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送匠寶?”
“不會吧……”
“傳送匠寶是什麼?”
“可以將人和物直接傳送到一定距離的寶貝。
“還有這樣的寶貝?”
“見識少了吧,聽說要離開東州,去海外,或是去中土,北原等地,就需要傳送匠寶,只靠飛舟,也得飛個好幾年的。”
司馬阮清的話,不只是大教習聽見,弟子們也都聽見,於是又引起一番議論。
王羲搖頭:“七十丈用傳送匠寶,太浪費了,這只是身法,比我的分光化影,要強太多的身法。”
“身法……”司馬阮清愕然,她對身法修習最深,也瞭解最多,可卻從未見過這樣詭異的身法,一眨眼,從眼前消失,出現在另一個地方,實在是不可思議。
同樣不可思議的,還有在場的所有人,尤其是大教習們,他們見得多,聽得多,知道這樣的身法有多麼的可怕。
“總教習,敢問火頭軍不邀請弟子麼?”齊天邁出一步,拱手詢問道:“爲何火頭軍統領一言不發?”
未等王羲回答,王進就道:“這是我第一次見到火頭軍統領,他能來,或是看中了誰,方纔展示的身法,就是他的話了,你若是想去火頭軍,看到這等身法,還會不動心麼?”
齊天聽後,連連點頭:“也是啊,只是不知道火頭軍到底瞧中誰,聽聞他們選人,選中的都不是排名最高的。”
“是啊,我也聽過,火頭軍最爲古怪了。”有人應和,一時間,議論紛紛。
六字營的幾個人也跟着一齊,小聲說着。
“你們想去火頭軍麼?”姜秀一臉憧憬。
“能去最好,說不得就選中我了。”子車行大大咧咧道。
“我最想去的是朝鳳丹宗,不在六大勢力之內,可他們……”胖子燕興嘆了口氣:“朝鳳丹宗大多在各郡直接選那些丹道天才,在滅獸營排名在高,他們也未必看得上。”
“要不我叫肖遙幫你問問?”子車行接道。
“問問也好,有勞了。”燕興雖是這麼說,可仍舊提不起什麼精神來,顯然不抱有太大的希望。
“丹武俱佳的人,如今也難找,你能入滅獸營,又習得丹道、針醫,整個滅獸營也只你一人,說不得就能被看上,莫要唉聲嘆氣。”司寇出言安慰。
謝青雲忽然想起了審訊時那個配合自己個的糟老頭藥雀李,想來那性子和燕興倒是有點相仿,說不得會喜歡上燕興,於是心中打定主意,再有機會見到藥雀李,便幫燕興問問。
“羅雲,你呢?”司寇的一番話,讓燕興復又振奮了些,轉而去問羅雲。
“我也想去六大勢力,不過我最想……”
“胖子還問,羅雲成天都嘮叨他們蒼虎盟,他的想法比咱們都要宏大的多,帶領蒼虎盟壯大起來。”子車行說笑道。
羅雲卻是少有的被子車行說得面色一紅:“少來取笑我。”跟着忙把注意力轉移到謝青雲身上:“乘舟,之前幾個勢力邀請你,你都拒絕了,是不是也想去火頭軍啊。”
謝青雲撓頭,一樂:“自然想,不過火頭軍太神秘了,進去的人都沒了消息,我上回還問過總教習王羲,他也不多透露半句,不知道里面是怎生光景。”
謝青雲說得倒是實話,聶石也都沒和他說過火頭軍內到底怎樣,甚至到現在爲止,火頭軍這個名字,還只是外界通用的叫法,這支軍隊真實的名字,無人知曉。
“也是……”子車行一拍腦門:“你們說,會不會進去之後就沒命了,我聽聞有一種機關匠人,戰力極高,就是把人和機關結合在一處,基本上就靠個腦子揮動機關身軀,煞是可怕。說不得這火頭軍就是咱們武國的秘密兵器,都是些身體符合打造成匠人的傢伙,被他們挑了去,從此暗無天日,再也不是人了。你們沒發覺剛纔那火頭軍的統領,那般神秘麼?”
