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住手,我不識他!”平江在擊飛李嘉的同時,也感覺到了不妙,自己身後有人以靈元穿過自己的體內,將自己當做兵刃,過渡靈元,纔打飛了李嘉,此時他也不敢回頭去看,這飛舟本就只有他和李嘉兩人,此人能夠在自己毫無察覺的情況下,瞬間將靈元渡入自己的身體,那自己的性命也隨時在對方的手中捏着。
這般又見李嘉瘋了似的,那劍擊向自己,似乎要連帶自己和這忽然闖入之人一併殺了,平江自然高聲喝止。
李嘉本要言語戲耍平江不成,又要武力戲弄平江,結果自己被撞飛了,心中自然極爲惱怒,此刻見到李嘉身後一個披頭長髮的消瘦武者忽然出現,自是不去管平江的安危,只要自己不殺掉平江,藉着剿此賊子的機會,傷了平江,也泄方纔之怒,也不爲過。
李嘉剛纔和這披頭散髮的武者對過一擊,並不覺得對方會比自己更強,只是自己用了六十二石不到的勁力,沒有想到對方一下子六十五石力道,忽然涌來,纔會着了對方的道。
何況這鬥戰搏殺又不只看勁力,李嘉十分相信自己的武技劍法,能夠拿下此人。
平江見李嘉絲毫不理自己,知道這一次自己怕是要完,當下閉上眼睛,靈元全速涌向身後,李嘉雖要傷自己,畢竟也算同僚,若是自己去擋他這一招,便給了身後闖入賊人大好機會,不如和李嘉合力,拼了自己的性命。也要讓身後之人受傷。
這麼做,絕非平江懦弱。不敢卻對付李嘉,只因爲他的心胸寬廣。眼界更廣,在這等時候,即便自己和李嘉拼了,死了,對自己對滅獸營都沒有任何的好處。
這賊人能夠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闖入滅獸營的飛舟,不知道有何等陰謀,若是自己的死。能夠阻礙哪怕一點點賊人的陰謀,也算沒有白白死去,總比以力去擋李嘉這一擊要好上太多。
同樣是重傷或是死去,價值不同,如此做,更不會落了李嘉的口實,至於其他爭端,若還有命在,以後再說。
其實。若換個時間,換個地點,不是此等境況,平江也絕不會任由李嘉這般以劍相逼。只要和滅獸營無關,他拼了命,也是要傷李嘉的。平江心性隨意,卻不代表可以真由人騎在頭上予取予奪。
便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平江只感覺自己靈元剛運至身後,要藉助背脊打向身後之人。卻忽然又有一股難以抗拒的大力,將他直接提了起來,扔向一邊,這一瞬間,他纔看清了身後之人的裝扮。
此人雖是消瘦身材,但一身肌肉顯得結實有力,自己已經算是挺高的了,這人比自己還要高那麼一點,身上更是穿着奇怪的古藤編織的衣袍,頭髮極長,也沒有挽髻,身上泥土血污都是,那腰上的古藤之間還趴着一隻黝黑的小烏龜,探頭探腦的,不知道再看些什麼。
此人面上雖也是泥塵,但看起來應當是個少年面容,不過修成武者,肌體衰老延緩,有許多人都學了築容秘法,可以將自己的容姿固留在自身的某個年紀之上,所以平江並不認爲此人是個少年,這一個照面之下,最讓平江覺得古怪的是,他竟然生出一絲這古藤衣的少年,似乎在哪裡見過的念頭。
這一切不過都是眨眼之事,平江被拋開之後,秋虹劍便刺了過來,一劍有三種變化,每一變化又有四招,一時間如紛舞的光芒,在古藤衣少年眼前閃耀不停,分不清那妙到分毫的劍尖要刺向哪裡。
李嘉見平江被扔開,心中一陣不甘,不過又見突上飛舟的賊人躲無可躲,心中一陣痛快,只想着把這個混蛋的渾身上下,刺出七八個窟窿,方纔痛快。
可無論是李嘉,還是摔在一旁,看得愣住的平江都沒有想到,如此複雜又巧妙的秋虹劍,竟然在這古藤衣賊人的隨意一挪之下,就全部避開了,緊跟着此人隨手一拍,就將那劍從李嘉手中彈飛了起來,噹啷一聲,墜落在飛舟的地板之上。
“你到底是誰!”李嘉這一下終於感覺到後怕,此人戰力勝過自己不只是一星半點,若不是手下留情,自己已經死在對方手上了,於是一邊後退,一邊問道,以求拖延時間,既然對方沒有殺自己,定然是有所圖,有用到自己的地方。
“你是想殺他,還是想殺我?”古藤衣少年蹙了蹙眉頭,終於開口問道:“你和他不是同僚麼,爲何下此殺手?”
