舞臺，向現場的與會嘉賓和網絡觀衆報告上一年度的成績。
看着馬競萬年不變的藍色翻領短袖以及背後早被曝光的成績數據，吳攀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扭頭看了眼旁邊聚精會神的沈莫，小聲抱怨道：“看見沒？第一天都只是曬成績，沒啥乾貨。”
“那可不見得，”沈莫微微晃了晃，“之前那些數據有的是官方披露，有的是第三方調查推測都不完整，只有在BPA上才能看到最全面權威的版本。”
“這個貌似急不着吧？”吳攀伸手抓起玻璃桌上的手機，“等到了晚上，那些數碼大V和網站肯定會放出各種版本的‘BPA首日亮點一圖知’，到時再看豈不省時省心美滋滋？”
“那些都是給普通網民，尤其是蜜蜂粉絲看的，不一定提及咱們要看的東西。說到底，咱們就是跟在大象後邊蹭飯吃的小螞蟻，大象稍微有點兒變化，對咱們來說就是生死考驗，不得不認真對待吶！”
這話倒也不全是誇張，細數磨盤科技的產品，不管是以往的手機VR眼鏡、手機遊戲，還是新近推出智能紙板和遊戲Mod，和蜜蜂之間的關聯卻是逐漸加深。顯而易見的是，蜜蜂遊戲、蜜蜂移動等公司在這些合作裡都站在強勢一邊，無論他們做出何種決策，就有可能對磨科這等小不點兒造成劇烈影響，由不得沈經理不緊張仔細。
作爲創始人和高管團的一員，吳攀同樣清楚這些事情的厲害，但他還是神情憊懶地擺擺手：“這些東西，你先看着回頭跟我們傳達一下就行了，幹嘛非要把我拉過來？”
沈莫翻了個白眼，“你現在的身份是齊總的代表，明白了吧？”
“嘿！”吳攀懂了對方的意思，搖頭失笑道：“公司就這麼大點兒，你又能瞞着我們做什麼？”
“規矩就是規矩，隨便把你們兩個撇開可不像話。”
“沒關係，我們不在意，”吳攀笑着伸手抓起面前桌上的手機，熟練地解鎖打開短視頻應用，“從小到大就對這些大會沒啥興趣，有這功夫還不如刷會兒視頻。”
“那你躲遠點兒，不要污染了我的耳朵。”
短視頻的製作門檻特別低，作品中難免出現照抄、模仿的現象，而平臺方的相似推薦又強化了這種相似性。看過一段視頻，很快就能刷出一堆素材類型、字幕解說、背景音樂都非常相似甚至完全一樣的作品。
再好的創意、再棒的音樂，重複多了終究容易膩。普通用戶也許不太在意，沈莫這樣自認有着較高審美口味的傢伙卻是受不了，多次像吳攀表示過抗議。
“計較那麼多做什麼，”吳攀同樣回以白眼，“視頻好玩好看，能逗你一笑就足夠了！”
首頁刷新，他卻忍不住罵了一聲“臥槽！”
“怎麼了？又吃錯什麼藥了？”
“你才吃錯藥了，是咱們的新Mod，有人用它拍了個視頻，還上了首頁！”
“啊？”沈莫楞了一秒鐘，連忙拿起自己手機登錄蜜蜂Mod商店，“我看看上架了沒？”
近水樓臺先得月，頁面幾乎秒開，他果然在作者首頁看到刷屏的新通知，都和“絲路-書坊大亨”Mod有關。第一頁都是系統自動發送的銷量里程碑賀信，往下翻纔看到獲得首頁推薦以及通過審查自動上架的系統通知。
放下手機，沈莫轉頭看向老友：“還真是過了，”
“這麼快？咱們上傳到現在，好像還沒到三小時吧？Mod商店什麼時候這麼高效了？哪怕免費商店那邊都沒這麼快啊！”
免費Mod只審查素材和代碼的安全性，通常能夠做到當天上傳當天發佈。換成收費Mod，因爲要匹配試玩員測評打分並安排推薦的關係，通常需要一到兩天才能完成上架操作。絲路熱度依舊較高，Mod審覈週期通常超過一天，趕上假前熱門時段還要更久。
沈莫他們先後上架十幾款遊戲和Mod，對這套流程早就精熟，是以確認上傳成功後就關閉了頁面，只等明天起來再看結果，卻沒想到官方居然來了個驚喜。