子車行這麼一說,衆人一齊罵了句:“屁……”
子車行還沒明白,“嗯?”了一聲,卻聽姜秀道:“咱們總教習就是火頭軍的一名營將,活生生的人……”
子車行一聽,就啊了一句,“咱把他給忘了……”不過馬上又道:“說不得營將以上是活人,士兵都是機關匠人呢?”
“滾……”一羣人都不屑去理他了。
和六字營一般,衆弟子越議越熱烈。
大教習王進見時候差不多了,便出言打斷:“你們都好好修習,總會有自己的去處,莫要多想其他。好了,各自回營準備,明天這個時候來這裡集中,生死歷練正式開始。”
王進說過之後,總教習王羲道了聲別,一個躍步也跳上了七十丈的高空,當先駕着自己的飛舟,領着一衆武聖,飛向了滅獸城的深處。
衆弟子目送飛舟離去,也紛紛四散,有些去了大街上逛遊,購買一些明日生死歷練所缺的丹藥、兵器鎧甲一類的,有些則回自己營中休息。
六字營衆人結伴去了丹藥店,各自買了些所需的丹藥,便又一齊回營。
謝青雲才進入自己院中不久,就忽見一道身影從天而降,輕悠悠的落在自己面前,這身法,足有影級高階了。
這般來尋自己,多半司寇他們無人能夠發覺,只一瞬間,謝青雲腦子裡就轉過了好幾個念頭,此人是誰,來做什麼,是否要對我不利?
不過下一個瞬間,謝青雲就放下了心,因爲站在面前的不是別人,正是大教習司馬阮清。
“乘舟,跟我走,總教習召見?”司馬阮清一反常態,一臉嚴肅。
雖然謝青雲拜了六個師父,但這六位並不會教授給他武技,每次傳法,都是謝青雲問,他們回答,接着延生出許多修習武道的技巧和經驗,這也是滅獸營大教習收徒的規矩。
他們並不會真正的收一個徒弟,而只是收一個弟子,齊天他們也是一般。
而這些教習中,最和藹的就算是司馬阮清了,刀勝雖然也常笑,但時不時發起瘋來,想到哪兒就教到哪兒,時常令他學得有些混亂。
“總教習?生死歷練之事嗎?”謝青雲見司馬阮清這般神色,不由奇道。
“不是,到了就知。”司馬阮清應了一句,不再囉嗦,一手提起謝青雲的衣襟,“莫要亂動,跟我走,更快。”
話音才落,人就如一隻大鳥,謝青雲便似鳥嘴下的兔子,被拎着,一路飛掠,除了六字營,向滅獸營深處而去。
“咦,那是什麼,這麼快的速度。”子車行恰好在此刻擡頭看了一眼天空,發現了這一幕,不過只嘀咕了一句,就覺着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睛,繼續擺弄他的拳套,爲明日開始的一月爲期的生死歷練做好準備。
幽靜的議事閣,司馬阮清領着謝青雲剛到內堂口,就指了指裡面,道:“進去吧。”
“司馬教習不進?”謝青雲更奇怪了。
司馬阮清搖頭,總算微微一笑,“不是壞事,去了就知道。”說過話,這便轉身向正閣外走去。
以往幾位大教習和總教習議事,就在這議事閣的正閣,几案相交,吃酒相談,謝青雲也偶爾來過幾回,第一次被總教習和大教習收爲弟子的時候,也是在這裡。
可那內堂,謝青雲每次都看見了,卻從未進去過,他也沒見過總教習進去,當初還以爲就是個尋常內室,如今看來,當是商議重要機密之地。
謝青雲邁步而入,剛一進去,原本空洞洞沒有門的堂口,啪嗒發出一聲輕響,跟着一道石門竟從側面滑出,隆隆的滑到對側,整個內堂徹底被封閉了起來。
這一關門,謝青雲下意識的機警橫移,不過只一步,就發覺內堂其實是燈火通明的,只是在外間看來,不知爲何竟是黑漆漆的一片。
內堂不大,和一間普通茶室相仿,桌椅三五件,正位上坐着兩個人,一個是總教習王羲,一個竟是方纔見過的那神秘的火頭軍統領。
王羲單獨和這人一起,再無半點平日的疲倦模樣,一雙眼眸囧囧有神,面色也亮堂了不少。
謝青雲的心瘋狂的跳了起來,這般神秘的被叫到這裡,只有一個可能,便是火頭軍統領看中自己了,排名四十位,沒有顯露什麼特長,他是如何瞧中自己的?他好些年未來,這次來定然是提前來觀察某位弟子,莫非就是來觀察自己?
