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寧月

“呃……”謝寧見秦寧如此快人快語,當下有些不好意思,這便笑了一下,伸手接過那令牌,只是隨意掃了兩眼就還給了秦寧道:“我這人說書說得多了,喜歡胡思亂想,還希望觀主大人不要介意,我夫婦平民兩人,也沒有值得任何人所圖之處,便是真有那飛天大盜要來,也不會來找我謝家,這一點我可是清楚的,所以,我並沒有懷疑觀主大人的身份。會這般去想,只是想起了書中的故事,好玩而已。”

那柳姨在一旁聽着,本想又開口痛罵謝寧一頓,但見秦寧真個拿出令牌給謝寧看過,這才壓住了想要喊出來的話。

她瞭解謝寧,倒是真的不會去擔心被惡人圖謀,只是說得故事多了,生活在了書中的世界,喜歡胡思亂想罷了。

然而柳姨自己卻不同,她常年做這藥材生意,打交道的人極多,兒子秦動身爲捕快,因爲只在白龍鎮這樣的小地方辦得案子雖然不多,卻看過許多整個武國各類大案的卷宗,也時常提醒母親,若非養成精明的習慣,柳姨一個女人家藥材生意也做不到這般大。

所以此刻,她在見到謝寧的胡思亂想,卻讓那秦寧觀主取出了令牌之後,心中甚至有些後怕,自己方纔在見到秦寧時候既然已經提出了懷疑,竟沒有想到要去看那令牌,便直接信服了這美貌女子,若對方是冒充的,那自己就這般輕易被人騙了。

對柳姨來說,以她現下的心思來看。好在秦寧能主動取出令牌,且談吐得體合理。應當不是假的,當下也就放心了不少。

“你們聊着。我得去收攏些藥材,方纔正好遇見鳳寧觀觀主大人,現在把觀主大人帶到目的地,那這就先走了。”見沒什麼事,柳姨這便告辭。

柳姨向來是個急性子,爲人也很爽快,在鎮子裡,許多人都喜歡和她打交道,平日說話卻自然是沒有這般文縐縐的。只是去了郡城賣藥材商談的時候便用這等腔調,謝寧很少聽見,於是忍不住要笑。

“笑什麼笑,回頭讓寧月妹子收拾你!”柳姨沒好氣的瞪了謝寧一眼,這就要轉身離開。

見他們二人說笑,秦寧也是笑道:“這位姊姊就莫要這般生疏了,大人大人的喊着十分不入耳,喊我寧妹子便可。”

柳姨本就是個爽快女子,加上待人接物比一般不習武的村鎮民婦要強上許多。但見秦寧如此說,也看出對方是真心,若是自己還要太過客氣禮貌,反而會疏遠了關係。不如直接應了,大家關係親近,秦寧爲寧月妹子治病也會更盡心一些。

於是當下又回過身來。點頭道:“既然寧妹子都不介意,我求之不得。這裡許多人都喊我柳姨,不過既然我喊你一聲妹子了。你就和方纔那般喊我姊姊,也是很好。”

秦寧點了點頭,微笑道:“柳姊姊,你放心,對於青雲他孃的頑疾,妹妹但有能力,一定盡力。”

“好好……”柳姨連聲笑道:“我得趕緊去了,要不今天的活計可做不完了。”說着話,終於轉身出了謝家的院落。

謝寧也是哈哈一笑,這又做了個請的動作,請那秦寧向屋裡行去,謝青雲家本就不大,十來步的功夫,兩人就進了屋內廂房。

雖說現在已入夏,謝青雲的母親寧月已經不用泡在熱水之中,但卻只是初夏時節,她的身體前數個月一直在需要暖水,這纔出來沒有多久,還是極爲虛弱,行走也是非常不便,因此雖然院中極小,她也聽見了夫君謝寧、柳姨以及那位陌生女子的對話,但卻沒法子出來迎接。此時一見謝寧領着以爲年輕的美貌女子進來,靠坐在牀頭的她,當下就笑臉相迎,勉強作了個揖道:“民婦參見秦寧觀主。”

秦寧一見到寧月,當即微微一怔,只覺着這女子容貌秀麗,根本看不出年紀,她自己的容貌雖也維持在年輕時的模樣,可那是經過武者秘法修行之後的結果,若是沒有習武,連武徒都不是的話,如今的她可不會再有十幾年前的模樣了,儘管她的容姿本就不差,即便到了三十出頭的年歲,也會別有一番風韻,可總有時光的刻痕印記在臉上。

