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隨着子車行之後的是姜秀師姐:“還不是以防萬一麼,乘舟師弟畢竟沒法子運轉靈元了,楊恆在生死歷練之地做了什麼,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他若想找麻煩,一定有這個膽子。”
“我和師妹所見略同。”胖子燕興見到乘舟的身影了,也就不着急了,當下看着姜秀笑嘻嘻的道,卻不想被姜秀瞥了一眼:“你就不能有點自己的想法麼?”
聽得一旁幾人都是大笑,燕興卻趕忙說道:“有,怎麼沒有,楊恆之外,還有葉文,這廝心高氣傲的,說不得也會想法子來找乘舟師弟的麻煩。”
他這一說,其他幾人包括子車行也都點頭稱是,大夥也都停住了腳步,站在原地等着謝青雲過來。
司寇則忽而言道:“不如以後,在師弟恢復戰力之前,咱們輪流安排個人跟着乘舟師弟送他去靈影城,待到晚上他回來的時候,再接回來。”
“我看這法子可行。”羅雲聽後,當即應道。
不等其他人再接話,胖子燕興這便開始詳細計劃起來:“那每逢獵手日,咱們就要早些送乘舟師弟過那靈影城,等咱們回來以後,去接師弟的把武者行囊給其他人代爲覈算武勳,自己趕去靈影城,接乘舟師弟回來。”
這麼會兒功夫,謝青雲已經過橋、越亭,來到了近前,距離並不遠,耳識早已經將這些話都聽在了耳中,心中自能感受到一股和方纔在徐逆那兒感受過的暖意。
只不過他可不想然幾位師兄、師姐爲自己如此興師動衆,當下說笑道:“嘖嘖。你們這是當我皇太子麼,我雖然沒了戰力。靈元無法動用,可在這滅獸營的幾座城池之中。哪裡會有人來尋我麻煩。”
“話不是這麼說。”司寇早知謝青雲多半不願,接口就要勸,卻不料謝青雲哪裡給他說話的時間,這便直接搖頭晃腦道:“不幹,不幹,我還臉面,你們幾個要是想送我,乾脆一起來,以後都不去外面獵獸了還差不多。要不就我一人天天被接送,你們不覺着醜,我還覺着。”
誰也沒曾想,乘舟師弟竟然像個小孩兒一般,耍無賴的模樣,大夥都是一愣,不過馬上想到乘舟師弟向來不尋常理,如此這般以前雖未見過,發生在他身上。倒也不覺着太過古怪了,姜秀當下就笑:“師弟,你這是耍賴麼。”
“自然。”謝青雲也笑,“師兄、師姐要強着送我、接我。我不願意也要如此,那不也是賴皮麼,大家一齊賴皮。這才叫六字營的袍澤兄弟。”
他這般一說,一羣人都跟着樂了。謝青雲道:“走了,走了。我還沒吃,若是大夥都沒事,今晚再去我院中,還有剩的食材,爲表示你們這般看重我,我就再下廚一次。”
這話一出,子車行第一個歡呼,跟着就是胖子燕興,姜秀皺眉道:“你們就知道吃……”不過馬上也跟着笑起來:“師弟快些,師姐也饞了。”
“快些,快些。”向來沉穩的羅雲也跟着起鬨,說着話還看向司寇,卻不想司寇一個箭步,就縱身向謝青雲院中跑去,口中嚷着:“趕緊的,打水煮飯,都動起來,美味當前,誰不幫忙,誰就沒的吃。”
衆人一鬨而入,只不過這一次,除了跑在最前的司寇一躍而入之外,其餘人都走了正門,當然這門是司寇躍入之後打開的,雖說滅獸營的武者,要想進入這樣沒有機關匠器防備的院落輕而易舉,但仍舊給每一座庭院的大門配備了匠鎖,也給每一座庭院的主人配備了鑰匙。
