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頭,白龍鎮!”陳顯皺起了眉頭,先看了眼夏陽,又看了看錢黃,道:“又是白龍鎮,看來這次的案子果然和張家父子之死有關。說着話,陳顯再次看向那掌櫃道:“可是你親自採買而來的?”
“不是不是,是他,我們酒樓的大廚工去的。”掌櫃的趕忙指向身邊的大廚工應道。不等郡守陳顯接話,那大廚工可不敢怠慢,忙應聲答道:“郡守大人,正是小人去白龍鎮採買的,以往去各處採買食材,都是我徒弟去,這次幹黃肉是老王頭新制出的一種熟食,早先我去嚐了嚐,並沒有確定要進,之後得到掌櫃的同意,便再次來了老王頭這裡,親來進貨了,這是武華酒樓的規矩,第一回進什麼新貨都由我這個大廚工帶着徒弟一起來,以後每次便不用我親來了。想不到竟然是這肉出了事,真是可怕……”說到此處,大廚工又頓了頓道:“不過這老王頭挺善良一人,完全看不出他竟然會將毒藥混入肉內,供應給我們武華酒樓,他若是想要害人,早幾年我們年年進他的臘肉,他就可以這麼做了,而且這次的幹黃肉,我們需求很多,老王頭也沒有那許多錢買肉料,那些肉都是我們武華酒樓提供的全郡城最好的肉……”大廚工尚未說完,陳顯就當即打斷道:“行了,老王頭那裡我們會去查,你們爲他提供的肉類從何而來,也同樣要細查,你們幾人這些日子就呆在我郡衙門,免得一出去就給我走漏了風聲。”
武華酒樓本就因爲此停業了,就算開業,暫時也沒有人趕去吃,那掌櫃只想着把這事情快些完結,他好全力挽回這寧水郡武華酒樓的聲譽,因此聽了郡守陳顯的話之後,只一個勁的不斷點頭。表示完全聽從大人的命令,只要能夠破案,還武華酒樓清白就好。一旁夏陽冷笑一聲道:“清白自會還你,不過你以爲捉了那罪犯,你們武華酒樓就能恢復往日的繁華了麼,你們買來的肉,你們自己也有重大責任。下回就算從其他地方買來,保不準還有人想要害人。誰還敢相信你們呢?”
“是,是,是……”掌櫃的絲毫不敢頂嘴,只連連稱是,他早知道這會自己是倒了八輩子黴了,只希望這事越快解決越好,不要等武華商行在武國的總行來了人,酒樓還沒有開業,那他可就完了。
“廢話少說。你們給老王頭那裡送去的肉到底在哪裡採買的,趕緊報上來。”陳顯有些不耐煩了。
“回稟大人,那肉就是從衡首鎮一家養豬的肉鋪進的,他們家數百頭大豬,精養,咱們郡裡不只是武華酒樓,還有另外三座酒樓都從他那裡進肉來作爲食材。其他酒樓、酒肆因爲那裡的肉太貴,也買不起。”大廚工趕緊接話道。
“就是說這豬肉供應給了三家,就你們家的幹黃肉有事,其他兩傢什麼問題也沒有咯。”陳顯再次問道。
“正是如此,我家其他的肉菜,也都用得這種豬肉。同一批進回來的,早些日子就吃光了,其餘部分都給了白龍鎮的老王頭製作幹黃肉。”大廚工如實應答。
“這般看來,還是老王頭嫌疑最大,他的幹黃肉可是隻供給你武華酒樓的,其他地方吃不着。”陳顯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繼續對着大廚工問話。