而此時,這謝青雲的母親不只是容姿比自己更爲秀美,年歲看起來也比自己所維持的二十不到的模樣,似乎還要小着一兩歲,唯一能夠知道這女子早已不屬於少女的便是她微笑神色之下的清冷。

寧月能夠從這股子清冷當中,看出一些只有經歷過歲月纔有的痕跡,秦寧知道,謝青雲的母親比方纔那位柳姊姊小上個六七歲,比自己則大上六七歲,可一個普通的無法習武的民婦,能夠保持住這樣的容姿,確是十分難得。

另外,秦寧甚至還有一種錯覺,這女子的那種經歷過歲月纔能有的清冷,讓秦寧覺着似乎絕不只是三十多年,若說有百年、千年,秦寧也會相信。

不過這個念頭只是在秦寧的心中閃過,便很快消失,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或許是因爲謝青雲的母親病了太久的緣故,纔會讓她生出這樣的錯覺、

就在秦寧微微發怔的時候,寧月開口笑道:“觀主大人可是因爲民婦的年輕容貌,而感覺到奇怪?”

不等秦寧接話,寧月又道:“民婦不是得意,更不是自大,所以這麼猜想,只因爲不只是觀主大人一個在初次見到民婦的時候,誤會了民婦的年紀。”

謝寧在一旁笑着補充道:“我妻子中了那冰哮虎的一嘯之寒毒,痛苦了十幾年,可卻也有一個好處,便是她的容貌,能夠一直保持年輕時的模樣。並非她不會蒼老,只是蒼老的速度遠遠比尋常人慢上許多。當年請過幾位名醫,見到我妻子的容貌。聽過她的年紀之後,都是這般說的,那寒毒雖狠,卻能調養肌膚,去掉血脈之中的燥熱之氣,纔會如此。”

秦寧聽過謝寧的解釋,也是微微點頭道:“我怎麼把這個給忘了,一瞧見姊姊相貌,就驚訝得說不出話來。纔會忘記這寒毒能夠延緩皮毛血脈的衰老。”

接着又道:“姊姊也和柳姊姊那樣,不用太過客氣,喊我一聲寧妹妹便可,姊姊是否姓寧,我便稱姊姊爲寧姊姊吧。”

寧月淡雅一笑,點頭道:“觀主好意,寧月領受了,只是不知觀主初次見面,爲何會與寧月像是一見如故一般。方纔在院中的話,寧月也都聽見了,寧妹妹要傾盡全力爲寧月療傷,寧月何德何能。無以爲報……”說着話就要從牀上下來的模樣,像是要磕頭。

秦寧忙拂動手臂,扶住寧月的胳膊。又重新將她扶回了牀頭靠坐,口中連聲道:“既已經是姐妹想稱。姊姊又何須這般。”

跟着又道:“姊姊有所不知,我那徒兒小糉子。不知道謝青雲當年有沒有和姊姊提過,她是個丹藥奇才,天賦極佳,比我有過之而無不及,能收道這樣一個女弟子,是我的福氣,而這福氣或多或少都和青雲相關,當初的小糉子受過不少的苦……”

秦寧簡略的把小糉子的身世說了一遍,謝寧總算找着機會打斷她到:“原來你就是小糉子的師父,青雲和我們提過小糉子,那也是我們最後見到青雲的過年時節,他說小糉子拜了一位高人爲師,想不到就是您。”

秦寧笑道:“正是我,所以我答允了青雲,來爲寧姊姊醫治,絕不是無緣無故,只聽青雲一說,就隨意應允,若是這般,我豈非要累死,見一個人請求,就這般不計回報的全力相助,便是醫道聖者想要做到,也沒有那許多時間去做了。”

“原來寧妹妹你就是小糉子的師父,說起來,真想見見小糉子,早年聽青雲說,那孩子可是心地善良得很呢,那年除夕,還讓青雲給我們帶回了她親手包的糉子。”寧月微笑道:“不知小糉子如今多大了?可是出落得亭亭玉立?”

