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書平聽熊紀這般說,只是哈哈一笑,遠不如在揚京隱狼司那般拘謹,跟着說道:“老熊你何以這般說。”
熊紀拍了拍那書平的肩膀道:“你沒查到,我也同樣沒查到,要無能便一齊無能了。”
“我查了許多天,老熊你纔來兩天,怎麼能這般說。”書平連連搖頭。
熊紀又拍了這書平一掌,不過這次確是拍在他後腦勺上,拍得書平呲牙咧嘴,熊紀就大笑道:“少跟老子這兒拍馬屁,早說過了,隱狼司之外,無他人所在之地,咱們就是兄弟,沒什麼統領和屬下之分。”
“兄弟你還拍這般生痛。”書平不滿道。
“就是兄弟才拍,統領可不會隨意亂揍下屬,無論下屬有沒有犯錯,都要依律則行事。”熊紀笑嘻嘻的反駁,隨後又道:“行了,我知道你對這次探查挺不滿的,說說看吧。”
“這乘舟自幼孤兒,被這道觀老道士收養,教他習武,老道死後,他便沒了親人,恰好又被那滅獸使柳輝尋到,入了滅獸營,這事說起來十分合情合理,可未免太巧了些。”書平認真言道:“依着咱們隱狼司查案的尋常斷法,任何過於巧合的事情,哪怕再怎麼合理,也都應該去懷疑,直到全面探查後,全無問題爲止。”
不待那熊紀接話,書平接着說道:“此事尚有許多地方可查,譬如這道觀到底是何日所建,會不會是乘舟去了滅獸營後才建的,只爲防人耳目,其實這裡根本沒有什麼老道士,那乘舟身份十分特別,所以要保密起來?”
“老熊你也說要是鍾景兄弟在就好了,自也是懷疑這道觀建的年限。我在城中問過一些來東山的武徒,有些人從未見過道觀,有些人說依稀記得有。至於什麼時候見的,卻不清楚了。”
書平認真分析道:“若是兩年前才建的。只需要當時就將道觀建得如此破敗,但無論任何人見過道觀之後,只要不是特別在意,兩年多後再問他,印象中也會變成可能建了許多年了吧,只因爲他們第一回瞧見時已經十分破敗了,所以對於到底自己什麼時候見到的。也沒有了真切的印象,這些可都是老熊你當年把我帶到隱狼司後,讓我學過的那些查案時對人心的判斷。”
“耗子你說得絲毫沒錯,可查不到就是查不到。你能如何。”熊紀也有些無奈。
“若是老熊你讓我帶着乘舟的頭像,在這柴山郡附近詢問,定然會有所收穫,若是此處不行,便在這東部四郡都走一遭。只要乘舟出沒過,定然又人識得他。”書平十分鄭重的說道:“我定不會四處宣揚,自會小心謹慎的打聽着去問,絕不會泄露遊狼衛的身份,不會讓人知道我在查這乘舟。便不會傳到滅獸營的耳朵裡了。”
熊紀聽後,果斷搖頭,道:“你的本事,我當然清楚,你要打聽,自不會有人猜得出你的身份,可必然會有你問過的人知道有人在打探乘舟,若是有心人,稍稍一探,就知道這個乘舟當年去了滅獸營,是滅獸營的弟子,如今乘舟歸來,只有六大勢力的統領得知,其餘勢力並不清楚,但是當年在滅獸營中死了或是淘汰的弟子名冊,如今早已經傳到了六大勢力之外的一些門派,他們也都想撿些便宜,且乘舟第一年時,排名突飛猛進,也是許多六大勢力之外的門派所知道的,這樣一個少年忽然有人來打聽,當然會引起懷疑,若是傳了出去,有人猜到乘舟未死,那順藤摸瓜,少不了會給滅獸營和乘舟帶來麻煩。”
“唉……”書平嘆了口氣:“老熊你來尋乘舟身世,也是想幫助他的親友,鬧到現在,卻好像越來越複雜了。”
“還有更復雜的,想聽不想?”熊紀笑問道。
書平一聽,連連點頭,他知道熊紀這般說,便是有意教他一些思考方向和方法,對他將來繼續做遊狼衛,有很大的幫助。
“你既已經全程參與了調查乘舟身世,我便和你說了我這個想法也無礙,只是你要明白,再你聽我這番話開始,你便是遊狼衛書平,我則是隱狼司大統領熊紀,此事務必保密,對任何人包括其他遊狼衛都不得透露分毫,否則便依律處置。”
書平反應極快,當下拱手道:“放心吧,大人,當年成爲遊狼衛時,已經發過毒誓,隱秘之事,受萬劍穿心,萬蟻噬咬之苦,也絕不泄露。”
熊紀點了點頭,思慮片刻,這才道:“你我二人這般查探,都查不出乘舟身世,只有兩點可能,一便是他的身世真如咱們知道的一樣,從孤兒到被收養,再到孤兒,在柴山郡,除了那同爲六字營的羅雲之外,再無任何親友。”
“其二,便是這身世是假的,那道觀也是假的,他有意隱瞞了什麼,咱們不去四處打聽,就無法找到新的線索。”書平接話應道。
熊紀“嗯”了一聲,跟上道:“這一點,你我都已經清楚,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是假的,爲何有人替他隱瞞身份。”
書平稍稍一想,便隨口接道:“身份尊貴,不能暴露?”
