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敵人,一個想要你死,一個想利用你,你會如何選擇?
九娘子如果死了,鄧秀才下一個要殺的,就是唐泛。
所以唐泛非但不能讓九娘子死掉,還要把她的人找過來幫她,這女人跟鄧秀才不是一條心,而且沒他那麼狠,反倒有許多商榷的餘地。
鄧秀才和九娘子打架的動靜驚動了不少人,大家看着兩個首領自己打了起來,都有些不知所措,紛紛涌到那個地窖的通道入口,立時將入口給堵住了。
唐泛奔出不遠,就瞧見方纔跟在九娘子左右的護衛,連忙道:“這位大哥,你快去看看,阿菡與二當家打起來了,二當家要殺了她!”
九娘子剛纔想要色、誘唐泛,還要說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自然要將自己的貼身護衛遣開去,唐泛不稱九娘子而稱呼阿菡,也是爲了讓那護衛知道自己與九娘子的關係已經非比尋常。
果不其然,那護衛一聽就臉色大變:“他們在哪裡!”
其實也用不着唐泛說,護衛已經聽見不遠處傳來的兵器相接之聲了。
他二話不說往前竄去,唐泛跟在他後面嘮嘮叨叨:“大哥,你可要救出阿菡,阿菡不能出事啊!”
那護衛自然顧不上他了,直接就撥開人羣衝了進去。
唐泛離得不遠,卻也聽見鄧秀才忽然一聲大喝:“還愣着作甚!併肩子上,將這女人殺了,不能讓她回總教告狀!”
九娘子嬌喝:“你敢!”
她的聲調之中,不乏氣喘吁吁,可見逐漸處於下風。
這是鐵了心想要殺人滅口了!
唐泛微微變色,便也顧不上其它,直接就往外面跑。
這種情況下,反倒無人去注意唐泛的去向。
等到那兩撥人馬陷入混戰時,唐泛早已避入前面拐彎處堆放食物的地窖裡,等到許多人都跑去加入戰團的時候,他便從那藏身的地窖出來,徑自跑向前方,希望能夠尋找到這裡的出口。
這裡與他先前去途徑阿冬她們藏身的地方是截然相反的兩個方向,唐泛堅信以鄧秀才的狡猾,肯定不會只設置了一個出入口,否則萬一被人堵住,就等於是甕中之鱉了。
這個地下小迷宮其實不算大,因爲地窖就那麼幾個,主要是連接地窖與地窖之間道路彎彎繞繞,十分曲折,很容易迷惑人。
如此七彎八繞,兜兜轉轉了半天,中途還要避開可能有人把守的道路,唐泛總算找到一個貌似出口的地方,因爲那裡有往上的斜坡,還有兩個人在把守着。
現在鄧秀才爲了殺九娘子,將手下人都召了過去,這兩個人卻還在這裡,說明他們把守的位置一定很重要,也一定就是出入口之一。
他現在孤身一人陷在賊窟裡,憑他一個人是沒法將那些孩童帶出去的,不然估計還沒出得去,他自己被殺了不說,還會連累那些孩子受苦。
所以雖然他很想跑向阿冬那裡,馬上就將他們救出去,但理智仍然告訴他不能這麼做。
阿冬他們是鄧秀才的搖錢樹,鄧秀才不會輕易動他們,否則也不會爲了他們甘願冒大不韙,與朝廷作對。但唐泛就不一樣了,他對鄧秀才壓根沒有任何作用,還會成爲他逃亡路上的累贅。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他先保全住自己,趁着這場混亂伺機逃出去,再去搬了救兵回來,將鄧秀才等人一網打盡,也可以救下阿冬他們。
但他隱隱悲觀地意識到,這場內亂可能很快就會結束,鄧秀才人多勢衆,九娘子是敵不過他的。
這也是因爲九娘子太驕傲自滿了,以爲憑着總教巡使,南城幫客卿的身份,鄧秀才不敢對她怎樣,所以處處與鄧秀才對着幹。
誰知道鄧秀才壓抑已久,早就有殺人滅口的心思,正好這裡荒郊野外,只要把九娘子的人馬都解決了,再栽贓給官府,誰也不知道是他乾的。
唐泛當然不是在爲九娘子擔心,這女人看着好說話,還準備將孩童們送還給唐泛,但那只是因爲她想和鄧秀才作對,而絕不是因爲她是什麼良善之輩。
然而如果九娘子死了,隋州他們又還沒到,自己就會陷入十分危險的境地。
眼看出口就在咫尺之遙,唐泛卻不能上前,只能躲在暗處,束手無策,這種人爲刀俎,我爲魚肉情況實在令人焦急而又無奈。
任是唐泛智計百出,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什麼法子。
就在此時,由遠及近傳來一陣紛亂的腳步聲。
唐泛來不及細想,連忙躲入旁邊一處凹入的陰影裡。
卻見那頭的通道有幾個人跑向把守出口的兩人,後者其中一人問道:“出什麼事了!”