“小月,你這是……想要給青雲說親麼?”謝寧聽見妻子這般說,忍不住插話道:“可不行,青雲和小糉子雖十分要好,但也幾年未見,就算仍舊懷念過去,感情深厚,可多半也是兄妹之情,未必有男女之意,況且青雲沒法子修行,小糉子可是翼人族的,似乎並不般配。”

不等寧月回答,謝寧就看向秦寧道:“雖說許多人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可我以爲一切還要看孩子們自己,若是小糉子將來能和我們家青雲再見,也情投意合,我自不會阻攔,可如今算起來小糉子應該最多十歲出頭吧,還很早,這般早定了親怕是不好。”

寧月嗔怪的看了一眼夫君,道:“我只是這麼一說,又不是非要,我記性可沒你好,還以爲小糉子姑娘也有十二三歲了。”

秦寧一旁見他們夫妻爭鬧,實是羨慕,忍不住想起聶石那張石頭臉,心中微微嘆了口氣,隨後便道:“寧姊姊的想法也很自然,沒什麼的,小糉子今年九歲,過幾年也就是大姑娘了,寧姊姊和謝大哥過幾日就能見到她了。”

“過幾日?”謝寧和寧月一齊看向秦寧,道:“這是爲何?”

“寧姊姊的傷病比較複雜,只在這白龍鎮,是難以醫治的,我煉製的極陽丹,取自極陽花,服用之後,寧姊姊會生出非常特別的反應,需要在我鳳寧觀的丹室,我以丹藥輔佐針法,才能全然去了寧姊姊體內的寒毒,每日療傷一次,一共四十九日,療過之後,寧姊姊需要臥牀,我想謝大哥照料姊姊最爲合適,比起我那些觀中弟子要好得多。”

“原來如此……”謝寧微微一想,便痛快的應承道:“如此甚好,何日啓程?”

寧月卻是道:“寧妹妹都說了過幾日,着什麼急,這一去要近五十天的時間,咱們家中的一些事物得收拾一下,還要和鄰里們交代一番,這般忽然走了。像什麼話。”

秦寧也是點頭道:“寧姊姊說得在理,我和你們鎮府令王乾很多年前有過一面之緣。你們準備停當之後,我去和他說一聲。就在鎮裡幫你們辦一個踐行宴,請大夥都來一起吃。”

說過這話,沒有給謝寧和寧月接話的機會,秦寧又道:“兩位莫要誤會,這般做也是給一些宵小看看,我鳳寧觀護着你們夫婦。”

“嗯?我夫婦有危險麼?”寧月當下問道。

“暫時沒有,可以後未必就沒有,這次我來之前,聽聞道一些消息。當初青雲爲了小糉子得罪了好些人,最後延伸到了裴傑父子身上,你們可能不知道裴傑夫子是誰,想來青雲那小子定會報喜不報憂的,裴傑夫子是寧水郡烈武門中的武者,這天下武者良莠不齊,這裴傑父子就是那莠,裴傑號稱毒牙,十分歹毒。他兒子繼承了他的秉性,當初在三藝經院橫行霸道,當年我也教訓了他一頓,他自不敢輕舉妄動。只是這回我來白龍鎮的時候,捉了一個鬼祟之人,以我鳳寧觀的丹藥法子逼他說出了來由。是聽了裴家的命,來白龍鎮探聽消息。至於前因後果,他也不知道。只知道打探白龍鎮的消息回去稟報就是,我這便放了他回去。”

“寧妹妹是想起裴家和我白龍鎮應當不會有任何冤仇,唯一可能就是想要報復當年青雲當初爲了小糉子得罪他們的事端?”寧月反應極快,當下就說道。

“正是如此,只是這時間相隔太久,我也不能確定,沒有證據也不便去裴家質問,所以不如就在此辦一宴,讓全鎮人都知道我鳳寧觀帶了你們夫婦走,如此消息總會傳到鄰鎮,傳到寧水郡城之中,這般今後你們回來,也不會再有人敢找你們麻煩了。

“寧妹妹想得周到,便一切都聽寧妹妹的安排。”寧月點了點頭,看了眼謝寧道:“還不快謝謝寧妹妹。”

“不用不用,姊姊又這般客氣作甚,謝大哥不用。”說着話,秦寧又伸手一拂,把將要拜倒的謝寧給扶了起來,自然用上了武者的勁力,雖柔和,卻讓謝寧無法抵擋。

“好了,我這便先去鎮衙門和府令大人說一聲,這幾日我就住在鎮衙門之內,你們一切安排妥當,叫謝寧大哥來衙門說一聲便是。”秦寧見沒有什麼事了,這便要告辭。

“青雲能認識寧妹妹,真是我謝家的福分……”謝寧心中頗爲感動,說話的語調中也頗有些動情。

寧月卻是笑道:“夫君,感慨個什麼勁兒,還不快送送寧妹妹,一個大男人……”說着話轉而看向秦寧道:“寧妹妹,我這夫君說書說得多,有些多愁善感,不要見笑。”

