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島重新部署好他的部隊後,帶着部分士兵和坦克,藉助瀨谷旅團所在的陣地,開始向滕縣東面發起進攻。瀨谷首先指揮自己的部隊對滕縣猛烈轟炸了一陣,緊接着灰塵還沒散盡,蒼島的部隊就開始衝鋒了,幾百名步兵在十幾輛坦克的掩護下,轟隆隆地向滕縣開近。蒼島這次帶來的攻城部隊裝備非常精良,士兵皆頭戴鋼盔,手持配備刺刀的友板式步槍,外加幾挺99式輕機槍,浩浩蕩蕩地向守軍陣地殺來。蒼島親自在前線指揮作戰,由中村兵衛督促進攻,傳達命令。
滕縣守軍這邊,劉世英與王名揚並不知道面前的敵人是自己以前的死對頭。日軍火力壓制過後,步兵開始衝鋒時,兩人像往常一樣,和戰友們從掩體中爬出來,衝到了各自的戰鬥崗位。此時日軍的炮火已經將守軍堵住的城牆缺口再次轟開,劉世英與王名揚主動承擔了對城牆缺口的堵防任務,仔細觀察着日軍的動向。當日軍步兵紛紛跳進城壕中時,守軍立即開火,開始了雙方又一回合的較量。
守軍照例先甩出大量手**,乘煙塵瀰漫,日軍遭到打擊後陷入混亂之時,手中的各種槍械一齊開火,給日軍以相當數量的殺傷。日軍在指揮官的親自督促下不顧死傷,仍然在拼命往前衝,很快便衝到了守軍面前。川軍戰士們見敵人靠近,隨即一同拔出大刀,與日軍展開白刃戰。雙方不斷有士兵倒下,戰況極其慘烈,蒼島在遠處用望遠鏡觀察着部隊的進展,同時也在搜尋劉世英的身影。
劉世英與王名揚依舊默契地配合,互相爲對方提供防護,同時不斷手刃着周圍的日軍。其他川軍戰士受到兩人的鼓舞和啓發,也互相結合成各種陣型,不斷壓向面前的日軍。攻到城牆腳下的日軍步兵皆感到一陣眼花繚亂,眼前到處都是不斷上下翻飛的雪亮刀片,時不時地將隊友或者自己的腦袋削飛出去。牆腳下很快就落滿了日軍的屍體和頭顱,將地面完全覆蓋,使進攻的日軍感到舉步維艱,而川軍戰士們也都個個殺成了血人。守軍越戰越勇,日軍士兵一個個倒下,剩下的士兵見狀害怕了,也不等指揮官下達撤退的命令,紛紛自發地開始往回跑。
中村兵衛正在厲聲督促士兵往前衝,卻發現最前面的士兵開始逃跑,頓時暴跳起來,罵道:“混蛋!誰允許你們撤退的?趕緊給我往前衝,否則就地槍決!”
日軍士兵們此時都害怕到了極點,沒有人買他的帳。中村兵衛掏出配槍,擊斃了幾名跑在最前面的日軍士兵,然後抓住一個躲閃不及,從自己身前跑過的士兵的衣領,使勁搖晃着大聲說道:“皇軍的敗類!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名日軍士兵戰戰兢兢地說道:“血鬼,血鬼又出現了……”
中村兵衛罵道:“什麼血鬼?你看到了幾個?”
士兵回答道:“所有支那軍……所有支那軍都變成了血鬼……”
中村兵衛聽後更加憤怒,把士兵扔倒在地上,隨即一槍結果了他。緊接着,中村重新集結了潰退的部隊,回到了安全地帶。瀨谷旅團長看到蒼島部隊的狼狽樣後感到幸災樂禍,但沒有在蒼島面前表露出來。中村兵衛低着腦袋走到蒼島面前,深鞠一躬,不安地說道:“非常抱歉蒼島將軍,支那軍打退了我們的進攻……”
蒼島面無表情地說道:“不用再說了,剛纔的戰鬥情況我都看到了。支那軍之所以能夠打退我們的進攻,主要在於劉世英和他的那名戰友。兩人在我軍當中如入無人之境,殺死了我軍很多勇敢的戰士,助長了支那軍隊的囂張氣焰。想不到時隔兩年,劉世英的武功更加厲害了。但就算他劉世英再厲害,最終還是要被我們日本人打敗。中村君,這回你報仇的機會到了!去吧,去戰場上與劉世英一決高下,去親手砍下劉世英的首級!我將親自到現場爲你督戰,爲你慶祝勝利!”