另外一人道:“九娘子死了,二當家讓我們準備撤退呢!”
那人大吃一驚:“九娘子死了?怎麼死的!”
對方笑罵:“你這小子是不是也被那娘們的美色迷惑了,就關心這個呢!”又壓低了聲音,“她是被二當家殺的,連同兩個手下,你說那娘們處處跟二當家過不去,二當家忍她那麼久,不殺了她纔怪!”
問話的那人卻是知道九娘子與白蓮教的關係的,連忙道:“可她不是總教的使者麼,就這麼殺了她妥當嗎?”
對方道:“別提了,我們每年都要給他們上繳銀錢,他們倒好,什麼都不用做就坐享其成,二當家早就想和他們翻臉了,反正這次有官府的人來摻合,到時候把那娘們的死往官府上一推,誰也懷疑不到我們頭上!”
那人倒有幾分腦子,聞言就遲疑道:“那我們豈不是要受到總教和官府兩邊的通緝?”
對方不耐煩:“少廢話了,二當家說了,山寨那邊過來接應的人到了,趕緊收拾收拾,趁着官府的人還沒來,準備撤退!你們這邊留守出口之一的要負責殿後,免得被敵人從後面打了!還有,被羅瘸子綁來的那小子跑了,你們看見他沒?”
那人道:“沒有,我們在這裡把守,半刻都不敢離開,一個鬼影都沒瞧見!”
對方道:“剛纔爲了收拾那娘們,一時有些亂,正巧外頭接應的人又來了,另外一個出口就出現了片刻空檔,二當家和三當家疑心那小子趁亂跑了出去,反正等會如果你們瞧見了,就一併殺掉了事!”
唐泛心想怎麼又來了個三當家,轉念一想就恍然,剛纔他去見鄧秀才的時候,旁邊除了九娘子,還坐了另外一名老者,估計就是那個勞什子三當家了。
伴隨着鄧秀才殺了九娘子,準備撤退轉移,唐泛的待遇也隨之從“非殺不可”變成“看見了順便殺”,但他並沒有因此感到絲毫的高興。
因爲一旦被鄧秀才逃入深山,就等於龍歸大海,到時候可真就難覓蹤跡了!
只見那兩人答應一聲,隨即又是一陣腳步聲遠離。
那兩人便小聲說起話來。
一個問:“二當家讓咱們殿後,那咱們什麼時候走合適,總不能等人都走光了再走罷?”
另一個道:“再等等罷,要是太早走,被二當家看見了,也要怪罪我們的。”
先前那同伴道:“那二當家說的那小子還找不找?”
對方道:“你傻啊,找什麼,逃命要緊,等我們跟二當家上了山,官府都找不到我們,還擔心泄什麼密!”