“怎麼會,多愁善感,也是重情重義。”秦寧笑道:“不必送了,我這就去了。”話音剛落,人就躍出了屋子,又是一縱,便直接出了院牆,消失在謝寧夫婦的眼中。

謝寧看了看外面,又看了看妻子,笑道:“月兒,你的病終於有得醫治了,想不到青雲竟然認識這樣一位大人物,竟然還爲咱們尋來了極陽花,當年那位老郎中提過只有極陽花才能療好你的傷,可依咱們的本事,是怎麼也不可能尋到的……”

“你又要哭泣麼?”寧月笑罵道:“虧你還是個男人,一家之主。”說過這話,跟着又道:“這便是機緣吧,武者習武要機緣,醫者修醫也要機緣,這世上莫不看機緣,你我本以爲我這傷再也好不了,卻不想真能遇見這等人物相助,也是機緣。”

謝寧夫婦正自感嘆,那秦寧卻已經極快的到了鎮衙門之中,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幾個起落就直接落入了鎮府令王乾居住的後院,在衙前看守的衙役只能瞧見一道影子,眼前便什麼也沒有了。

年輕衙役問道:“是刺客嗎?”

“是個屁,你眼花。”老衙役回道。

“你沒看見?”年輕衙役又問。

“看見了。”老衙役再次應答。

“那要不要去救王大人?”年輕衙役第三次問道。

“救個屁,有這樣本事的人,定然是武道中的強者,可王大人你我都清楚。兩袖清風,只在這白龍鎮內任職。這官場之上也沒有人會在意咱們這裡,他也得罪不了任何人。拋開官場。江湖之中?獸武者?都不會在乎王大人這一點只能餵飽自己的薪俸,且即便和他有仇,也犯不着拍這等高手前來,所以此人定是上頭派來,下達什麼命令的武者捕快,王大人此時說不得正跪在後院聽令呢,你我傻乎乎的舉着刀劍衝過去大喊抓刺客,像個什麼話!”

“是,是。還是您老說得在理。”年輕的衙役聽過老衙役的分析,當即佩服得五體投地,也就老老實實的站在遠處了。

老衙役雖然猜錯了,但結果卻說得八九不離十,那王乾府令此刻真個跪在後院之中,對着秦寧連聲道:“不知秦大人來此,下官有失遠迎。”

朝鳳丹宗雖獨立於朝廷,但卻早得皇上陸武賜封官銜,自是因爲陳藥師師兄弟當年是隨着他一起打這天下之人。因此朝鳳丹宗以及屬下各觀也都算作是官門,這秦寧身爲東部四郡鳳寧觀的觀主,這無論是修爲還是官位都遠勝過王乾,他自然要如此跪拜。

對於王乾。秦寧也沒有必要和他結交什麼,作爲官門武者,也就坦然受了他的跪拜。所謂一面之緣,也是王乾家的一位侄女曾經拜在她的門下做了個外門弟子。後來學成後,獨自在外行醫了。當初去鳳寧觀的時候,是王乾帶着這位侄女去求的。

“王乾,有一事要請你去辦。”秦寧也不囉嗦,開門見山。

“何事?下官能辦到,定會竭盡全力。”王乾鄭重應道。

“過幾日我要接了謝青雲的爹孃去我鳳寧觀,走之前要在你府衙辦個送行宴,宴席過後,儘量讓更多的人知道,若是有人來問他們夫妻去了何處,直接說我鳳寧觀便可。”秦寧簡略的說道。

王乾爲官多年,雖是清官,爲白龍鎮兢兢業業,克己奉公,可對官中門道還是十分清楚的,自不會去多問秦寧要他這麼做的原因。

況且他對鳳寧觀以及這位觀主秦寧雖然沒有接觸太多,但從侄女口中以及天下傳聞知道,秦寧和鳳寧觀的名聲好到了極致,自不會去加害謝青雲父母,所以從這一角度考慮,他同樣也不會多問半句。

當下王乾就十分乾脆的答應:“這事十分簡單,下官定然辦得妥當。”

“另外我這幾日就住在衙門裡,給我找個清靜之處。”秦寧也不褒獎,直接說了下一件事情。

“這個……”王乾這一下可爲難了。

“怎麼?”秦寧微微皺眉。

“我這衙門就這麼大,我住一間廂房,下人住一間,另外一間是書房……”王乾認真說道,話到一半,也就住口不再多言了。

剩下的意思很明顯不過,有地方住,不是我的房間,就是書房,秦寧大人是女子,便是我讓了我的廂房給大人,大人也未必肯住,若是住在書房,便是對大人有所怠慢,況且無論住在哪裡,這等小院落,都不算是清淨之地,定會影響大人修行。

