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品公子
“住口!”
老刑暴喝一聲,指着孔上海罵道:“我勸你乖乖跟我們合作,否則傷了,殘了,沒命了,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孔上海冷笑連連:“甭當我是傻瓜,有種就朝我身上使手段,我看你敢不敢把我弄死!”
“你,你……”老刑面紅耳赤,“你”不出個所以然來。
孔上海笑道:“行了,別他孃的演戲了,叫姓尤的出來,這點小花招想騙過我?他姓尤的要是真敢動手,早就動了,還不是顧忌着我背後有人,他姓尤的拿捏不住,這種小把戲哄歲孩,還差不多,哄我,還嫩着呢!”
“噢,是嘛?”老刑笑道,乾淨的臉上哪裡還有半點羞惱,忽地,朝門邊一指:“老尤沒有,老尤的領導卻有兩位在此。”
老刑話音未落,薛向、老廖笑着踱進門來。
“你,你,你……”孔上海面色驟白,高舉的手指不住顫抖,牙縫裡憋了半天,終於蹦出一個完整的詞兒來:“你們耍詐!”
薛向笑容可掬,晃晃指頭:“不是耍詐,是審問?”
“我認識你,你就是薛向,不知道你薛縣長什麼時候成了小精察了,這審問用得上你們。”孔上海迅鎮定了神智,忽地祭出了他所能依仗的最大殺器:“薛縣長,你們這樣對我,難道就不怕我姨父知道麼?”
老廖臉色一白,賈副專員的手段。他可是聽說過的,真狠下心來,要收拾自己,那絕對是能拿下的。
薛向看在眼裡,心頭暗歎。官大一級,壓死人啊。不是自己背倚大山,只怕也會如老廖這般。
念頭方生即滅。畢竟假設終歸是假設。薛向冷道:“賈副專員也大不過法律,只怕以賈專員的公正嚴明。知道你孔上海如此爲非作歹。說不得就先大義滅親了。”
見咋呼不住薛向,孔上海終於漏了原型,精瘦的身微微顫抖,一張青白臉霎時化作慘白,“你們,你們,你們這是耍詐,我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說,對。對,你們空口無憑,空口無憑,沒有筆錄,沒有筆錄。哈哈哈……”
“孔大少放心,老刑我記性好着呢,咱們的聊天記錄,我都記着呢,待會兒默寫下來。不就是筆錄了嘛。”老刑故意逗弄孔上海。沒有疑犯的簽字,哪裡算得上口供。
果然,孔上海宛若抓住了救命稻草。跳腳笑道:“哈哈……爺們兒不簽字,就是砍了爺們兒的手去,爺們兒也不籤,不簽字的口供你們儘管拿去用,哈哈哈……”
孔上海笑聲未罷,便聽薛向笑道:“孔大少還真是健忘啊,你方纔不是嚷嚷着要咱們拿錄音機來錄麼,還叫着要拿到屋內來錄,不過不好意思。咱們滿足了你前面的要求,後面那條。就敬謝不敏了。”
說罷,薛向打個響指。門口一民公安提溜着錄音機,步進門來,便聽咔嚓一聲按鍵聲響,錄音機聲了:
“孔上海,你剛纔的猖狂言行,已經被我們錄音了,敢對我們尤局長不敬,沒你好果吃!我勸你還是乖乖的招了,我們尤局長或許會念着你我,和你姨父賈專員的面,對你寬大處理!”
“哈哈哈……哈哈哈……錄,大膽的錄,你大可以把錄音機搬進來錄,你不是要我招麼?我就招給你看,你把尤勇叫來,只要他敢聽,你要我招啥,我招啥!”
“……”
“……魚死網破,我倒要替我們局座問問,你是想怎麼個魚死網破法兒,不就是五金廠那點兒事兒嘛,咱們局座公可是什麼都不知道,我勸你還是收了往他身上潑髒水的心思!”
“哈哈哈……他尤俊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真他孃的敢說,當初那閥門可是那孫親自拿老虎鉗擰鬆的,這會兒跟我說他什麼都不知道,天底下還有比這更好笑的笑話麼?”
話至此處,又是咔嚓一聲脆響,錄音機被關上了!
短短十分鐘的對話,卻是原原本本地道出了五金廠鍋爐爆炸案的內情,在這個時代,錄音作證,可謂是鐵板釘釘,任何人都無可辯駁!