唐泛無心再聽那兩個人的話了,他心裡暗暗着急,生怕阿冬他們被鄧秀才帶走,便又循着原路小心翼翼地返回。
此時鄧秀才殺了九娘子和她的兩個手下,已經帶着衆人從另一個出口撤退,饒是他動作再快,也被一羣孩子拖了後腿,光是將他們從地窖裡帶出來就花費了不少時間。
阿冬謹記唐泛的囑咐,知道這些壞人輕易不會殺他們,便有意磨磨蹭蹭,慢慢吞吞,又故意跌倒在地,抽泣着說走不動路,那賊匪沒有辦法,直接提起她的後領就往前帶。
那些人陸續離開,唐泛遠遠跟在後面,隱隱聽見他們說外頭已經有馬車來接應,不由更加着急,眼看他們出了地洞,便覷了個機會也跟着跑出去,躲在旁邊的大石頭後面。
換了半個時辰之前,如果他能離開這裡,一定趕緊去搬救兵,但是現在唐泛一心只想着不能讓這幫人就這麼跑了,不然以後要找阿冬他們就更難了。
想及此,也顧不上什麼先保全自己了,直接大喊一聲“站住”,又從石頭後面走了出來。
在空曠的野外,這樣一聲大喝不啻平地驚雷,將那幫人都嚇了老大一跳,鄧秀才更是立時迴轉過身。
他看見唐泛,先是一愣,而後陰笑:“本來以爲你跑了,打算放你一條小命的,結果你又自己跳出來,還真是茅廁裡點燈,找死!”
唐泛撣撣衣袖,鎮定自若:“我確實先逃了出來,而後又聯繫了錦衣衛與西廠,他們就在五里之外,很快便能趕來!”
他的話引起了一陣微微的騷動,聽說官府的人將至,南城幫的人都露出微微的惶惑之色。
唐泛自然不能等鄧秀才安撫人心,立馬搶在他前頭道:“二當家,老實說,我並不願將你逼得無路可走,但是你既然殺了九娘子,與白蓮教決裂,就再無退路,如果再跟官府交惡,到時候兩面不是人,只怕處境堪憂,即便是逃往山中,朝廷出動軍隊,剿滅你們也在頃刻之間!既然如此,爲何我們不能握手言和?只要你將那些孩童都交出來,我就可以在汪廠公和北鎮撫司那邊爲你說情,你的兄弟手下也都有一條活路,何樂而不爲呢?”
鄧秀才冷笑:“你說得輕巧,可惜你不是皇帝,否則我便信了你,如今我由暗轉明,對姓萬的來說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他恨不得把我推出去背黑鍋,又怎會因爲你的求情就饒了我們!與其在別人手下苟延殘喘,不如自立山頭,寧可死在金銀堆上,我也不會去給人家當奴才!”
唐泛拱手道:“二當家,我敬你是條漢子,能否打個商量,你將那些孩童留下,但走無妨,等會兒錦衣衛和西廠的人來了,我自然會幫忙攔住他們,不讓他們追上你,雙方各退一步,這樣如何?”
他的表情實在太鎮定了,一人面對南城幫二十幾個人,面無懼色,侃侃而談,無形中令那些南城幫衆不由自主就相信了他的話,那個貌似三當家的老者甚至對鄧秀才道:“二當家,他說得也沒錯,我們如今已經和白蓮教翻了臉,最好別跟官府的人鬧得太過,否則只怕雙面受敵……”
鄧秀才擡起手,制止了對方繼續說下去,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唐泛,此刻便冷冷道:“差點連我也相信了你的話,你根本就沒有援兵,還敢在這裡虛張聲勢!”
唐泛面不改色,挑眉道:“何以見得?”
鄧秀才獰笑:“因爲你被抓來的時候,我早就親自搜過身,將一切物品都搜出來,你拿什麼去通知官府的人!剛纔看你裝得挺像,差點被你蒙了過去!還不給我殺了他!”
唐泛說那麼多虛張聲勢的廢話,本來就是爲了拖延時間,卻沒想到這麼快就被對方識破了,眼見南城幫的兩個壯漢提着鋼刀大步朝自己走過來,不由厲聲道:“住手!援兵就在你們身後!”
鄧秀才不爲所動:“還不給我動手!”