事出反常必有妖，吳攀忽然定定地看着什麼：“老實交代，你沒揹着我們搞什麼PY交易吧？”
沈莫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確實有交易，我把你給賣了，等下趕緊洗乾淨給人家送去。”
“好啊，送給誰？”
“額，”這下反倒輪到沈莫卡殼了，他確實不知道該把這貨賣給誰。
蜜蜂遊戲商店的運營團隊向來神秘，即便他們這樣的老司機也不曉得具體工作人員的聯繫方式，就連名字和工號都不知道，就算想要走後門搞小動作，也是老鼠拉龜無從下口。
他不知道的是，這款Mod之所以能快速上線，確實是有人走了後門。
而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絲路工作室的經理包涵。馬競在遊戲上市後邊交卸了工作，由後者帶領工作室負責年度資料片“海之世紀”的製作。本來包涵還在發愁怎麼給新資料片預熱，正好看到磨科這款Mod，他靈光一閃將其發送給馬競，兩人很快就商量好了後續計劃。
有這兩位的推動下，“書坊大亨”得到綠色通道待遇，第一時間完成相關審覈流程，並且額外得到了首頁專題推薦的機會。
專題效果立竿見影，不但吸來很多嚐鮮的用戶，還引起了蜜蜂平臺上衆多遊戲播客的興趣，吳攀看到的試玩視頻便是他們的作品之一。
除了這樣的大事件，吳攀自然將短視頻丟一邊，打開Mod商店查看起了最新的數據。短視頻引流效果很好，頁面上的銷售數字在他目光注視下不斷上漲，很快就突破5000這個關口。
看着變動中的數字，吳攀眼睛裡不斷涌現閃亮的金幣圖案，“發了發了！十來分鐘就賣了5000多份，這是一波肥的節奏啊！”
“大亨”售價不高，商店還要分走兩成，五千銷量實際到賬只剩不到兩萬塊。不過現在還只是工作日下午，只要後面沒有口碑崩塌、官方下架、蜂遊加密遭到破解等嚴重事件，月銷量上十萬便是大概率事件。要是運氣足夠好，百萬銷量也不是沒有一絲可能。
“才五千份而已，距離一波肥還差很遠，”沈莫忽然站了起來，轉身朝工作區走去。
吳攀見狀好奇發問：“怎麼不看你的BPA大會啦？”
“你剛纔說的很對，我覺得還是打開錄製功能回頭有時間再看比較好。至於現在，卻是需要過去宣佈這個好消息。”
“經理大人，準備怎麼獎勵團隊？”
沈莫想了想，笑着說道：“升職加薪難度有些大，要不把五一的旅遊路線升級一下？從周邊遊升級成新馬泰什麼的。”
雖然知道他是在開玩笑，吳攀還是搖了搖頭，“還是算了吧，新太小、馬太綠，泰不安全。我記得看到一份報道，說是英國的Endsleigh保險公司排了個最危險旅遊地榜單，泰國高居榜首，我上次去的智利牌第二，所以還是不去爲妙。”
“哪有那麼誇張？”沈莫臉上寫滿不以爲然，“要是老出事，國家肯定宣佈旅遊禁令不讓去了。再說泰國都被說成最危險了，又將瘧疾艾滋戰亂氾濫的非洲、毒梟肆虐的中美洲，還有那些沙漠冰原的生命禁區置於何地？”
“人家保險公司是按照以往理賠的金額排的名單，你說的那些地方確實更危險，問題是去的人也少，而且也不大可能找他們買保險，自然不會出現在那份名單裡面。話說回來，對大衆來說，在比較熱門的旅遊目的地裡泰國確實相對危險，時不時就能看到有遊客站礁石拍照被海浪捲走的報道，至於蚊叮蛇咬、交通意外什麼的更是多到上不了新聞。”
沈莫聞言勾起嘴角，“這樣的統計其實沒啥意義，能影響理賠金額的東西太多了，一百個人出國旅遊，一個作死掛掉了，一千個人出門三十個就被偷了錢包和護照，你說哪邊更安全？”