司寇跑在最前,第一個開了門,便是怕乘舟師弟來後有些尷尬,儘管師弟說過三個月或是半年戰力便可盡皆恢復,但這段時日內,落入準武者境界,這樣的高院牆躍上都要費些氣力,怕心中也會有些不痛快。
其餘弟子見司寇開門,自都明白了司寇的意思,所以也一個個都走了正門,謝青雲瞧見,雖覺着即便他們都飛躍入了院中,他也不會有任何的在意,可師兄、師姐們能這般顧慮到自己,自是心中感激。
衆人一齊忙碌,很快一頓美味佳餚這就上了桌子,大夥吃喝說笑,不亦樂乎,酒過三巡,還是司寇先一步道:“師弟還是考慮一二,雖說今夜沒遇見什麼危險,可不代表時間久了,那楊恆不會蠢蠢欲動。”
羅雲也跟着點頭:“我也是這般想。”
隨後,胖子燕興、姜秀,連最開始也覺着不會有人敢動乘舟師弟的子車行也都一起點頭。
謝青雲知道師兄、師姐們不會因爲他之前的幾句說笑、賴皮,就對他以後放了心,當下就應道:“師兄說得在理,可總教習傳出來的話,想必你們也都聽見了,我便是戰力無法再回復,也會留我成爲滅獸營的子民,這便是告之那些個與我或是六字營有嫌隙之人,莫要妄動,藉着我戰力消失的機會,來找我麻煩。”
子車行聽後,點頭道:“是啊,乘舟師弟這般說,好像也有道理。”
羅雲揮手道:“話雖如此,可總要以防萬一,且楊恆這類人想找你麻煩,必不會親自露面。”
羅雲說過,子車行又撓了撓頭,道:“也是,羅雲說得也有道理。”
他這來回一說,原本剛剛從說笑中出來的衆人,又跟着一起笑了起來,胖子燕興習慣性的一巴掌拍在子車行寬厚堅實的肩膀上,道:“你這廝,到底想說什麼,要送師弟呢,還是不送。”
子車行被這般一問,倒是愣住了,不過只愣了片刻,才道:“還是送的好,我又不怕什麼麻煩,師弟若是真遇見麻煩。那可就麻煩。”
一堆麻煩一出,大夥又笑。謝青雲邊笑邊道:“其實你們若是送了,還真就有麻煩了。不管我戰力消失得再如何合情合理,楊恆、葉文之輩定會覺着十分突兀,除了總教習說要收我成爲滅獸營永久子民之外,便是這一層突兀,楊恆、葉文也不敢來尋我晦氣,就算想法子請了其他人來,也同樣如此,他們一定會擔心我有可能是在玩什麼花樣,戰力仍舊在身。只要將他們請來之人制住,隨意一逼問,就能供出他們來,到時還想抵賴也是不成。”
停了停又道:“只有我真的戰力全失,被他們請來的人揍了一頓,就算瞧見是誰,也不敢亂說,只因爲我再不能戰,敢說的話。以後他們時不時會找人來打我一頓,便是捉住我沒有戰力這一點,就可以讓我在這半年裡,屢受欺辱。同樣只要證實了我戰力全無。說不得還會在荒獸領地找你們的麻煩。”
“怕個鳥,這兩年師弟不在,咱們也沒少應付麻煩。他們也沒能如何。”子車行嚷道。
“師弟不在,和師弟回來後立了大功。但戰力又消失不見,完全不同。”司寇接着子車行的話說道。
“怎麼不同?”子車行聽後。只覺着納悶,轉而看姜秀,姜秀也是搖頭,不大明白其中道理。