“整個寧水郡鎮。除了武華酒樓之外,老王頭的肉在他們鎮子裡,他自己的熟食鋪也是能夠買的,這是我們當初和他協商好的,當初我們酒樓還願意高價買來,要求他鎮子裡也不買了,只給我們武華酒樓供應,他卻怎麼也不答應,說寧願少賺些錢,也要讓鄉鄰都吃上他的手藝。”大廚工說道這裡,忽然睜大的眼睛,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忙道:“這般說來,豈不是我們這裡死了人,他們白龍鎮吃下他那幹黃肉的人也要死了,不過他自己做的幹黃肉的豬肉就不是衡首鎮的了,給我們供應的必須要用衡首鎮的豬肉。”
“來人!”陳顯聽過之後在,再不和這掌櫃、大廚工多言,只是一拍堂木,高聲換堂外衙役道:“將他們幾個押解入守牢,嚴加看管,任何人不得探訪,每日吃喝就照我的水準送上。”
前半段話聽得那掌櫃和大廚工愁眉苦臉,聽到後半句,這才舒緩了許多,兩人知道這郡守大人是防止他們外泄了消息,目前還沒有人知道此案和幹黃肉有關,可他們畢竟是武華酒樓的人,也不是罪犯,這般看押總是不好,纔會以美食佳餚奉上,算是軟禁了他們。不過畢竟還是守牢,聽起來住的條件定然不怎麼好,兩人心中正想着,就聽那夏陽道:“你們進貨不嚴加查探,如今死了人,自然要有負責任,若是依照武國律法嚴格起來,你二人也要判刑,這是我家大人念在平日和你們武華酒樓的關係,才以這樣的守牢關押,算是略作懲戒。衙門軟禁人還有更好的地方,不過那只是對待證人而言,你二人雖做證人,卻也犯了罪責,必要受罰,你們可服。”夏陽身爲第一捕頭,面對的犯人不計其數,自能夠從這武華酒樓的掌櫃和大廚工身上瞧出他們心中的不痛快,當即就解釋了一遍,只是語氣上十分嚴肅。
“服氣,服氣,我二人確是該罰,也知道罰得算是輕了。”那掌櫃連連拱手鞠躬,道:“多謝陳大人,多謝陳大人。”
“莫要謝得太早,若是尋不出真正下毒者,你二人怕是就要一直呆在那守牢之中了,若是半年以上還找不出來,隱狼司的狼衛怕是就要插手,到時候你們就不是在我們這裡這般簡單了。”夏陽隨意威脅了幾句,果然嚇得掌櫃和那大廚工一臉驚慌,又是連連道謝,這才被幾位衙役押解下去。夏陽這般嚇唬他們自然是令這二人希望快些破案,既然洗碗快些破案,就不會在爲那老王頭多說什麼好話了,人都是自私之物,何況關係到自己可能入獄的大事,夏陽的目的自然就是要將白龍鎮的老王頭定罪,因此任何證人的證詞都要做到萬無一失。反正他知道這郡守陳顯也是和裴家合作的。他這般嚇唬那掌櫃和大廚工,陳顯絕不會阻止,只要不明目張膽陷害老王頭,陳顯大人都會配合。
“走吧,咱們再回衡首鎮,先探那養豬的農人。”待武華酒樓的掌櫃和大廚工離去之後,陳顯當即說道。夏陽和錢黃早已經習慣了他的風格,若不這般雷厲風行的做事。他們反而會覺着奇怪,三人都是武者,數日數夜不睡不吃,也不會有什麼問題,這等程度的疲勞,對他們來說都不算什麼,夏陽也想着要快些最好,和裴家計劃的時間對的上來。至於那錢黃,好奇心再次被撩撥起來。只想着探查清楚此案的全部,於是三人沒有任何的拖拉,直接駕上各自的馬匹,直奔衡首鎮,連之前三人同行時的馬車都不坐了,這般三馬騎行,比起趕車來速度還要快上許多。一個半時辰不到,三人一齊趕到了衡首鎮,喊來守在張家宅邸的捕快中的兩位,一行五人直接去了那養豬的農人家中,此人住在衡首鎮的偏遠之地,這一塊都是一些養家畜的生意人圈下的地界。