蹭得一下,孔上海跳起身便朝錄音機撲來,誰成想不及他身落定,便被早有準備的老刑一把拿下,緊接着,咔嚓兩聲,便被銬在了椅上。
“啊……”孔上海扯着嗓嘶嚎,他雖紈絝,卻也知道五金廠的案真得揭開了,莫說他姨父只是地區副專員,便是省委書記怕也護不住他,霎時間,一片絕望涌上心頭。
衆人正無話之際,砰的聲響,鐵門又被撞開了,洪劍波滿面紅光闖了進來,“拿下了,全拿下了,嘿嘿,這個法還真他孃的好使,姓孔的中招沒?沒中招也沒關係,有那四個傢伙的口供,他和姓尤的都別想飛出去。”
又有好消息傳來,衆人心頭俱是大喜,如此五份錄音帶聚齊,便是玉皇大帝下凡,也別想把案推翻了。
“洪局長做得不錯嘛,這麼快就收服了那四個,咱們這位孔大少雖然頑強了點兒,不過也沒逃了老刑的手掌。”老廖樂呵呵地笑道,這會兒,他真是開心了,有了這五份供詞,便是尤勇親至,又能如何。
洪劍波笑道:“哪裡哪裡,那四個都是軟腳蝦,不成器,還沒使上錄音機這招,就抗了尤勇的招牌,那四個就直接撂了,不僅錄了音,還做了筆錄,簽了字。不過,這姓孔的頑強,倒也在情理中。廖書記,薛縣長,你們恐怕還不知道,去弄五金廠鍋爐閥門的事兒,就是這姓孔的小挑的頭。你們猜猜是爲什麼?他孃的,竟然是爲了看鍋爐爆炸時的劇烈場面,說想看看這種爆炸式的大煙花有多漂亮,你們說荒唐不荒唐,這幫混蛋簡直沒了人性,都是有人生沒人養的雜種!”
“煙花?”薛向陡然想起那日小馬在五金廠二樓複述他當天早晨偷聽這幾人說話時,曾提到過“煙花”二字,當時,他十分不解,鍋爐爆炸和煙花有什麼關聯,這時竟是恍然大悟。
一念至此,他真是汗水涔涔,昔年,晉惠帝不知民生多艱,來了句“何不食肉糜”,今朝這幫紈絝弟,竟比之晉惠帝有過之而無不及,爲了自己那丁點私慾,便能幹出這種滅絕人性的事兒來,該死!
聽得洪劍波道出別情,滿室衆人齊齊朝孔上海瞪去,唬得孔上海一張白臉再無顏色,畏縮成一團。
老邢更是嫉惡如仇,衝上去一把揪住孔上海的衣襟,便要毆打,揚起的手臂,卻被薛向扶住,“老刑,打他沒得髒了你的手!”
薛向阻止老刑,非是動了惻隱之心,這種人渣,在他看來,死上十次,也不足惜,只不過眼下,罪證未呈公堂,若是這小受傷,少不得又會有屈打成招的風言襲來。
可就這麼輕易饒過孔上海,薛向心頭亦是不甘,便恫嚇道:“孔上海,你知不知道你會有什麼下場?嘿嘿,你可能已經猜到了,對,就是打靶,挨槍兒,用你們這幫雜碎的說法,叫吃花生米。那花生米什麼滋味兒,你知道麼?噢,看我問的,你這年紀哪裡知道,不過沒關係,我可以告訴你,就是砰的一聲槍響,彈鑽入你的腦袋,削翻半邊天靈蓋,冒出一團血花,滾燙滾燙的腦漿便如剛出鍋的豆腐腦一樣,合着熱血,流出一地,不過,你放心,這會兒你還沒死,你腦裡還有意識,你會看見自個兒的腦漿是什麼樣……”
“啊……別說了,別說了……嗚嗚嗚……哇哇哇……”
孔上海已經奔潰了,嘴巴里只剩了各式強調的斯嚎,再沒了完成的言語。
細說來,薛向這番描述着實瘮人,別說孔上海這種未經陣仗的毛頭小,便是老廖、老刑、洪劍波這等或多或少和死亡打過交道的傢伙,也聽得渾身汗毛直豎。
薛向懲罰完孔上海,再不願在此地多待,便招呼一聲,當頭就朝門外行去,老廖人更是不願在這冒着寒氣兒的地方多待,移步便要跟了出來。
眼見着薛向一直腳就要踏出門外,屋裡的孔上海竟又叫喊開了:“別走,別走,我要戴罪立功,不干我的事兒,我也是受害者,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孔上海一言既出,薛向邁出的腳立時便收了回來,急步轉回孔上海跟前:“你小甭想胡言亂語來矇騙我們!”
孔上海恨恨等着薛向,不答反問:“我知道政婦有政策,可以戴罪立功,也有坦白從寬一說,我只想問一句,如果我檢舉出了一大批貪官,你們能不能免我死罪!”
譁!
薛向四人互望一眼,皆從對方眼中覺出滿眼的震驚。
“快說,不許對眼神!”孔上海生怕薛向幾人又在交流,溝通,要瞞騙於他。(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