中村兵衛聽說後,心中頓時燃燒起復仇的渴望,說道:“感謝蒼島將軍的成全!中村一定不辜負將軍的委託,將劉世英連同他所在的支那軍隊一舉殲滅!”
蒼島沒說什麼,只是輕輕點點頭。中村隨即整理部隊,選出一百多名和自己一樣的狂熱分子和亡命之徒,拔出掛在腰間的指揮刀,疾聲狂呼道:“進攻!”
這支日軍部隊撇開坦克和機槍的掩護,直接向守軍陣地衝去。
昔日的山城已經遠去,空氣不再平靜。重慶市民小心翼翼地度過了近一個月時間,發現日機沒有再次轟炸,於是紛紛開始外出,享受外面初生的美麗春光。林君玉依然相信日軍飛機會再次飛臨重慶上空,而且就是在人們最沒有防備的時候,於是依然保持警惕,還是每天堅持上街向市民分發手冊,講述防空知識。但人們普遍爲安全的假象所陶醉,開始對她和隊友們的勸告不以爲然起來。林君玉對此感到十分着急,卻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只能聽任人羣不斷地聚集。
這天,林君玉照常和朋友們在街頭宣傳。這時,忽然有人叫了她一聲姐姐。林君玉回頭一看,只見自己上次遇到的那個小男孩蛋蛋,此刻正站在自己身旁對着自己傻笑。林君玉蹲下身,扶着蛋蛋的肩膀擔心地說道:“你怎麼一個人跑出來了?你媽媽知道了會着急死的。告訴姐姐你住在哪裡,姐姐帶你回家去。”
蛋蛋搖搖頭,說道:“不,媽媽知道蛋蛋出來的事情。蛋蛋在家悶了好多天了,是媽媽讓蛋蛋出來的,媽媽讓蛋蛋來找姐姐,說姐姐能夠保護蛋蛋。”
林君玉聽了,不得不放棄送他回家的打算,說道:“好吧,你就呆在我身邊,千萬不要到處亂跑,過一會兒我再送你回家,這樣總可以了吧?”
小男孩點點頭,說道:“好的,姐姐,讓我給你幫忙吧。”
林君玉微微一笑,點頭同意了,將手中的手冊分出一部分給他。蛋蛋接過去,學着林君玉和她的朋友們的樣子,向路過的行人分發,忙得不亦樂乎。
衆人很快發完了手中的手冊,並且都感到有些勞累,於是準備回去做各自的事情。林君玉與隊友們互相告別後,牽起小男孩兒,想要送他回去。走到半路上時,兩人經過了中央公園門口,蛋蛋看到公園裡有許多小孩正在玩耍,於是也玩性大增,仰着小臉請求林君玉道:“姐姐,我想到公園裡玩一會兒,可以嗎?”
林君玉拒絕道:“不行,現在外面不是很安全,我們最好不要在人多的地方逗留,還是趕快回家的好。等下次你媽媽再帶你來玩,你看好不好?”
蛋蛋仍然不願意,再次懇求道:“不嘛,就玩一小會兒,就一小會兒嘛……”
林君玉纏不過這個小鬼頭,只好說道:“那好吧,就一小會兒。”
中村兵衛率領的部隊像一羣瘋子一樣衝到了守軍陣地中。守軍見中村是個日本軍官,於是紛紛舉刀向他砍去。不料中村的武藝十分了得,接連刺死了好幾個試圖圍攻他的川軍戰士。中村周圍的日軍士兵受到鼓舞,更加兇狠地壓向守軍。劉世英看到後,立即大喝一聲,與王名揚一起衝到了中村面前。中村見了,大叫着揮着戰刀砍向劉世英。劉世英舉刀架住,中村冷笑着動了動嘴脣:“劉世英!”
劉世英聽到敵軍軍官的嘴中突然冒出自己的名字,感到十分吃驚,仔細看了看對方的面孔,昔日的往事開始在腦海中閃現,林君玉依舊在哭泣。中村見劉世英認出了自己,表情更加得意。劉世英感到自己的怒火在燃燒:“中村兵衛!”