秦寧聽這王乾一說,四面掃視了一圈,頓時微微一愣,想到這白龍鎮多年前遭遇獸潮,這些年雖有恢復,但仍舊不是什麼大鎮子,當年和這王乾的侄女私下聊過一次,聽她提起過這位叔父,都是感激,也說這位叔父公正嚴明,如今看來這王乾的侄女所言非虛。

當下秦寧的聲音也就柔和了一些,點頭道:“不錯,你這官倒是做得很好,對得起武國,對得起白龍鎮,也對得起你自己,四日之後,我會回來,若是謝寧早一日過來,就讓他多等一日。”

“大人謬讚。”聽見秦寧這般稱頌自己,王乾都有些受寵若驚了,連忙低頭拱手,可才說了一句,再擡頭時,就只看見一道殘影,隨後那秦寧便消失不見了蹤影。

王乾雖爲府令,可在這白龍鎮中想要看見武者已經是極難的事情,即便他一年會去幾次寧水郡述職,可那些武者也不會在他面前施展這等身法,如今看見秦寧這般,對於王乾來說,也算是大開眼界了,只站在院中好一會,纔回過神來。

秦寧離開鎮衙門之後,便急速向東。出了白龍鎮,尋到她安置在鎮外隱蔽處的飛舟。這便駕馭起來,向北直飛而去。

這飛舟放在此處。即便是被人發覺,沒有武聖修爲也破不開飛舟的氣機,無法進入飛舟之中,然則武聖本就不大可能出現在這裡,即便真的出現在此,也不會稀罕她這一艘最普通的武師所用的下品飛舟,因此放在此處,秦寧十分放心。

而如今,她駕馭飛舟所去之地。便是寧水郡北的青巒山了,那裡再向北就是鎮東軍鎮守的地界,這青巒山這便的高山之上,沒有荒獸,只有白天才有采藥人出現,這裡確是一處清淨場所,在此地呆上四日,對秦寧來說,也是最爲合適不過。

其實從見到寧月開始。秦寧就有些錯句,到後來寧月的言行,讓秦寧再次生出一股子錯覺,感覺這寧月比起柳姨來更加的敏銳、謹慎。

寧月先要作勢下牀叩頭拜謝。很有可能是想問出秦寧爲何這般傾心盡力來醫治她,卻不似柳姨,只聽聞自己認識謝青雲。聽到自己說答應了謝青雲便不會食言,就不再多問了。只相信於強者的允諾,卻忘記去想強者爲何要去允諾。和謝青雲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而寧月這樣不動聲色、又十分合理的感激、叩頭,很容易就讓秦寧主動說出因由,是因爲小糉子,如此寧月纔算是放心。

不過隨後寧月以小糉子爲話題,卻被謝寧插科打諢說起什麼親事,其實秦寧卻覺着寧月這麼一問,大約是想證實一下自己到底是不是小糉子的師父,或者說她能否親眼見一下小糉子,才能肯定自己的身份。

再到後來自己說起要去鳳寧觀醫治,謝寧答應得十分爽快,而寧月雖然口中沒有不想去的意思,但卻表露出要多呆幾日,想是多留存幾日細細思考,或是又多餘的時間,將自己夫婦要去的地方,告之鎮中鄰里,好讓大家知道若是他們出事,可以去鳳寧觀問,又或者是爲了看自己的反應,如果這般大張旗鼓的,讓大家都知道鳳寧觀來人了,自己是否會有所不願。

說到底,這所有的言行,都是表明了寧月不敢輕易相信自己就是鳳寧觀的秦寧,即便有令牌,即便自己所說的一切都十分合理。

對於此,秦寧並沒有任何的反感,和武者打交道,初次見面時,她自己也會如此,這世上想要僞裝成另一個人的手段太多了,尤其是武者想要去平民所在的偏僻之處,冒充什麼,也是十分容易之事。