他已將唐泛當成了死人,一邊說着,一邊翻身上馬,而另一輛載着孩童的馬車已經開始往前駛去。
唐泛一不留神,那兩柄鋒利的鋼刀已經到了跟前,躲也躲不開。
他已經竭盡全力拖延時間,奈何隋州他們遲遲沒有現身,縱然有萬般伎倆,也敵不過一力降十會。
唐泛萬般無奈,跑也跑不過人家,心道吾命休矣,索性閉上眼睛,引頸受戮。
過了幾息,本該砍到頭頂上的鋼刀遲遲未至,預期的疼痛也沒有到來,卻聽見耳邊破空之聲響起,他不由得睜開眼睛,便發現眼前的情勢早已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本要砍殺他的兩名大漢應聲倒下,一個背心插着一柄繡春刀,另外一個腦袋上插着一根羽箭。
還有其它幾支羽箭,要麼射在馬匹上,要麼射在人身上。
馬匹受傷受驚,嘶鳴一聲便將人掀翻在地。
鄧秀才又驚又怒,當機立斷便喊衆人:“風緊扯呼!”
不過明顯已經遲了半步,從前方山林竄下四條人影,朝他們這裡撲了過來,細看正是隋州四人!
隋州手中空蕩蕩的,便不難看出方纔是他射出手中繡春刀,纔將其中一個想要殺唐泛的人解決掉。
唐泛大喊一聲“刀在這裡”,便將繡春刀從那人背上抽了出來,也顧不上被濺了一身血,便將繡春刀朝隋州拋過去!
後者一個漂亮的躍起,穩穩在半空中接住刀,反手又砍傷了一個賊匪。
鄧秀才手底下的人也不弱,尤其是他那幾個心腹,身手更不必說,單是隋州幾個人去而復返,充其量只是讓鄧秀才折損幾個人手,不至於讓他們如此慌亂。
真正使得局勢逆轉的,是汪直帶過來的人馬!
方纔那些羽箭,也都是從西廠番子手中射出來的。
但見汪直帶着大隊人馬由遠及近,先是射箭立威,而後加入戰局,瞬間就使得隋州他們如有神助,徹底在人數上碾壓了鄧秀才他們。
雙方戰作一團,勝敗只是遲早的事情。
但唐泛卻心急如焚,他趁着鄧秀才他們無暇他顧,跑向那輛載着孩童們的馬車,就怕再晚一點,那些孩童會被狗急跳牆的南城幫衆抓去作人質。
卻見馬車簾子被掀開一角,原本應該被綁縛起來的阿冬,此時正蹲在裡頭往外探看,她後面還藏着好幾個腦袋,那些孩童緊緊揪着她的衣角,表情害怕之極。
他們之所以能自由活動,正是方纔唐泛留給阿冬的瓷片起了作用,小阿冬趁着亂局將自己解綁之後,也給其他小夥伴鬆了綁。
這無疑節省了許多時間,唐泛大喜,跑到馬車邊上,將阿冬與其他孩童一個個接下來,又讓阿冬將他們帶到旁邊大石頭後面藏起來,告訴他們除非壞人伏誅,否則都不要出來。
正在他殷殷叮囑的時候,冷不防隋州一聲大喝:“潤青閃開!”
唐泛猛地回頭,便見鄧秀才提着染血的鋼刀朝他奔過來,神情瘋狂而扭曲,面露森森殺意,顯然是戰局忽然逆轉使得他一敗塗地,他不甘束手,想要抓這些孩童當人質了。
雖然變故不過片刻之間,鄧秀才看似瘋狂,但腦子卻清醒得很。
他知道抓唐泛當人質是沒用的,對方不過一個小官,無足輕重,隨時可能被放棄,於自己無用,要抓人質,最好就是抓那兩個大官的女兒,他們纔是這次官府不死不休追過來的真正目標,只有將他們抓在手裡,自己纔會真正安全。
唐泛如何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一旦朱永的女兒被鄧秀才抓在手裡,到時候就沒人能阻攔得了鄧秀才了,是以他想也不想,不是往旁邊一躲,而是朝鄧秀才撲過去!