胖子燕興心思機靈,司寇一說,他便想到,當即解釋:“此乃人心人性,當初師弟失蹤,劉豐和彭發也都失蹤,且還基本上證明已經死了,楊恆、葉文想要報復,也要掂量掂量,他們自然不認爲師弟一人能殺掉劉豐、彭發二人,只會猜想師弟身後還有什麼人護着,如此這兩年和咱們六字營摩擦雖然不斷,可也不敢太過分,基本上算是一種平衡,說白了,他們對劉豐也沒有甚麼感情,對咱們的仇恨都來自於當初師弟打了他們幾個巴掌,狠狠的讓十字營丟了臉面。”
停了停又道:“可劉豐、彭發之死,給他們的震驚多過於仇恨,這樣的震驚讓他們不敢舉動,時間一長,對咱們雖有恨意,可那種屈辱感卻未見得一直深印在心中。”
胖子燕興說道此處,羅雲也想了個通透,道:“燕興師弟說得沒錯,可這次乘舟師弟回來立下大功,瞬間就把葉文、楊恆等人的嫉妒、仇恨和當年的屈辱全都勾上了心頭,何況那葉文當天還來了咱們營,帶了十字營的每個人都過來了,又被咱們奚落了一頓。那楊恆儘管未來,咱們也沒去尋他晦氣,可他在生死歷練之地想殺師妹不成,反倒被師妹羞辱,本打算回來之後,可勁的想法子報復,卻因爲乘舟師弟以英雄之姿歸來,壓得他來也不敢來,更莫要說報復了,這心中的壓抑可想而知。”
“我明白了。”提到楊恆,姜秀就忍不住咬牙切齒,紅暈爬上了俏麗的臉,卻看得一旁的燕興目不轉睛了。
姜秀沒去注意到燕興,繼續說道:“也就是說乘舟師弟歸來,反而讓這幫子宵小之輩更加嫉恨咱們六字營,如今一聽聞師弟戰力忽然消失,就好像壓在心中的巨山忽然沒了一般,自然想要對付我們六字營的心思要比這兩年時間,更要強烈太多。”
直到此時,子車行纔算清楚了司寇所說的乘舟不在和如今戰力全失的不同,當下撓頭道:“你們的意思是,這兩年其實在葉文和楊恆的心中沒有什麼巨山壓着,他們雖然時不時找些麻煩,但那也只是慣性所爲,如今師弟回來就好似一座巨山壓下,壓得他們痛苦不堪,如今山一離開,他們自然想到的就是狠狠的對付咱們六字營,以發泄這些日子以來被壓抑的悶燥。”
說過這些,不等大家再言,又道:“你們幾個也太厲害了,這等人心思都能說得頭頭是道,我覺着換成是我,若是有一座巨山壓下,忽然又消失了,也會想到反擊一番,找回一場痛快。”
謝青雲點了點頭,道:“所以你們若是每日送我去靈影城,又接我回來,葉文會如何想,楊恆會如何看,再有這兩年裡,與你們有矛盾的其他營弟子有會怎麼想。”
“定然會想師弟原來真是沒了戰力,進出靈影城還要人護着,六字營沒什麼厲害人物了。總要有機會師弟落單的時候,到時候收拾師弟一番。也好將這些天的鬱悶一掃而空。”姜秀接話道:“再者,那楊恆確信了師弟戰力消失。定會在尋我麻煩。”
“他敢!”胖子燕興聽到這句,當下惱道。
“自然不敢。”謝青雲笑着接話:“只要你們莫要來接送我,其他弟子打探我的情況時,你們說得模棱兩可一些,都不用直接回答,時而好似對我的遭遇大爲惋惜,時而又完全不在意我的心思,更不在意我的安危,如此一來。就算我戰力半年才復,那些傢伙也不敢動我半分。”
“你就是不想讓咱們護送罷了。”燕興搖頭一笑:“你說得我都同意,可無論送還是不送,都有風險,即便不送,也保不齊有那愣頭青,不管不顧,就來尋你晦氣。”
“來了更好,我不讓你們送。就是要勾引幾個愣頭青出來,來了也動不了我,反而被教習們發現,懲治一番。其他人便更不敢來了。”謝青雲笑道。
“你有法子?”司寇當下奇道:“莫非你戰力並未全失麼?”