只是秦寧奇怪這寧月爲何會有這般的謹慎,全然不像尋常民婦,再有和那謝寧說的一般,他們家確是不值得任何人有任何所圖,寧月就算性子細膩、謹慎,又何必如此謹慎。

秦寧清楚知道裴家和謝青雲有很大的矛盾,但她也知道謝寧夫婦是不清楚的,所以這寧月的謹慎不太合理。

正因爲又這些不合乎情理,秦寧又覺着自己所想的這一切都是錯覺,因爲寧月這些言行,都沒有直接表露任何疑心,若只是她無心這般說,反倒合乎情理了。

這些都是當時和謝寧夫婦相談時,快速在秦寧腦中閃過的念頭,閃過之後,秦寧決定無論這寧月到底是真謹慎,還是自己誤會,還是打消她的謹慎爲好。

於是秦寧便想到了在鎮衙門開宴一說,至於那裴家的人鬼鬼祟祟,全然是秦寧爲了開宴而胡扯的話,若是真給他捉了此人,又問出了是裴家派他來的,秦寧定然會順藤摸瓜,定要查出裴家派他來的目的,又怎麼會輕易放了這人離開。

同樣的,開這衙門送別宴,也正合了聶石師兄的叮囑,聶師兄說過有人要查白龍鎮,雖然沒有明說,只是暗示要查之人未必是壞人,秦寧也就明白了其中一切,如此設宴,正好可以將自己接走謝青雲夫婦的事情傳出去,讓那查的人得知自己接謝青雲夫婦,只是因爲小糉子的因由,沒有其他,任何人聽了也都難以懷疑到什麼。

雖然秦寧不清楚聶石爲何要隱瞞一些事情,但她能夠猜得出謝青雲的去向多半有問題,這要隱瞞也是隱瞞謝青雲真實的行蹤,如此自己這般做,也是助了聶石。同樣也打消了謝家寧月姊姊的顧慮,雖然這個顧慮有可能是自己太過心細而生出的錯覺。

接下來的幾日。謝寧在妻子的指點下,每一家都去通知了一個遍。也高高興興的說了,鳳寧觀的觀主要來接自己的妻子去治療頑疾了,自然都說了其中的因由,是自己兒子謝青雲曾經相助過的一個師妹小糉子,帶來的好運。

對於妻子,謝寧雖然認識了許多年,也結爲夫婦許多年,但對認識她的過往卻並不瞭解,妻子不想說。謝寧從來也不去問,他尊重妻子的決定,但是他知道妻子的身世和那寒毒之傷定有着特別的隱秘,謝寧雖然表面上很愛說笑,插科打諢的,可卻絲毫不蠢,妻子當時和那觀主秦寧所說的一切,他也感覺到了妻子是對秦寧的身份不放心,到如今四處宣揚。也是爲了這個不放心而做的一切。

謝寧知道妻子這般做,有二,其一十分明顯是爲了兒子謝青雲,怕青雲這幾年在外面惹了什麼人。而引人來家中捉了他們夫婦,報復孩子。

其二卻只是謝寧的猜測了,妻子不想讓人知道她曾經的身世。應當是躲避什麼人,或許是仇家。而此時這個觀主雖然怎麼看怎麼問怎麼想都不會有問題,但寧月依舊謹慎。或許就是怕當年的仇家尋來,設計把她捉走,甚至還要連帶她的夫君。

雖然沒有去問,但謝寧十分默契的相助妻子來做這一切,這些年他對妻子寧月都是如此,寧月也十分享受他的這種默契,兩人的情感也就在這樣的默契之中,非但不會減弱,反是越來越深。

三日之後,謝寧做好一切準備,這便去了衙門尋那秦寧,卻得知秦寧第四日纔會歸來,這便又回了家中。

第二天,秦寧歸來的時候,府令王乾已經準備好了全鎮的大宴,位置自然仍舊在那校場之上,就和每年的過年夜一般,大夥熱熱鬧鬧,分在不同桌上,而今確是夏日,寧月也被夫君謝寧揹着來了校場,坐在了白飯的爹,鎮中最好的匠工白逵特地爲她打造的輪椅之上。

鎮中的每個人,都爲寧月感到高興,也都想極了那許多年未見的謝青雲,今年大頭也很快要卻三藝經院了,紫嬰夫子離開之後,已經交代好了一切,最小的囡囡識字已經不少,剩下的請秦動代爲教授,在學一年,也就能夠提前去三藝經院了。