“這……”李嘉想不到此人竟然一張口,就問出這等問題。
“你和他有嫌隙麼,嫌隙到要隨意傷他,甚至殺他的地步?”古藤衣少年再問。
“這……”李嘉又一次支支吾吾,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也不知道這古藤衣賊人這麼問的目的何在,若是答錯了,是不是自己就要被他殺掉。
“這等境況,李營將如此做,自是爲了殺你!”平江忽然出言道:“此處只有滅獸營知曉,閣下能在這個時候來這裡,想必對此瞭如指掌,這等被人忽然闖入飛舟之事,前所未有,面對閣下這等大敵,李營將犧牲我,也算不得什麼。”
平江這般說,可不是爲李嘉開脫,只是他不想讓這古藤衣賊人看滅獸營的笑話,武力上,他們已經沒法子與此人抗衡了,若是心理之上,在被這人嘲諷,滅獸營可是丟盡了顏面,若是此人借這個口實,面對大教習和總教習時,張口說出,對滅獸營必是極糟之事。
“正是如此,你來此到底爲何?”李嘉見有平江說話開脫,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當即接話道。
古藤衣少年聽過平江之言,似乎全然明曉他的意思。看着李嘉冷笑兩聲:“你也配做滅獸營的營將,我看你比平江教習差得太遠了。想不到我這次一出來,接連見到兩位如此不堪的營將。實在是糟糕至極。”
“你怎麼認識平江,你還知道他是教習,你到底是誰?”李嘉驚慌失措,轉而看向平江道:“你認識他麼,你背叛了滅獸營?”
“栽贓嫁禍,下流無恥!”古藤衣少年聽李嘉這般說,頓覺惱怒,斷然喝道:“你便給我躺下吧。”
話音才落,人就邁前一步。雙手以李嘉根本無法躲閃的速度,拍擊在李嘉的身上,瞬間便將李嘉的筋骨盡數拍斷,跟着一捏李嘉的脖頸,便讓痛到叫出聲來的李嘉暈了過去。
“你到底是誰,你要殺便殺,何苦這樣侮辱他。”平江不卑不亢道:“我雖不齒他爲人,但總算是滅獸營同僚,你這般辱他。便和辱我滅獸營一般……”
說着話,平江一躍而起,提起雙拳,就要惡戰一場。
“平教習。想不到你平日這般隨性,關鍵時刻,卻是個英雄。”古藤衣少年。說着話,面上帶笑。進而大笑上前:“哈哈,平教習。還認得我麼?”