熊紀點頭:“沒錯,或許就是如此,也或許是其他因由,無論如何,關鍵在於他是被滅獸使柳輝找來的,柳輝這般突兀的尋來一人,佔用了舉薦名額,這是在以往這麼多期滅獸營舉薦弟子中從未有過的,滅獸營總教習王羲的爲人,我十分清楚,他不可能不去懷疑這一點,不去查探柳輝爲何要如此,以他的身份足可以當面問柳輝。”
聽着熊紀的話,書平一邊思考,一邊娓娓道來:“問過之後,沒有任何動靜,依然收留那乘舟,且這小子還能歷經險阻兩年後死而復生,足見其天賦、氣運和勤修,每一樣都領先其他弟子,所以很有可能滅獸營總教習王羲,早就知道乘舟身份是假,他應當和柳輝一起,或是他命柳輝將乘舟帶來滅獸營的。”
“你說得絲毫沒錯。”熊紀應聲道。
“那爲何不查,查出來豈不妙哉?”書平皺起眉頭。
“除了我熊紀,你還信誰?”熊紀忽然問了個讓書平有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隱狼司的幾個遊狼衛兄弟我都信。”書平雖然不明白熊紀所問爲何,還是認真作答。
“還有呢?”熊紀再問。
“……”書平想了想:“還有一些隱狼司的其他狼使,不過雖是兄弟,卻不會全然信服,若是他們犯事,我也同樣會懷疑,老熊你和其他遊狼衛若是被懷疑了,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幫你們澄清。”
“你啊,就是太窄。”熊紀拍了拍胸口:“心太窄。”
“嗯?”書平不解。
“生死之交自然不多,若是有事,自會不顧一切去助他,這是兄弟情義。”熊紀認真說道:“可對於武國、對於東州,對於人族,對於妖靈,對於這天下的生命,咱們共同的敵人是誰。”
“自是荒獸。”書平應道。
“可這人間總有宵小之輩,爲各自利益,相互殘殺,甚至寧願讓荒獸得到大利,只要自己同樣有利,也在所不惜。”熊紀繼續說道:“以武國來說,六大勢力之外,有多少江湖門派,面上也是抗擊荒獸之輩,可真遇見大利之事,倒是想着謀算起人來了。”
“大人所說,在下明白。”書平點頭道:“可這和查不查乘舟有什麼關係?”
“乘舟一事,若身世真個十分隱秘,那是滅獸營故意要替他藏的,是王羲要替他藏的,我與王羲雖非生死之交,但我知其人,並不會爲自己利益,壞了人族大事,壞了武國大事,他畢生之願和你我一般,都是要將荒獸趕回外域,從這天下間驅除殆盡。”
看着書平仍舊有些疑惑的神色,熊紀繼續道:“所以他要隱藏這乘舟的身世,一定有着什麼特殊的目的,這目的應當是防備有惡人想要殺了乘舟,或是活捉乘舟。滅獸營將乘舟帶了去,做弟子,一是看中他的天賦,其二應當是想要保護他,可以肯定如此隱瞞身世的保護法子,足以表明乘舟若是落入惡人之手,對武國、對六大勢力,都是一大災難。”
說到此處,那書平才恍然而悟,連聲道:“我明白了,天下人皆有秘密,便是王羲信你,信六大勢力,信皇上陸武,有些機密之事砸完成的過程中,也要保密。如同咱們隱狼司的隱秘,雖都是爲了武國,爲了對付荒獸,對付武國的惡人,可也不能告之其他勢力。”
停了停,書平似是理順了思路,繼續道:“否則人人都知道了秘密,保不齊就會不慎泄了出去。好似我與遊狼衛兄弟們都是生死之交,可各自查案時,若不需要對方參與,也不會將案中之秘告之其他人,同樣我們每個人也都知道,再如何好奇,也不會去問這些秘密,有時候不知道可比知道好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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