如今白飯早在三藝經院學了一年,自不在鎮中,大頭和囡囡卻都是圍在謝青雲爹孃的身邊,一個勁的問着青雲師兄什麼時候回來。

白龍鎮的居民相互之間,感情都是極深,一頓宴席從中午一直吃到日落西山,謝寧也乘着興致在高臺上給大夥連說了好些個故事,這才作罷。

第二日一早,在沒有什麼疑慮的謝寧夫婦便跟着鳳寧觀觀主秦寧,同坐馬車一路到了秦寧飛舟所停之處,隨後便乘坐上了秦寧的飛舟。

這一次,秦寧倒是頗爲驚訝,這謝寧夫婦並沒有感覺到什麼新奇,坐上飛舟之後,對其上的通用的佈置倒是十分熟悉,只是對於秦寧自己請人打造的一些機關,自是全然不知。

“你們坐過飛舟?”秦寧好奇的問了一句。

“嗯。”謝寧點頭道:“當年我帶着寧月四處尋找能夠醫治她的醫道高人,有一位極老的道長說過極陽花三字,後來我們便去尋找,最然知道以我們的本事根本找不到,也就是那些年,我在郡裡說書時,被洛安一位大家族的人聽了去,說清我去他們家說給老太太聽,我夫婦便坐上了飛舟,他們家對我們倒是挺客氣的,一共住了半年,來回飛舟不說,中間還送我們去了一些地方,讓他們家族識得的丹道強者來看看寧月的病症。”

“噢……”秦寧聽後這才明白,不過對那位老醫者卻是感到好奇,當下問了一句:“那知道極陽花的道長是誰,可曾透露過姓名?這事你們爲何沒有對青雲提起過?”

謝寧搖了搖頭道:“那道長不肯說。”

寧月接話道:“我那孩兒脾氣從小就倔強,我們自不會對他說起極陽花,否則他也會和我們一般四處尋找,我和夫君當初就是尋了多年,才知道根本不可能尋得到,以我們這等本事,連出郡都難,莫要說深入荒獸領地了。”

秦寧微微點頭,道:“說得也是,我這極陽花得來也是機緣巧合,我觀中也用不上,算是寧姊姊的運氣了。”

三人一路上說說笑笑,大約到了半夜,謝寧照顧妻子寧月睡下了,到寧月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而飛舟也飛行得越來越慢,終於停在了洛安郡西,一座清俊的大山之前。

這山中雲霧繚繞,謝寧和寧月從舷窗看去,卻是看不清任何,那秦寧微微一笑,道:“我鳳寧觀便在這山中,此山算作洛安郡內治下,並無任何荒獸,比起你們那的青巒山還要安全一些,並不算是邊境。

“早聽聞鳳寧觀深處仙境之地,我平日說的書中,也會故意編入鳳寧觀的豪俠故事,想不到今日竟能親來此地,真是有幸了。”謝寧忍不住讚歎了一句。

秦寧“噢”了一句,道:“謝大哥謬讚了,我鳳寧觀哪裡有什麼豪俠。”

“寧妹妹莫要聽他胡謅,他說的鳳寧觀的豪俠,全然和你們沒有關係,裡面醫道高人,武修強者,最強的匠師全都聚集一處,還能對付武仙,這哪裡算是什麼贊,你不怪他亂編,也就好了。”寧月接話道。

謝寧卻是不滿的回了一句:“你莫要老拆我的臺啊。”

秦寧見他們夫婦如此,心中忍不住又是一笑,那股羨慕之意又一次泛上了心頭。

不多時,飛舟就進了山中,到了鳳寧觀坐落的山巔古道,這裡道觀一共六座,沿着層疊山峰,步步向上,而此刻飛舟所停立的是最高的山峰的平地之上,那拔地而起的龐然道觀。

方纔看不清山中事物,如今近前這般一看,卻是讓謝寧夫婦同爲震驚,那謝寧忍不住問道:“聽聞朝鳳丹宗也只是在揚京城外,想來就算雄偉,可環境之上,卻也未及得上這鳳寧觀了。這般地勢,觀中弟子怕都要身懷絕技了吧。”

秦寧先是點頭,隨後搖頭,道:“朝鳳丹宗卻不及我這裡,不只是我這裡,同樣不及中部和西部四郡設立的下屬丹藥觀,丹宗設立京城,卻有我師父自己的想法,我也是不得而知。至於我觀中弟子,有許多武道修爲並不如何,尤其那最下面山腰上的道觀,裡面多是外門弟子,大部分不通武技,若是平日,他們上山下山便要靠一雙腿腳,我們會教授他們強身健體的法門,爬上爬下本身就是對體魄的鍛鍊,一個醫者可以無法習武,但卻必須要有強健的體魄,否則又如何爲他人醫治。若是有緊急事情時,觀中自然會安排飛舟,來接送他們上下山。”

()