劉世英用刀崩開了中村兵衛,兩人相對而立。一旁的王名揚看到兩人的模樣,頓時也反應過來,立即來到劉世英身旁爲他助戰。戰場上突然安靜了片刻,雙方互相對峙了一陣。緊接着,中村率領身後的日軍士兵撲了上來,川軍戰士們也跟在劉世英身後,奮力朝敵軍所在的陣營衝去。一場驚心動魄的戰鬥終於爆發了。
中日雙方士兵陷入了混戰之中,分別舉刀刺向離自己最近的敵人。劉世英與中村兵衛正面對拼,中國大刀與日本***不斷碰撞,王名揚則在一旁幫助消滅試圖偷襲劉世英的日軍。在與中村兵衛爭鬥的同時,劉世英與王名揚也在不斷手刃着更多的日軍士兵,但由於對方人數衆多,攻勢凌厲,兩人已經來不及砍下對方的頭顱,只能保證將對方殺死。經過一些列的戰鬥後,劉世英已經用大刀殺夠了99名日軍士兵,王名揚看了看中村兵衛,對劉世英說道:“他是你的了。”
劉世英點點頭,隨即不再理會其他攻擊他的的日軍士兵,開始全力以赴進攻中村兵衛。王名揚離目標還差十幾人,於是護在劉世英的側翼繼續殺敵。中村兵衛一次次兇狠地砍向劉世英,但都被劉世英成功化解,併發出比對方更加有力的反擊。中村感到自己的體力漸漸不支,心中閃過一絲恐懼,開始有後退的跡象。劉世英步步緊逼,手中的大刀越舞越快,刀刀指向中村的要害。中村奮力架開劉世英的一次砍殺,然後狡猾地縱身向後一躍,立即便有五六名日軍士兵一擁而上,將劉世英圍在中間舉刀亂刺,劉世英不得不逐漸後退,防止被對方包圍。
蒼島遠遠望見這一場景,知道中村不是劉世英的對手,於是下定了決心,邁步朝雙方激戰的城牆腳下走去。負責保護蒼島的警衛見狀連忙勸阻,但蒼島不予理會,仍舊在繼續向前邁進。警衛不得已,只得弄了幾輛坦克,牢牢護在蒼島身前,並指令機槍手保障蒼島的安全。東面城牆上的川軍士兵見敵酋進入射程,紛紛舉槍向蒼島射擊,但都沒能擊中目標,反而被日軍的機槍掃死。蒼島終於接近到離城牆不到五十步的距離,然後拔出手槍,槍口對準了人羣中的劉世英。
劉世英繼續與中村鏖戰,王名揚此時也殺夠了99人,見中村帶着士兵圍攻劉世英,於是上前爲劉世英幫忙,同時興奮地說道:“我也砍夠了99人!”
劉世英笑了,奮力擋退日軍的一撥刺殺後,說道:“不錯!”
兩人合力攻向中村,此時劉世英砍死的日軍人數早已超過了100人,於是想把機會留給王名揚。於是劉世英對王名揚說道:“中村就交給你了!”
王名揚回答道:“沒問題,咱倆一起上!”