反正郡城之間的鎮子相互並無任何荒獸,早被武國軍隊掃蕩了個乾淨,因此種菜、養殖以及種稻米、麥都在各鎮的郊外,白龍鎮原本也會種植一些,只是多年前的獸潮早將他們鎮外的那些田地給徹底踏平了,大傢伙沒有錢買來種子,之後大多數人家都跟着柳姨進山挖藥。再後來也都跟着柳姨在郊外栽種藥材,便到了現在,至於米麪主食,白龍鎮的鄰鎮就是個種植糧食的大鎮,白龍鎮的米麪都在他們這裡採買,也是十分方便。郡守陳顯領着捕頭、捕快們尋到了那家農戶,夏陽取出官令,那農戶便十分配合,讓衆人在他家中以及養豬之地搜查,這一搜就是一整天,爲避免泄露消息,陳顯沒有請鎮衙門的人一齊來搜,只叫了他們的人在外圍守衛便是,一天一夜之後,無論是已經殺了的豬,還是活着的幾百頭豬,又或者這農戶的家中,都沒有查出任何魔蝶粉,更不用說尋常毒藥了,搜查結束,陳顯也沒有多說,那農戶自己也不知道爲何要這般搜查,只是看着郡城裡的官爺們來了搜了一整天,這便又走了,他雖然納悶,但畢竟是生意人,見多識廣,知道有些事情該問,有些事情不該問,便熱情的送走了陳顯他們,絲毫不表露一點好奇。離開農戶的家,郡守陳顯讓那兩名捕快繼續回去看守張家宅邸,自己和第一捕頭夏陽以及第一捕快錢黃,再次駕馬,直接奔向白龍鎮,一天一夜沒有修習,這便再次趕路,三人沒有絲毫的疲憊之感,反倒是都希望快些查出些什麼來,這一路疾馳,到下午時分就趕到了白龍鎮中。這一次夏陽沒有直接去老王頭家,而是選擇了去鎮衙門尋王乾,只因爲他從夏陽之前的言行中猜到了裴家這一次的目標應當就是這老王頭,爲避免這白龍鎮的鎮守到時候又囉嗦什麼,就乾脆帶着他一起來查,讓他無話可說。郡守陳顯能夠猜得出來,錢黃自然也能夠猜得出來,都是要配合裴家之人,自不會有任何人多說什麼,就好似陳顯直接去尋那鎮衙門府令王乾,是自然之事一般,事實上,若是真查案的話,應當果決的先去搜了那老王頭,以免拖延久了,節外生枝。三人很快就趕到了鎮衙門的正門之外,直接將三匹馬拴在了衙門口,他們一路疾馳,讓白龍鎮的鎮民側目也讓一些生意人同樣側目,陳顯顧不得許多,一下馬就直接大步想衙門之內行去,夏陽和錢黃兩人隨後跟上,那守門的衙役見這三人風風火火,自然開口要阻攔,卻看見夏陽腰牌取下,在眼前晃了晃,當即就反應過來這三人是誰,早些日子曾經來過白龍鎮一回,他還遠遠的瞧見過,剛纔只覺着眼熟,想着可能是什麼大人物,他攔下來不過是想問問,眼下見到這令牌,自是忙彎腰行禮道:“陳大人、夏大人、錢大人光臨,屬下這便去通報給王府令。”
“不必了!”陳顯直接搖了搖手,便不在理會他,大步走了進去。夏陽和錢黃也同樣不去理會他,大步向衙門內行去,三人很快過了大堂,從側門轉過過堂,到了內堂,瞧見王乾正端坐公案上瞧書,三人沒有刻意施展身法放輕腳步。因此修爲遠不夠武者的王乾也一下子聽見了他們的腳步聲不是平日衙門中的任何一人,當即就放下書卷。擡頭去看,這一看後,面色微微一驚,只想着莫非白逵兄弟或者是弟妹出事了?王乾心頭升起一股很不好的預感,若是無罪釋放,這陳顯等人根本不必親自來,若是定死了罪,陳顯等人也不必來,只需派人來通知一聲即可。只有發現了更大的線索,而且很不利於白逵的線索,但仍舊無法定死白逵的罪,這郡守陳顯,捕頭夏陽、捕快錢黃纔會再次來到白龍鎮,蒐集證據詢問知情之人。這一瞬間,王乾的腦子裡想到了許多。卻聽那郡守陳顯開口就問道:“王大人,你們這裡可死了人?”