剛問過又自己否定道:“也不會,你若戰力還在,不至於爲了引出宵小之輩。和那總教習聯合起來這般做,師弟你做事雖然常出人意料。但也不會玩這樣沒勁的把戲。”
謝青雲哈哈大笑:“司寇師兄果然瞭解我,我現下卻是隻有準武者的戰力。靈元紋絲不動,好像死在龍脊之內一般,你們任何一個人打我一拳,我也躲不開來。”
說到此,又狡黠一樂,道:“至於防備小人偷襲的法子,很簡單。葉文他們想動我,自不會露面,其他弟子也不會傻到當出頭鳥,能被他們說動的人,只有排名最後的幾位了,姜秀師姐力道二石到三石之間,也有六十二位的排名,那最後幾位排名的也都成了武者,力道當和姜秀師姐相當,可排名如此靠後,可想而知其戰力有多差勁,以我的武技在他們手上週旋一時半會還是很容易的,到時候大聲喊人過來,你說我還能出事麼?”
“再說,就算更強的人來找茬,也最多揍我一頓罷了,在滅獸城中,如今和咱們六字營有矛盾的,沒有一個會敢在城中殺人的,還有半年就要學成離去,咱們有沒毀了他們的前程,他們也犯不着爲了一時發泄,而毀了自己個的前程。你們也知道我那些武技的精妙,便是捱了打,也不可能不知道是誰打的我,只要清楚一人,便能告之大教習,捉了來罰一通,震懾其他人。”
謝青雲侃侃而談,這也確是他的真實想法,白天的時候還未曾想過,晚上的時候也沒有怎麼去想,直到徐逆來護着他,再到這幫好兄弟也要搶着接送他,這便在方纔吃酒時,腦中細細盤算了一番,以他的機敏,自能推測出這些,想到這樣的法子。
若真要接送,反倒不美。自己一人,來了也未必能奈何得了自己,反而讓後來者更摸不清自己的虛實,如此堪堪半年,要度過十分容易。
這番話說過,司寇終於點頭:“好吧,師弟所說皆在情理之中,就依了你,不過莫要爲了引這等人出來,晚上回來故意走些僻靜小路。”
“這個放心,我自有分寸。”謝青雲點頭道。
“哎呀,不好。”子車行忽然想到了什麼,出言嚷道:“過幾日那些大勢力的首領回來瞧你,他們自能判出你戰力消失的真僞,這般個個垂頭而去,大嘆可惜之後,其他人不也清楚了麼,到時人走茶涼,無人知道你還有半年必能恢復,那楊恆他們會不會肆無忌憚?”
“咦,子車,你的腦子終於靈了一回。”胖子燕興笑嘻嘻的讚道。
“是麼?”子車行也有些得意,口上卻故做謙虛道:“我就是這麼一想,未必就對。”
“還真的不怎麼對。”燕興馬上又打擊了子車行一句,不過跟着道:“只是你能想到這一點,已經比你以前要好上太多了。”
子車行被燕興打擊慣了,早不在意,反倒聽見他後半句的稱讚,那心底的小得意依然存在,跟着就問道:“爲何不怎麼對?”
謝青雲哈哈一笑:“燕興,你這廝總是欺負子車,有本事和他角力。”
燕興搖頭:“以己之長攻他之短,這纔是習武之道。”
“少囉嗦了。”謝青雲瞧見胖子搖頭晃腦,便不去理他,轉而對着一直希冀得到答案的子車行解釋道:“那些大勢力的首領聽聞我戰力全失的這般突兀,自會覺着蹊蹺,便會想總教習王羲也沒法子,同樣也未必認爲自己能夠又法子,於是會尋來許多武國的大藥師,大丹醫,如此聲勢浩大,反倒更顯得我得到重視,那些宵小之輩,又怎麼還敢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