一腦門的問題,被王羲一句話給打斷:“可知爲何叫你來?”
“乘舟不知。”謝青雲老老實實,拱手行禮,可嘴角卻抑不住的笑意。
“莫要裝了……”王羲微微一笑,道:“名字也一樣。”
“是,總教習。”謝青雲一頷首,不在隱藏笑容:“火頭軍統領在此,總教習召見謝青雲,定和火頭軍相關,或許是前輩看中我了?”
最後半句,自然是看着那神秘紅袍人說的,說的時候一臉憧憬。
“沒點城府。”紅袍人不置可否,面色還似先前那般,看了就知道,不看就忘記的木頭臉。
“呃……”謝青雲稍一遲疑,道:“前輩面前,有城府也無用,前輩靈覺能令人無法記住容貌,那我這點心思,城府不城府的便沒了意思。”
“不老實!”紅袍人面色不變,又說了一句,看不出也聽不出他是生氣或是滿意。
謝青雲眨了眨眼,道:“看吧,我就說瞞不住前輩,青雲不是因爲見着前輩纔沒城府的,而是本性就沒什麼城府,尤其在信任的人面前。”
“不錯,作爲士兵,在將軍面前,在袍澤兄弟面前,不需要城府。”紅袍人似乎是稱讚了一句,不過謝青雲依然聽不出他半點的情緒。
在紅袍人說話的時候,王羲一言不發,就這麼笑看着謝青雲,謝青雲聽過這話之後,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作答,索性問道:“前輩莫要賣關子了,火頭軍收不收我,還請直言。”
“還是個急性子,和那聶石頭果有幾分相似。”紅袍人應道:“能叫你來,便是收了一半,另一半,要看你生死歷練的表現,若是不成,一樣不收。”
“有無標準?”謝青雲忙問。
“沒有,全在我的評判。”紅袍人也很乾脆:“還有要問的麼?”
“火頭軍真名?”謝青雲一閃念,就問。
紅袍人答道:“進了自然知道。”
“爲何收我一半?”謝青雲又問:“聽大教習說前輩極少來,既然能提前來,當不是臨時看中我的,莫非總教習舉薦?”
“沒錯。”王羲接話道:“不過我說的你的那些個天賦,不足以讓大統領收你一半,所以有這次召見,還是因爲早先在演武場時,大統領對你的觀察。”
“嗯?!”謝青雲驚訝,不過只一瞬間,忽然覺着自己的靈覺活泛了起來,似乎被什麼物事給吸引住了,竟有些不受控制的在體內遊走,進而要跳躍出去。
謝青雲嚇了一跳,慌忙凝神靜氣,去定住那靈覺,好一會功夫,那吸引靈覺的物事忽然消失,他這才定下自己的靈覺,微微鬆了口氣。
緊跟着,忽然覺察到紅袍人的目光正盯着他看,忙擡起頭來,直到此刻,謝青雲才驀然發覺,又驚又訝道:“方纔是前輩所爲?”