“什麼?”王乾這一下被問得有些糊塗了,當即搖了搖頭道:“沒有啊,陳大人這是何意?”
“趕緊派些捕快,暫時封了老王頭的店面,最近從他那裡賣出去的幹黃肉也一併收繳上來。不要和那些百姓說原因,強行收了便是,退的錢我來出。”陳顯說着話,就要去摸懷中銀袋,王乾對百姓正直公義,但在官場,自然明白一些默認的規則。否則之前也不會對着郡裡的牢頭以及夏陽使錢,讓他們照顧好白逵夫婦,此刻自更不會讓陳顯出這個錢了,他聽陳顯說這番話,心中自是疑問重重,但可以肯定的是,白逵夫婦之後,老王頭也出了大事,無論如何他更要和眼前這幾位搞好關係,好讓這些糟透了的事情慢慢緩和下來,當下就從自己懷中取了銀兩道:“大人爲公,不用自己破費,這是在白龍鎮,自由下官來出這個銀子。”說着話,王乾直接喊來幾個捕快,讓他們先去封了老王頭的店,在帶着老王頭全鎮搜查,但凡買了幹黃肉的都要回來,就說老王頭髮現了這新肉容易壞的問題,這些錢是退給他們的,對於老王頭什麼都不用解釋,只說之後我會向他說明。那幾位捕快也都是鎮里人,自然和鎮裡的居民相處融洽之極,他們也常去老王頭那裡吃酒吃肉,這一下心中自是納悶的很,但府令大人下令,最主要的是郡守大人都在這裡,他們也不能像是平日那般直接詢問王乾大人,只好轉身就去執行命令。待幾人走後,王乾忙招呼郡守陳顯、捕頭夏陽、捕快錢黃三人坐下,又叫來下人奉上香茶,他看得出這三人風塵僕僕,自是有些累了,老王頭封店搜肉的事情,一時半會還完不了,這三人自是要歇息一會,王乾身爲官道衆人,察言觀色還是頗爲在行。
待幾人喝過第一口茶後,王乾這纔開口問道:“敢問大人,這次發生了什麼大案,要大人親自來白龍鎮,封老王頭的店面?”方纔陳顯不想說,王乾自然不能急問,他知道早晚會清楚,而現在陳顯慢悠悠的喝茶,他若是再不問,就好似等着郡守大人主動來說一般,反倒不好,這便直接開口問了出來,時機也是恰到好處。陳顯皺了皺眉頭,隨即嘆了口氣道:“王乾啊王乾,都說你在獸潮之後,將白龍鎮重新帶了起來,是個好官,可是你這裡怎麼接二連三發生這等命案大事呢?”