“你是?”聽對方如此語氣,平江越發覺得自己應該認識此人,當下也有些愣住了,但見古藤衣少年伸手將面上的泥塵抹了個乾淨,便拿眼細細去看,這一看之下,頓時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莫要再看了,再看本大俠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古藤衣少年,上前兩步,張開雙臂,狠狠的抱住了平江,用力拍了拍他的脊背,道:“兩年不見,我回來了。”
“哈哈,哈哈……”平江像是傻了一般,雙手垂着,乾笑了兩聲,隨即越笑聲音越大,到最後變成了哈哈大笑,身體也不在僵硬,伸出雙手,給古藤衣少年,一個結實的擁抱:“好小子,好小子,好小子……”
連續三聲好小子之後,又道:“我就說,乘舟可不會死,你這機靈的傢伙,怎麼會死,六字營的你那幫師兄師姐們,也認爲你不會死,他們雖然惦念你,但從不會祭拜你。”
“那是……”謝青雲再見故人,笑得面目全非:“我這般厲害之人,還沒行遍天下,做那大俠之事,怎麼可能死掉。”
“快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平江一邊笑一邊鬆開了抱着謝青雲的手,一把拽住他,坐在了飛舟艙地之上:“你怎麼這般厲害了?什麼修爲?”
“二變修爲,不如你。”謝青雲撓了撓頭:“靈覺探探就知道了。”
平江一聽,更是奇怪,當下靈覺去探,發現謝青雲修爲果然只有二變,且才四十石的力道,於是微微一愣,不過只是一愣之後,當即想起了什麼道:“莫非你那幾重勁力的法門,可以隨着修爲的提高,依然存在?”
“哈哈,這是自然,可是我的秘密啊,必須保密!”謝青雲最愛見人爲他而驚訝,讚美似的驚訝,尤其是長輩親友,他更是得意。
不過得意之一小會,謝青雲就看了看地上仍舊暈迷的李嘉道:“我的事情容後再談,平教習你信不信我?”
“自然信!”平江不解。
“如此最好不過。”謝青雲感激道,隨後便認真問道:“雷同大教習可曾去了生死歷練之地?”
“沒有,他似乎有什麼其他任務,可我沒權知曉,不過李嘉或許清楚,他雖然也沒有權知道,但他是雷同的親信……不過說起來,我有半年沒見到雷同大教習了。”平江遲疑道:“你問這個作甚?”
“之後再說因由……”謝青雲返身走到李嘉身前,將自己的長髮披下,遮住臉面,靈元運入李嘉體內,頓時將他激醒。
“你……你……”李嘉剛一睜眼,就看見披頭散髮的謝青雲,當即嚇了一跳,身上無處不碎的筋骨帶來的痛感,瞬間襲來,更是令他哼出聲來。
“雷同大教習現在何處,你可知道,說出實話,便饒你不死。”謝青雲冷言警告,一邊說話,靈元一邊在李嘉體內旋轉,時不時撞擊一下他的五臟六腑,嚇得李嘉連聲忙道:“他在追蹤獸……獸武者。應當四五日後就回。”
“你爲何知道的這般詳細!”謝青雲再問。
“我師父跟着雷大教習一起去了,前幾日有雀信傳書於我。他們具體的回程,總教習都未必知曉。”李嘉已經恐懼到知無不言。
“爲何要傳信給你?”謝青雲有些不耐煩:“一次說個明白!”
“這我也不知。師父說要關係到滅獸營的大事,讓我在總教習回來的時候,將飛舟弄壞,拖延一下時間,說若總教習察覺怪罪下來,一切由雷同大教習承責。若是事成,之後賞賜我武聖靈寶一件。”
李嘉忍着劇痛,嘰裡呱啦的把所有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話音才落,謝青雲就再次將李嘉弄暈。眉頭也跟着皺了起來。
“雷大教習這是要做什麼,拖延時間?”平江越發覺着此事幹系重大,謝青雲兩年未見,一出現就問雷同,跟着又聽到李嘉這番言辭,當下忍不住問道。
“我也不知,幾日之後自然會真相大白。”謝青雲想了想,回道:“你幫我個忙,送我回滅獸營。之後再駕飛舟回來,然後自己將自己的筋骨震碎,和李嘉一般就好,等總教習他們七日後回來。千萬莫要說出我回來的話,就只言明有古藤衣的怪人,把你們擊傷擊暈。又消失不見。”
“這……欺瞞總教習麼?”平江有些遲疑。
“正是,欺瞞總教習以及他身邊的所有人。”謝青雲鄭重其事:“若你信我。就這麼做,除非你有法子單獨面見總教習。可在這飛舟之上,你單獨見他,必會被其他人瞧見,難保不會懷疑什麼。”
平江想了一會,這才用力點頭,道:“你放心,我信你。”
謝青雲知道這樣的話,還能被平江信任,有多難的,當下乾脆點頭:“多謝,我現在知道的只有一樣,雷同不是好人,不過從李嘉的口中,卻覺着這雷同似乎有更多的陰謀,而且此事似乎牽連很廣,我需要悄然回滅獸營探查一番。”
平江聽過這句,心下也明瞭了數分,當即道:“我明白了,這便啓程麼?”