“未入武者境,無需靈元,便能調動靈覺,此項天賦,他人不知,我卻清楚得很。”紅袍人說道:“不過我軍中要的不只是天賦,還有契合我軍的性子,所以只收你一半。”
聽着紅袍人的話,謝青雲已經呆了,這個秘密只有老聶清楚,連總教習王羲,他都沒有告之,以王羲武聖的修爲也沒能發覺,他還小有得意,想不到此事竟被紅袍人一眼識破,而且恰恰是他的這個本事,成爲了紅袍人看中他的最重要的因由。
“這……”謝青雲有些不好意思,秘密被揭,連總教習都沒說,似乎說不太過去。
“莫要尷尬,武技修爲之秘,本當隱藏,若是四處亂說,說不得便有人能夠從你靈覺詭異之上,推測出你的元輪異變,那更是大大的不妙。”王羲哈哈一笑,將此事輕巧揭過。
“你體內還有一本奇怪的書,灰撲撲的觸之無用,或許將來對你有大好處。”紅袍人又道。
“呃……”謝青雲再次呆住了,他這一身的秘密,怕是在紅袍人面前無所遁形了,不過仔細一想,當初那位叫東門不樂的,看起來有武仙的修爲,多半也知道了他的一切,也沒對他如何,或許這些秘密在高人面前不值一提的吧。
“莫要慌張,你這些隱秘,我自不會對外人提。”紅袍人終於有了點語調:“你靈覺奇特,武國其他勢力未必會當成寶貝,但天下之大,武國之外的東州,自有人識得,你也未必非要拜入我軍門下,我也不會強求任何人加入我軍中,生死歷練除了對你的考驗之外,也同樣是給你考慮的時間。”
“不用考慮,能進,自然進。”紅袍人的話光明磊落,謝青雲聽着也有幾分憧憬,不過對於火頭軍,從跟着老聶開始,他便嚮往之極,武國之外的事情,等以後雲遊天下時再說,如今身在武國,這紅袍人顯然是武國最強修爲之人,加入火頭軍,纔是他謝青雲最想做的事情。
謝青雲這般痛快,王羲倒是一樂,他從小元輪異變,若非紅袍人收留,護着他,教他武藝,他怕也要步入許多年前那些元輪異變者的下場了,在火頭軍時,王羲就一心想要報答大統領,可那些無盡的戰功,其他軍兵,同樣也都立過無數。
直到他成了滅獸營的總教習,纔想着有了機會能報答大統領,可之前幾期弟子,他想要推薦給火頭軍,自己都看不上,直到謝青雲出現,原以爲或許會有點機會,想不到這一舉薦,還真碰巧了,謝青雲竟然有這般奇特的靈覺天賦,這讓他喜出望外,總算幫着大統領尋到了一位天才。
“不反悔?”紅袍人問。
“駟馬難追。”謝青雲斬釘截鐵。
“好。”紅袍人微微點頭:“聽聞你需要五十萬兩玄銀,去武聖拍會,拍下那極陽花救母?”
“嗯……”謝青雲一聽,當即大喜,他心思靈巧,一下子就明白,身爲火頭軍統領,要麼不提,提了自然是想要幫忙。
“生死歷練回來,無論你湊得到湊不到五十萬兩,只要過了我的考覈,我便替你拍下,玄銀便是入我軍中的安家費。”紅袍人看了眼興高采烈的謝青雲,道。
“多謝前輩,多謝前輩。”謝青雲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爲母治病,是他這麼多年來的夙願,再拖下去,怕是母親的身體也扛不住了,原本寄希望於生死歷練獲得奇寶換來玄銀,如今又多了一份希望,小少年又怎能不高興。
“行了,退下吧。”紅袍再道。
謝青雲又連連行禮,鞠躬,這才轉身出了內堂,那緊閉的石門,也不知道是何等機關,他一站在門口,便自動開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