“命案?”王乾雖然有了點心理準備,可是聽見之後,仍舊大爲吃驚。陳顯搖了搖頭道:“我信你的爲人,可你還是對這些鎮民失察了,這白逵雖然暫且定不了案子,可一切證據都指向他,很有可能他真是獸武者的屬下。而今天,武華酒樓的食客因爲吃了老王頭的幹黃肉,連死了十五人,我等連夜在武華酒樓探查過,所有食材之中,只有幹黃肉內有毒,好死不死偏偏還是那魔蝶粉之毒,而那十五位可都是武者,若是我查不出個究竟,只能移交給隱狼司了。”說到這裡,陳顯看着滿面驚愕的王乾,道:“你比我年紀還大個幾歲,喊你一句老哥,雖然你我平日很少聯絡,但在這寧水郡九鎮的官道上,我最欣賞的就是你了,我對白龍鎮也一直在意。知道只有你是對待百姓是最真心的,可事到如今,我也很難幫你了,這兩起案子,都設計獸武者的魔蝶粉,第二起更是直接死了十五位武者,你明白這是多大影響的事麼?依照武國律法。這等大案十日之內我必須教給隱狼司來,也不瞞你說。除了要助你之外,我自己還想憑藉自己的本事會會這獸武者,這兩相下來,我便打算就耗個十日,看看我能不能查的出一些端倪來。”頓了頓,陳顯再道:“王大人,你也不用懷疑什麼,我陳顯斷案向來都十分嚴謹,現下自然不能爲白逵和這老王頭定案。但我來這裡搜查,和你說這些,都是經過很詳盡的查探的,爲此已經耗費了兩日,除了武華酒樓查出那幹黃肉又魔蝶粉在其中之外,還去了爲幹黃肉提供肉材的衡首鎮,將那廝家中數百頭豬都查了個遍。自然也沒有放過他家中任何角落,可什麼都探查不出,我這是最後纔來你白龍鎮,查一查這個老王頭的,你可有異議!”
王乾的驚容已經漸漸緩了下來,眉頭也是越來越緊蹙。聽完陳顯的話,忙拱手道:“一切全聽陳大人調遣,王乾全力配合查案,此等毒殺十五名武者之人,真是喪心病狂!”他根本不相信會是老王頭做的,這一會子聽陳顯說話的時間,他腦中念頭頗多。和他之前猜想的越來越類似,白逵之後就是老王頭,都和謝青雲有關,可他還是不相信又人專門爲了對付謝青雲,毒殺十五位武者,想來想去對方可能有更大的目的,而只是順手將曾經得罪過他們的人一道整治了,想到此處,他忽然覺着早先否定的裴家倒是真有一定的嫌疑了,之前只想着裴家對付白逵,哪怕接下來又對付老王頭,甚至直接對付謝青雲,用這麼複雜的伎倆,殺了張召,都是小題大做之事,而現在一下子十五位武者斃命,這顯然是深思熟慮的一件大案,裴家確是有這個氣魄敢於這麼做,但如此一來,要對付的主要對手肯定不是白龍鎮,白龍鎮只不過是跟着遭殃罷了。王乾年輕的時候就吃過不少苦,可每一次都被他克服過來,眼下想明白了這些,他卻是第一次感覺到了絕望,若是裴家真有心做一件大事,對付某個裴家的死敵,順帶連坐了老王頭和白逵夫婦,他王乾即便只想幫老王頭和白逵夫婦脫罪,不去壞了裴家的大事也是不行,因爲很顯然,此時無論是老王頭還是白逵夫婦,都已經成了這樁連環大案中的一個環節,若是他們脫罪了,裴家的計謀多半也就無法成型,而且很可能因此被查個透徹,成爲隱狼司的重罪案犯。儘管心中焦急,甚至絕望,但王乾並沒有失態,依然和這郡守陳顯好生說話,眼下他全無什麼辦法,但是他知道若是自己也崩潰了,那老王頭和白逵夫婦便沒有人能救了。而現下他大約想出了兩個打算,一是耗盡家產,看能否請到人,護送他去鳳寧觀,二就是悄悄去隱狼司在郡城中設立的衙門報案。可是這兩條,王乾都覺着施展起來很難,若是此事真爲裴家所爲,耗了這麼大的力氣做這樣的大事,他一定也被裴家的武者監視起來了,就算沒有在白龍鎮監視他,只要他出現在寧水郡城,定然會進入裴家的視線,可不管是請人護送或者尋找飛舟去鳳寧觀,還是去隱狼司報案,都必須在寧水郡城進行,若是他真的要這般做的話,裴家可能會在暗處直接綁了他也不是難事。越想腦中越亂,王乾索性暫且不去思考這些,眼下先配合這郡守陳顯查案了再說,他身爲官道之人,對郡守自不會和老王頭那般信任,他知道若是裴家要做事,定然和這三人中人一位甚至兩位都打過招呼了,就算這些人不會全聽裴家的,也會在很多時候傾向於裴家。
“很好,王大人愛民如子,本官還真怕王大人太過於愛民了,而失去了冷靜,現在看來是本官多慮了。”陳顯微微一笑,又押了口茶,道:“既如此,一會所有幹黃肉都回收到老王頭的店內之後,咱們就去他店中好好查探一番,看看到底和他有沒有干係。”
“好,王乾聽大人調遣。”王乾拱手應答,跟着問道:“不知道白逵夫婦在郡中牢獄如何了,聽秦動說,好些日子不能探訪了。是否查到了重大的證據?”
