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老者身着一身大紅旗袍,身材異常挺拔,眼眸卻總是微眯着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若是彈頭恢復記憶成爲真正的寧隱,或者說華夏頂級戰力圈的任何一個強者出現在這裡看見此人,都會有一種猶若大紅袍葉龍真復生的荒謬感覺。
但此人終究不是那個蓋世巨梟,他的名字叫做爵爺,這家拳場的實際操控者。
據說,爵爺的一生同樣非常傳奇,年輕時候縱騁大江南北罕逢敵手,卻是在最爲風光得意的時候像似突然轉了性,迅速在大浪淘沙的時代中抽身隱居起來,有點化外高人的感覺,但也不完全是,至少經營着一家地下黑拳的人,始終都遊走在法律與罪惡之間,想要做到清心寡慾,太難。
在爵爺身側佇足着的那個青年,身着一身光彩黯淡的青衫,揹負一柄長劍,年歲不大,卻給人一種蜀山劍道弟子的飄逸感覺,無慾無求卻又隨心所欲。
往往,這樣的人一旦偏執起來,更可怕。
而他,沒有名字,不知道從何而來將到何方而去,爲了稱呼才稱之爲——大地劍豪。
劍豪和劍客不同,後者,乃是集劍術小成,而前者卻是集其大成。
大地劍豪,這是一種無雙的榮耀。
慕容妙涵的神色並未刻意隱瞞,自是落入二人的眼眸當中,爵爺眯着眼眸笑道:“小姐是在擔心這個青年的處境嗎?若是不捨的話,立即罷戰便是。”
“不用。”
慕容妙涵徐徐收回眼神,神色內斂,再度恢復那般冷豔的面容,說道:“我是在想,這個傢伙到底能帶給我多少驚喜。你看他的眼神,那並非是怯戰,而是一種無垠的迷茫。他說過,他目前尚在失憶狀態,一切能力都是出自於本能。就像抵達地下拳場之前他不會開車一樣,坐在車內後就像是一個奇蹟,短短五分鐘的變故就能找到感覺,且車技的厲害程度我還未逢一見,如果真要說起來,或許現如今的華夏,也只有西南那個高高在上的女人才能夠媲美。”
“當然,若是換在三年前的話,還有一人的車技更加出神入化——西南王,寧隱。”
“只可惜,三年前我尚在南美洲,待到我決定動身回國的時候,西南王府已經出了變故,無緣一見。”
爵爺渾濁的眼眸中閃現一絲精光:“小姐不是說,此人亦是三年前被長江洪澇所害,故此昏迷一年才失去記憶的麼?雖然當年真實的情況只有西南王府以及香江三大家族的人才知道,不過這些年來女帝在武力方面頻頻對香江進攻,蘇雨彤在經濟方面同樣不斷對其形成衝擊,而整個過程中多半是罪魁禍首的李家也沒有任何一人站出來表態,足以證明西南王的遭遇和李家脫不了關係。”
“而且,根據我們多方收集的情報顯示,西南王乃是在川蜀省城嘉陵江投身入江,而嘉陵江至霧都匯入長江,而我鄂省亦是長江的流域範圍之一,你說有沒有可能你誤打誤撞尋到的此人,正是三年前的……”
慕容妙涵揚了揚手,目光定格在那道偉岸而迷茫的身形之上,斬釘截鐵說道:“不要忘記,我最擅長投資。在事情真相未曾揭露之前,從來不曾妄下定論。即便他是西南王
,在眼下的情況來看,我和他之間尚無絲毫交情可言,就算想求西南王府幫忙對付那個女人也不可能。倒不如利用他失憶這段時間多用上一些拉攏手段,如果真的是西南王最好不過,縱然不是,也算挖掘出一個人才,多了一個對付那女人的戰力。”
爵爺神色一陣狂熱:“我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我也同樣期待。”慕容妙涵心中一嘆:以那個女人現如今的實力和勢力,要對付起來何其困難?
“……”
擂臺之上。
“轟!”
“轟!”
“轟!”
“……”
地下拳場鼎沸的人聲到底在喧譁着什麼,彈頭不知道;報幕員在歇斯底里的咆哮着什麼,彈頭不知道;暴雷在狂妄囂張的叫囂着什麼他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在場下觀看擂臺比賽是一種感受,站在擂臺之上又是另外一種情愫。就像駕車之前一樣,他的腦海中猶如五雷轟頂一般頻頻發出爆裂聲勢,就像一道道力敵千鈞的重拳轟擊在腦門上,一點一點想要破碎他塵封的記憶。
血液,不自覺的沸騰開來;
意識,不自覺的強橫起來;
感覺,不自覺的霸道起來;
心情,不自覺的沉凝下來……
那是一種呼喚的心情,那是一種召喚的感慨,那是一種來源於靈魂最深處的本能。
武力。
戰鬥。
搏殺。
“吼!”
如獸的咆哮聲極速攀升,暴雷終於雷霆而動,一擊悶拳強勢轟擊,直砸彈頭太陽穴…
“……”
太慢了!