這舉動在不相干旁人看來實在有點傻,因爲唐泛本身沒絲毫功夫傍身,完完全全是普通人一個,而且他手裡也沒有任何武器,根本沒有與鄧秀才一搏的實力,他這一撲,無異於以卵擊石。
但他就是這麼做了,這電光火石之間,沒有任何矯情做作,虛飾僞裝,有的只是下意識的舉動。
在唐泛看來,他並沒有覺得他是朝廷命官,就比那些孩子高出一等,卻正因爲是父母官,所以更應該身先士卒保護百姓。
傻子!
大傻子!
天大的傻子!
汪直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幕,他離得遠,根本不可能阻止鄧秀才的刀砍向唐泛,所以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一邊大罵出聲。
隋州離得近一些,本來應該也來不及的,但他仍舊想拼一拼,所以他沒有像汪公公那樣破口大罵,而是加快身形,迅若閃電,化作黑影一般,手中提着繡春刀,全力刺向鄧秀才。
然而所有人都沒想到,就在鄧秀才即將砍向唐泛的時候,後者忽然從懷中摸出不知何物,劈頭蓋臉地砸向鄧秀才。
那些東西黑乎乎的,還有好幾塊,乍看像是暗器,很鋒利,還塗了什麼東西在上面的樣子。
……莫非是淬了毒的暗器?
鄧秀才大驚失色,連忙將手中長刀揮舞起來,將周身護得滴水不漏。
只聽得叮叮叮幾聲脆響,那些東西悉數都被打飛,有的碎成幾片,紛紛濺落在地上。
鄧秀才一看,那個氣啊!
什麼暗器,分明是幾塊瓷碗碎片!
那看着像淬了毒的地方,則是碗上的青花紋理!
那一刻,他想把唐泛大卸八塊的心都有了!
都說戰場上瞬息萬變,唐泛丟出瓷片爭取的那短短几息時間已經足夠,隋州已經趕到!
繡春刀挾着雷霆萬鈞之勢殺至,滾滾刀光殺氣涌向鄧秀才!
他不得不回身,咬着牙對付隋州。
機會轉瞬即逝,被唐泛這麼一打岔,鄧秀才已經錯過了挾持孩子作爲人質的機會。
不及片刻,緊跟其後的,還有錦衣衛,以及西廠番子們。
大家都知道這鄧秀才乃是此行首領,只要抓住了他,就是大功一件。
其他人已經陸續被制住,空出的人手蜂擁而上,將鄧秀才團團圍住。
後者的失敗已成必然,只不過早晚而已。
唐泛刀下逃生,撿回一條命,總算得以鬆一口氣,後怕之後,身體一軟,索性坐在地上。
“大哥,你沒事罷!”阿冬蹬蹬蹬跑過來扶住他。
“沒事。”唐泛疲憊道。
“大哥,你流血了!”阿冬指指他的脖子。
唐泛一模,果真有條細細的血痕,估計是剛纔鄧秀才把瓷片擊飛時,他不經意被濺射到的。
阿冬從懷裡掏出一條帕子遞給他,那是之前唐泛在上元燈會上猜燈謎贏回來的獎品,當時阿冬懷裡塞了一堆東西,光帕子就有三條,此時不用白不用。
唐泛拿着帕子往脖子上隨意一捂,摸摸她的腦袋:“你去照顧好那些弟弟妹妹們,別讓他們亂跑。”
阿冬答應一聲,又轉身離開。
此時唐泛身後就出來一聲嗤笑:“真狼狽!”
他不用轉頭也知道對方是誰:“汪公爲何不去幫忙,反倒在這裡涼快了?”
汪直道:“大局已定,此案能夠告破,本公便是有功,何須親自上場!”
唐泛道:“你不是從那條官道去追了,怎麼又能及時趕來?”