“這個……”陳顯眉頭一皺,隨後道:“實在抱歉,我只能說證據查到了,但不能和王大人你說,牽扯比較廣,需要保密,待案子結束之後。王大人便可知曉。”
“好,小官明白!”王乾趕忙表明。三人就這般坐着喝茶。說說一些案子情況,陳顯和夏陽又時不時問問老王頭平日的爲人,王乾也就照實詳說,大約兩刻鐘後,一名捕快趕了回來稟報,所有賣出去的幹黃肉還沒吃的都收回來了,其他幾人押這老王頭在熟食店中候着。陳顯聽過稟報,當下起身,道:“王大人請吧。”王乾自是客氣:“陳大人先請。夏捕頭、錢捕快也請。”於是寧水郡的三位先行一步,王乾緊隨其後,白龍鎮地方小,從衙門去那熟食店,也不遠,很快幾人都到了熟食店中,王乾自然明白陳顯查案的規矩。當下讓自己的捕快都守在了門外,在看那老王頭,並沒有太過驚慌,王乾便簡單安撫了他幾句,讓他和捕快們一齊在外面等着。老王頭到現在也不知道爲何來查封他的熟食店,爲何要收回那些肉。但是想到白逵兄弟的遭遇,他已經有了一些心理準備,他也知道此時再如何鬧騰,也沒有用,反倒顯得自己更像個有嫌疑之人,索性壓住心中的惶恐,只等着有了單獨和王乾相處的機會。好好問上一番。
熟食店之內,一共幾間屋子,陳顯、錢黃、夏陽主查,王乾陪在一旁,就和上回探查那白逵的宅院一般,王乾覺着若是有人存心相害,多半在這院內會搜出魔蝶粉來,儘管這般想着,但心下還是有一絲希望,希望什麼都搜不出來,這樣老王頭未必就會被帶走,即便帶走,嫌疑也不會像是白逵夫婦那般重大,不過不長時間之後,王乾的希望就破滅了,幾乎和白逵家搜出魔蝶粉的位置一模一樣,在老王頭的竈臺旁的牆磚內搜出了魔蝶粉的木盒子,經過錢黃探查之後,確認了是魔蝶粉,且那磚塊之上,也顯現出了獸武者的標記。陳顯看了看王乾,又看了看夏陽和錢黃,這便開口問道,“你們怎麼看?”