“借我一套尋常教習的衣服,先尋一處水源,洗趕緊了再回,否則這模樣回滅獸營,定然會引起注意。”謝青雲回道。
平江再點頭:“你還是那般心思機敏。”
說過話後,便從自己的武者行囊中取了一套尋常教習的武袍,遞給了謝青雲。
“等等,還有事情未做。”謝青雲忽然想起了什麼,道:“其他幾艘飛舟上都有哪些人,戰力如何?”
“都是三變修爲,和李嘉差不多。”謝青雲一說,平江就知道他要做什麼了,若是自己就這麼飛走,其他幾艘飛舟的同僚定然會驚訝,雖然無法聯絡生死歷練之地內的大教習和總教習,但是他們可以以雀傳訊回滅獸營,令滅獸營內留守三變巔峰修爲的人有所防範,既然雷同大教習有所圖謀,滅獸營內怕也有他的人了。
爲避免走漏風聲,謝青雲自然要先將其他幾艘飛舟上的留守營將都給打暈,打成和李嘉差不多的模樣。
“別讓他們太受苦了。”平江忍不住多說了一句。
“放心,他們又不是李嘉。”謝青雲微微一笑,這就開啓飛舟艙門,一躍而出,那幾艘飛舟就停在附近,以他的身法,完全可以如鳥般飛掠,進入飛舟之內。
每一艘飛舟的下方艙門都是開着的,以防生死歷練之地忽然出了差錯,沒有到時間,就將人拋了上來,若是艙門關閉,那便糟糕至極了。
謝青雲方纔忽然出現在平江的身後,便是他捏碎了最後一半玄空蟲玉的結果,這一次沒有風洞,沒有光華流轉的通道,他是直接被一股力道拋上來的,一上來,就剛好落在了平江所在的飛舟之上,正好遇見李嘉和平江鬥戰的一幕,當下就助了平江一臂之力。
三刻鐘之後,謝青雲重新回到了平江的飛舟之上,平江也不怠慢,見他上來,當即進入艙室,啓動飛舟,急速衝破雲霧,消失在山巔。
過了半個時辰,平江尋到一處山清水秀之地,放下謝青雲,任由他痛快的沖洗了身體,再以凌月戰刃,將頭髮削短了一些,重新修飾,隨後換上了一身武袍。
謝青雲如今形貌都有了一些改變,變得高了許多,再不似當初那個小少年了不說,容貌雖仍舊是少年模樣,但卻多了更多的冷靜和滄桑,若非熟識之人,也很難看出他是誰來。
這般飛舟再起,半天時間,重新飛回了滅獸營外的山城,下舟之後,把那李嘉留在飛舟之內,平江和謝青雲便一起進入了內山,上了另一艘城內飛舟,這便落入了滅獸城中。
駕馭這艘飛舟的營衛並不認識謝青雲,見到平江時,平江只說是大教習刀勝派他回來取些物件,這位是林教習,順帶搭乘飛舟一起回來。
令牌俱在,營衛也沒有什麼懷疑,謝青雲和平江便順利的回到了滅獸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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