暴雷攻擊形成之時,彈頭的心中升起一道聲音。
“呼!”
那道拳勁罡風勁爆,在空氣中都是形成一道異常激烈的摩擦,發出“滋滋滋”地電流聲,閃電快捷。
卻是不曾想,在那千鈞一髮之際,彈頭頭部微微一側,暴雷的拳勁便是擦着臉龐而過,彼此之間的距離黏得幾近,就是未曾傷及分毫。
不待暴雷再度攻擊,彈頭的足下一擊輕點,已是退出數米之外,那等快掠的速度直是讓人眼眸視線完全轉換不過來,面對這樣的情形,整個地下拳場都是一片譁然。
“嗯?”
自己志在必得的一擊居然落空,這是暴雷怎麼都想不到的事情。
原本他以爲,這個大言不慚向自己挑戰的傢伙和其他人一般不自量力,站在擂臺宣佈比鬥開始還站在原地發呆,這等毫無防備的姿態,就算彈頭真的是一個頂尖高手也受不了他的重拳一擊,必是一擊即倒甚至有可能一擊斃命。而事實上,他就是那麼眼睜睜的看着彈頭易如反掌的躲避過去,其速度快到連他都追擊不上的程度。
眉宇,不由自主的深皺起來。別人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但暴雷卻是一清二楚。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快就能立於不敗之地,就能無堅不摧,就是克敵制勝的最強大法寶。他能察覺出來,這種速度上的差距絕對是無法彌補的,差距就是差距。
“這種感覺…”
聲音呢喃,彈頭彷彿聽到身體內的血液在歡騰、奔流、激盪,靈魂在顫慄、在讚美、在歌唱。
和昨夜一拳將那頭野豬王轟殺致死的感覺不同,在受到人類真正威脅的時候,那等自我保護能力形成強烈衝擊流不斷的衝擊着他的大腦、腦海、靈魂,一個又一個字眼不斷匯聚,什麼兵王三跪叩、什麼三拳、什麼兵霸游龍法,什麼大搏殺術…這些東西完全是他甦醒的這兩年後完全不懂或者說根本沒有人提及過的東西。
儘管,他不懂這些名稱到底意味着什麼,但通過這段時間自身本能所掌握的生存能力和本領不斷的激發,彈頭心中非常清楚,這一切只怕也是失憶之前所掌握的能力——格鬥能力,亦可以說是一種殺人的恐怖能力。
因爲,他清晰的感覺到,腦海中浮掠而過的那一道道戰鬥姿態,其本身就是招招置人於死地的格鬥方式。
緩緩的,慢慢的,徐徐的…彈頭沉浸在了那種被戰鬥技巧所包圍的識海里,垂下了雙眸,就像駐足在原地假寐了一般。
“這人搞什麼東西?”
“擂臺閉眼睛,裝叉還是找死啊?”
“瑪德,暴雷,打死這王八蛋。我在你身上可是下了重注,千萬別輸了。這小子沒什麼好怕的,疑神疑鬼,故弄玄虛而已,弄死他。”
“……”
作爲一個特種兵退役下來的搏擊王,暴雷怎麼可能聽信那等‘妖言惑衆’,儘管彈頭在這個時候選擇閉眼讓他驚詫不已,卻也不敢有絲毫大意,足下步伐變換的頻率節奏愈發快速,在擂臺之上來回奔走不斷的變換着角度,試圖尋找攻擊的最佳位置。然而,讓他感到挫敗的是,即便是眼前這個從一開始舉止就沒有正常過的男人閉上眼眸,他依舊找不到任何下手的最好機會。
在他眼中,彈頭彷彿處處都露出破綻,又像是處處都沒有破綻,那種荒謬的姿態彼此之間相輔相成,環環相扣,愈是僵持的時間愈長感覺就愈加可怕,端得是不可思議的讓人升起一股不敢戰鬥的念頭。
這樣下去,不行。
暴雷深吸一口氣,所謂此消彼長,這種無形的威懾愈來愈大的話,對於他本身而言就是戰鬥意志力的消磨,一旦這種戰鬥意志消磨到一個低谷時期,就是武力值和戰鬥能力最爲低微的時候,只怕還沒有碰觸到對方的衣袖,就能窒息的壓迫到自己不得不認輸的可怖的結果。
戰!
管不了三七二十一,暴雷心中一橫準備搏一把。
“吼!”
“吼!”
“吼!”
三道壯大自身氣勢的長嘯激盪在地下拳場,狂野的聲勢激撞盪漾,直是蓋過了所有賭徒的聲勢,驟然之間變得萬籟肅靜。
暴雷,要進攻了。
“不可…”
一直未曾說話的大地劍豪在那一瞬間聲勢陡然一變,卻是見得暴雷足下暴力一踏,身形飛躍空間,剪刀剪如影隨形,已是靠着彈腿之力再度向彈頭攻擊而出,神色頓然劇變,想也未曾多想,單手在柵欄之上猛地一拍,一個起落已是到了二層,再一個起落已經達到一層,整個過程用時不超過一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