王乾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不過仍舊是讓官位比他高的夏陽先說,他心中想着看這幾位如何去講,若是幫着老王頭,多半就不是裴家的人,誰若是傾向於給老王頭定罪,那就是被收買之人,無論他下一步是去隱狼司還是求助鳳寧觀,知道誰被收買了,總有好處。所以這般肯定對方會有傾向,只因爲這魔蝶粉放置的位置和白逵家一模一樣,而上一次來老王頭這裡搜查卻什麼都沒有搜查出來,只有兩個可能,一是他們疏忽了,但裴家能查出,這裡查不出,這個可能性非常小。二就是老王頭事後纔拿到魔蝶粉藏了進去,但這一點漏洞很大,就是老王頭明明知道白逵夫婦出了問題,還要同樣的方法藏匿這魔蝶粉,除非他是個傻子。之前不能定白逵夫婦的罪,就是因爲猜測可能有人將魔蝶粉事先放在白逵夫婦的家中,陷害他們。如今老王頭這裡幾乎同樣的位置出現魔蝶粉和獸武者標記的磚塊,則更有可能是有人想要陷害老王頭,而如此放置的了,因此老王頭的罪責更加沒法被定死。若是夏陽等人有意忽略這一點,還要自己來提及的話,王乾就能夠斷出誰是被收買的人了。不過,接下來的事情出乎了王乾的意料之外,夏陽張口就道:“這事情麻煩大了,還在同一位置放置這魔蝶粉,若老王頭是罪犯,他傻了纔會這樣做!但是……還有一個可能,就是他故意這樣做,因爲藏匿在這房間的何處,若是被人懷疑道他身上,都可能被尋出來,倒是不如在這個位置被尋出來,他還可以讓我們覺着放在同一個地方,多半是被人陷害之舉。”夏陽一番話分析得頭頭是道,且第一句就直接指出了漏洞,這讓王乾覺着夏陽多半不是被收買之人,而是誠心實意要辦案的捕頭,而緊跟着錢黃的話和夏陽幾乎一樣,他也贊同夏陽的觀點,陳顯不等王乾接話,也是同樣這般認爲,這一下王乾就糊塗了,看起來這三人都不像是被人收買。是誠心實意要辦此大案的,若真是如此,那作案之人,必是有着極大的信心,不需要收買任何人,也能以他們設下的陷阱,讓郡守陳顯等人順着他們誘導的思路。定下被冤枉的罪犯。想到這一層,王乾倒是升起了一絲希望。若是陳顯等人沒有被收買,那對付那幕後之人,倒是不用只依靠他自己了,他若是尋到了破綻線索,也能夠對陳顯他們去說。
“王大人,你以爲如何?”郡守陳顯最後才問向王乾。王乾點頭道:“我的想法和諸位大人完全一樣,此案太過複雜,證據極多,卻都有漏洞。無法定罪,一下十五名武者死亡,看起來對方有着更大的陰謀,這一點下官暫時很難猜透。”
“我們也同樣難以揣摩,不過白逵那裡的線索多了一些,只可惜礙於律則不能說與王乾大人聽,要不也可以讓王乾大人一起幫着查案了。”陳顯搖了搖頭。道:“接下來我們要帶走老王頭,回郡城看押起來,王大人無異議吧。”說到此處,陳顯又補充了一句,道:“自然老王頭此時的嫌疑,是可以讓人去探望的。小秦捕快可以給他送好吃的。”
“下官無異議,下官先替老王頭謝謝大人了,不過現在已經接近傍晚,三位大人就不要趕夜路了,在白龍鎮歇息一夜,明日啓程如何?”王乾提議道。
“現在就走!”陳顯果斷應道:“時間不等人,十天時間。還剩下七日,若是查不出案子來,我就得交給隱狼司了。我想若是交給隱狼司,他們的手段,對於老王頭和白逵來說,未必比在我們那裡好,且你們還不能去探望。”
“好吧,大人既有決斷,下官就不在勉強,不過大人給下官一刻鐘時間,和老王頭單獨說說,他到現在還沒明白是個怎麼回事。”
“三刻鐘時間!”陳顯伸出了三根手指道:“有什麼話都交代給他,三刻鐘後,準時出發,我等先去鎮外候着,一會你親自押送他過來。”
