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雪琴坐在自己的病牀上,夜已經很深了,她卻怎麼也睡不着。手和頭上的紗布早已拆了,只有背上的傷還需要些時間。她沒敢照鏡子,因爲不照也知道,一定很難看,甚至,有些恐怖,就象在看另一個人。
她禁不住看一眼因爲熄了燈而顯得空蕩蕩的病房,病房裡只有她一個人。明天就要出院了,爸爸媽媽放心地住在離醫院不遠處的一個小旅館裡。在這個病房的最後一個晚上,她突然覺得不安起來,不是因爲房子裡的黑暗,也不是因爲出院後暫時不能見人的樣子,眼前浮現的,是那一張又一張的照片,它們很殘忍地在她眼前一一掠過,那裡面,居然沒有蘇明!
怎麼了,我這是怎麼了,她問自己。
其實,她真的很希望她沒有死,可不知爲什麼,卻又害怕她沒有死。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然後一轉瞬,又突然升起一種莫名的喜悅。蘇明,你一定沒有死,對吧,要不然爲什麼會這麼安靜呢,再沒有什麼東西出現,也再沒有什麼異常的事情發生。那些照片裡,也不可能沒有你。又或者,它去了其它地方?而你呢,你在哪裡?你一定不是飄蕩在哪裡的孤魂野鬼,你一定還睜着那雙清亮美麗的眼睛。她打了個哆嗦,一股寒意涌上心頭,但是也許,那些奇怪的事情,它們並沒有結束。
門上突然傳來輕微的響動,她嚇得一緊,眼睛直直地盯過去。
門輕緩地開了,走廊裡的燈光把兩個人的影子投了進來。
“她肯定早就睡了。”一個人小聲說,是歐陽欣的聲音。
“那就叫醒她。”另一個人堅定地說。
何雪琴剛想開口說話,燈就亮了,她們倆個已經進到屋裡,然後一愣。
“雪琴,你……沒睡!”歐陽欣差點跳起來,然後一邊急急上前一邊去抹眼睛。
曾可兒靜靜地把門在身後關上。
“你們……怎麼了?”何雪琴先是驚訝,然後茫然地看着她們。
一個安靜得有點異常,一個滿臉通紅,臉上還有淚痕。不知道爲什麼,空氣裡流動着一種緊張的氣氛。
“雪琴,帶我們去那個山村吧!”歐陽欣激動地抓住她的手,然後又一把鬆開,生怕碰痛了她的傷口,好在並沒有什麼問題,它們癒合得很好。
何雪琴的眼睛盯着她,又轉向曾可兒。她依然站在門口,一聲不吭的樣子,但表情很嚴肅。
“爲什麼?”她緊張地問道。
歐陽欣嚥了口唾沫,臉更紅了,“因爲我想知道……爲什麼……爲什麼我哥哥他……會摺紙船會戴白色面具會半夜裡跑出去而且還跟那個可怕的東西在一起!”
她越說越快,然後突然頓住,眼淚又嘩嘩地流下。
“到底怎麼了?”何雪琴更緊張了。
“雪琴,你是不是說過,那個東西已經跟出來了?”曾可兒緩步走上來。
她點點頭。
“它出現在小欣家那裡了,還咬傷了一個人。那天晚上,她哥哥也在,而且戴着你說的那種白色面具。”
何雪琴的眼睛瞪圓了。
莫非……是真的……
“還有……”曾可兒又說話了,“很有可能,那個村的村長也出來了。”
何雪琴盯着她,眼神變得茫然了。
“是真的嗎?”她傻傻地問,發了好一會兒呆。
“雪琴……”歐陽欣擔心地搖搖她。
她彷彿回過神來,看着歐陽欣,“那……去了又有什麼用呢?”
“我們總覺得,所有的答案一定就在那個村子裡。”曾可兒站在她牀前說。
她的目光轉向她。
“爲什麼?”她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