由於兩人配合作戰,戰鬥力頓時猛增了許多,使中村感到越來越吃不消。於是中村舍開劉世英,讓其他日軍士兵與劉世英糾纏,消耗他的體力,自己則轉而攻向王名揚,準備先解決他後再向劉世英動手。王名揚見中村把自己送上門來,也精神大振,開始了與對方的單獨較量。但是王名揚和中村武藝相當,誰也無法置對方於死地,劉世英被日軍包圍,進展也不大,雙方陷入了膠着狀態。
爲了加大成功地把握,蒼島瞄準了劉世英的胸部,隨時準備開槍射擊。但由於劉世英身前的己方士兵阻擾了視線,蒼島找不到合適的機會,遲遲沒能動手。與此同時,蒼島發現了正在於中村爭鬥的王名揚,他感到此人對劉世英的幫助很大,如果不能加以除去的話,要想殺死劉世英將會非常困難。於是蒼島將槍口轉向了王名揚,發現自己的視線沒有遇到任何大的阻礙,只是中村兵衛的身體會時不時地闖入自己的視角。蒼島猶豫了一下,對準中村的大腿根扣動了扳機。
蒼島知道以中村的能力是無法打敗劉世英的,甚至連打敗劉世英的搭檔的可能都沒有。蒼島決定自己動手,先消除中村的阻礙,再消滅劉世英的朋友及其本人。子彈精準地穿過了中村的左大腿,中村左膝一軟跪倒在地,蒼島的目標變得前所未有地清晰。中村循着槍聲向蒼島望去,不敢相信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王名揚對此一無所知,見中村突然跪倒在自己面前,雖然很是意外,但卻以爲中村向自己屈服了,於是猛地舉起大刀,對準中村的腦袋揮了下去。
劉世英看到這一情景後,心中卻泛起一種不祥的預感。劉世英扭頭順着中村的視線望去,發現了正在舉槍瞄準的一名日軍高級軍官,腦海中瞬間浮現出蒼島的名字和麪孔。正在這時,蒼島手中的槍響了,第二發子彈再次飛出,徑直穿透了王名揚的心臟。劉世英猛地回頭,王名揚手中的大刀再也沒能揮下,脫離了原來主人的掌控,被地心引力牽引到地面上,反彈了幾下便不再動彈。劉世英接着看到,王名揚身體一軟,緩緩跌倒在地,眼睛仍舊大睜着望向自己。
劉世英悲憤地吼叫起來,奔到王名揚身邊,舉起了手中的大刀。中村聽到吼聲後,將目光移到劉世英身上,看到的卻是一道索魂的寒光。中村的腦袋滾落在王名揚面前,眼神中充滿了不甘。日軍士兵見指揮官遭到斬首,紛紛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劉世英無聲地流着眼淚,蹲下身,對王名揚輕聲說道:“這算你的。”
王名揚聞言,緩緩地閉上了眼睛,臉上露出欣慰地笑容。劉世英重新站起身,再次揮刀砍向敵軍士兵,視線卻一刻也沒有離開成都所在的方向。劉世英奮力搏殺,終於肅清了面前的全部敵人,而蒼島也將槍口對準了劉世英。劉世英怒吼一聲,對準蒼島側身拋出了手中的大刀,與此同時,蒼島的第三發子彈飛了出來。
大刀與子彈交錯而過,帶着各自主人的意願,帶着深刻的仇恨向相反的方向飛去。子彈率先擊穿了劉世英的心臟,仍然在向後飛馳,劉世英強忍住巨大的傷痛,繼續保持着站立的姿勢。大刀伴隨着劃破空氣的呼呼聲,迴旋着從坦克之間的縫隙穿過,刺穿了蒼島的胸膛,蒼島的臉上寫滿了驚恐與詫異,身體向後倒去。劉世英看到蒼島倒下後,這才翻身躺倒在地上,他側頭看了看王名揚,接着面向天空,發現自己看到了林君玉的身影,他感到內心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正當林君玉陪着蛋蛋在公園中玩耍時,防空警報瞬間響遍全城,三十多架敵機再次飛臨重慶上空。林君玉連忙將蛋蛋摟在懷裡,同時大聲向人羣呼喊,讓他們躲到離自己最近的防空洞中去。日機開始對着密集的人羣和建築物投彈,並在**爆炸之後投下燃夷彈,將重慶化爲一片火海。林君玉牽着蛋蛋開始奔跑,蛋蛋在慌亂之中跌了一跤,於是林君玉將他抱起,繼續向前飛奔。一些人成功地躲到了防空洞中,看到林君玉後,連忙招呼她加快步伐,目標已經近在咫尺了。
然而有一枚**在林君玉身後爆炸了,上萬發彈片一齊向四周迸射,殺死了周圍50米以內的所有生命。拴在林君玉腰間的短笛似乎有靈性一般,試圖用自己的身體抵擋彈片的襲擊,卻瞬間被彈片打得粉碎。彈片毫不留情地穿透了林君玉的身體,林君玉感到後背一涼,渾身的力氣瞬間消失,一陣巨大的痛苦在身上蔓延開來。林君玉俯身倒下,蛋蛋從她的懷中滾落,哭喊着試圖將她搖醒。林君玉微笑着看了看他,隨後閉上了眼睛。幾名重慶市民冒着生命危險,將兩人搶救到防空洞中,但是爲時已晚。蛋蛋還活着,林君玉用自己的生命保護了他。
17日傍晚,師長王銘章舉刀掄槍,和剩下的守軍一起,與敵人同歸於盡。