汪直道:“當時你們往小路之後,我便折返官驛去尋來馬匹,又分出兩撥人,讓他們循着兩條官道追過去,然後就過來找你們,但這中間來回往返,又要找馬,耽誤了不少工夫,否則也不至於現在纔到,那幫錦衣衛也真是沒用,若換了西廠走這一條路,別說讓你身陷賊窟,早就將這幫跳樑小醜打得落花流水!”
唐泛嘆了口氣,卻是如釋重負的表情:“這能怪誰?當初我跟你們說走這條路,你偏不信,白白耽誤了不少時間!我們當時抓到了一個南城幫衆,卻沒料到他身中一刀,斷了兩指,還敢說謊,隋州他們才四個人,又怕人手不足,只能集中往山上去追趕,你們能及時趕到,也算這幫賊匪氣數已盡,不然估計我的性命也要賠在此處了!”
他又道:“鄧秀才他們之所以從地窖裡跑出來,是因爲南城幫在前方山上有處寨子,可以前往那裡暫避風頭,等將人抓回去之後,還要問清方位,將這座寨子連根拔起纔好,還有,南城幫的勢力肯定不止鄧秀才帶的這麼點人,城中各處必然還有其它勢力,還請汪公除惡務盡,將他們一一掃蕩剿滅。”
汪直皺了皺眉,明顯不願意多事,在他看來,將這幫孩童找到,任務就算是完成了。
唐泛正好扭過頭,看見他的表情變化,也知道他在想什麼,就緩緩道:“南城幫,與白蓮妖徒有所關聯。”
汪直神色一凜:“此話當真?”
唐泛點頭:“這是我在地窖中親耳聽見,南城幫只是白蓮教下屬一個幫派,也是白蓮教斂錢發財的一個來源,只是鄧秀才不甘被人指使,方纔便在地窖中與總教使者起了內訌,並且將她殺害,等你們抓住鄧秀才之後,不妨搜搜他身上,定有那枚白蓮教令牌。”
妖道李子龍曾令得皇宮人心惶惶,事後調查證明他與白蓮教有關,自那之後白蓮教這三個字便正式擺到明面上來,令人不得不正視。
可惜這兩年來,錦衣衛、東西廠暗地裡調查,也沒什麼進展,這個組織隱藏得太深,以至於連汪直他們都查不出什麼端倪,只能抓點小魚小蝦湊合。
如今南城幫與白蓮教的關係一露出水面,不必唐泛多說,連帶着賴老大,六指李那些京城黑道勢力,汪直他們自然就會去調查了。
兩人說話之間,鄧秀才縱然武藝超凡,也寡不敵衆,終於被擒住。
不算那些被亂箭射死,在打鬥中被殺的,南城幫這次連同二當家和三當家,一共有七個活口留下。
更重要的是,包括朱永幼女和耿侍郎孫子在內的一幫孩童並不大礙,只是受了點驚嚇。
大夥折騰一夜,雖然一樁功勞擺在眼前,都沒什麼經歷慶祝,個個一臉疲憊欲死。
有功夫傍身的人尚且如此,更不要說唐泛這種普通人了,他幾番出生入死,真是拿着賣白菜的錢,幹着賣小命的活。
鄧秀才他們預備用來將孩童們載走的馬車依舊被用來載阿冬他們,只不過方向調了個方向。
而渾身是傷又累得要命的唐大人也懶得單獨騎一匹馬了,免得中途打瞌睡摔下來,直接就與隋州共用一騎。
大家都很累,馬兒的行進速度也不快,加之路途不平,一顛一顛的,唐泛坐在隋州後面,就在這樣的節奏中,不知不覺睡了過去,口水還流了人家一背。
隋千戶無語望天。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喵:請用一句話來形容唐大人。
大家【異口同聲】:拿着買白菜的錢,操着賣白粉的心!
看,我沒有騙人,這章就把案子解決了,真誠的大眼睛絕不說謊哦(⊙o⊙)
如果你們要給我順順毛撓撓下巴作爲獎勵神馬的,我也不會拒絕的(*^__^*)
蟹蟹冬天裡毛絨絨的小萌物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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