第467章 情義第438章 本形第409章 靈影碑中人第360章 麻煩第69章 勢經人書第262章 選擇第721章 獸王爭利第253章 怪事第514章 叔字的藝術第4章 張武者第394章 義氣平江第552章 跟蹤第47章 兩個仙女第552章 跟蹤第192章 罡風是活的第429章 背後詭第627章 精誠鄉鄰第614章 分堂堂主第318章 死城將現第57章 小少年,小姑娘第166章 龐放,殞!第92章 一邊九重,一邊美酒第585章 身後有人第563章 落定第655章 歸鎮第532章 拖延之計第448章 “兄弟”第660章 別離第423章 暖心第345章 鬥智第99章 你,配麼第433章 算無遺策第78章 不明白和明白第546章 地形戰第392章 自取其辱第201章 青雲之死第43章 跳下個人第217章 元輪粉碎第416章 超越第一第181章 兵行險招第684章 賭第658章 比三金鎮更得瑟第165章 麻煩大了第224章 抱山第687章 黑羽翼人第706章 火武騎第250章 兵蜂不再第412章 說漏嘴第63章 主上,奴僕第313章 巧合第110章 送死的打法第72章 妖人之爭第507章 推山提升第8章 一枚令牌第601章 前輩謝青雲第273章 兇險第594章 八步震驚第465章 瞎了狗眼第129章 怪人奪元第386章 失魂落魄第103章 六識,開!第137章 給你三天第323章 被制第138章 煉域和靈影碑第590章 神妙第13章 第二步第738章 情意拳拳第739章 靈影雙姝第375章 獵人第356章 大勢已成第613章 東郭南郭第304章 將見第384章 徐逆的女兒家心思第587章 嚇唬第695章 機關柳虎第396章 近戰之弓第516章 得意的張召第36章 打人要打臉第736章 可戰武仙第278章 籠鬥第143章 烈武營的邀請第169章 龐然巨獸第488章 胎印天賦第572章 詭靈切磋第355章 重創覽古第433章 算無遺策第665章 情義第229章 留音第568章 演第287章 星雲之外第129章 怪人奪元第705章 借力第271章 如法炮製第425章 碑中空間第105章 武仙之上第261章 危機中穿線第604章 又見胡來客棧第76章 兩種靈覺第584章 人狼使親來第635章 合作否
第467章 情義第438章 本形第409章 靈影碑中人第360章 麻煩第69章 勢經人書第262章 選擇第721章 獸王爭利第253章 怪事第514章 叔字的藝術第4章 張武者第394章 義氣平江第552章 跟蹤第47章 兩個仙女第552章 跟蹤第192章 罡風是活的第429章 背後詭第627章 精誠鄉鄰第614章 分堂堂主第318章 死城將現第57章 小少年,小姑娘第166章 龐放,殞!第92章 一邊九重,一邊美酒第585章 身後有人第563章 落定第655章 歸鎮第532章 拖延之計第448章 “兄弟”第660章 別離第423章 暖心第345章 鬥智第99章 你,配麼第433章 算無遺策第78章 不明白和明白第546章 地形戰第392章 自取其辱第201章 青雲之死第43章 跳下個人第217章 元輪粉碎第416章 超越第一第181章 兵行險招第684章 賭第658章 比三金鎮更得瑟第165章 麻煩大了第224章 抱山第687章 黑羽翼人第706章 火武騎第250章 兵蜂不再第412章 說漏嘴第63章 主上,奴僕第313章 巧合第110章 送死的打法第72章 妖人之爭第507章 推山提升第8章 一枚令牌第601章 前輩謝青雲第273章 兇險第594章 八步震驚第465章 瞎了狗眼第129章 怪人奪元第386章 失魂落魄第103章 六識,開!第137章 給你三天第323章 被制第138章 煉域和靈影碑第590章 神妙第13章 第二步第738章 情意拳拳第739章 靈影雙姝第375章 獵人第356章 大勢已成第613章 東郭南郭第304章 將見第384章 徐逆的女兒家心思第587章 嚇唬第695章 機關柳虎第396章 近戰之弓第516章 得意的張召第36章 打人要打臉第736章 可戰武仙第278章 籠鬥第143章 烈武營的邀請第169章 龐然巨獸第488章 胎印天賦第572章 詭靈切磋第355章 重創覽古第433章 算無遺策第665章 情義第229章 留音第568章 演第287章 星雲之外第129章 怪人奪元第705章 借力第271章 如法炮製第425章 碑中空間第105章 武仙之上第261章 危機中穿線第604章 又見胡來客棧第76章 兩種靈覺第584章 人狼使親來第635章 合作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