陳顯雷厲風行,說過話後,就領着夏陽和錢黃,大踏步的離開了熟食店,原本王乾還想要單獨和夏陽問問,白逵夫婦現下到底如何,方纔陳顯只是說有了新證據不能告之,但沒有正面回答白逵夫婦的狀況,他也不好再多問,而早先他給了夏陽許多銀錢,請他照顧白逵夫婦,這次也打算這般做,讓他照顧老王頭,剛好同時問一下白逵夫婦的情況,可沒想到郡守陳顯決定之後就這般快的走了,沒有給他單獨詢問夏陽的機會,王乾只好打定主意,這幾位離開之後,後半夜他也啓程,錯開和這幾位的時間,爭取明天上午趕到寧水郡,再去面見夏陽,順帶給那位牢頭些好處,請代爲照顧老王頭。
待衆人散去,王乾面色肅穆的叫了老王頭進來,一臉愧疚道:“實在對不住了,我沒有能救出白逵夫婦,如今在老哥你身上又發生了大案,他們要押解你回郡城。”
“就知道是這回事,定有人想要害我和白逵兄弟,我猜着和青雲又關。”老王頭皺眉應道:“我這案子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爲何不和我說。”
“十五條人命,全是武者,武華酒樓用餐的吃過你的幹黃肉之後的事,你那肉裡有魔蝶粉混入其中,不過咱們鎮裡的肉沒有,方纔查探過了,只有你送去武華酒樓的那些纔有。”
“爲何不是原料出了問題?”老王頭疑道:“那肉的原料是武華酒樓給我送來的。”
“他們查過原料了,在衡首鎮,沒有任何問題,而且在你家裡竈臺旁的磚塊裡,發現了魔蝶粉的木盒,標記也是獸武者的,和白逵兄弟家中發現的一模一樣。雖然這不能定死你的罪責,但仍舊避免不了要被看押。若是七天之後,陳顯大人查不出來,會將此案交給隱狼司,你和白逵怕是也要送交隱狼司了。”“隱狼司,那個窮兇極惡之人進去之後,也要嚇破膽的衙門麼?”老王頭顫聲問道,隱狼司對於尋常百姓來說,十分可怕,這樣的名聲傳出來的用意,也是警告衆人,莫要犯了大罪。王乾聽後卻是搖了搖頭道:“隱狼司刑罰嚴酷,但也向來公允,依我在官場這許多年,官道中人也懼怕他們,若是被他們發現了貪腐之事,那可要倒大黴了,所以你去了那裡未必就會糟糕,只是其中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但聽來他們似乎不會因爲收了什麼好處而冤枉人,他們若是查不出的案子,只有可能是案子本身的複雜。若是在郡城之內,那陷害你們的人想要收買官員,對你們不利,倒是更容易一些。”“什麼,大人是說郡守他們被收買了?”老王頭急道:“這樣,白逵兄弟和弟妹不是要糟糕了麼?”
“我只是就事論事,他們未必會被收買,方纔我試探過他們一番,看起來他們倒是真心想要查辦此案的,並非敷衍了事,否則的話,要定你和白逵兄弟的罪,尤其是你這十五人命案的罪,倒是很容易的。”王乾說着話,又細細叮囑了一番老王頭,讓他去了牢獄,遇見什麼問題,應該如何應對,一切都不要因爲慌張,而撒謊,都如實應答,反而不容易被人捉住把柄,若是見到白逵夫婦,除非牢頭允許面對面,否則至多眼神交流一下,不用聊天,免得引起懷疑。最後又說起秦動一直駐守郡城,去了不用擔心吃不好,秦動會送去好食。說過之後,王乾便親自押解着老王頭出了熟食店,可不知是誰將消息傳了出去,這剛上了白龍鎮的主街道,柳姨就帶着一羣人攔在了路上,連囡囡和大頭兩個娃娃也都跟了出來,幾十戶人家無一例外,一齊嚷嚷着,“王大人,爲何又要捉了老王頭走,我們白龍鎮到底出了什麼事?我們絕不相信老王頭會犯罪。”
PS:?感冒加重,很難受,見諒見諒,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