“這還真是個問題，”吳攀退讓一步，換了個新的角度：“不過五一馬上就到，你確定安排大家出去玩？”
“怎麼可能？”沈莫果斷搖頭：“書坊大亨成績這麼好，我怎麼忍心放你們出去浪？全都給我回來上班攢更新！”
“這纔對嘛，”吳攀輕輕拍手，“咱們這就去宣佈這個‘好消息’！”
“你去就好，我打算進遊戲看看。”
沈莫腳下一轉，徑直走向存放遊戲裝備的櫃子。
“還有什麼好看的？”吳攀見狀跟了過來，“遊戲測試了幾百遍，你還沒有膩味啊？”
爲了壓縮成本，沈莫他們沒有安排正式的對外測試，只是選擇了公司內部測試的辦法。雖然蜜蜂開發工具的易用性和功能足夠強大，附帶的人工智能測試服務也很好用，但整個測下來還是難免疲乏提不起勁。
轉身把一支手柄塞到對方手裡，沈莫細說緣由：“這次官方不但秒過了審覈，還特地出了專門補丁，我想看看補丁的效果。”
“還有這事？”吳攀眉毛一挑，“那是得進去看看。”
沒有選擇開發版本，沈莫啓動遊戲後直接打開內置商店，很快就在首頁找到自家產品。只是幾句話功夫，銷量數字又增加了不少，看得兩人眉眼彎彎。
下載並安裝Mod和配套補丁，他倆用雙人合作模式進入了遊戲。
合作模式類似雙穿，先是各自建立現代人物，然後便是傳說中的穿越情節。出於開發成本考慮，“大亨”爲主角選擇的穿越方式是雷擊爆屏穿——主角在電腦上玩《絲路》，忽有電光鑽窗穿體打爆屏幕，將主角帶去遊戲世界。
他們之前在這裡埋了個彩蛋，雷擊穿越有較大概率失敗，主角非死擊傷需要讀檔重來。通常情況下，重複兩三次就能搞定，這次兩人有些臉黑足足死了六次方纔穿越成功。
然而厄運似乎並未立即遠去，兩位穿越者隨後的創業生涯也是屢遭挫折，對劇情的熟悉反倒變成絆腳了石，時不時就會製造一些麻煩。弄到最後，兩人只得拋開“內測經驗”，像個真正的穿越者一樣去思考、去經營，這才變得順利起來。
“嗯？”吳攀疑惑挑眉：“這還是咱們那個Mod？怎麼感覺像是被人魔改了一樣。”
“Mod沒人動，動的是遊戲系統，確切說是NPC社會，”沈莫皺眉指着屏幕上濟濟一堂出席書坊開業儀式的NPC說道：“按照Mod劇情，這裡本來只是隨機刷幾個好奇的NPC，大多數時候都是小孩、遊民之類。然而現在這些卻都是商人，除了笑容與好奇，他們的貪婪同樣明顯，千方百計想要搶走造紙和印刷技術，就好像是知道它們的價值似的。”
“如此耿直不做作的NPC，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吳攀挑了挑眉，“他們的臺詞誰寫的，感覺和三流網文似的。”
“應該是系統自動生成的，需求、目標、動機都很明確，剩下的就只是造句而已。”
“什麼造句？”
兩人聞言看向身後，卻見後面不知何時圍攏了一堆圍觀羣衆。
人羣之中，齊琳琳瞪着兩個摸魚的傢伙，“怎麼又是你們倆？”
“報告老闆！”吳攀連忙站起舉手報告，“這次我們沒有摸魚，‘書坊大亨’成功上架，我們正在測試正式版的功能。”
“怎麼可能？”齊琳琳柳眉微翹，“中午才上傳的，怎麼可能現在就給通過。”
沈莫沒有爭辯，果斷回退主界面打開了Mod商店。
等大家看清了內容，沈經理這才說道：“雖然人家沒說爲什麼給咱特殊照顧，但是我猜應該是打算搞個大動作，正好讓咱們當個探路石。對咱們來說，這顯然是一個莫大機會，所以親們，接下來……”
話未說完，衆人便主動搶答：“要加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